政府補貼與研發投入行為特征的實證研究

杜 甜，劉名旭

（成都信息工程大學 管理學院， 四川 成都 610103）

隨著經濟實力躍升和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全面實施，我國研發經費投入持續快速增長，為科技事業發展提供了強大的資金保證。然而，企業研發活動因其高度的不確定性而存在極高的風險，資金的寬裕度和投入的持續性是影響企業研發成功的重要影響因素。政府補貼不但能為企業的研發提供資金保障，也能給企業傳遞一個政府對企業研發活動的重視與支持的信號，激發企業進行研發投入的信心。政府補貼能否以及如何影響企業研發投入行為就是一個十分有意義的研究課題。利用2013-2019年我國A股上市公司數據，分析政府補貼與企業研發投入的行為特征的關系。研究發現，政府補貼對企業的研發投入規模具有一定的杠桿效應，并且政府補貼能夠促進企業研發投入的持續性，抑制其穩定性。本文的研究從企業研發的持續性和穩定性這兩個視角豐富了政府補貼對企業研發行為影響的研究，為我國的政府補貼相關政策提供了實證證據。

一、文獻綜述

對于企業來說，政府補貼可緩解企業資金壓力。馮振中等(2008)、朱治理(2016)認為，政府補貼可緩解投資者與企業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向其傳遞效應信號以獲得信用貸款；但魏志華等(2015)發現，財政補貼是一把雙刃劍，可緩解公司融資約束，也可刺激公司過度投資。

針對不同企業，其研發投入的影響因素也多種多樣。余恕蓮等(2014)、彭紅星等(2017)認為高管背景對研發投入有明顯的促進效應；吳祖光等(2017)發現客戶集中度越高，其研發投入強度越低；張宗益等(2013)認為不同類型的政府補貼對R&D投入的影響存在顯著差異。

關于政府補助對企業研發投入影響的研究主要有兩種競爭性的觀點。解維敏等(2009)、朱斌等(2014)、郭檬(2017)和廖信林等(2013)認為，政府R&D資助刺激了企業R&D支出。戴小勇等(2014)、劉虹等(2012)和楊曄等(2015)則表明財政補貼會對企業的研發投入具有負向調節作用。

綜上所述，現有文獻對于以上三方面的研究已經基本達成了共識，鮮有文獻對研發效果進行深入研究。因此，本文在分析政府補貼對企業研發投入規模影響的基礎上，重點討論其對企業研發投入的持續性和穩定性的影響。

二、理論分析與假設提出

(一)政府補貼與研發投入水平

探討政府研發補助與企業研發投入之間的關系，要從市場失靈這一經濟學理論背景出發。“市場失靈”是指市場中的經濟資源無法得到有效配置的現象，而研發活動具有的公共物品特性促使有些企業順勢“搭便車”，研發資源難以達到最優配置，進而抑制了企業研發投入的積極性。基于公司資源理論，企業是資源的集合體，企業利用資源制定和實施有價值的戰略，從而取得競爭優勢。由此，政府補貼可以作為額外的現金資源，并以適度干預的形式來引導和促進企業進行研發投入，降低企業研發資金的短缺風險，提高研發投入水平。

近年來，越來越多的研究認為財政補貼代表著企業能向潛在投資者傳遞企業的研發活動獲得了政府認可的信號，基于信號傳遞理論使得企業獲得更多的融資機會。但在實際操作層面，政府研發補貼可能更傾向于選擇補貼成功率較高的項目，如果補貼資金流向本可以由企業自有資金獨立完成的項目，就可能會對企業自有研發投入產生替代作用。并且，在政府補貼的刺激下，由于政府傾向于進行定價權和分配權的控制，R&D活動的要素市場需求增加，要素價格也隨之上漲，進而公司R&D成本提高，擠出公司R&D投入。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兩個相互競爭的假設1：

假設1a：政府的研發補助對企業研發投入強度起到杠桿效應。

假設1b：政府的研發補助對企業研發投入強度起到擠出效應。

(二)政府補貼對研發投入的持續性與穩定性

根據資源基礎理論，政府補貼相當于給了企業一項資源，彌補了企業的資金不足，但也引導了企業研發投入的持續與穩定。根據信號傳遞理論，政府對某一研究項目或者特定的行業提供補貼和優惠時，代表對企業研發活動的認可，有利于后續融資，從而保證了企業研發投入的穩定性。另外，政府在對企業進行補貼時，會考慮其補貼資金的投入效率，比如：該補貼資金能否被充分利用？該項目價值能否達到預期？這些因素都將影響研發投入的持續性與穩定性。因此，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設2和假設3。

假設2：政府的研發補助促進了企業研發的穩定性。

假設3：政府的研發補助促進了企業研發的持續性。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本文以2013-2019年滬深A股高新技術企業為研究對象，并根據研究目的對樣本進行了下列處理：1.剔除上市時間不足三年的公司；2.剔除研究期間被ST和ST*的公司；3.剔除數據不全或財務數據極為異常的公司。最終，本文得到5634個樣本數據。所有數據均來自于國泰安數據庫、巨潮資訊網及公司年報，數據回歸分析采用Stata15.0。為了消除樣本中異常值對研究結果的影響，在回歸時對主要連續變量進行了上下1%分位數的winsorize處理。

(二)變量設計

1.被解釋變量

當今社會，人口老齡化已經成為世界各國所共同面臨的一個重要的社會問題。預計到2050年，老年人將占人口的20%。截止到2017年，中國成為世界上老年人口最多的國家。無論是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面向全體老年人開展老年教育是老年人群的應有之權、發展之需。

研發投入強度(Rdl)：研發投入強度為當期研發投入金額除以當期主營業務收入的比值，該指標可以直觀的反映出企業研發活動的積極性和投入水平。

研發投入的穩定性(Rds)：以3年為一個計算周期，計算3期研發投入強度的方差，方差越小，則說明研發投入越穩定。

其中：xi表示某一年的研發投入強度；μ表示3期投入強度的均值；N表示期數，取值為3。

研發投入的持續性(RdP)：構建企業研發投入的一階段自回歸模型，利用其回歸系數來判定政府補助對以后會計年度研發投入的持續性影響。

2.解釋變量

政府補助強度(Sub)：以企業收到的政府補助/當期主營營業收入作為政府補助的度量指標。本期收到的政府研發補助金額，即剔除非研發活動的遞延收益本期增加額及剔除非研發活動的本期計入其他收益政府補助金額。

在參考國內外已有研究文獻的基礎上，為控制其他因素對實證結果的影響。本文選取了以下控制變量：上年研發強度(LasRdl)、企業性質(State)、企業規模(Size)、所屬行業(Ind)、董事長和總經理兼任情況(CGM)、股權制衡度(Hhi)、股權結構(Top1)、獨立董事比例(Indep)、成長性(Growth)、資產負債率(Lev)。

(三)模型建立

為驗證假設1中政府補貼對企業研發投入所產生的效應，建立實證模型1：

如果β的系數顯著為正，則說明政府補助對企業的研發投入具有杠桿效應；如果β系數顯著為負，則表明政府補助對企業的研發投入具有擠出效應。

為驗證假設2中研發補助對企業研發投入的穩定性影響，建立實證模型2：

如果α的系數顯著為負，則表明政府補助能促進企業研發投入的穩定性。

為驗證假設3中研發補助對其研發投入持續性的影響，構建研發投入強度的一階段自回歸模型，用當期研發投入預測未來研發投入得到的回歸系數γ衡量研發投入的持續性，建立模型(3)

如果γ的系數顯著為正，則表明政府補助能促進企業研發投入的持續性。

四、實證結果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分析

由表1描述性統計結果可看出，研發強度的最大值為38.17，最小值為0，平均值為0.0641，具有較大的差異，說明不同的企業對研發的投入強度差異很大，企業對研發活動的重視程度有所不同。政府補助強度極小值為-0.0017，極大值為0.7970，但總體分布較為集中，其標準差為0.0144，說明政府補助對各個企業補助強度存在較大差異。同時，由于研發投入強度的平均水平大于政府補助強度的平均水平，說明深、滬上市公司總體的研發創新意識普遍較強。

表1 主要變量描述性統計

(二)相關性分析

由表2各主要變量的pearson相關系數檢驗發現，研發投入強度(Rdl)與政府補助強度(Sub)的相關系數為0.150(顯著性水平為0.000)初步認為，政府補助強度越高的企業，研發投入水平越高；企業規模、行業、董事長和總經理兼任情況、資產負債率與研發投入強度正相關；其他控制變量與研發投入強度負相關。同時，各變量間相關系數均在0.4以下，說明模型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可進行回歸分析。

表2 主要變量pearson相關系數

(三)回歸結果分析

本文運用了stata15.0對研究樣本的數據進行回歸分析，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其中模型(1)為基礎模型，主要用于檢驗政府補助對企業研發投入的影響。回歸結果顯示，解釋變量政府補助(Sub)的系數為2.487，二者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表明政府補助越高的企業，其研發投入強度越高，這便驗證了假設1。同時，大部分的控制變量的系數都是顯著的，說明這些控制變量對研發投入也會產生明顯影響。

表3 回歸結果

模型(2)檢驗了政府補助對企業研發投入的穩定性。其結果顯示，政府補助與研發投入方差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這說明政府補助并不能促進企業研發投入的穩定性，反而大大的抑制了該穩定性，與假設(2)相矛盾，可能是因為項目后期的研發效率、質量、產出都不高，使得企業未體現出政府補助的真實價值，造成企業研發內部出現惡性循環，其穩定性逐漸變差。但是，對于控制變量上一年研發投入強度 (LasRdl)和研發投入的方差(Rds)卻呈顯著負相關，系數為-11.360，說明上一年研發投入強度(LasRd)越高，則會越促進本年研發投入的穩定性。

模型(3)檢驗了政府補助對企業研發投入的持續性。其結果顯示，本年政府補助強度和當期政府補助的交叉項(Rdl×Sub)與企業下一年度的研發投入強度(Rdl)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政府補助每增加一個單位會使企業研發投入強度提高6.184個單位。同時，結合模型(1)中本年的政府補助(Sub)對本年的研發投入(Rdl)也呈顯著正相關，這說明政府本年的研發補助不但會影響當年的研發投入，也會持續影響到下一年對企業的研發投入強度，支持了假設(3)。

(四)穩健性檢驗

為了驗證本文實證結果的可靠性，將研發投入強度替換成研發人員占比，其比值為技術員工數量／總員工數，并根據模型做出相應調整，并重復上述實證步驟。通過三次調整進行回歸檢驗，發現結果與前文并無實質性差異。

五、結論與啟示

本文選取2013-2019年深、滬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主要揭示了政府補助與研發投入的相關關系，以及政府補助對研發投入的穩定性和持續性影響。主要結論是：首先，政府的研發補助對企業研發投入強度起到杠桿效應，激勵各企業進行研發創新，進而為企業提供有價值的研發成果；其次，政府的研發補助抑制了企業研發的穩定性，可能是因為企業研發團隊的積極性、能動性和穩定性以及后期的研發績效難以判定；政府的研發補助促進了企業研發的持續性，由于政府利用補貼政策適當干預，分擔企業的投資風險，提高了企業創新研發的持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