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美?赫曼 朱靜雯

請看右邊這張照片,用一句話說出你看到了什么?
十幾年來,我一直在對各行各業的專業人員做這個測試。學員們告訴我,圖上有個年輕女人,最容易準確地被注意到的是她的穿著、她看的地方、她好像拿著什么東西、她哪只腳邁在前面。他們告訴我左邊有一棵大樹,光禿禿的。有的人甚至想到了通過和這個女人身高的對比去估算樹的高度。但是,也許最令人吃驚的是,有將近一半的人在看這張照片時,沒有提到背景中有一個巨大的字母C。
這個字母C位于哥倫比亞大學的對面,是令人印象深刻的,或許是紐約市最大的涂鴉。那些看不到字母C的人,可都是有視覺功能的正常人,只是他們沒有訓練過自己的觀察技能。
和其他技能一樣,觀察技能可以通過實踐來掌握。劍橋科學家威廉·伊恩·彼得摩爾·貝弗里奇在他1950年出版的《科學研究的藝術》一書中,給出了如下的說明:“觀察能力可以通過培養觀看東西的興趣而得到發展,這需要我們的大腦處于積極狀態,并且富有好奇心。觀察能力的訓練和在其他活動中的訓練遵循的是同樣的原則。一開始,要下意識并且艱難地去做一件事,但是通過不斷的練習,最后會變成自動的和無意識的過程,也就是說,養成習慣了。”實踐后,這些習慣會變成永久的東西,神經學家認為,練習一項新技能會讓大腦的內部連接進行重新調整。所以,從技術和生物學的角度來講,我們可以訓練大腦,幫助我們更好地觀看。
優秀的觀察能力會讓你“看見”更多的東西,尤其是在一些特殊的職業和環境里,比如醫生。艾莉森·韋斯特還是紐約大學醫學院的學生時,最喜歡的消遣之一就是去藝術博物館散步。雖然沒有接受過專業的訓練去欣賞繪畫,但她很享受自己在藝術博物館里仔細觀看每一張畫的過程,這極大地鍛煉了她的觀察力。2001年,耶魯大學的研究人員證實,用觀察藝術的方法,能夠有效地提高醫學院學生的觀察技能,特別是探查細節的能力。
在學會“如何觀察而不僅僅是看”后,韋斯特注意到,她接觸病人和記錄病人病情的方法有了顯著的變化。
“在一篇典型的報告中,我曾經這樣寫道:中年白人男子倚靠在一張床上,疲倦的眼睛,蒼白的皮膚,黯淡的神情,穿了件醫院的長袍。這是敘述性的描述,但是很冷靜。”她說,“現在我開始這樣寫了:他手里有一個縱橫字謎,他的旁邊有一張印著西班牙語的報紙,在告示板上有一張卡片,上面寫著‘爺爺,祝你早日康復。看到西班牙語報紙在病人旁邊,促使我去觀察他在家里的日常飲食:是不是多吃西班牙菜會讓他的狀態更不好?以前當我看到有鮮花的房間便會聯想到病人,現在我會注意那些花是什么花,它們是不是正在枯萎,是誰送給他們的,大概是什么時候送的。”
韋斯特現在還會注意到,什么填充玩具動物會被放在窗臺,病人在看什么電視節目,什么書是放在床頭小桌上的。“光是看這些我不曾注意的細節并不會幫助我診斷,”她解釋道,“不過它們給了我很多重要的東西:病人為什么住院,何種生活方式對病人最有利,以及他可能會考慮選擇哪些治療方式來減輕自己的痛苦。”這對于一個病人來說是很重要的,對韋斯特來講也意味著很多。她現在是芝加哥大學醫學中心的內科醫學專家,并躋身2012年《紐約》雜志“最佳醫生”的行列。
//摘自《洞察:精確觀察和有效溝通的藝術》,中信出版社,本刊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