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衛華
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提出:“中國式現代化是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1]共同富裕不僅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同時也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優越性的重要體現,彰顯了中國共產黨矢志不渝的初心使命。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在高質量發展中促進共同富裕。”[2]這為實現共同富裕指明了方向。隨著移動互聯網的發展,新媒體通過技術賦能不斷推動社會政治、經濟和文化的發展,也因此成為實現共同富裕的重要手段。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第50 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22年6 月,我國網民規模達10.51 億,其中手機網民規模達 10.47 億[3]。數字新媒體所構建的多維數字資源共享平臺、有效的信息傳播手段以及龐大的網民規模為實現共同富裕提供了有力支撐。
共同富裕是物質生活與精神生活的統一,它不僅指物質生活的富足,同時也蘊含精神生活的滿足感和幸福感。以互聯網技術為核心的數字新媒體憑借其強大的內容再生性、高共享度、高交互性的優勢在實現物質富裕和精神富有過程中起到重要作用。
共同富裕既要“做大蛋糕”也要“分好蛋糕”,這兩個方面都需要物質基礎提供保障,而數字新媒體已經被視為能夠推動社會生產力發展、減輕貧困的有效方式之一,“新媒體發展的技術邏輯倒逼我國經濟社會發展變革,由此帶來的新變化對推進我國共同富裕發揮著重要的作用”[4]。
數字新媒體推動共同富裕物質基礎建設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其一,數字新媒體能夠推動資源要素共享。發展和共享是共同富裕的主要特征,是“做大蛋糕”“分好蛋糕”的具體體現,這與數字新媒體具有天然的價值耦合性。數字新媒體最大的特征就是內容再生和資源共享,通過互聯網技術將信息主體系統化整合,將信息資源自動鏈接和自動化發布,從而激發信息資源要素活力。以電子商務為例,作為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的重要結晶,電子商務引發了生產模式、流動模式、消費模式的深刻變革,在鄉村振興、產業扶貧、經濟高質量發展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其二,數字新媒體通過技術賦能激發產業主體內生發展動力。一般而言,經濟欠發達地區的產業發展有兩種不同模式:一種是外援式發展模式,通過政府或者社會組織的資金、技術等生產要素的投入發展,雖然能夠在短時間內起到良好效果,但這種發展模式忽視了產業主體的內生力量,容易受到政策、市場等環境因素的影響。另一種是內生發展模式,其主要特點是依靠產業主體自身力量,結合產業已有資源和優勢,建構起哈耶克所說的“自生自發的社會秩序”[5],內生發展模式強調作為主體的“人”和“組織”的作用。以農村發展為例,以往的農村發展主要依賴政府部門的資金“輸血”,雖然短期內有一定效果,但缺乏可持續性。而鄉村振興戰略改變這種單一的“輸血”方式,強調農村立足本地特色資源、農業自立、農民自強。在數字技術賦能下,政府積極指導和扶持農村挖掘特色資源,搭建數字平臺,發展農村電商,推動鄉村產業發展。其三,拓展社會網絡,促進資源要素的有效鏈接,推動共同富裕。數字新媒體的一項重要功能是“鏈接”,它不僅能夠在人與人之間實現“鏈接”,還可以在組織、社會、國家之間建立“鏈接”,從而解決傳統社會產業發展過程中遇到的時間和空間問題,推動產業主體信息資源收集與處理的能力,將信息資源內化為“可形成自我發展能力的社會資源”[6]。
物質富裕與精神富有是共同富裕的一體兩面,相互依存、相互轉化、相互影響。物質富裕是精神富有的前提和基礎,精神富有為物質富裕提供動力保障。精神富有體現共同富裕更高的追求,也是充分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精神文化需求的具體體現。從社會層面而言,精神富有主要體現在構建起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大力弘揚時代精神和民族精神等方面。從個體層面而言,精神富有更多地體現為幸福感、獲得感和安全感。數字新媒體主要通過推動精神文明建設提升民眾精神富有。移動互聯網時代下,很多傳統媒體依然沿襲傳統思維,通過“+互聯網”的方式進行信息傳播,而數字新媒體運用的則是“互聯網+”的新思維,將信息內容和互聯網技術深度融合,尋找新的契合點。同時,信息傳播形式新穎,網站、“兩微一端”、短視頻等不同傳播形式相互結合,強化受眾粘性,形成新媒體傳播矩陣,通過新技術、新應用、新手段,創造精神文明建設表達新方式,引領精神文明創建新風尚。
共同富裕建設就是要解決當前我國政治、經濟、文化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最終達到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的目標。數字新媒體賦能共同富裕中出現的難點問題也是社會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體現。
一方面,區域經濟發展不均衡限制了數字新媒體賦能共同富裕的水平。科學技術是推動社會經濟發展的重要力量,但這一力量也會反噬跟不上時代腳步的社會群體,繼而產生嚴重的貧富分化。經濟貧困與收入分配不均正威脅著我國經濟的可持續發展,這也影響了數字新媒體賦能共同富裕的水平。已有研究表明,貧困地區接受新技術速度遠遠慢于發達地區[6],而對新技術的使用水平將決定該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實踐證明,科學技術能夠突破地區環境資源約束,推動經濟發展。特別對于貧困地區而言,新技術使用是擺脫貧困的重要路徑。早在1989 年6 月,習近平同志在《鞏固民族大團結的基礎—關于促進少數民族共同繁榮富裕問題的思考》一文中就提出,要推動共同富裕就要“提倡科技扶貧,抓好實用技術培訓工作,培養一批技術骨干和能人”[7]。然而當前這種城鄉和區域之間的發展不均衡使得數字新媒體發展處于“條塊分割、各自為政”的狀態。發達地區已經將數字新媒體發展為智慧城市與數字服務綜合平臺,而部分貧困地區的數字新媒體發展依然停留下Web 1.0 時代下的智慧廣電階段,貧困人群的數字新媒體應用水平較低,無法將新技術應用轉化為社會生產力,影響共同富裕建設。
另一方面,數字鴻溝限制了數字新媒體賦能共同富裕的能力。經濟發展水平的差異導致數字新媒體應用水平不一,不均等機會差異明顯,數字新媒體應用障礙群體日益擴大。從數字新媒體技術的應用實踐來看,數字鴻溝可以分為三個不同層次:底層的“接入鴻溝”、中間層的“使用鴻溝”以及最高層的“能力鴻溝”。從“接入鴻溝”來看,不同地區的數字新媒體基礎設施建設水平不同,表現出明顯的地區失衡特征,在基站數量、域名數量、數字新媒體企業數量、數字新媒體產業經濟規模等方面均呈現出東部高于中西部、城市高于農村的特點,在地理空間和經濟空間上形成高低水平代差,“馬太效應”明顯。從“使用鴻溝”來看,居民媒介素養參差不齊,農村居民受教育水平總體較低,特別是老年人對數字新媒體應用能力較弱,數字新媒體的使用廣度和深度不足。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發布的第50 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我國非網民的以農村地區為主,60 歲及以上的老人是非網民群體的主要人群[3]。從“能力鴻溝”來看,不同群體在數字新媒體資源獲取與應用能力上存在較大差異。城鄉居民在娛樂、社交、購物等方面數字應用能力差異較小,但在數字經濟創新、互聯網創業、數字治理、數字服務供給等方面存在明顯差異。各類智慧應用的鄉村應用能力水平較低,而且表現出年齡越小,應用能力水平越高的特征,導致一部分數字新媒體應用水平較低的群體日常生活受到影響,更難以深度參與數字經濟發展過程。
早在1953 年,毛澤東同志就第一次提出“共同富裕”概念[8],此后歷屆中央領導對此都曾作出論述。歷經70 年發展,“共同富裕”的內涵與外延都發生了重大變化。習近平總書記創造性地提出“共同富裕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特征”的表述[9],深化和拓展了“共同富裕”概念,賦予“共同富裕”概念新的時代內涵。近年來,數字技術不斷為社會發展賦能,以互聯網技術為核心的數字新媒體在共同富裕建設過程中起著重要作用。
數字新媒體主要從數字經濟、數字治理、數字文化和數字服務四個方面賦能數字社會發展。其一,數字新媒體以數字技術為基礎,充分發揮數字技術的創新擴散效應,有效推動共同富裕建設薄弱地區和薄弱群體的數字經濟發展,數字技術促進新模式、新業態涌現,釋放了創新效應[10]。同時,通過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推動數字經濟市場一體化,發揮數字經濟統一大市場的規模優勢,打破城鄉、地區之間的市場壁壘,激活農村環境資源優勢,釋放市場內需。其二,數字新媒體為社會綜合治理提供新思路和新方法,提升國家治理能力,增強群眾安全感。數字治理最重要的特征是打破政府各部門之間的數據孤島問題,打造權責明確且簡潔高效的數字政府。2021 年,浙江省率先部署了重大集成改革——數字化改革,聚焦群眾所需,以重大需求為突破口,打造重大應用,實現跨部門、跨區域、跨層級的大協同,重塑了浙江省域、市域及縣域的社會治理方式,取得極佳的社會效果[11]。數字治理不僅提升政府的社會治理水平,同時賦能數字經濟發展,為市場注入新活力,提升民眾參與社會治理的能力。其三,數字新媒體推動文化數字化和數字文化建設,推動精神富有。文化數字化和數字文化建設是國家文化強國戰略的重大舉措。當前的文化產業發展存在地區結構、城鄉結構和年齡結構的失衡,文化產業市場呈現出東部高于中西部、城市高于農村、青年高于中老年的文化供給失衡現象,供給的文化產品與文化需求脫節,高品質文化產品供給數量有限,無法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高品質文化需求。數字新媒體的發展為解決這些問題提供新思路。一方面,數字新媒體能夠突破時間和空間限制,為不同地區、不同群體提供相同的文化內容。同時,可以按照不同地區、不同群體進行精準化內容生產與靶向內容推送。另一方面,文化供給主體可以借助數字新媒體,通過大數據分析,收集消費者需求,利用數據精細化分析,提升文化供給水平。其四,數字服務成為中國數字經濟增長的新引擎。共同富裕背景下,數字新媒體介入數字服務重點在于打造生活服務新基建,將基礎生活服務保障功能融入數字新媒體,在數字新媒體中嵌入各類休閑娛樂、電子商務、金融借貸、教育醫療應用,實現不同地區、不同群體生活服務的普惠化、均等化發展。
新中國成立70 多年以來,中國共產黨對共同富裕的理解越來越深刻,實踐經驗也越來越豐富。黨的二十大明確提出“扎實推進共同富裕”的戰略目標,共同富裕已經成為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然而在實踐過程中,仍有少部分人對“共同富裕”的概念、目標、路徑和戰略部署存在理解偏差,亟須為促進共同富裕建設提供良好的輿論環境,為扎實推動共同富裕提供強大精神力量和有力輿論支持。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要加強促進共同富裕輿論引導[12]。隨著移動互聯網發展,媒介傳播形式及用戶獲取信息渠道變得豐富且多樣化,數字新媒體對輿論生態的影響也越來越大,在共同富裕輿論引導中起到重要作用。一方面,要凝聚內部共識。可以通過數字新媒體加強“共同富裕”理論內涵的傳播,對錯誤觀點及時糾偏,加強正面人物和典型事件的宣傳,引導公眾正確認識“共同富裕”。突出報道共同富裕建設過程中涌現的時代楷模和先進典型,宣傳地區經驗。另一方面,要加強“共同富裕”的國際傳播。“共同富裕”話題長期以來受到東西方關注,但在話語闡述與實踐表達上存在巨大差異。中國共產黨將“共同富裕”視為社會主義的本質特征與基本要求,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特征,并且建立起“共同富裕”的中國話語體系,這與西方古典政治經濟學家、功利主義思想家和社會民主主義者所認為的“共同富裕”有著顯著差異。因此,可以利用互聯網技術建構國際傳播綜合平臺,講好“共同富裕”的中國故事,將深邃理論轉化為通俗化、大眾化的國際敘事,活化共同富裕新語境。
共同富裕是個系統工程,對于經濟發展薄弱地區和薄弱群體而言,單純的輸血式扶持難以形成可持續的發展模式。因此,必須探索出一條共同富裕建設的有效路徑,及時形成可復制推廣的經驗做法。數字新媒體作為數字經濟發展新引擎,能夠突破傳統經濟發展模式的瓶頸和障礙,有效創新共同富裕薄弱地區和薄弱群體的內生發展,達到普惠效果。一方面,數字新媒體能夠為薄弱地區和薄弱群體提供更多的發展機會,通過“互聯網+”打通各個環節,降低成本,達到“做大蛋糕”的目的。例如近些年在廣大農村地區出現的直播電商,成為許多地區農民致富的新手段。另一方面,技術賦能產生的示范效應能夠激發其他經濟發展薄弱地區和薄弱群體的經濟發展動能。研究表明:薄弱地區和薄弱群體是否采用新技術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群體所處的社會網絡[13];薄弱地區和薄弱群體中的一部分人使用數字新媒體走上致富道路后,能夠產生“頭雁效應”,帶領周圍數字新媒體使用技能不足的弱勢群體參與其中,分享數字紅利,從而形成良性的可持續發展機制。
總之,數字新媒體打破了時空限制,超越了傳統經濟的運行邏輯和發展邏輯,通過技術賦能為共同富裕注入新動能,夯實共同富裕的物質基礎,推動共同富裕的精神富有,為共同富裕提供了新的路徑和實現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