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明月 周曉莉 王 超 喬平平 潘 靜 趙曉華 陳玉珍
(山西中醫藥大學2019級碩士研究生,山西 太原 030024)
原發性干燥綜合征(primary sj?gren's syndrome,pSS)是一種以外分泌腺損害為主要病理改變,進而出現口干、眼干等異常表現的彌漫性結締組織病,可累及多臟器、多系統[1]。我國pSS發病率0.33%~0.77%,中老年發病率更高,可達3%~4%,尤以40歲以上女性多見[2-3]。現代醫學多以激素、免疫抑制劑治療,但因本病病程長,癥狀易反復、加重,長期的心理壓力和沉重的經濟負擔給患者帶來諸多負面情緒。國外有研究表明,pSS患者比其他結締組織病患者及正常人更易伴發焦慮、抑郁,Westhoff G等[4]對176例女性pSS患者和115名正常女性進行回歸統計分析,結果pSS女性患者抑郁癥患病率(38.1%)高于正常女性(7.9%,P<0.05)。焦慮、抑郁情緒加劇pSS患者病情,既影響療效,又易使病情遷延。有研究發現,在緩解pSS伴焦慮抑郁狀態方面中醫藥展現出獨特優勢[5]。2020年5月—2021年5月,我們在常規西藥治療基礎上應用潤燥解郁湯治療陰虛血燥型pSS伴焦慮抑郁狀態30例,并與常規西藥治療30例對照,觀察臨床療效及對焦慮抑郁狀態的改善作用,結果如下。
1.1 病例選擇
1.1.1 診斷標準 pSS的西醫診斷參照2002 年國際分類(診斷)標準[6],中醫診斷參照《實用中醫風濕病學》[7]中燥痹陰虛血燥型診斷標準。焦慮抑郁狀態評估參照《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8]。
1.1.2 納入標準 符合以上診斷標準及辨證標準;年齡20~71歲;至少6個月內不在哺乳期且無生育意向者;若試驗前已接受糖皮質激素、慢作用抗風濕藥、羥氯喹等治療者,則已治療時間不少于4周,且劑量穩定;若使用了糖皮質激素,則已使用或已停用不少于4周,且使用劑量(相當于潑尼松的量)不得高于10 mg/d;若停用慢作用抗風濕藥,則不少于4周未再服用;對本研究知情同意者。
1.1.3 排除標準 繼發性干燥綜合征;涎腺超聲評分(SGUS)[6]>12分;其他嚴重并發癥;伴血液系統受累、肝功能異常、神經系統障礙、視覺障礙、呼吸系統疾病、腎臟系統損害或原發病者;妊娠期及哺乳期女性;神經病或精神障礙者;近4周內服用過其他精神類藥物史者;重度焦慮、抑郁患者;近期合并有發熱、出血、感染及手術者;對本研究藥物過敏或無法耐受者。
1.1.4 脫落標準 一般資料不完整者;病情急重,無法繼續者;發生危急并發癥須立即采取其他方案治療者;不能堅持治療者。
1.2 一般資料 全部60例均為山西省中醫院風濕科門診患者,按照隨機數字表法分為2組。治療組30例,男2例,女28例;年齡19~69歲,平均 (53.27±12.05)歲;病程6個月~5.5年,平均 (20.03±11.23)個月;伴關節腫痛3例,反復腮腺腫痛1例。對照組30例,男1例,女29例;年齡18~69歲,平均 (53.33±12.20)歲;病程6個月~5年,平均 (19.83±10.40)個月;伴關節腫痛2例。2組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
1.3 治療方法
1.3.1 對照組 予常規西藥治療。硫酸羥氯喹片(上海中西制藥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19990264)0.2 g,每日早、晚飯后服;氟哌噻噸美利曲辛片(H.Lundbeck A/S,進口藥品注冊證號H20171104)1片,每日午飯后服。
1.3.2 治療組 在對照組治療基礎上加潤燥解郁湯。藥物組成:麥冬15 g,沙參20 g,五味子15 g,天花粉20 g,桃仁10 g,紅花10 g,柴胡6 g,白芍15 g,川芎15 g,枳殼12 g,川楝子15 g,郁金10 g,玫瑰花10 g,甘草10 g。以上均為中藥配方顆粒,由江陰天江藥業有限公司提供。日1劑,分早、晚2次開水沖服,每次100 mL。
1.3.3 療程 2組均治療8周。
1.4 觀察指標及方法 ①比較2組治療前后口干視覺模擬評分(VAS)、眼干VAS[9]變化。②比較2組治療前及治療4、8周廣泛性焦慮量表(GAD-7)[6]、健康問卷抑郁癥篩查量表(PHQ-9)評分[6]變化。GAD-7中每項0~3分,7項總分范圍0~21分,0~4分:無焦慮,5~9分:輕度焦慮,10~14分:中度焦慮,15~21分:重度焦慮。PHQ-9中每項0~3分,9項總分范圍0~27分,0~4分:無抑郁,5~9分:輕度抑郁,10~14分:中度抑郁,15~19分:中重度抑郁,20~27分:重度抑郁。③檢測2組治療前后血常規及肝腎功能,評價其安全性。
1.5 療效標準 臨床緩解:口干、眼干癥狀大體消失,主要輔助檢查改善≥90%;顯效:口干、眼干癥狀好轉,主要輔助檢查改善≥75%;有效:口干、眼干癥狀基本好轉,主要輔助檢查改善≥30%;無效:口干、眼干癥狀未見好轉,主要輔助檢查改善﹤30%[10]。總有效率=(臨床緩解例數+顯效例數+有效例數)/總例數×100%。

2.1 2組療效比較 見表1。

表1 2組療效比較 例(%)
由表1可見,2組總有效率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組療效優于對照組。
2.2 2組治療前后口干VAS、眼干VAS比較 見表2。
由表2可見,2組治療后口干VAS、眼干VAS均較本組治療前降低(P<0.05),且治療組降低更明顯(P<0.05)。

表2 2組治療前后口干VAS、眼干VAS比較 分,
2.3 2組治療前及治療4、8周GAD-7、PHQ-9評分比較 見表3。

表3 2組治療前及治療4、8周GAD-7、PHQ-9評分比較 分,
由表3可見,2組治療4、8周GAD-7、PHQ-9評分均較本組治療前降低(P<0.05),2組治療8周GAD-7、PHQ-9評分均較本組治療4周降低(P<0.05);治療4、8周治療組GAD-7、PHQ-9評分均低于對照組治療同期(P<0.05)。
2.4 2組安全性比較 2組血常規、肝腎功能等指標均未見異常,治療組僅1例患者出現輕度胃腸道不適,對癥治療后基本緩解。
pSS是一種系統性自身免疫性疾病,病因及發病機制迄今仍不明確,一般認為與遺傳、免疫、感染有關。病理表現主要為淚腺、唾液腺等外分泌腺體有淋巴細胞和漿細胞的局灶性浸潤,最終導致腺泡萎縮、消失,由大量浸潤細胞和增生結締組織代替,還可引起腺外癥狀,出現疼痛、疲勞、睡眠障礙等,可對身體、心理和社會功能產生負面影響[11]。pSS的疾病癥狀、神經系統受損、免疫系統紊亂等均可影響患者,使其產生焦慮、抑郁[12]。治療以局部對癥治療、激素、免疫抑制劑、植物制劑及生物制劑為主,改善患者口干、眼干等癥狀,但毒副作用大,且忽略了患者焦慮、抑郁的心理狀態,療效欠佳。臨床治療pSS常用硫酸羥氯喹片,研究發現其能降低紅細胞沉降率、免疫球蛋白M (IgM)、IgG水平,對患者干燥癥狀也能起到一定緩解作用[13]。氟哌噻噸美利曲辛片常用于單純或合并焦慮、抑郁的治療,通過改善血清髓過氧化物酶(MPO)、5-羥色胺(5-HT)和性激素水平,調節神經系統,有效改善焦慮、抑郁狀態[14]。
中醫學一般將pSS歸為燥痹、燥毒、燥證范疇,焦慮抑郁歸為郁證范疇。中醫學認為,婦人屬陰,津血易虧,年過四十陰氣自半,肝腎虧虛,加重陰虧血虛,故臨床上女性好發pSS,情緒不定更易伴發焦慮、抑郁等。陰虧血虛、津液枯涸是燥痹的主要病機,燥邪貫穿病程始終。燥勝則干,故見口眼鼻及皮膚干燥失潤。燥勝則傷陰,陰傷則肝陰血乏源,復加情志郁結使肝失疏泄致焦慮抑郁。清·汪昂《醫方集解》中有“五臟之中,惟肝常有余,散之即所以補之,以木喜條達故也”的論述。我們認為,pSS伴情緒障礙多由陰血虧虛,諸竅失養,肝陰血虧,肝失疏泄所致,“木郁達之”,故治療以疏肝解郁兼養陰潤燥立法。潤燥解郁湯方中麥冬、沙參、天花粉滋陰潤燥,生津除煩,柴胡、川芎、枳殼辛散以疏肝解郁,兼行氣活血散瘀,白芍養血柔肝斂陰,川楝子疏肝瀉熱,行氣解郁,郁金清心解郁除煩,玫瑰花疏肝解郁,行氣活血,桃仁、紅花活血化瘀,五味子酸甘斂陰,益氣生津,甘草柔肝養血。全方共奏養陰潤燥、疏肝解郁、活血化瘀之功,使肝氣條達,全身津液化生,血脈通暢,津液布澤,神清氣爽,諸臟安和。
本研究結果顯示,治療組總有效率(86.67%)高于對照組(43.33%,P<0.05)。口干、眼干是pSS患者最主要也是最早出現的癥狀,2組治療后口干VAS、眼干VAS均較本組治療前降低(P<0.05),且治療組降低更明顯(P<0.05)。說明潤燥解郁湯聯合常規西藥治療陰虛血燥型pSS伴焦慮抑郁狀態,能提高臨床療效,改善患者口干、眼干癥狀,療效優于單純應用常規西藥治療。
pSS患者易伴隨焦慮抑郁狀態,GAD-7和PHQ-9可用于衡量不同類型焦慮癥和抑郁癥癥狀的嚴重程度,是目前臨床監測焦慮癥或抑郁癥的有效手段[15]。本研究結果顯示,2組治療4、8周GAD-7、PHQ-9評分均較本組治療前降低(P<0.05),2組治療8周GAD-7、PHQ-9評分均較本組治療4周降低(P<0.05);治療4、8周治療組GAD-7、PHQ-9評分均低于對照組治療同期(P<0.05)。治療8周后治療組患者GAD-7、PHQ-9評分基本恢復正常,臨床可判斷為無焦慮、抑郁狀態。表明潤燥解郁湯聯合常規西藥可降低陰虛血燥型pSS伴焦慮抑郁狀態患者的焦慮、抑郁評分,改善其焦慮、抑郁狀態。
綜上所述,潤燥解郁湯聯合常規西藥治療陰虛血燥型pSS伴焦慮抑郁狀態,可調節患者焦慮、抑郁狀態,更有利于pSS患者口干、眼干癥狀的改善,值得臨床推廣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