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昶
(對外經貿大學 統計學院,北京 100000)
我國自改革開放至今,已經過去四十余年。國內生產總值從1978年的3678.7億元增至2020年的1015986.2億元,經濟規模增長百余倍。經濟增長的同時技術與互聯網快速發展,尤其近15年發展態勢迅猛。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了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隨著社會經濟不斷增長、科技水平不斷進步、人民生活質量不斷提升、平均壽命不斷增高,離婚率也不斷增加。我國粗離婚率從1985年的0.45%,增長到2019年的3.36%,2019年為1985年的7.47倍之多。本文嘗試從經濟發展、國民受教育水平提升以及互聯網發展的角度對逐漸增高的離婚率進行解釋,研究影響我國離婚率的因素,篩選有效指標,建立線性回歸模型。
學者對于我國離婚率增長的現象已經做了一定的研究,有學者以經濟指標為主對我國離婚率進行解釋,如使用GDP實際增長率、失業情況、受教育水平建立模型,發現以上指標與離婚率分別呈現負相關、負相關和正相關[1]。另外有研究表明,我國離婚率受居民性別比影響最為顯著,與離婚率呈現負相關,受教育水平、個人可支配收入影響次之,分別呈現正相關和負相關[2]。除此之外,地區房價水平、城鎮化進程、老年撫養比例、人均GDP等方面的影響,也有研究人員做出相應研究,結果表明以上指標均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解釋我國離婚率逐年增高的現象[4][5]。
2020年,《移動互聯網與智能手機是婚姻的殺手嗎?》一文對移動互聯網以及手機普及程度和離婚率的關聯度進行了研究,表明移動電話的普及與離婚率并不呈明顯關聯性,而與之對應的移動互聯網的普及率在各省層面表現出與離婚率的關聯不盡相同,但在較多地區出現了互聯網普及率與離婚率正相關的情況[3]。
隨著我國經濟高速發展,群眾受教育水平顯著提升,互聯網迅猛發展。在網絡平臺上出現各種各樣新興的“情感導師”“情感訓練營”“付費情感咨詢”等自媒體,表明互聯網已經成為人們尋找“情感答案”的重要渠道。互聯網平臺上普遍存在一種聲音,認為中國女性正在崛起。中國女性的受教育程度、思想解放程度在逐步提升,當代女性思想的獨立和覺醒被大眾普遍認為是其提升擇偶標準、注重婚姻質量的重要原因之一。同時,近10年我國女性網民比例不斷提升,女性群體數量的增大也賦予了她們對自身的認同感和更高的追求。
本文根據上述研究以及社會現象將從宏觀經濟方面、性別及教育方面、互聯網發展方面選取數據指標建立模型,解釋我國離婚率提升的現象。
宏觀經濟方面,本文選擇人均GDP、商品房平均銷售價格作為自變量。性別與教育方面,選擇男女性別比(男性人口數量/女性人口數量)、受高等教育人口比例(專科及以上學歷人口總人數)作為自變量。互聯網發展方面,選擇女性網民比例作為自變量。
數據選取方面,粗離婚率與人均GDP、商品房平均銷售價格、男女性別比、受高等教育人口比例5個變量,使用國家統計局網站公布的2001年至2019年數據進行計算。女性網民比例,使用2002年至2020年《中國互聯網發展狀況統計報告》中公布的數據進行計算。相關數據如表1所示。

表1 2001—2019年我國粗離婚率與各指標數據
根據選取的數據,以年份為橫坐標,以粗離婚率為縱坐標建立坐標軸,畫出散點圖見圖1。

圖1 2001—2019年我國粗離婚率散點圖
從圖1可以看出,由2001年至2019年,我國粗離婚率近似呈現線性增長。在此圖基礎上,分別疊加所選取指標的散點圖進行對比,見圖2。

圖2 2001—2019年粗離婚率與各指標的散點圖
圖2左邊的縱軸代表我國粗離婚率,右邊的縱軸代表所疊加的指標所對應的數據。從以上散點圖可看到,我國人均GDP和商品房平均銷售價格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步提升,整體上近似呈現線性分布,這兩項指標的散點圖分布趨勢和粗離婚率趨勢相似,呈現正相關關系;男女性別比在2001年至2010年間先上升后下降,在2010年斷崖式下跌后,逐年下降,且下降速度逐漸增大,與粗離婚率呈現負相關關系;受高等教育人口比例逐年上升,和粗離婚率呈現正相關關系;女性網民比例在2008年達到最高點后回落,后續逐年提升,在2019年超過2008年的數值。
通過計算因變量與各自變量的Pearson相關系數得到表2,可以看到粗離婚率與各指標均存在較強的線性相關關系。
以粗離婚率(Y)為因變量,人均 GDP(X1)、商品房平均銷售價格(X2)、男女性別比(X3)、受高等教育人口比例(X4)、女性網民比例(X5)作為自變量,構建多元線性回歸模型。為方便計算,人均GDP(X1)與商品房平均銷售價格(X3)單位均取萬元。

表2 粗離婚率與各指標的相關系數

使用R語言將數據導入并建立線性回歸模型,得到模型結果(見表3)。

表3 模型顯著性檢驗結果
按照回歸結果,可以得到線性回歸模型方程為:

從上述回歸結果看,模型整體通過了5%水平的顯著性檢驗,調整的R方大于0.99,各個系數均通過了t檢驗。檢驗結果說明模型整體是顯著的,各個自變量聯合起來對因變量具有顯著影響。
1.多重共線性檢驗
模型前4個變量的方差膨脹因子均超過了10,表明模型具有較為明顯的多重共線性(見表4)。多重共線性在其他關于離婚率影響因素的研究中也出現過,主要原因為GDP作為國家重要經濟指標之一,代表著一個國家的經濟發展水平。作為經濟基礎指標的GDP會在各個方面影響其他統計量,很難完全消除多重共線性。但嚴重的多重共線性可能導致自變量系數與實際相反,后續將針對此情況進行處理。

表4 模型方差膨脹因子檢驗結果
2.自相關性檢驗
通過R語言計算得到,模型DW值為2.6319,DW檢驗的p值為0.613。這里DW檢驗的原假設為模型不存在自相關性。由于p值大于0.05,不拒絕原假設,則可以得到模型不存在自相關性的結論。
3.異方差(white)檢驗
通過計算,得到white檢驗的p值為0.4899。與自相關性檢驗相同,原假設為模型不存在異方差。p>0.05,故不拒絕原假設,可以認為模型不存在異方差現象。
由于模型存在嚴重的多重共線性,故使用lasso回歸對模型的自變量進行篩選,保留最顯著影響因變量的自變量。
對數據進行lasso回歸得到了圖3和表5、表6。從表5可以看到Lasso回歸計算得出的迭代次數和Cp值的情況,Cp值最低的迭代次數為4次。綜合圖3、表5、表6依次得到的4個指標分別為人均GDP(X1)、商品房平均銷售價格(X2)、受高等教育人口比例(X4)、女性網民比例(X5),剔除了男女性別比(X3)這個自變量,并得到R方為0.992。

圖3 lasso回歸圖

表5 lasso回歸迭代情況

表6 lasso回歸優先選取指標順序
計算得到各自變量系數如表7所示,進一步計算得到常數項為-0.590503。故優化后的模型表達式可寫為:


表7 lasso回歸計算各迭代次數對應各個自變量系數
從結果看,宏觀經濟指數、性別構成與教育、互聯網發展等因素均與我國離婚率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通過量化、建模并優化后,可以認為人均GDP、商品房平均銷售價格、受高等教育人口比例、女性網民比例四個指標聯合起來對我國粗離婚率具有顯著影響,能夠解釋我國粗離婚率逐年增長的現象。
第一,人均GDP對于離婚率具有顯著影響,但與其他指標一同對離婚率進行解釋時可能得出不同的結論。有關研究顯示,一個國家離婚率一般情況下隨本國經濟的發展而增高。另有研究表明,經濟衰退會使離婚率提升[1]。我國的人均GDP與粗離婚率成正比,在模型系數上預期為正。本次研究中,通過lasso回歸優化后的模型,該自變量系數由負轉為正,表明在和其他3個指標共同建立的模型下,人均GDP的增長對于我國離婚率的提升有促進作用,這符合散點圖和相關系數顯示的結論。
第二,商品房價格增高將使離婚率隨之增高,有關部門需注意調控商品房價格。從散點圖和回歸方程的系數都可以看出,商品房價格和我國粗離婚率成正相關關系。從模型看,在其他因素不變的情形下,全國平均商品房價格每提高1萬元/平方米,離婚率平均提升1.739092%。商品房價格的上漲會十分顯著地投射到離婚率的上升過程中,如果不能有效抑制商品房價格的增長速度,可能導致我國離婚率繼續大幅上升。而商品房價格的調控,可能是抑制離婚率持續快速增長的唯一經濟措施。
第三,我國全民受教育程度與互聯網發展程度進一步提高,勢必會在未來幾年內影響我國離婚率繼續提升。在其他因素不變時,受高等教育人口每增長1%,會平均使離婚率提升0.09836902%;女性網民比例每增長1%,會平均使離婚率提升0.019527%。最近15年是我國互聯網飛速發展的15年,從國家統計局公開的數據可以看到,15年間互聯網普及率由7.3%發展至64.5%。現在幾乎每個人都擁有智能手機,能夠自主上網,同時網絡社交軟件在我國也獲得了極大的發展,越來越多的女性實現了上網自由。與之相比,我國受高等教育人口比例增長卻相對緩慢。兩者發展速度雖不同,但其對于我國離婚率的提升同樣具有促進作用。進一步發展教育與互聯網是我國未來必然的方向,建議有關部門在高等教育過程中,加強對兩性觀念的教育與引導;在互聯網發展上,加強兩性輿論的監控與價值觀導向,對網友進行正面引導。通過實施以上兩方面措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這兩個因素對離婚率的影響作用。
綜合以上研究,本文認為,經濟發展是影響我國離婚率的重要因素,我國商品房價格、受教育程度、互聯網發展程度也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人們對于不理想婚姻的處理方式。但離婚行為存在較為強烈的個體差異,除了從宏觀角度研究導致離婚的因素外,從個體角度、心理活動等方面著手研究也是對該問題十分重要的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