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茜

8.3分,2021年豆瓣評分最高的華語動畫片——一部講述“廢柴成長”的動畫電影《雄獅少年》正在熱映。該片以中國傳統舞獅文化為底蘊,觀照留守少年等社會現實,雖然無卡司、無IP、無流量,但憑借真誠的故事和精美視效,收獲良好口碑,目前票房已突破2億元。《雄獅少年》不再以“孫悟空”“哪吒”“白蛇”等經典神話IP為主角,勇敢邁出國漫現實主義原創的步伐,從現實生活里提取要素,讓觀眾欣喜地看到,在拆除了“神話引擎”后,國產動畫依然可以落回現實土壤,生長出鮮活的人物和故事。近日,影片導演孫海鵬接受《綜藝報》專訪,暢談幕后制作故事。
有煙火氣的現實故事
主人公阿娟是生活在廣東小鄉村的留守少年,因為父母長年在外務工,性格唯唯諾諾的他飽受欺凌。在與他同名的舞獅少女的鼓勵下,少年阿娟決定同好友組隊,參加舞獅大賽。經過重重磨礪,少年阿娟最終完成了自我成長。
“神話題材的動畫已經有很多優秀作品了。再去重復前人,不一定有新意,更不一定能超越。”聊起《雄獅少年》的創作初衷,孫海鵬表示,他想嘗試一些新的創作方向——“真實的、落地的、有煙火氣的。”
一直從事動畫片制作的孫海鵬,曾執導過動畫電影《美食大冒險之英雄燴》,該片是他和監制張苗(《戰狼2》《你好,李煥英》《流浪地球》等電影制片人)的首次合作。2019年,《哪吒之魔童降世》火爆放映,讓“國漫崛起”成為熱議話題;同年8月,張苗和孫海鵬決定做一部動畫片:它必須是原創,必須是國潮風,必須是少年故事。
選什么當故事背景?在廣東生活了十幾年的湖北人孫海鵬,想到了當地傳統文化活動——舞獅。“它既市井,又有煙火氣,還很中國。視覺上,舞獅動作帥氣漂亮;氣質上,舞獅和我想要表達的內容也十分契合。”孫海鵬在查閱資料時,看過關于舞獅的紀錄片,有個畫面讓他深受觸動:夏天的傍晚,村莊古老的祠堂里,一群少年舉著獅頭汗流浹背地練習。“鄉村、少年、舞獅的奇妙組合,既古老又現代,既富有生命力又充滿少年熱血。”他在電影創作中還專門呈現了這一畫面。
為了講好舞獅的故事,創作團隊遍訪獅頭制作藝人、舞獅傳承人,甚至親自學習舞獅,了解舞獅動作。電影在少年阿娟、阿貓、阿狗學習舞獅的過程中,向觀眾普及采青、“濺水”(即見財)等舞獅文化,演繹了廣州舞獅的騰、閃、躍、撲、登高、走梅花樁等動作。
不講神仙 只講凡人
近幾年,《西游記之大圣歸來》《哪吒之魔童降世》《白蛇》系列、《姜子牙》……神話故事占據國產動漫電影“半壁江山”。《雄獅少年》反其道而行之,不講神仙,只講凡人。
人物設置上,少年阿娟是真正意義上的平凡人,是無數留守少年的縮影。孫海鵬透露,在確定項目之后不久,團隊提出把少年設定成留守兒童。“影片背景是2005年的廣東鄉村,當城市飛速發展,大量農民工進城,留守兒童現象加劇。我們覺得不應該忽略他們,可以通過電影去關注他們。”孫海鵬還表示,從劇作上來說,留守少年在成長過程中面臨許多困難和挑戰,當他們在影片結尾綻放高光時刻,將擁有更加動人的力量。
影片后半程的轉折被不少觀眾稱為“神來之筆”——無憂無慮的少年時光戛然而止,一夜之間,少年阿娟扛起養家糊口的重擔,轉瞬將劇情帶入另一維度,也讓“舞獅”與“少年的成長”順理成章地交織在一起。“很慶幸我們做了這個選擇。”孫海鵬透露,最早的劇本里,阿娟的人生其實是別的方案,“成片對阿娟人生軌跡的處理,是我們和很多國產動畫最大的不同。”
籌備“中華少年宇宙”
《雄獅少年》從策劃到完成,僅用時兩年。對于動畫電影而言,實現這一周期并非易事。為此,孫海鵬和團隊把線性流程改成了并行的方式,節省了很多制作時間。從視效來看,靈動的獅頭,毛發細節纖毫畢現,舞獅動作也一氣呵成。孫海鵬介紹,單是獅頭,團隊就調研了整整半年,后期建模時,每一叢毛發都是一根根粘上去的;影片高潮處,一場群獅競渡爭繡球的戲,“百來只獅子,上千名觀眾,動畫做了足足三個月,運算量最大的一個鏡頭,要十個小時才能渲染完一幀。”
《雄獅少年》的配樂也為影片增色不少。少年阿娟出場時,背景音樂響起了五條人的《道山靚仔》,歌詞和留著半長頭發、腳踩人字拖的阿娟十分契合;結尾處,九連真人《莫欺少年窮》的鼓點響起,貢獻了整部影片的高燃時刻;毛不易演唱的主題曲《無名的人》致敬所有頂天立地卻平凡普通的人們……孫海鵬介紹,在影片故事還未成型時,他就已經決定要用《莫欺少年窮》作為配樂之一,“這首歌一下子就打到我心里去了:我想要的情緒、我要的少年感,在這首歌里全都有了。”
影片結尾,少年阿娟并未迎來“逆天改命”的爽片式結局。孫海鵬解釋,“當阿娟在舞獅大賽決賽前夜,走上天臺獨自舞獅,并擁抱朝陽的那一刻,他已經成為自己的英雄。雖然他的生活軌跡沒有改變,但他已經不一樣了。”孫海鵬還透露,片尾彩蛋蘊藏了下一部電影的線索,他表示,接下來會繼續做“少年”系列,“不一定是關于舞獅,也不一定是阿娟的故事;可能是關于少年的過去,或者關于少年的未來。”張苗透露,計劃推出由3部動畫和3部真人電影組成的“中華少年宇宙”,讓更多人感受中華少年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