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口服抗凝藥和華法林用于房顫合并中重度慢性腎臟病患者的Meta分析

楊清珵，宋滄桑，李興德，張 陽，毛盼盼，宋文彬，張函舒（.昆明市第一人民醫院藥學部，云南 昆明 650000；2.大理大學藥學院，云南 大理 67000）

心房顫動（atrial fibrillation，AF）是最常見的心律失常，約20% ～ 30%房顫患者伴有慢性腎臟病（chronic kidney disease，CKD）[1-2]。研究表明，CKD會增加房顫患者發生血栓栓塞性事件和出血事件的風險，并且隨著腎功能的下降，缺血性卒中和出血的風險逐漸增加，這使抗凝治療變得更加復雜[3-4]。華法林是一種香豆素類口服抗凝藥，其價格便宜、療效顯著，在臨床上用于預防和治療房顫、靜脈血栓和腦卒中等疾病。近年來，新型口服抗凝藥（novel oral anticoagulants，NOACs）陸續獲批上市，相比于傳統抗凝藥物，具有起效快、不需頻繁監測國際標準化比值（international normalized ratio，INR）、相互作用小等優勢。但NOACs多經腎臟排泄，腎功能不全會造成藥物蓄積、半衰期延長，從而使出血等不良反應風險增加。2020年加拿大心血管協會發布的《心房顫動管理指南》指出NOACs用于AF合并CKD 1 ～ 3期患者具有較好的有效性和安全性，然而用于CKD 4 ～ 5期患者的有效性和安全性仍缺乏循證依據[5]。本研究采用系統評價的方法，對華法林和NOACs在AF合并中重度CKD（3 ～ 5期）患者中應用的有效性和安全性進行比較，以期為臨床決策提供循證醫學證據。

1 資料與方法

1.1 納入標準

①研究類型：隨機對照試驗（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RCT）或隊列研究；②研究對象：年齡＞18歲的心房顫動合并中重度CKD的患者；③干預措施：試驗組患者采用NOAC治療（如達比加群酯、艾多沙班、利伐沙班、阿哌沙班等），對照組患者采用華法林治療；④結局指標：有效性指標包括卒中/系統性栓塞發生率，安全性指標包括大出血、顱內出血、胃腸道出血、致命性出血和全因死亡發生率。

1.2 排除標準

①綜述、病例報告、細胞/動物實驗等；②不能獲取全文的文獻；③重復發表的文獻；④語種為非中文/英文的文獻。

1.3 檢索策略

檢索PubMed、Cochrane Library、Embase、Web of Science、中國知網、萬方數據庫。采用主題詞與自由詞相結合的方式進行檢索。中文檢索詞為：（心房顫動OR房顫）AND（慢性腎臟病OR慢性腎功能不全OR慢性腎損傷）AND（華法林OR華法令OR法華林）；英文檢索詞為：（atrial fibrillation OR AF） AND（chronic kidney disease OR chronic renal insufficiency OR chronic renal impairment OR CKD OR CRI）AND warfarin。

1.4 文獻篩選與資料提取

由2名研究人員獨立完成文獻篩選，對有分歧的文獻請第3名研究人員協助判斷，決定是否納入。提取資料并交叉核對，提取資料包括：發表年份、第一作者、研究樣本量、試驗組與對照組患者基線情況、干預措施、結局指標、隨訪情況等。

1.5 文獻質量評價

按照Cochrane系統評價手冊要求評價隨機對照試驗，采用NOS量表評價隊列研究。

1.6 統計學方法

采用RevMan 5.3軟件進行Meta分析。定性資料采用比值比（odds ratio，OR）及其95%置信區間（confidence interval，CI）表示，定量資料采用均數及其95%CI表示。采用Q檢驗和I2檢驗進行異質性檢驗，若存在異質性（P＜ 0.1，I2＞ 50%）采用隨機效應模型計算合并效應量，反之采用固定效應模型。采用敏感性分析檢驗結果的穩健性和可靠性。采用漏斗圖評價發表偏倚。

2 結果

2.1 文獻檢索結果與納入文獻的基本特征

初篩獲得相關文獻1199篇，按照納入與排除標準最終納入文獻13篇[6-18]，其中包括5篇RCTs，8篇隊列研究，文獻檢索與篩選流程見圖1。共納入35 943例房顫合并中重度CKD患者，納入文獻的基本特征見表1，納入隊列研究的質量評價見表2，納入RCTs的質量評價見圖2。

圖1 文獻篩選流程圖Fig 1 Flow chart of literature screening

圖2 納入RCT的文獻質量評價結果Fig 2 Results of literature quality evaluation included in RCT

表1 納入研究的基本特征Tab 1 General characteristics of included studies

表2 納入隊列研究的文獻質量評價結果Tab 2 Results of literature quality evaluation included in cohort studies

2.2 Meta分析結果

2.2.1 卒中/系統性栓塞共納入11項研究[6-16]，包括33 801例患者。納入的各研究間存在統計學異質性（I2= 71%，P= 0.000 2），選擇隨機效應模型分析，Meta分析結果顯示，華法林組卒中/系統性栓塞發生率高于NOACs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OR = 0.61，95%CI：0.47 ～ 0.79），見圖3。

圖3 房顫合并中重度CKD患者卒中/系統性栓塞的Meta分析Fig 3 Meta-analysis of stroke/systemic embolism in patients with AF and moderate to severe CKD

2.2.2 大出血共納入13項研究[6-18]，包括35 929例患者。納入的各研究間存在統計學異質性（I2= 81%，P＜ 0.000 01），選擇隨機效應模型分析，Meta分析結果顯示，華法林組大出血發生率高于NOACs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OR = 0.64, 95%CI：0.50 ～ 0.81），見圖4。

圖4 房顫合并中重度CKD患者大出血發生率的Meta分析Fig 4 Meta-analysis of incidence of massive hemorrhage in patients with AF and moderate to severe CKD

2.2.3 顱內出血共納入7項研究[6-9,11,12,14]，包括22 327例患者。納入的各研究間無統計學異質性（I2= 0%，P= 0.72），選擇固定效應模型分析，Meta分析結果顯示，華法林組顱內出血發生率高于NOACs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OR = 0.54，95%CI：0.41 ～ 0.70），見圖5。

圖5 房顫合并中重度CKD患者顱內出血發生率的Meta分析Fig 5 Meta-analysis of incidence of intracranial hemorrhage in patients with AF and moderate to severe CKD

2.2.4 胃腸道出血共納入5項研究[7,11,12,14,16]，包括15 922例患者。納入的各研究間存在統計學異質性（I2= 65%，P= 0.02），選擇隨機效應模型分析，Meta分析結果顯示，華法林組胃腸道出血發生率高于NOACs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OR = 0.66，95%CI：0.47 ～ 0.92），見圖6。

圖6 房顫合并中重度CKD患者胃腸道出血發生率的Meta分析Fig 6 Meta-analysis of incidence of gastrointestinal bleeding in patients with AF and moderate to severe CKD

2.2.5 致命性出血共納入3項研究[7-9]，包括9052例患者。納入的各研究間存在統計學異質性（I2=75%，P= 0.02），選擇隨機效應模型分析，Meta分析結果顯示，華法林與NOACs在房顫合并中重度CKD患者中應用的致命性出血發生率無顯著性差異（OR =0.62，95%CI：0.30 ～ 1.31），見圖7。

圖7 房顫合并中重度CKD患者致命性出血發生率的Meta分析Fig 7 Meta-analysis of incidence of fatal bleeding in patients with AF and moderate to severe CKD

2.2.6 全因死亡共納入8項研究[6-8,10-12,15-16]，包括27 146例患者。納入的各研究間存在統計學異質性（I2=97%，P＜ 0.000 01），選擇隨機效應模型分析，Meta分析結果顯示，華法林與NOACs在房顫合并中重度CKD患者中應用的全因死亡發生率無顯著性差異（OR = 0.79，95%CI：0.47 ～ 1.34），見圖8。

圖8 房顫合并中重度CKD患者全因死亡發生率的Meta分析Fig 8 Meta-analysis of incidence of all-cause death in patients with AF and moderate to severe CKD

2.3 敏感性分析與發表偏倚

通過逐篇剔除納入研究的方法進行敏感性分析，合并效應量均無顯著改變，表明Meta分析結果穩健性和可靠性較好。采用漏斗圖評估發表偏倚，結果顯示漏斗圖基本對稱，提示納入的研究不存在發表偏倚，見圖9。

圖9 房顫合并CKD患者大出血發生率比較的漏斗圖Fig 9 Funnel plot of comparing the incidence of massive hemorrhage in patients with AF and CKD

3 討論

研究表明，與腎功能正常或輕度CKD患者相比，AF合并中重度CKD患者在抗凝治療中出血、死亡和卒中等不良事件的發生率更高[4,19]。一項真實世界的研究結果顯示，嚴重的CKD（肌酐清除率＜ 30 mL·min-1）是心血管病死亡及大出血的獨立危險因素[2]。因此，如何進行此類特殊人群的抗凝治療至關重要。2020年加拿大心血管協會發布的《心房顫動管理指南》指出NOACs用于AF合并CKD 1 ～ 3期患者具有較好的有效性和安全性，然而用于CKD 4 ～ 5期患者，其有效性和安全性仍缺乏循證依據[5]。本研究采用系統評價的方法，對比華法林和NOACs在AF合并中重度CKD患者中應用的有效性和安全性，以期為臨床決策提供循證醫學證據。

近年來，有研究[20]針對AF合并腎功能不全患者的Meta分析結果顯示，在減少合并慢性腎功能不全的房顫患者卒中、系統性栓塞（OR = 0.82，95%CI：0.74 ～ 0.92，P= 0.000 4）及大出血（HR = 0.87，95%CI：0.80 ～ 0.95）事件上，NOACs總體效果優于華法林，在全因死亡率上，NOACs總體不劣于華法林（OR =0.90，95%CI：0.79 ～ 1.03，P= 0.14），與本研究結果一致。Chen等[21]一項針對AF合并4 ～ 5期CKD患者的Meta分析結果顯示，與華法林相比，利伐沙班和阿哌沙班可以顯著降低胃腸道出血的發生率（HR = 0.87，95%CI：0.80 ～ 0.95），與本研究結果一致。

雖然已有大量臨床研究和系統評價證實，對于AF合并CKD患者的治療，NOACs具有較好的有效性和安全性。但是NOACs的應用存在一定局限性，如部分NOAC缺乏特異性拮抗劑，以及不能用于終末期腎臟病患者（肌酐清除率＜ 15 mL·min-1）。在臨床應用時，應密切關注患者出血風險，評估患者的臨床獲益，從而選擇最佳的抗凝治療方案。但目前尚無高質量RCT報道關于NOACs用于AF合并5期CKD的安全性和有效性。本研究納入的關于NOACs用于AF合并5期CKD的文獻均為回顧性隊列研究，未來仍需高質量的RCT為臨床實踐提供循證依據。

臨床實踐證明，華法林用于AF患者具有較好的有效性和安全性，華法林的抗凝療效與INR維持水平密切相關。然而華法林進行抗凝治療時需頻繁進行INR監測并調整劑量，患者依從性顯著影響其抗凝療效。若研究基于服用華法林抗凝達標的AF患者與服用NOACs患者比較，可能會影響結局指標。在臨床應用時，臨床藥師與醫師對患者進行用藥教育，提高患者治療依從性，華法林應用于AF合并CKD患者將有更多獲益。此外，相對于NOACs，華法林價格低廉，可減輕患者的經濟負擔。

本研究的局限性如下：①綜合分析華法林與NOACs應用于AF合并CKD患者的有效性和安全性，缺乏各個NOACs組間的比較；②本研究納入的關于華法林與NOACs應用于AF合并5期CKD的文獻均為回顧性隊列研究，缺乏高質量的RCT；③納入的研究中NOACs的種類及劑量不一致，可能會影響Meta分析結果的準確性。

綜上所述，基于目前的RCT及隊列研究，對于AF合并中重度CKD患者，NOACs的有效性和安全性優于華法林。對于AF合并終末期腎臟病患者，尚無高質量RCT報道NOACs的安全性和有效性，華法林仍是該類患者首選的抗凝治療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