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碳試點政策提高了工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嗎？
——基于低碳城市試點的準自然實驗

張 喆，汪浩瀚

（寧波大學 商學院，浙江 寧波 315211）

一、引言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工業化和城鎮化的快速發展推動了經濟高速增長，但同時也產生了環境污染、資源過度消耗以及生態退化等諸多問題[1]。從全球范圍來看，由碳排放引發的氣候變暖是當今世界各國持續關注的重要環境問題。在2020 年的聯合國大會上，中國政府提出將采取更加有力的措施及政策，力爭在2030 年達到碳達峰，2060 年前實現碳中和。為實現上述目標，推動經濟綠色轉型，國家發改委分別于2010 年、2012 年和2017 年陸續開展了三批低碳省區和低碳城市試點工作，包括6 個省份，80 個城市和1 個地區，以促進城市低碳發展。根據各行業碳排放結構分析，以高能耗、高碳排放為特征的工業是我國碳排放的主要來源，也是低碳城市建設的重點領域[2-3]。低碳試點政策能否在降低我國工業碳排放的同時，提高工業生產效率，是我國在綠色發展轉型過程中亟待回答的問題。

本文在現有研究的基礎上，以低碳試點政策為“準自然實驗”，采用漸進雙重差分法探究該政策能否提升當地工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GTFP），促進當地工業實現綠色發展。如果該政策能夠促進當地工業GTFP的提升，其影響機制是什么？對不同地理位置、不同資源稟賦的城市而言，低碳城市建設對工業綠色發展的影響是否存在差異？在當前中國經濟由高速增長向高質量發展轉型的關鍵時期，科學回答上述問題，對加快工業向節能、低碳、綠色發展轉型，實現經濟高質量和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學界對低碳城市試點政策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兩個方向，部分學者對城市的低碳屬性進行了評估，如丁丁等（2015）[4]、Wang 等（2015）[5]構建了低碳城市指標體系，對低碳試點城市的發展現狀、發展特點、政策實施效果進行了評價分析。另有部分學者對低碳試點政策效應進行了評價，主要包括以下三類研究：第一類關注政策的環境效應，包括空氣質量、碳排放、能源效率、生態效率等方面，如宋弘等（2019）[6]的研究發現低碳城市試點政策通過減少企業排污、推動產業結構創新升級可以有效降低城市空氣污染。張兵兵等（2021）[7]研究發現低碳城市試點政策可以提高城市全要素能源效率。王連芬等（2022）[8]的研究表明低碳試點政策通過降低能源消耗、實現技術進步等機制顯著降低了試點城市在生產、生活和政府行政各方面的碳排放水平。第二類關注經濟效應，從全要素生產率、綠色GDP、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和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等視角展開了研究。如Cheng等（2019）[9]的研究表明低碳城市建設可以促進地區綠色經濟增長且具有地區異質性；徐佳和崔靜波（2020）[3]研究發現，低碳城市試點政策顯著可以有效提高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水平，且該政策的實施對高碳行業企業與非國有企業的誘發作用更加顯著。趙振智等（2021）[10]對城市和企業層面數據進行匹配，探討了低碳試點政策提高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渠道。第三類關注社會效應，曹翔和高瑀（2021）[11]發現低碳試點政策提高了居民綠色生活水平，王鋒和葛星（2022）[12]基于微觀數據分析了低碳試點建設對企業就業的影響，發現低碳試點政策的實施顯著提高了企業就業水平。

在工業綠色轉型方面，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關注環境規制對工業GTFP 的影響。部分學者認為合理的環境規制政策可以提升工業GTFP，如袁寶龍和李?。?018）[13]的研究發現環境規制可以顯著促進工業R&D 投入，通過策略性和實質性創新促進工業綠色轉型，有學者也得出了相同的結論[14-15]。但也有部分學者持相反觀點，認為環境規制增加了企業成本，影響了企業的最優生產決策，降低其生產效率[16]。另有部分學者認為環境規制與工業GTFP 存在非線性相關關系，如朱東波和任力（2017）[17]、陳超凡等（2018）[18]均證實了環境規制對工業GTFP 的作用效果呈“U”型，且當前中國環境規制強度仍處于波特拐點左側，有待進一步加強。

通過對上述文獻的梳理，可以看出，學界對低碳城市試點政策和工業GTFP 分別展開了較為豐富的研究，但鮮有文獻關注低碳城市建設對工業GTFP的影響。本文可能的邊際貢獻在于：第一，聚焦政策重點領域，從工業綠色發展這一新視角出發，利用城市面板數據，基于SBM 模型測度中國284 個城市的工業GTFP，采用漸進雙重差分法，考察低碳試點政策的影響。第二，將技術創新納入分析框架，探究其在低碳試點政策影響工業GTFP 中的作用，以期為低碳城市試點政策進一步提高工業綠色發展水平尋求可能的路徑支持。第三，基于城市地理位置和資源稟賦差異，識別低碳試點政策對不同城市工業GTFP 的有效性。

二、理論機制與研究假說

（一）低碳城市試點政策與工業GTFP

低碳城市試點政策是一項綜合性的環境規制政策，其在環境規制工具的組合上具有多樣性，可以通過命令控制型、市場型和自愿型環境規制工具影響城市工業GTFP。第一，命令控制型環境政策通過設定節能減排目標，對工業企業生產環節的清潔程度提出了嚴格要求。強制要求實現低碳甚至零碳的政策目標增加了企業的違規壓力，使企業主動改進粗放型生產方式，形成低碳知識、技術和管理制度創新，提高綠色全要素生產率。低碳目標還增加了企業進入污染型行業的成本，這將引導企業更多地進入低污染、低能耗、低排放的清潔型行業，改善工業產業結構，促進工業綠色發展。第二，市場型環境政策通過征收環境稅、排污收費、碳排放權交易、補貼等方式，運用市場機制實現資源的有效分配。降低污染排放不僅可以減少企業排污和治污成本，還可以通過出售自身排污份額或政府補貼等方式獲得經濟收益，這將激勵工業企業不斷調整其生產方式以提高綠色生產效率。第三，自愿型環境政策通過鼓勵社會公眾積極參與環境監督過程，減少由于企業與政府間信息不對稱帶來的效率損失，推動工業綠色發展。在實施低碳城市政策的過程中，公眾可以有效地監督地方政府政策的執行情況，及時反饋本地區的環境信息。在政府和公眾的雙重監督下，高能耗、高污染企業和行業的發展將受到限制。與此同時，受公眾日益增長的綠色消費需求的影響，工業產業結構將向清潔行業傾斜，進一步提高工業GTFP[19]。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設1。

假設1：低碳城市試點政策可以促進工業GTFP提升。

（二）低碳城市試點政策對工業GTFP 的影響機制

在現有研究的基礎上，本文認為低碳試點城市能夠通過提高城市技術創新水平促進工業GTFP。學界對低碳試點政策與技術創新的相關關系已展開了較為豐富的研究，且認為低碳試點政策可以提高技術創新水平，驗證了波特假說[3][20]。具體而言，低碳試點政策對技術創新可能存在負向的“遵循成本效應”和正向的“創新補償效應”。一方面，嚴格的環境目標約束增加了企業的污染治理成本，對其研發投入和生產投資產生了擠出效應。另一方面，合理的環境規制政策可以通過激勵企業實現技術創新提高綠色生產效率以實現環境效益與經濟利潤的雙贏，如命令控制型環境政策使企業為緩解環境成本壓力，通過技術創新提高生產效率；市場型環境政策通過行業補貼、專項基金和稅費優惠等政策為創新活動提供激勵，低碳經濟發展制度也有助于引導資金流向綠色創新領域，緩解企業融資約束。從整體效應來看，最終環境規制對技術創新的影響將由“抵消效應”向“補償效應”轉變，即推動技術創新[21]。另外，低碳試點城市還具有“光環效應”，可以通過吸引外商直接投資，充分發揮其技術溢出效應，助力企業技術創新。因此，在實現綠色發展目標的同時，技術創新作為生產率提高的內在動力，將助力城市工業GTFP 增長?；谏鲜龇治觯疚奶岢黾僭O2。

假設2：低碳城市試點政策可以通過促進技術創新提高工業GTFP。

三、研究設計

（一）模型設定

本文選用漸進雙重差分模型，評估低碳城市試點政策對工業GTFP 的影響：

式中，i 表示城市，t 表示年份；GTFPit為i 城市t年的工業GTFP；didit是虛擬變量，若i 城市t 年實施了低碳城市試點政策，取值為1，否則為0；Xit代表控制變量；vt、γi分別表示年份和城市固定效應，εit為隨機誤差項。

（二）變量選取

1.被解釋變量：工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GTFP）。本文利用考慮非期望產出的非徑向、非角度的SBM模型測度。其中，投入變量為城市工業的勞動、資本和能源消耗，分別用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勞動力數量、永續盤存法計算的工業固定資本存量和工業用電量表示；期望產出為城市工業總產值，用規模以上工業企業總產值表示；非期望產出為城市工業煙（粉）塵排放量、工業廢水排放量和工業二氧化硫排放量[22-23]。

2.解釋變量：低碳城市試點政策（did）。政策虛擬變量由是否為低碳城市以及是否處于政策實施期兩組虛擬變量交乘得到：低碳城市取1，非低碳城市為0；低碳城市在試點期間取1，否則為0。低碳城市試點政策實施的時間節點分別為2010 年7 月、2012 年11 月和2017 年1 月，考慮到政策具有時滯性，因此將政策實施時間定為2010 年、2013 年和2017 年。此外，將低碳試點省份的城市均視作低碳試點城市。

3.控制變量。基于現有文獻，本文選取的控制變量包括：第一，經濟發展水平（pgdp），用人均GDP 的對數值表示；第二，對外開放（open），用實際外商投資額占GDP 的比重表示；第三，政府干預（gov），用地方一般公共預算支出占GDP 的比重表示；第四，工業化水平（indus），用第二產業增加值占GDP 的比重表示；第五，產業結構（ration），用泰爾指數測度的產業結構合理化指數表示。

4.中介變量：技術創新指數（innovation）。本文使用綜合考慮創新產出、專利價值、創新創業維度，基于微觀數據測度的城市產業創新指數衡量城市技術創新水平[6]。

（三）數據說明與描述性統計

本文的研究樣本為2007—2019 年中國284 個城市的面板數據。原始數據來源于歷年《中國城市統計年鑒》以及各城市年度統計公報，部分缺失值利用插值法或平滑指數法補齊。城市創新指數源于《中國城市和產業創新能力報告2017》[24]，時間跨度為2007—2016 年。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如表1 所示：

表1 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四、實證分析

（一）基準回歸結果

表2 報告了低碳城市試點政策對城市工業GTFP 的影響。第（1）列結果顯示，低碳試點政策在1%的水平下顯著提升了工業GTFP。在納入控制變量后，第（2）列中核心解釋變量的系數估計值仍為正，并通過了1%水平的顯著性檢驗，表明在考慮其他因素的影響下，低碳試點城市的工業GTFP 比非試點城市平均要高4.43%左右，即低碳城市試點政策對城市工業GTFP 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假說1 得以驗證。

表2 基準回歸結果

在控制變量方面，經濟發展水平（pgdp）、工業化水平（indus）、對外開放（open）和產業結構（ration）的回歸系數均顯著為正，有助于工業GTFP 增長，符合理論預期。具體而言，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城市為實現可持續發展，將更加注重環境保護和污染防治，同時也將為綠色技術創新提供更充足的資金支持。工業化發展有利于提高工業GTFP，表明近年來我國工業化帶來的綠色效率改善超過了其可能帶來的能耗和污染問題，城市工業化正逐漸向綠色低碳轉型。對外開放程度的提高，將有助于企業學習先進的管理經驗與前沿的科學技術，通過綠色技術溢出推動工業綠色發展。產業結構轉型升級將通過淘汰落后產能、發展清潔行業等改善城市不合理的工業產業結構，提高工業GTFP。政府干預（gov）的系數雖然為正，但并未通過顯著性檢驗，表明政府的宏觀調控未能有效提高工業綠色生產效率。

（二）平行趨勢檢驗

滿足“平行趨勢假設”是使用漸進雙重差分模型的必要前提，即在政策實施前，實驗組與對照組的工業GTFP 應保持平行趨勢。本文采用事件研究法檢驗平行趨勢的存在性[25]：

式中，Dit為虛擬變量，若i 城市t 年實施了低碳城市試點政策，則取值為1，否則為0，檢驗結果如圖1 所示?？梢钥闯?，在低碳試點政策實施前4 年～1年，實驗組與對照組的工業GTFP 不存在顯著差異，符合平行趨勢假設條件。在政策開始實施后，估計系數值均為正向顯著，表明低碳城市試點政策有助于提高城市工業GTFP。

圖1 平行趨勢檢驗結果

（三）PSM-DID

為緩解樣本選擇偏誤可能帶來的內生性問題，本文進一步采用傾向匹配得分法（PSM）與雙重差分相結合的方法加以檢驗。通過鄰近匹配法，從樣本中選擇與實驗組特征相近的樣本。由表3 可知，各變量匹配后的樣本偏差率均小于5%，t 檢驗的p 值均在0.100 以上，表明實驗組與對照組匹配效果較好，不存在顯著的系統性差異，可使用匹配后的樣本進行雙重差分估計。

表3 PSM-DID 匹配檢驗結果

表4 報告了回歸結果，核心解釋變量系數均為正值，通過1%水平的顯著性檢驗，進一步證實了低碳城市試點對工業GTFP 的促進作用，基準回歸結果穩健。

表4 PSM-DID 回歸結果

雖然基準回歸對一系列可觀測的主要城市特征進行了控制，但仍可能遺漏重要的不可觀測因素導致回歸結果的偏誤，本文進行安慰劑檢驗：在284個城市中進行500 次隨機抽樣，每次抽取121 個（與實際低碳城市數量相同）城市作為虛擬實驗組，其余城市為虛擬對照組，進行雙重差分模型回歸[26]。參數估計值與對應的p 值分布如圖2 所示?？梢钥闯觯貧w系數均位于0 值左右，服從正態分布，且大多數回歸系數并不顯著，符合檢驗預期，排除了低碳城市試點政策促進工業GTFP 是源于其他不可觀測因素影響的可能性。

圖2 安慰劑檢驗結果

（四）機制檢驗

為驗證技術創新水平是否是低碳城市試點政策提高工業GTFP 的路徑，本文對技術創新的中介效應進行檢驗。表5 第（1）列報告了低碳城市試點對技術創新的影響，政策虛擬變量系數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正。表明低碳試點政策可以有效提高技術創新水平。第（2）列報告了技術創新對工業GTFP 的影響，技術創新的系數顯著為正，表明技術創新可以促進工業GTFP 提高，符合理論預期。第（3）列報告了在控制技術創新水平的間接效應后，低碳試點政策對工業GTFP 的影響。政策虛擬變量系數仍在1%顯著性水平上顯著，系數大小為0.036 6，較基準回歸時有所下降，進一步證實了技術創新具有正向的中介效應，假設2 得以驗證。

表5 中介效應回歸結果

（五）異質性分析

中國地域廣闊，經濟規模、資源稟賦、政策實施情況等方面的差異可能導致不同城市受低碳試點政策的影響也不同。因此，本文采用兩種方式檢驗低碳城市建設對工業GTFP 的異質性影響：第一，根據地理位置，將樣本城市分為東部、中部和西部城市；第二，根據資源稟賦，依據《全國資源型城市可持續發展規劃（2013—2020 年）》，將樣本城市分為103 個資源型城市和181 個非資源型城市。表6 的第（1）列、第（2）列和第（3）列分別展示了低碳試點政策對東部、中部和西部城市工業GTFP 的影響。結果表明，低碳試點政策顯著促進了中部和西部城市的工業綠色增長，而對東部城市的影響并不顯著。這可能是由于與東部城市相比，中西部城市在經濟增長方式轉型時具有更大的釋放空間，工業GTFP 對低碳試點政策的反應更加靈敏[27]。表6 的第（4）列和第（5）列分別展示了低碳試點政策對資源型和非資源型城市工業GTFP 的影響?？梢钥闯?，政策虛擬變量的系數均顯著為正，且資源型城市的回歸系數大于非資源型城市，表明低碳試點政策對資源型城市工業GTFP 的驅動效果更為顯著。可能的原因是，與非資源型城市相比，資源型城市工業的能源消耗和碳排放量更高，具有更大的環境政策壓力與碳減排潛力，作為低碳轉型的重要主體，其受政策規制的影響更顯著。

表6 異質性回歸結果

五、結論與啟示

本文以低碳城市試點政策為切入點，基于2007—2019 年中國284 個城市面板數據，利用SBM 模型測度城市工業GTFP，利用漸進雙重差分和中介效應模型等方法，就低碳試點政策對工業GTFP 的影響效果、作用機制和異質性進行了實證研究。研究結果表明：第一，低碳城市試點政策可以顯著提高城市工業GTFP，這一結論在一系列穩健性檢驗后依舊成立。第二，除了直接效應外，低碳試點政策對工業GTFP 還具有間接效應，技術創新是該政策提高工業GTFP 的正向中介。第三，低碳試點政策對工業GTFP的影響具有異質性。從地理位置來看，低碳試點政策對西部城市工業綠色發展的促進作用最顯著，中部次之，而對東部的影響并不顯著。從資源稟賦來看，與非資源型城市相比，低碳試點政策對資源型城市工業GTFP 具有更顯著的影響。

基于以上結論，本文提出如下建議：第一，大力推廣低碳試點政策，推動更多城市低碳轉型發展。本文的研究結果表明，低碳城市試點可以有效提升工業GTFP，同時也能提高城市技術創新水平。這表明低碳試點政策可以兼顧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有助于低碳綠色發展。因此，應充分發揮試點城市的示范效應，進一步在全國范圍內推動低碳城市試點，實現經濟高質量與可持續發展。第二，堅持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提高城市技術創新水平。本文的研究結果表明，技術創新水平是低碳試點政策提高工業GTFP的重要渠道，政府應通過多種政策組合充分發揮低碳試點政策的創新補償效應，同時通過人才引進、金融支持、財政政策等多措并舉，鼓勵、引導和支持企業進行自主創新，提高工業綠色生產效率。第三，因地制宜，科學設計政策組合。本文的研究結果表明，不同地理位置和不同資源稟賦城市的工業GTFP 受低碳城市試點政策的影響存在差異。各試點城市應結合自身發展現狀制定具有針對性的低碳轉型方案，提高低碳試點政策的有效性，促進工業綠色轉型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