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經濟時代資本主義分配關系研究述評

潘 璐

當前， 大數據、 人工智能、 云計算等新一代數字信息技術正蓬勃發展， 日益深入地影響經濟社會的各個方面， 推動人類社會進入數字經濟時代。 分配是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研究對象之一， 正是通過對資本主義分配關系的動態揭示， 馬克思闡明了資本主義社會的經濟運動規律及其不可克服的內在矛盾。 本文對學術界關于數字經濟時代資本主義分配關系的新變化進行了研究述評， 主要從數字勞動、 直接生產過程的勞資關系、 生產總過程的分配關系三個視角展開。 對這些問題的研究， 不僅是研究當代資本主義分配關系新變化的需要， 也是致力于做強做大數字經濟， 服務于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和共同富裕的內在要求。

一、 關于數字經濟的概念界定

關于數字經濟時代的概念界定， 學界主要從研究歷程、 基本內涵和特征三個方面展開探索。 孫蚌珠和石先梅梳理了數字經濟內涵的界定歷程， 提出數字經濟一詞最早在1994 年出現于報紙 《The San Diego Union-Tribune》； 此后， 唐·泰普斯科特以著作形式論述了數字經濟的特征； 2016 年在中國杭州舉行的二十國集團 （G20） 峰會上， 與會各國領導人共同發起 《二十國集團數字經濟發展與合作倡議》， 數字經濟被定義為 “以使用數字化的知識和信息作為關鍵生產要素、 以現代信息網絡作為重要載體、 以信息通信技術的有效使用作為效率提升和經濟結構優化的重要推動力的一系列經濟活動”。在此基礎上， 孫蚌珠和石先梅認為， 數字經濟以數字技術的發展為前提條件， 以大數據、 數字化設備、 數字基礎設施為運行的基礎條件， 以平臺化、網絡化、 智能化、 信息化、 共享化為基本特征， 以數據的生產要素化、 商品化與資本化為顯著特征。①有學者將數字經濟界定為： 采用決定生產率高低的數據信息及其傳送技術， 滲透進工農業生產以及服務業勞動， 形成 “互聯網+” 的經濟生產活動； 其顯著特征是規模經濟、 范圍經濟、 交易成本下降、“創造性毀滅”。②有學者認為， 前五次社會大分工分別是： 游牧部落 （畜牧業） 從野蠻人群的分離、手工業與農業的分離、 商業的獨立化、 第三產業的興起、 工業的智能化， 數字經濟時代由于產生了新的生產要素——數據， 因此可以作為第六次社會大分工的標志。 隨著新一代互聯網和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 數據作為新的生產要素對資源配置效率產生了巨大影響， 人類經濟社會發展邁入繼農業經濟、工業經濟形態后的數字經濟時代， 數字經濟逐步成為主導形態， 其基本特征是開放、 包容、 協作、 共享、 共贏， 根本特征是普惠性。 胡瑩以20 國集團對數字經濟的定義為切入點， 提出數字包括兩方面的含義： 一是數字技術， 二是作為生產要素和消費品的數據。 數字經濟的本質特點是生產要素的數字化， 主要實施手段是網絡載體和信息技術。③喬曉楠、 郗艷萍擴展了杭州G20 峰會界定的 “經濟活動” 之義， 主張數字經濟既是一種信息技術深度發展與全面應用的結果， 又是一種由網絡化構建起來的普遍聯系的經濟社會形態， 更是一種繼農業經濟、 工業經濟之后更高級的經濟發展階段。④

總體而言， 數字經濟一詞最早由國外學者唐·泰普斯科特提出， 杭州G20 峰會通過的關于數字經濟的定義， 在國內外被廣為傳播和接受。 國內學術界關于數字經濟界定的研究相對稀缺， 著重分析了數字經濟的特征， 在一定程度上囿于G20 峰會定性的 “經濟活動” 含義， 基于政治經濟學視角展開的對數字經濟的界定研究相對不足。

二、 基于數字勞動視角研究資本主義分配關系的新變化

立足于勞動價值論， 闡述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剩余價值與勞動者工資的比例關系， 是馬克思分析資本主義分配關系的重要切入點。

國內外學術界關注數字經濟時代資本主義分配關系的新變化， 從數字勞動這一新的勞動形式展開了大量研究。 斯麥茲最早提出了 “受眾勞動” 和“受眾商品” 理論， 他認為， 在壟斷資本主義階段，勞動者的大部分非工作時間是無償為廣告商工作，進而間接為產業資本勞動； 受眾力作為商品被出售給了廣告商， 在勞動力再生產過程中受到總資本的進一步剝削。 哈特和奈格里提出了較為完善的 “非物質勞動” 理論， 認為資本主義經歷了從工場手工業轉向福特主義、 泰羅制、 后福特主義， 再轉向全球化和信息時代的轉變， 與資本相對立的勞動者范疇的外延也經歷了從專業工人向群眾工人、 社會工人再向 “大眾” 的轉變， 資本吸納勞動的形式也實現了從工業勞動向非物質勞動， 即智力、 語言勞動和情感勞動的轉變。 此后， 特拉諾瓦在所著 《免費勞動： 數字經濟的生產文化》 中提出了 “免費勞動” 概念， 對 “數字勞動” 進行了初步探索， 提出在數字經濟時代， 當人們在線上進行文化知識的消費時， 消費行為轉化為生產性行為， 其生產的互聯網用戶信息被作為商品售賣， 其特征是自愿給予與無償并存、 享受與剝削并存。 此后， 肖爾茨在 《數字勞動： 既是游樂場又是工廠的互聯網》 一文中考察了勞動力市場向互聯網的轉移， 提出數字勞動是兼具游樂場和工廠特征的互聯網勞動， 除傳統的工資勞動外還有無規律的自由免費勞動， 是個體消耗在社交網絡上的創造性工作； 互聯網企業的利潤來源于用戶的無償貢獻和眾包貢獻。

在上述學者研究的基礎上， 福克斯系統研究了數字勞動， 將數字勞動界定為信息和通信技術（ICT） 行業全球價值鏈上所牽涉的各種形式的數字勞動， 即不僅包括互聯網生產消費一體的勞動， 也包括ICT 所需礦產的采掘勞動、 ICT 制造和裝配的工人勞動、 軟件工程師與硬件裝配工的勞動、 泰勒制和家庭主婦式的勞動等。 福克斯認為， 這些數字勞動的共性在于， 它們是數字媒體存在、 使用和應用所必須的總體勞動的組成部分， 人類勞動力受到了數字媒體資本和其他形式資本的共同剝削。 總體而言， 國外學者的研究關注到： 隨著信息技術從初級階段向高級階段發展， 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獲取剩余價值的來源發生了新變化。 國外學者從上述現象層面追溯到了資本新的利潤來源——勞動者的線上休閑時間， 從而相繼提出了受眾勞動、 非物質勞動、 文化知識的消費勞動、 數字勞動等理論。 盡管他們對數字勞動內涵和外延的界定并非完全一致，但都將人們在非工作時間的線上活動看作數字勞動的一部分， 批判了數字經濟時代資本對勞動者勞動時間和群體范圍的進一步剝削。

隨著國外相關研究成果的傳播， 國內學術界在2016 年后也開展了以數字勞動為切入點， 以資本剝削方式與剝削程度新變化為重點的研究。 總體而言， 國內學界對數字勞動的概念界定主要形成了以下幾種代表性的觀點。

第一種觀點持狹義理解， 認為互聯網用戶在社交媒體、 搜索瀏覽、 購物等軟件或平臺的 “文化知識消費” 行為是數字勞動， 也即非雇傭型的數字勞動。 喬曉楠、 郗艷萍將數字勞動界定為： 人類利用自身的時間、 腦力以及體力， 在網絡或者終端設備上， 系統化地表述或者組織管理人類的知識、 信息、 經驗、 情緒以及社會關系等內容， 進而為資本帶來利潤的免費勞動。⑤

第二種觀點持廣義理解， 認為數字勞動不僅應包括非雇傭型的數字勞動， 也應包括雇傭型的數字勞動； 但對雇傭型的數字勞動， 學者們仍然存在分歧。 韓文龍、 劉璐將數字勞動定義為在數字經濟背景下， 數字化的知識和信息作為關鍵生產資料的生產性勞動和非生產性勞動， 外延涵蓋產業數字化后傳統經濟領域的雇傭勞動、 互聯網平臺零工經濟中的數字勞動過程、 數字資本公司技術工人的數字勞動過程、 非雇傭形式的產銷型數字勞動過程四種形式⑥； 鄒琨認可福克斯將數字勞動看作 “硬件生產、內容生產和軟件生產者的勞動和生產性使用者的勞動” 的判斷， 主張數字勞動者是與數字信息技術相關聯的 “總體工人”， 不僅包括數字資本所雇傭的相關軟硬件的生產者， 也包括數字平臺的消費者⑦；楊慧玲、 張力將數字勞動界定為在非物質產品成果的數字化過程中必需付出的勞動， 認為數字勞動不僅包括互聯網用戶直接進行 “內容生成” 的創作勞動，也包括對 “內容” 進行數字化加工復制， 最后輸送傳播數字化復制品等環節中的直接和間接勞動。⑧

第三種觀點反思了國外馬克思主義者關于 “數字勞動” 的定義， 回歸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相關文本， 從勞動過程基本要素尤其是勞動資料的角度定義數字勞動。 鄭禮肖從勞動資料數字化變革的研究視角出發， 將數字勞動定義為以數字化的知識和信息為勞動對象， 以數字技術和數字平臺為關鍵性勞動資料， 生產數據、 數字產品與數字服務的生產勞動和非生產勞動⑨； 余斌提出， 只有運用數字化的生產資料進行的勞動最接近政治經濟學規則， 適宜稱為數字化生產或數字化經營， 用于獲取和處理數據的應用軟件才是勞動資料， 數據只是勞動對象。⑩

第四種觀點也持狹義理解， 基于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基本原理， 否定了國外學者最初提出的“數字勞動” 定義， 認為只有生產數據商品的數據工程師的勞動才是數字勞動。 陸茸提出， 數據商品的價值并非由互聯網用戶即 “受眾” 創造， 數據商品的價值源于互聯網平臺雇傭的數據工程師處理數據而付出的勞動?； 石先梅通過分析數字勞動的一般性與特殊性， 提出形成價值的不是互聯網用戶產生的分散數據， 而是勞動力在收集、 整合這些信息生產數據產品的過程中投入的勞動。 朱巧玲等學者也持這一觀點， 進一步強調數字勞動的數字化、 信息化特征。?

國內學者在研究何為數字勞動的基礎上， 進一步研究了數字經濟時代資本主義社會剝削關系的新變化。 喬曉楠、 郗艷萍分析了數字經濟時代資本主義剝削方式和剝削程度的新變化， 即不同于工業時代絕對剩余價值和相對剩余價值的剝削方式， 而是通過占有非工作時間的無報酬勞動所實現， 從而導致剝削率上升。 韓文龍、 劉璐也分析了數字經濟時代資本剝削勞動的新方式， 提出數字勞動過程中出現了 “去勞動關系化” 的新趨勢， 具體表現為 “非雇傭制” “眾包” “共享” “零工” “勞資合作”等新形式； 這些新形式是資本追求更多剩余價值的介質和工具， 導致的直接后果是增加了就業的不穩定性， 使數字勞動者在勞資沖突中處于相對劣勢地位。?鄒琨分析了數字經濟背景下資本剝削勞動的新特征， 提出剩余價值在當代資本主義數字智能化中的生產呈現無償性、 流動性、 共同生產性、 時間空間的融合性等新型特征， 數字勞動表面上是以生產滿足自己的日常生活需要， 但實質上是在生產資本， 不僅帶來了資本的價值增殖， 而且生產了資本與勞動之間的 “泛雇傭勞動” 關系。 陸茸提出， 平臺通過對數據工程師剩余勞動的占有實現剝削， 這種剝削仍未超越資本主義雇傭勞動的范疇。

總體而言， 國內學者基于數字勞動視角， 重點關注數字經濟時代勞動力價值與剩余價值關系的研究， 由于對數字勞動的界定尚未形成共識， 從而對數字勞動生產自身勞動力價值和剩余價值的數量關系也沒有形成共識。

三、 直接生產過程與勞資關系問題研究

與上述基于數字勞動視角對勞資關系的研究不同， 基于直接生產過程勞資關系維度的研究， 主要分析了數字技術背景下出現的新型經濟組織形式中勞資關系的新變化。 任洲鴻、 王月霞分析了數字技術發展產生的平臺經濟這種新型經濟模式下勞資關系的新變化， 提出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的共享經濟使資本對勞動剝削的手段更加隱蔽化、 過程更加碎片化， 并由此導致資本對勞動的剝削更加深化、 更加泛化。?姚建華分析了數字技術變革導致零工經濟中勞資關系的新變化， 提出新型工作方式使零工經濟中經歷著 “即插即用型” U 盤生活的數字勞工面臨諸多的困境， 使其不斷淪為新型的不穩定無產者。?謝富勝、 吳越也研究了零工經濟中勞資關系，分析了不同勞動群體收入分配狀況的新變化， 結論為勞動者在總體上可以自由選擇工作時間， 但需要接受 “獨立承包商” 的地位并付出社會保障缺失的代價， 零工經濟為高技能勞動者和兼職勞動者提供了更靈活的工作機會和較高的總收入， 低技能全職零工勞動者則迫于生活和競爭的壓力主動選擇工作時間的延長和工作強度的增大， 日益面臨收入和工作日程的不穩定化。?胡瑩根據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基本原理以及技術革命的新變革趨勢， 提出數字經濟時代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變革以勞動資料的數字化為起點， 其勞動過程的新特點表現為: 社會總體勞動資料的作用強化和單個勞動者活勞動的作用弱化并存， 遠程式、 散點式、 移動式的數字勞動使得勞動和閑暇的邊界越來越模糊， 勞動資料的數字化使勞動力相對過剩和資本有機構成提高的趨勢進一步加強。 資本主義社會的勞資關系呈現以下新特點: 數字經濟時代勞動的一切力量從外觀上都表現為資本的力量， 網絡數字平臺使傳統的雇傭關系轉向純粹的市場交易關系， 數字經濟時代的勞動組織形式在一定程度上緩和了勞資沖突， 勞動過程的數字化使勞動收入與資本收入的差距擴大。?

總體而言， 基于這一視角的研究以 “技術—生產組織形式—初次分配關系” 為邏輯鏈條， 從資本所有者視角、 勞動力所有者視角、 勞資雙邊關系視角， 研究了數字經濟時代勞資關系中資本剝削手段、 剝削程度以及勞資之間在締結契約關系、 勞動組織形式、 收入差距的新變化。 盡管不同學者的具體研究視角不同， 但在總體上基本涵蓋了馬克思分析直接生產過程勞資關系的維度。

四、 生產總過程中的分配關系研究

基于生產總過程的分配關系研究， 不僅研究了直接生產過程中價值在勞動者和資本所有者之間的分割， 而且研究了剩余價值在資本所有者之間的分配。 謝富勝、 吳越、 王生升著重分析了數字經濟背景下平臺經濟這種新型經濟組織形式的類型， 在此基礎上分析了數字技術發展大背景下剩余價值在平臺資本和非平臺資本、 大小平臺資本之間、 大平臺資本之間的分配關系， 闡明了平臺經濟中的勞資關系。 其對剩余價值分配的研究表明： 平臺資本以其掌握的數字技術平臺為基礎， 具有天然的壟斷傾向， 但需要依賴非平臺資本實現價值增值； 大平臺資本相對于小平臺資本處于相對優勢地位， 二者總體處于動態的嵌套型層級結構中； 大平臺資本之間則進行著持久的壟斷競爭。 其對勞資關系的研究表明， 平臺資本憑借數字平臺使知識勞動、 傳統勞動和新納入的社會勞動日益形成對資本的實際隸屬，具體表現為勞動者就業不穩定化趨勢的發展； 憑借數字技術平臺掌握的 “產消者” 信息則使勞動力再生產過程被進一步被納入資本積累的邏輯。?喬曉楠、 郗艷萍也剖析了價值在勞動和資本之間以及不同類型資本之間的分配。 其從勞動時間、 工資以及機器對勞動的替代三個方面展開了對勞資之間分配的分析， 認為數字技術通過模糊工作和生活界限，使工人勞動的絕對時間和相對時間都實現了延長；通過非雇傭型的數字勞動使剩余價值率提高； 通過人工智能等技術進步使被雇傭勞動者的絕對人數和相對人數實現了減少， 造成了相對人口過剩。 其對資本主義價值在不同類型資本之間分配的研究， 將平臺資本界定為一種專門提供網絡基礎設施或者中介性服務的資本形態， 認為平臺資本通過掌握市場、 信息與數據分割了產業資本的剩余價值。?孫蚌珠、 石先梅以技術—勞資結合形式—勞資關系為分析框架， 討論了數字經濟背景下勞資結合方式和勞資關系的新變化， 提出數字經濟背景下資本與勞動力的結合更多是通過大資本數字平臺進行的， 具體表現為勞動力通過數字平臺與自有資本結合、 企業通過數字平臺與勞動力結合、 數字平臺與勞動力直接結合以及跨國數字壟斷資本與勞動力的間接結合四種形式。 在此基礎上， 二位學者進一步分析了四種形式中勞動者創造的新價值的分配問題， 認為數字平臺大資本傾向于獲得高額壟斷利潤， 進一步擠占了小資本與勞動力對剩余價值的分配空間， 導致一極是數字資本壟斷實力的增強， 另一極是小資本企業與勞動力競爭激烈程度的增強。?

總體而言， 基于這一視角的研究， 在研究框架上， 學界主要聚焦于微觀層面進行了演繹分析， 對分析框架本身的構建研究以及聚焦宏觀層面的分析較少； 在研究方法上， 基于 《資本論》 三卷分析法， 從抽象到具體展開的研究較少； 在研究內容上， 學界主要以技術—生產組織形式—分配關系為分析前提， 研究了數字經濟時代勞資之間以及不同資本之間的分配關系。

五、 研究評析與展望

通過上述梳理， 我們可以發現， 上述三個視角的研究主要涵蓋了數字經濟時代資本主義初次分配新變化的原因、 表現、 特征以及發展趨勢四個方面。 其中， 關于數字經濟時代資本主義初次分配新變化的原因， 學界從數字技術變革視域下的價值創造、 新的關鍵生產要素及其所有制進行了初步探索。 數字勞動、 數字資本是這一研究的核心， 學界目前的研究主要圍繞數字勞動展開了大量探索， 也開始經歷從國外馬克思主義研究成果、 話語向經典馬克思主義研究視域的轉變， 但仍存在較大的研究空間。 關于數字經濟時代資本主義初次分配新變化的表現， 學界主要在研究大量案例的基礎上， 歸納了資本謀求剩余價值最大化的新方法以及由此產生的剩余價值率的變化情況； 提煉馬克思研究直接生產過程勞資關系的維度與一般方法分析現實變化的研究較少； 基于生產總過程分配關系維度的研究也具有類似特點。 關于數字經濟時代資本主義分配關系新變化的特征， 學界主要從資本吸納勞動的時空維度、 勞動者群體在就業、 收入等方面變化的新特征進行了相關研究。 關于數字經濟時代資本主義分配關系的發展趨勢， 學界則主要圍繞資本積累與經濟危機視角進行了初步探索。

就新的研究進路而言， 從總體上研究數字經濟時代資本主義分配關系的新變化， 還需要在研究框架與方法上， 進一步以唯物史觀和唯物辯證法為指導， 剖析政治經濟學視域下技術變革引致分配關系變化的具體邏輯， 提煉 《資本論》 等相關著作中馬克思研究分配關系的具體方法； 在分析維度上， 加強研究馬克思關于國家和社會的相關論述， 分析數字經濟時代資本主義再分配及其他分配形式的變化； 在研究內容上， 將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視域下研究分配的一般立場、 觀點、 方法與新的實際情況相結合， 實現實踐與理論的雙重發展。

注釋：

①? 孫蚌珠、 石先梅： 《數字經濟勞資結合形式與勞資關系》， 《上海經濟研究》 2021 年第5 期。

② 裴長洪、 倪江飛、 李越： 《數字經濟的政治經濟學分析》， 《財貿經濟》 2018 年第 9 期。

③? 胡瑩： 《論數字經濟時代資本主義勞動過程中的勞資關系》， 《馬克思主義研究》 2020 年第6 期。

④⑤? 喬曉楠、 郗艷萍： 《數字經濟與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重塑——一個政治經濟學的視角》， 《當代經濟研究》 2019 年第 5 期。

⑥ 韓文龍、 劉璐： 《數字勞動過程的四種表現形式及價值形成》， 《社會科學文摘》 2020 年第3 期。

⑦ 鄒琨： 《數字勞動的生產性問題及其批判》， 《馬克思主義理論學科研究》 2020 年第1 期。

⑧ 楊慧玲、 張力： 《數字經濟變革及其矛盾運動》，《當代經濟研究》 2020 年第 1 期。

⑨ 鄭禮肖： 《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視域下數字勞動的含義辨析》， 《理論月刊》 2021 年第8 期。

⑩ 余斌： 《“數字勞動” 與 “數字資本” 的政治經濟學分析》， 《馬克思主義研究》 2021 年第5 期。

?陸茸： 《數據商品的價值與剝削——對克里斯蒂安·福克斯用戶 “數字勞動” 理論的批判性分析》， 《經濟縱橫》 2019 年第 5 期。

? 朱巧玲、 閆境華、 石先梅： 《數字經濟時代價值創造與轉移的政治經濟學分析》， 《當代經濟研究》 2021年第9 期。

? 韓文龍、 劉璐： 《數字勞動過程中的 “去勞動關系化” 現象、 本質與中國應對》， 《當代經濟研究》 2020年第10 期。

? 任洲鴻、 王月霞： 《共享經濟下勞動關系的政治經濟學分析——以滴滴司機與共享平臺的勞動關系為例》，《當代經濟研究》 2019 年第 3 期。

? 姚建華： 《零工經濟中數字勞工的困境與對策》，《當代傳播》 2018 年第 3 期。

? 謝富勝、 吳越： 《零工經濟是一種勞資雙贏的新型用工關系嗎》， 《經濟學家》 2019 年第6 期。

? 謝富勝、 吳越、 王生升： 《平臺經濟全球化的政治經濟學分析》， 《中國社會科學》 2019 年第12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