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茜,陳永霞
(1.內蒙古財經大學;2.內蒙古自治區稅務局,內蒙古 呼和浩特 010000)
近年來,數字技術的發展促使平臺經濟快速崛起。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的暴發進一步促進了平臺經濟的發展。據統計,2020年,全國網上零售額11.76萬億元,同比增長10.9%,實物商品網上零售額9.76萬億元,同比增長14.8%,占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近1/4。2020年,我國共享經濟規模約33 773億元。據預測,2020年—2025年,中國數字經濟年均增速15%左右。2025年,我國數字經濟規模將突破80萬億元,帶動就業人口3.79億。數字經濟、平臺經濟的快速發展,沖擊著傳統稅收治理體系。
平臺經濟促使貿易模式網絡化、信息化、無邊界化,呈現出跨界融合、業務流動大、交易難留痕等特點,給傳統稅收理論和實踐,以及現有稅收治理體系帶來了沖擊和挑戰。
平臺經濟活動中,參與經濟活動的企業或個人僅需在運營平臺上簡單注冊,繳納一定費用或以免費形式,即可成為平臺經濟貨物或服務的提供商,不進行稅務登記,稅務機關無法確認和追蹤納稅主體。
從稅法角度看,獲取收益的單位和個人負有納稅義務,但我國現行稅法未就互聯網平臺進行專門規定,互聯網平臺適用的稅率與傳統線下經濟實體適用相同規定,導致平臺經濟管理存在課稅對象界限模糊、稅目和稅率無法合理確定等現實問題。平臺經濟涉及互聯網平臺、資源提供方、第三方支付平臺等,互聯網平臺一般是企業法人,而資源提供者可能是企業也可能是個人,稅目歸屬和適用稅率不確定性愈發增加。
由于平臺經濟主體分散于不同地區,平臺交易的信息流、資金流、合同流、票據流呈現碎片化,稅務部門獲取平臺經濟參與者信息渠道單一有限、不完整,造成征納信息不對稱。加之平臺經濟交易活動實行無紙化交易,賬簿、憑證、發票都是電子數據信息,這些數據信息容易修改、刪除,且通過互聯網技術更容易隱藏,加大稅務機關對計稅依據認定難度。
現行稅制對納稅地點規定是以屬地原則為主,針對線下實體經濟,稅務機關可準確確定其經營地、注冊地、行為地,從而行使稅收管轄權。而網絡平臺具有虛擬性、跨區域性等特點,其注冊地、經營地、交易地分散于各地,平臺經濟收入匯集于不同地域的資源提供者,但是交易行為地、經營地、注冊地都有稅收管轄權,這對稅務機關行使征管權力產生了影響,易導致稅收征管真空地帶。
平臺經濟交易中,很多服務和商品提供者為實現自身利益最大化,一般不會主動、如實進行納稅申報,從而使稅務機關很難掌握其收入來源及性質。現行《稅收征收管理法》未強制要求第三方互聯網平臺承擔代扣代繳義務。在納稅人不主動納稅申報、第三方平臺又不開展代扣代繳情況下,難以有效進行稅收征管。
近年來,我國平臺經濟發展態勢強勁,深刻改變著中國的經濟形態,但在快速發展中風險與隱患也逐漸累積,依法規范、加強監管已經刻不容緩。
近年來,國家為加強平臺經濟監管,出臺《電子商務法》《關于促進平臺經濟規范健康發展的指導意見》《國務院反壟斷委員會關于平臺經濟領域的反壟斷指南》《網絡交易監督管理辦法》等法律法規,對規范平臺經濟市場主體行為、維護市場秩序、推動平臺經濟健康發展起到了積極作用。2021年4月,三部門聯合召開互聯網平臺企業行政指導會,明確建立平臺經濟新秩序。這些都釋放出國家推動平臺經濟規范健康持續發展的強烈信號,只有推動平臺經濟規范健康發展,才能提高我國數字經濟競爭力,為中國實現高質量發展注入新動能。
近年來,在激烈的競爭中,平臺經濟領域資本的無序擴張導致平臺經濟領域諸如強制“二選一”“大數據殺熟”“扼殺式并購”等損害競爭、創新和消費者利益的行為頻發。這些行為的出現嚴重損害了平臺經營者和消費者利益,限制了市場競爭,遏制創新發展,破壞了整個電子商務市場的健康有序發展,損害了實體經濟的市場秩序,危害極大,必須堅決根治。
平臺經濟領域并非法外之地,稅收中性法則亦不可扭曲,互聯網企業和傳統企業應一視同仁,保障各類市場主體公平參與市場競爭,營造公平競爭的營商環境。作為平衡實體與電商之間成本差距的方式,稅收要發揮其有效作用,按照稅法公平原則的要求,使平臺經濟和傳統貿易活動的稅收負擔水平保持均衡,從而推動實現資源的有效配置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健康發展。
平臺經濟發展規模龐大,促進了社會財富的整體增長,成為我國經濟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我國對于平臺經濟的稅收監管與平臺經濟的快速發展相比,存在著差距,稅收流失嚴重,這是因為平臺經濟存在大量隱性收入,而這些收入游離于稅收征管之外。按照落實完善包容審慎監管的要求,加大對平臺企業的稅收政策引導、政策支持和政策保障的力度,探索建立適應平臺經濟發展特點的新型稅收監管機制,保障國家稅收安全穩定,成為當務之急。
我國平臺經濟正處于發展關鍵時期,研究建立適應平臺經濟發展特點的新型稅收監管機制,解決迫切需要解決的突出矛盾和問題,有助于推動平臺經濟規范健康持續發展,也符合進一步深化稅收征管改革的意見,契合“智慧稅務”藍圖的架構,具有積極的現實意義。但需要著眼于長遠、兼顧當前,補齊短板、強化弱項。
自2000年起,我國陸續頒布了《關于維護互聯網安全的決定》《中華人民共和國電子商務法》等法律規定,但在稅收管理方面仍然存在著很多問題,稅收征收管控執行難度大。當前,在互聯網平臺經濟發展過程中,起主要規范指導作用的是部門規章,這與平臺經濟迅猛發展現狀極不匹配。應加快完善稅收法律法規,使平臺經濟盡早納入稅收法定軌道,有效促進平臺經濟長期穩定發展,但在具體實施過程中,應針對不同群體施行差異化、漸進式推進。
傳統征管手段難以適應平臺經濟模式發展,原因在于平臺經濟的數字性、隱蔽性、模糊性,導致監管難、取證難、追蹤難。而“以數治稅”核心就是“數據”,因此,提高涉稅數據信息透明度是解決稅收征管難題的關鍵。一方面,要打通平臺與稅務部門之間信息傳遞通道,實現網絡交易全流程監管,形成完整真實證據鏈,為信息交換長效機制構建提供法律支撐,在法律上明確第三方平臺信息獲取的具體方式、手段及拒絕提供相關數據的法律后果,有效堵塞逃稅漏洞。同時,進一步保證稅務機關獲取信息的準確性,促進實現交易平臺、第三方支付平臺及物流平臺信息的實時共享。另一方面,構建外部涉稅信息交換機制,與市場監管、國土、海關、工商、金融機構等部門積極配合,打破數據之間的部門壁壘、行業壁壘和地區壁壘,形成有效的互通對接機制,構建強大的以大數據分析為支撐的稅收數據中心。
在平臺經濟交易過程中,第三方平臺起到不可替代的橋梁作用,應切實規范平臺運作,確立平臺主體責任,建立“平臺自我約束+政府強化監管”模式。稅務部門要探索加大與第三方平臺的監管與合作,明確相關責任與義務。平臺須要求入駐平臺從事經營活動的資源供應者提供相應的納稅人識別號、銀行賬號等信息,并向稅務部門提供所有商家的支付系統訂單、真實銷售數據等內容。在法律上賦予第三方平臺代扣稅款的地位和責任,由代扣代繳方根據代扣代繳稅款的屬地原則,按月或按季度根據稅法的相關規定劃轉到屬地國庫,就地入庫。在平臺經濟活動中,使稅務機關由“管票”“管戶”轉向“管網絡交易平臺”,避免稅收流失風險。
全面推進稅收征管數字化升級和智能化改造,實現“以票管稅”向“以數治稅”分類精準監管轉變,是深化稅收征管改革的重要內容。平臺經濟管理,應逐步探索推進稅收征管系統與網絡平臺和電商的系統對接,采集平臺交易信息,實時強化稅源監控,實現平臺交易中蘊含稅源的“應收盡收”。同時,推行電子發票,充分利用稅控軟件進行稅款核算和征收。對于從事平臺經濟活動的納稅主體必須向付款方提供電子發票,保證稅務機關及時、便捷、準確掌握納稅義務人相關信息,否則限制其交易活動。
應完善平臺企業信用體系建設,以實名認證信息為基礎,做好入駐商戶和從業人員信用記錄,實施平臺市場主體信用承諾制度,推動平臺、入駐商戶、個人賣家、物流企業等提供商品銷售和服務的合法性、真實性、可靠性,向社會做出公開承諾,接受社會監督,將不正當競爭違法行為記入信用記錄。建立健全平臺經濟領域守信主體“紅黑名單”制度,鼓勵平臺對“紅名單”主體在流量分配、信息搜索排名、營銷促銷活動等方面給予優先安排,稅務部門、金融機構加大對“紅名單”企業支持力度。同時,加強對“黑名單”平臺及相關企業、從業人員監管力度,依法實行聯合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