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機會視角的企業微創新能力的概念、構成及影響因素分析

陳 軍，張國良

(廣東培正學院 管理學院，廣東 廣州 510830)

微創新概念自提出以來獲得了企業界的極大關注與實踐，騰訊、奇虎360、小米、海底撈等一大批企業借助微創新取得了極大的成功與發展[1]。隨著微創新在企業界的成功實踐，學術界也開始重視起來并展開了一系列研究。學者們分別探討了微創新的概念與類型、企業微創新成功影響因素、微創新運行機制以及微創新對企業績效的影響[2]等，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總體來看，有關微創新的理論研究仍處于起步階段，相關研究還不夠深入，特別是許多有關微創新的重要概念尚未得以界定，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微創新理論研究的深入開展，因此，有必要對有關微創新的一些重要概念予以界定。

在有關微創新的影響因素中，“能力”是個極重要的因素。SAJEVA S提出企業微創新的成功需要具備包括技術能力、創新能力、網絡能力在內的一系列能力[3]；羅仲偉等提出企業要實現產品微創新應該具有強大的動態能力以及虛擬跨界整合能力[4]。然而，上述學者并未從微創新的角度對這些“能力”予以界定。那么，微創新能力如何界定？其構成維度有哪些？影響企業微創新能力的因素有哪些？筆者欲就上述問題進行研究，一方面，豐富企業微創新理論，為相關后續研究提供基礎；另一方面，為中小企業提高微創新能力，成功實施微創新提供指導與參考。

1 企業微創新能力的概念與構成

企業創新能力起源于熊彼特(Schumpeter)的研究。熊彼特認為，創新是在原有組合上產生新組合的情況?；诖?，國內外學者從不同視角對創新能力的內涵進行了界定。創新能力被界定為“企業產生新產品、新工藝以及改善現有產品與工藝的能力”[5]。吳松強等提出，企業創新能力是企業以滿足顧客需要和市場需求為指引，以實現盈利為目標，從而研發新產品不斷創新的能力[6]。隨著研究的深入，有學者基于戰略管理的角度、資源觀、知識基礎觀和創新過程有效實現的角度等分別對創新能力的內涵進行了界定。

在創新能力的構成方面，學者們的觀點也不盡一致。LARRY E.WESTPHAL等認為創新能力是組織能力、適應能力、創新能力和技術獲得能力的綜合[7]；鄧陳衍認為創新能力是產品開發能力、改進生產技術能力、生產能力、組織能力的綜合[8]；李俊華則將創新能力劃分為探索式創新能力和利用式創新能力[9]。

上述有關創新能力的概念和構成為我們界定微創新能力的內涵提供了基礎，然而從不同角度定義的創新能力及其構成觀點的差異又體現出對創新能力內涵理解的不同。微創新本質上也是一種創新，然而，微創新又體現出與傳統創新不一樣的特征，表現在：從小處著眼、以客戶需求為導向、強調應用創新、實行單點突破、快速出擊、不斷試錯。由此可見，微創新是一種不同于傳統創新的全新創新思維與方法，其強調以滿足用戶需求，改善用戶體驗為導向，因此，未滿足或潛在的用戶需求成為企業微創新的出發點或機會點。根據SHANE S等對“機會”的定義：“一種通過新手段、新目的或新手段—目的關系的形成而引入新商品、新服務、新市場或新組織方式的情形”[10]以及MCMULLEN JS提出的“機會是市場非均衡下的產物”[11]，我們可以把這種未滿足或潛在的用戶需求稱為微創新機會。也就是說，企業的微創新其實是一種對微創新機會的識別、把握和利用，微創新能力具體體現在對微創新機會的識別和利用的能力。因此，筆者以微創新機會為中心線來探索微創新能力的內涵，并將其定義為：企業發現和利用微創新機會并通過各種資源投入實現顧客價值創造的能力。微創新過程包含兩個重要階段：微創新機會的識別和微創新機會的利用，于是，我們從過程的角度將微創新能力區分為兩個維度：微創新機會識別能力和微創新機會利用能力。微創新機會識別能力是指搜尋承載微創新機會的信息并通過創造性思維的解讀而識別信息中所蘊含的能夠創造顧客價值的能力；微創新機會利用能力是指對識別的微創新機會進行資源的整合與配置，從而實現顧客價值創造的能力。

2 企業微創新能力形成影響因素分析

從組織的角度，能力可以被看作是知識的集合[12]，而知識來源于學習，因此，組織學習對企業微創新能力的形成具有重要影響。作為一種組織行為，發現顧客的需求并從中識別出能夠創造顧客價值的機會加以利用，并非一次性的偶然行為，而是一種持續性的有意識的行為，需要企業時刻保持市場敏感性，并具有持續追求新機會的傾向。因此，創新導向和市場導向是微創新能力形成不可缺少的因素。微創新是一種開放性創新，需要企業與其利益相關者等各方共同參與、反饋，組成一個創新網絡。在這個網絡中，處理好與各相關方的良好關系，并利用網絡資源的能力是企業成功進行微創新的保證。因此，網絡能力也是微創新能力的重要影響因素。綜上所述，筆者認為，企業微創新能力形成的影響因素包括組織學習、創新導向、市場導向和網絡能力。

2.1 組織學習與企業微創新能力的形成

自從組織學習的概念被提出之后，學者們分別從知識、能力、過程、系統等角度對其進行了界定。FIOL C M和LYIES M(1985)認為組織學習是組織為了提高競爭能力而在過去經驗與活動基礎上開發或者發展相應能力和知識的過程[13]。陳國權將組織學習定義為組織不斷努力改變或重新設計自身，以適應不斷變化的環境的過程[14]。綜合上述觀點，筆者認為組織學習是組織為了適應不斷變化的環境，組織全體成員參與進行的信息搜索、整合、傳播，并發展相應知識和能力加以應用，以期提高組織績效的系統過程。組織學習包括探索式學習和應用式學習兩種形態。探索式學習是在現有知識之外探尋、搜索未知知識，開發新業務、新技術、新流程，發展新能力，旨在提高未來收益；應用式學習是開發和利用現有知識，完善現有業務、技術和流程，旨在提高現有業務的收益[15]。

組織學習是企業微創新能力形成的基本動力。微創新能力包括微創新機會識別能力和微創新機會利用能力兩個維度。探索式學習過程中，企業增加了與外部環境的接觸與互動，有助于企業及時獲取外部信息，了解外部環境的動態變化，把握市場動向和技術發展趨勢，發現未滿足的或潛在的用戶需求及其變化，并通過創造性思維的解讀而識別其中所蘊含的能夠創造顧客價值的機會，進而形成微創新機會識別能力。此外，探索式學習涉及對未知知識的探索和學習，為了發現、吸收和掌握這些未知知識，企業需要不斷進行嘗試、驗證、調整、創新等活動，而不斷試錯、快速迭代正是企業微創新活動的重要特征。這一系列不斷試錯—改進—再試錯—再改進的過程促使企業不斷優化各種投入資源，最終實現顧客價值的創造。根據能力提升理論，組織對環境刺激所做出的重復反應有利于組織能力的提高。因此，探索式學習不僅有利于形成微創新機會識別能力，也有利于形成微創新機會利用能力。

企業的微創新活動圍繞著微創新機會的識別和利用。在洞察到微創新機會之后，企業必須通過創新現有技術、產品、工藝流程、服務、商業模式等方式創造或提升顧客價值，滿足顧客需要。在這個過程中，環境的機會只有與企業自身資源和能力相契合才能成為企業微創新的機會，進而被企業所利用。應用式學習是開發和利用現有知識與資源，學習中不僅完善了企業的技術、業務和流程，而且深化了企業對自身知識資源與能力的認識，這種認識的深化也更有助于充分理解客戶的需求與自身資源和能力的匹配程度，并能提高企業資源運用能力，而這種能力正體現了對企業微創新機會的利用能力。因此，應用式學習有利于形成微創新機會利用能力。

綜上所述，筆者提出如下命題。

命題1：組織學習有利于企業微創新能力的形成。

2.2 創新導向、市場導向與企業微創新能力的形成

2.2.1 創新導向對企業微創新能力形成的直接作用。創新導向是企業對于新事物的開放程度以及利用新技術、新資源和新管理體制進行改變的傾向[16]。目前有關創新導向的構成維度尚未達成一致，學者們分別認為創新開放性、創新意圖、創業意圖和創新氛圍是構成創新導向的重要維度[17]，并認為創新導向有3個顯著特征，即高度創新、冒險及前瞻性[18]。筆者綜合國內外學者的觀點，認為創新導向是組織鼓勵并通過制度設計支持創新的一種理念、制度和文化，包括創新性、先動性和冒險性3個維度。

創新性反映了企業追求新機會的重要傾向。具有創新性的企業往往會通過參觀考察、與同行交流和與顧客互動等方式，積極主動地搜索有別于現有產品、經營模式、業務流程、顧客服務等方面的信息，并鼓勵采用創造性的思維過程、創新組合思維過程對這些信息進行分析，以辨析這些信息背后所蘊含的能夠創造顧客價值的機會，從而形成微創新機會識別能力。除了率先搜索有別于現有過程慣例信息或顧客需求信息外，具有先動性和勇于承擔一定風險的企業會先于競爭對手迅速、靈活地通過跨部門協調整合特定資源，并進行資源的優化配置，開展差異化的價值創新行為，旨在獲得先動優勢和特色優勢。企業的先動性越強，越有利于形成微創新機會識別能力和微創新機會利用能力。企業的冒險性越強，越愿意去嘗試整合資源，并進行資源的優化配置。快速迭代和不斷試錯是企業微創新的基本特征，因此，企業的冒險性越強，越有助于企業微創新機會利用能力的形成。

基于上述分析，我們得出如下命題。

命題2：創新導向有利于企業微創新能力的形成。

2.2.2 市場導向的調節作用。市場導向是指企業在產品開發、生產制造和市場營銷等生產經營活動中以市場為中心、圍繞市場需求來開展的意識和傾向。它由客戶導向、競爭者導向和跨部門協調3個維度構成。客戶導向是指積極探索并充分把握客戶需求，進而為客戶創造價值的行為傾向；競爭者導向是指全面把握現有及潛在競爭者的現狀，以差異化或錯位競爭的形成來從事生產經營活動；跨部門協調是指在為客戶創造價值過程中協調和配置企業一切有用資源的行為[19]。

市場導向越強，具有創新性的企業在積極主動搜尋有別于現有產品、經營模式等創新信息的過程中，越能夠從顧客需求的角度對這些信息進行創造性分析，以辨析這些信息背后所蘊含的能夠創造顧客價值的機會，從而增強企業微創新機會識別能力的形成。同樣，市場導向越強，具有先動性和冒險性的企業在進行跨部門協調整合特定資源并進行資源的優化配置的過程中，越傾向于選擇以客戶為中心的微創新模式，將客戶需求與創新活動有機結合起來，提升資源配置效率，從而增強企業微創新機會利用能力的形成。

基于上述分析，我們得出如下命題。

命題3：市場導向越強，越有利于企業在創新導向作用下企業微創新能力的形成。

2.3 網絡能力與企業微創新能力的形成

網絡能力分別被定義為關系處理能力和資源利用能力[20]。筆者綜合上述觀點，將網絡能力定義為企業通過識別外部網絡價值與機會，發展、維護與利用各層次網絡關系，以篩選、獲取網絡中核心資源，并引導網絡發展的動態能力。

由于企業網絡可以分為網絡構建、網絡管理及網絡學習3個階段，網絡能力也相應分為網絡構建能力、網絡管理能力和網絡學習能力。網絡構建能力，是指企業通過識別和評價網絡信息，對自身網絡關系進行規劃并構建網絡關系的能力[21]；網絡管理能力，是指企業通過管理、協調、利用網絡關系以加快知識、信息和資源流動共享的能力[22]；網絡學習能力是指企業對在網絡組織中獲取的外部知識資源進行吸收、管理和應用的能力[23]。

企業微創新是開放式、系統化創新，將企業、企業利益相關者(供應商、客戶等)甚至非直接相關主體納入這個系統中，最終構成一個微創新的網絡系統，因此，網絡能力對于企業微創新能力的形成起著重要作用。在網絡構建階段，網絡能力能夠使企業快速評估網絡信息資源，發現有利于自身發展的機會資源，及時構建并調整網絡合作關系以滿足自身對戰略性資源的需求，獲取特定關系資產，創建知識資源共享例程，實現資源或能力互補，為微創新機會識別和機會利用能力的形成打下基礎[24]。

在網絡管理和學習階段，擁有良好的網絡能力，一方面，可以使企業更為主動地參與網絡管理，積極與網絡成員互動，增進了解，使企業網絡關系更為密切，信息和資源的獲得更為順暢，特別是通過與客戶的互動，能夠及時獲得客戶需求或潛在需求的信息，并通過極富創造力的思維形成微創新機會識別能力，另一方面，可以利用網絡關系吸收、學習和轉化利益相關者的知識資源和其他資源[25]，從而有利于形成微創新機會利用能力。

基于上述分析，我們得出如下命題。

命題4：網絡能力有利于企業微創新能力的形成。

3 企業微創新能力的培養

通過上述分析可知，企業微創新能力受到組織學習、創新導向、市場導向和網絡能力等4個因素的影響，因此，培養和提高企業微創新能力，需要從這4個因素出發。

3.1 加強組織學習

組織學習受到學習型文化、學習層次和學習機制的影響。①學習型文化構造了組織學習的整體意識和濃厚氛圍，是推動組織學習的根本動力。因此，只有構建學習導向的組織文化，鼓勵與支持探索、學習新知識、新技術并不斷更新原有知識或與原有知識進行融合創新，才能推動組織學習持久有效地開展。②構建組織學習的有效層次。組織學習包括個體層面的學習、團隊層面的學習和組織層面的學習3個層次。這3個層次中，個體學習是基礎，是新知識探索和吸收的主體；團隊學習是組織學習的基本方式，保證了組織知識的增值和擴散；組織層面學習是個體學習和團隊學習的進一步擴大和深化，最終將個體和團隊學習創造和獲得的新知識和組織原有知識的融合、更新并加以有效應用。因此，構建好這3個層次的學習是落實組織學習的有效保證。③良好的學習機制是有效進行組織學習的驅動力量。首先是動力機制，外界環境的不斷變化、激烈的市場競爭和組織內部的制度設計是構成了組織學習動力機制的主要因素，所以，組織應該根據面臨的內外環境，做好組織學習的內部制度設計，驅動組織學習的自動開展。其次，良好的學習轉化機制能夠將個體學習轉變為團隊學習和組織學習，因此，也需要組織做好制度設計并提供條件和平臺，促進學習和知識的轉化。最后，還要注重學習的效果評價機制。組織學習要注重實效，要與組織的發展戰略、發展計劃和目的相吻合，因此，不管是探索式學習還是利用式學習都要明確學習目的，制定好學習計劃，做好學習評估，最終達到學習的效果。

3.2 加強企業創新導向和市場導向的培育

組織創新導向反映了組織對創新的意愿和傾向，影響組織對具體創新過程或行為的支持程度。市場導向反映了組織對顧客需求的重視程度，影響組織創新活動的方向決策。①企業應該構建有利于創新的制度環境，從制度上激發員工的創新意識，并提供有利于創新的條件和平臺，為員工創新活動提供組織保障。②加強對創新導向和市場導向的宣傳，并營造良好的創新文化和氛圍。企業領導人應該利用員工大會、宣傳欄、內部刊物等方式大力宣傳企業的創新理念和市場意識，鼓勵和倡導從顧客需求的角度敢于冒險、大膽創新，讓員工明白公司允許和包容創新失敗，關鍵是要從失敗中吸取教訓，努力學習，繼續創新。讓員工明確企業的創新要求，感受到企業的創新精神和包容精神，從而在企業內部形成創新導向和市場導向的文化和氛圍，激發員工的創新熱情。③加強有關創新的知識和技能培訓，并提供內部交流的平臺，促進員工的溝通交流，提高員工的創造力。創新并非易事，隨著知識和科技的日新月異，即使是微創新也需要掌握相關領域的最新知識和技能并不斷更新才有可能完成。因此，一方面，加強對員工進行有關創新的知識和技能培訓，使他們掌握顯現知識；另一方面，通過提供平臺，鼓勵員工相互學習，促進員工內部的溝通交流而進一步掌握隱性知識，最終使員工不斷更新自身知識和技能才有可能不斷提升創造力，進而取得創新的成功。另外，員工知識和技能的增加也會增強員工創新的自我效能感，進一步提高創新的熱情。

3.3 加強網絡能力的建設

①做好企業微創新網絡的戰略規劃，包括明確自身在微創新網絡中的定位、目的和任務，處理微創新網絡活動和網絡事務的指導思想和基本原則。②在戰略規劃的指引下選擇合適的利益相關者建立微創新網絡，并根據企業的目標和任務不斷調整和優化網絡內的各種資源，以保證微創新網絡的有效運行。③制定合理的規則，做好網絡事務和網絡活動的動態管理，保持與網絡成員間良好的溝通關系，從中有效獲取所需的各種信息資源。④通過有效的制度設計，構建良好的學習與交流平臺，促進微創新網絡各成員間加強學習與交流，形成良好的學習意愿和學習氛圍，最終通過異質性知識的學習、吸收和轉化，不斷提升自身的創造能力。

4 結束語

作為業界提出的概念，微創新雖然在企業界取得了眾多成功實踐，但是有關理論研究卻還處于起步階段，許多重要概念尚未得以界定。筆者基于機會視角界定了企業微創新能力的概念及其構成，并探討了企業微創新能力形成的影響因素，從而彌補了微創新理論研究中這一重要概念的缺失，為該理論的進一步深入研究奠定了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