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體育紀錄片中的人文關懷
——以《足球道路》為例

趙 悅

（作者單位：青海師范大學）

紀錄片反映了時代的變遷，所以我國學者對紀錄片的研究也是多方面的。目前，針對紀錄片中人文關懷的研究主要以人文紀錄片，美食紀錄片等為選材；對體育紀錄片的研究通常是敘事研究、文化傳播研究，而研究體育中人文關懷的文獻大多是從體育新聞報道的角度進行的，針對體育紀錄片中人文關懷所進行的研究有所不足。《足球道路》作為體育文化紀錄片的范本，其在傳播過程中充滿人文關懷的理念，具有一定的研究價值。

1 體育紀錄片《足球道路》概述

體育紀錄片是以體育領域的人物、故事為拍攝對象，記錄與體育相關的人或事，反映與體育運動有關的社會生活，以此來展現體育精神、傳播體育文化的紀錄片[1]。全媒體時代，體育紀錄片開始剝離原有的新聞報道屬性，逐漸轉向人文視角，更加注重體育文化和體育思想的傳播[2]。2018年俄羅斯舉辦世界杯時，中央電視臺拍攝了一部關于足球的體育文化紀錄片，一共20集。此片以現代足球的發展道路為背景，向觀眾講述了十多個國家不同的足球發展道路。同時，該紀錄片不局限于講述不同國家在足球這個領域取得的輝煌成就，而是更深層次地講述足球背后的民族文化，探討了足球與個人生活、經濟、文化、人才培養之間的故事。

體育紀錄片《足球道路》雖然是一部以各國足球發展為主要內容的紀錄片，但它在講述故事的同時分析了足球和人、社會、文化之間的關系，在傳播理念、傳播內容等方面都體現出了強烈的人文關懷。

“您所關注的，正是我們所關注的”常被媒介所引用，而這句話具有一定的民本思想。世界杯這一大型體育賽事自然是大眾所關注的，但如果沒有媒體的大肆渲染，大眾也不會如此關注世界杯，媒介在一定程度上對世界杯的傳播力和影響力起到了放大作用。有人認為應將這句口號改成“我能關注的，就是你們所要關注的”，體育紀錄片《足球道路》的策劃與拍攝，正是媒介帶領受眾關注足球背后的文化傳承的代表，也在一定程度上印證這句話。

2 體育紀錄片《足球道路》中的人文關懷

2.1 堅持以人為本的傳播理念

人文關懷的內在核心是以人為本的思想[3]。以人為本，就是要更加注重人的思想感情訴求，更加注重人的基本權利的實現，更加注重民生和社會事業的報道，概括起來講，就是圍繞人、關心人、造福人[4]。《足球道路》從選題、敘事手段、鏡頭的運用等方面都遵循以人為本的傳播理念，在講述每一個國家足球道路的故事切入點、個體的選擇等方面都體現了平民化的傾向，紀錄片的目的不是讓受眾都學會踢球，而是講述關于足球的故事，普及足球文化。

2.1.1 貼近廣大球迷的需求

世界杯觀賽之余，足球相關的娛樂活動充斥著整個網絡，中央電視臺從各國足球文化的角度出發，用每集播放時長25分鐘的20集紀錄片講述了11個國家的足球故事，探尋賽場之外的另一種精彩。不但契合了廣大球迷除比賽之外的精神需求，同時引導球迷在觀看比賽之余，感受每個國家的足球文化，而不是只停留于表面的狂歡。例如，《10號球衣》以阿根廷足球運動員利昂內爾·梅西的一條暖心的尋人啟事為開場，梅西在社交平臺發布消息，希望找到視頻里用塑料袋復制其球衣的男孩，畫面緊接著轉換到一個月后的一場足球比賽中，這個被找到的阿富汗小男孩不僅親眼見到了自己的偶像梅西，還收獲了一件真正的阿根廷10號球衣。該集以一個感人的小故事開場，既能吸引觀眾的注意，也借梅西此舉表達出以人為本的傳播理念。隨后，紀錄片便自然而然地開始講述阿根廷10號球衣的歷史與現實，紀錄片中沒有直接采訪梅西或者是正面評說他的成就，而是通過采訪一個酷似梅西而走紅的雜貨店老板，從側面來展現梅西在阿根廷人心目中的地位。

類似《10號球衣》這樣故事化呈現一個國家的足球道路還有很多，但因為故事的主體是人，所以體現出強烈的人文關懷，且故事大多關注的是普通百姓對足球的熱愛，一個個充滿個性的人因為足球而聚集到一起。

2.1.2 注重與球迷的互動

沒有球迷的吶喊與歡呼，球場上的球員們也不會如此拼搏。紀錄片的拍攝鏡頭不只出現了球員和比賽，還關注了各國的球迷文化發展。巴西、阿根廷、西班牙等都有著獨特的球迷文化，尤其在阿根廷人眼中，足球是最重要的事，球迷、球星、媒體這三者之間都有關聯，媒體充當了球星和球迷之間的橋梁，不少活動都是媒介策劃舉辦的，以此吸引球迷參與和關注。

2.1.3 彰顯足球的地域文化

《足球道路》是兼具本土化和國際化傳播的一部體育紀錄片，除了展示各國的足球發展道路，還展示了各國獨特的地域文化。例如，冰島的國鳥圖案被印在隊旗上；日本因為一部漫畫改變了整個國家的足球道路……這些都是人文關懷在不同地域中的表現。

《和平之隊》這一集在講述哥倫比亞的足球道路時，主要以足球的發展和本國的內戰情況為主線，講述了足球在戰爭中所扮演的角色。在哥倫比亞持續半個多世紀的內戰結束后，足球成了哥倫比亞人療愈創傷的特殊方法。在講述足球運動時，一個國家的地域文化也不可忽視，如一位單身母親靠編織球網養活自己和孩子；反政府武裝成員的孩子們和難民們也因為足球放下仇恨，組建了一支名副其實的聯合軍，對足球的熱愛讓他們摒棄前嫌、共同奮戰。這種情況在其他地方的足球運動中是不會發生的，是只屬于哥倫比亞的球隊特色。該紀錄片關注的不僅是個人的命運，同時也延伸到對整個社會的關注，通過個人與足球的命運來反映社會與足球的緊密聯系。

當然，《足球道路》在突出地域文化的同時，也盡可能與我國足球進行了聯系。其在關注其他國家的足球發展道路時，既以國際化視野彰顯了地域文化，也更加注重本土關懷。比如，該紀錄片經常選取與我國足球事業有關的人物進行拍攝，《10號球衣》中出現了我國的一位登山運動員丹增羅布，他是一位藏族青年，帶著梅西的10號球衣登上了珠穆朗瑪峰，以此和我國受眾產生了情感共鳴。

2.2 以足球故事為主的傳播內容

2.2.1 足球與經濟的故事

足球的發展離不開科技的發展，而科技的發展需要資金作為支撐，人才的培養、場地的建設也要以充足的資金作為保障。德國在足球這項運動上年均總花費超過9 600萬歐元，數據顯示大概每12個德國人中就有一個注冊球員，而這些都離不開經濟的保障。

俱樂部也需要資金來運轉、發展，西班牙當地的法律規定，一個俱樂部只有資金達到一定規模才有資格晉級西班牙足球甲級聯賽。2014年，埃瓦爾競技足球俱樂部的實力達到了西甲的水平，但是俱樂部的資產規模較小，就算贏得比賽，也沒有資格晉級西甲，埃瓦爾競技球隊需在半年時間內籌得170萬歐元才能晉級西甲。球隊面臨窘境，又因趕上經濟危機，僅憑小鎮居民之力難以幫助球隊度過難關，但埃瓦爾競技球隊的球員們沒有放棄，其建立了眾籌網站，把挽救行動推向全球。就這樣，來自全世界的八千多名球迷集齊了資金，埃瓦爾競技足球俱樂部也成功晉級當年西甲。由此可見，人文關懷不僅體現在一個俱樂部、一個小鎮上，更體現在全球人民對足球的熱愛與支持上，單個的人作為主體，會在滿足自身基本生活需求的同時，尋求精神層面的延續，因此在得知埃瓦爾球隊的困境后，要在資金上支持一個球隊的晉級，幫助其渡過難關。這不僅是個體在幫助一個球隊發展，更是通過金錢來表達自己在精神層面對足球本身的熱愛。

反過來，足球也會反哺當地的經濟，如2017年英超球隊總收入達到了45億英鎊，海外轉播費高達81億英鎊，贊助金額也高達4億英鎊。之后，英超球隊將通過足球獲得的資金用來支持貧困少年、特殊兒童參與足球運動，并提供了設施、裝備、訓練燈光等方面的資助，實現了足球運動的普及。英超球隊把通過足球掙得的資金再度投入到足球這一運動的發展中，其實是延續足球在這個國家所代表的文化精神的一種表現。

2.2.2 足球與人才培養的故事

《足球道路》在介紹一個國家的足球道路時，都會提到當地的青訓體系。部分國家從5歲開始培養足球運動員，并對球員進行專業選拔；部分國家則是選拔18歲左右的足球運動員，并使其走上職業化的道路。不同國家的青訓年齡各異，但他們都有一套完備的人才選拔機制，即使位于偏僻的小村莊，有天賦的人也能得到正規的訓練。

德國的足球精英學校十分看重球員們的文化課，每天學習文化課的時間和訓練的時間一樣長，進入足球精英學校的人只有2%的可能性成為職業選手,可謂是鳳毛麟角。法國則追求少而精，坐落于克萊楓丹小鎮的法國國家足球學院被稱為“冠軍搖籃”，該學校的辦學任務就是為法國足球隊培養最優秀的后備力量，每年只面向全國招收23名學生，而這些看似平常的少年，都由法國各大俱樂部推薦，是從兩千多名足球小將中脫穎而出的佼佼者。這里沒有足球俱樂部的壓力，更加注重個人潛力的開發。

最重要的是，國家對人才進行培養時，更看重的是其品格、道德的培養，即在關注球員們職業發展的同時，注重培養他們健全的人格，這種對人的關注體現出了濃厚的人文關懷。

2.2.3 足球與文化的故事

在《足球——最重要的事》這一集中，阿根廷駐中國大使蓋鐵戈說到，“足球不是個人的運動，它要求遵守規則，不僅僅是自己的，也要求顧及他人。我認為這帶來了和平共處的文化”，體現了足球運動所倡導的團隊協作精神[5]。《超級聯賽》中，英超已超越足球本身，成為一個文化符號，并通過售賣周邊明星體育用品等獲得足球之外的收入，而人們所購買的也不單單是一件商品，更重要的是其蘊含的文化內涵。足球是巴西最重要的文化符號和形象，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生命中得到的第一個生日禮物便是足球，由此可見，巴西人對足球的狂熱與忠誠是一種信仰，更是一種本能。足球在日本一開始不是很受歡迎，民眾對足球也沒有很高的激情，在以足球為題材的漫畫《隊長小翼》（舊稱《足球小將》）連載數月后，激起了一大批日本小孩對足球的熱愛，他們夢想著成為大空翼，緊接著體育用品店的足球用品也被銷售一空，日本小學注冊的足球運動員從11萬人增加到24萬人。而替大空翼完成夢想的，正是當年那群手捧漫畫的孩子。

每個國家的足球文化不盡相同，各國球迷對足球的理解也不同，但足球作為世界第一大運動項目，每個國家都為之瘋狂，足球已經超越本身，展現著其獨有的文化魅力，傳遞著其獨特的人文精神。人文精神本身也是一種文化，尤其是在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當下，人文關懷是一個國家、社會、民族該有的態度。

2.2.4 足球與個人生活的故事

足球不僅影響著經濟、文化的發展，甚至在一個人的一生中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冰與火之歌》深入冰島球員的實際生活，探尋他們如何在工作與足球之間找到平衡。冰島球員中有牙醫、木匠、建筑師等，他們的生活大多是上午做好本職工作，下午進行足球訓練，每天如此。

《足球道路》既展現了球員的訓練與生活，還展現了圍繞著足球從事相關職業的人員的生活，例如，阿根廷的古斯塔沃，就是從職業球員轉為足球攝影師的；還有因為跑不快被淘汰的馬丁，他在追求足球的道路上沒有停止，成為了阿根廷的體育用品設計師，他把對足球的熱愛都傾注到球衣的設計上，讓藍白條紋球衣成了阿根廷球隊的標志。足球在阿根廷人的生活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精神病人通過電臺播報的足球節目來治療疾病，足球是他們與世界交流的方式；管道工人每天有半天時間在俱樂部工作。這一個個故事向人們傳遞著這樣的理念：如果你熱愛足球，即使不能成為球員，也可以為你愛的事業作出自己的貢獻的思想。這也體現了人文關懷的本質：關注自我與民族、國家的發展。

在追求足球的道路中，也有人為之失去了生命。《足球不死》這一集講述了巴西沙佩科恩斯俱樂部于2016年11月29日遭遇空難的故事，其中有19名球員遇難，只有幾個人活了下來，但因受傷無法再踢球，但幾乎全軍覆沒的沙佩科恩斯俱樂部在所有巴西人的期盼中得以重建，并在一年后完成了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實現了真正意義上的保級成功。可見，一個國家足球的發展與個人命運緊密相連，足球對人們來說不只是休閑娛樂的一種方式，在每個人的生活、工作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甚至可以影響一個人的一生。

3 結語

體育紀錄片的定義在不斷擴展，其本身就是一個動態變化的過程，隨著社會的不斷發展，其他形式的體育紀錄片會相繼出現，在體育紀錄片中展現人文關懷的內容也會越來越多。《足球道路》這部體育紀錄片正是在“以人為本”的理念指導下的一次成功實踐，我國的體育紀錄片正在向更高的臺階邁進。但值得注意是，體育紀錄片不僅要滿足受眾的情感需求，還要傳承體育精神，發展體育文化產業，以此促進我國體育事業的進一步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