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繼軍,曹雨露
(延安大學,陜西 延安 716000)
中國共產黨在延安時期形成的社會治理理論是歷史和現實的產物,馬克思列寧主義中蘊含的社會治理思想是其形成的思想淵源,社會矛盾復雜化是其形成的時代背景,卓有成效的社會治理結果是其形成的實踐基礎。這一套相對成熟的社會治理理論體系,帶來了延安時期社會治理的良好發展。同時,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社會治理理論具有豐富的內涵,鮮明的理論特性,蘊含了公平和公正、全局和系統、秩序和穩定、權威與合法、長期與有效、民主與科學等一系列價值。這一社會治理理論體系,在很大程度上鞏固了黨在延安時期的有效發展,為奪取抗戰勝利奠定了社會基礎,也為新時代社會治理理論探究提供了有益借鑒和營養源泉。
中國共產黨在延安時期形成的社會治理理論具有豐富的內涵,科學地回答了“誰來領導治理”“依靠誰來治理”“如何來治理”以及“治理為了誰”的問題,形成了一個治理主體、治理對象和治理條件相互聯系的系統社會治理體系。
中國共產黨的核心領導是社會治理的政治保證,也是社會治理取得成功的本質所在。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樹立起執政為民、依法治國、抗戰御敵良好形象,贏得了民心,成為延安時期社會治理取得成功的本質所在,主要凸顯在以下三個方面:第一,基層黨組織成為發動人民生產建設的戰斗堡壘。基層黨組織是黨聯系群眾的關鍵一環,成為社會治理的中堅力量。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的基層組織為人民謀生存,帶領人民開拓生產,將人民群眾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改善了民眾的生活條件。第二,黨內建設凈化社會治理政治生態。延安時期,一方面,中共中央高度重視從嚴治黨,《陜甘寧邊區施政綱領》明確指出,嚴懲公務人員之貪污行為,禁止任何公務人員假公濟私的行為,共產黨員有犯法者從重治罪。另一方面,中共中央高度重視思想建黨,延安整風運動解決了黨內的思想認識問題,在黨內形成了統一的實事求是的唯物主義思想。第三,有效提升了黨的社會治理能力。“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就是“制度”與“人”的關系。要兼顧制度建設與治理能力并重,把制度優勢轉化為治理效能。延安時期,黨領導的社會治理擁有系統的制度保障,從而規范并強化著黨員干部的為民服務能力和社會治理能力,而延安時期制度建設與輿論建設的有機結合,更健全了黨領導的社會治理的監督體系。
能夠解決實際問題,取得人民贊同滿意的就是良政,反之,就是劣政。“良政善治”可以概括為以下幾個方面:第一,公開公正是基礎。毛澤東同志指出:“共產黨是為民族、為人民謀利益的政黨,它本身決無私利可圖。它應該受人民的監督,而決不應該違背人民的旨意。”〔1〕809延安時期建立了信息公開制度,不僅在法律制度和政策體系的制定上集中民意,也積極在群眾中反復進行宣講法律政策,并接受人民群眾和社會團體的監督。第二,對人民負責是核心。一方面,政策制定具有人民性,政府的法令政策是站在最廣大人民的立場上設計的;另一方面,政令的實施具有回應性,制度的頂層設計是對社會治理的有效回應。延安時期,各級政府始終堅持人民至上,以政策體系保護廣大群眾的根本利益,能夠在政策執行的過程中吸納民眾建議和意見,及時制定或調整公共政策,并把控政策在實際運行中的偏差行為,使政策達到預期目的。第三,解決問題是根本。“良政”必定具有有效性,能夠幫助人民群眾解決實際問題。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以滿足人民群眾的利益訴求為根本,通過精兵簡政,采取政事分開的原則明確各級政府的職責,幫助人民改善了生活條件,提高了生活質量,黨和政府領導下的社會治理取得了顯著成效。
社會治理需要利益相關主體的共同參與,其主要行為體包括:其一,黨和政府領導。“國家—社會”關系視野下的社會治理需要依靠黨和國家的力量,延安時期社會治理都是在黨的統一政治綱領、路線方針的指導下開展的。其二,人民群眾參與。人民群眾的參與能更有效地推動社會治理進程的廣度和深度。延安時期,社會治理的過程也是積極號召群眾和廣泛動員群眾的過程,形成了強大的剿匪聲勢和社會氛圍,順利完成了戒煙禁毒、改造“二流子”等任務。其三,社會團體的參與。延安時期的社會治理很少有依靠單獨個人開展的活動,每個人都從屬于一定的社團和組織。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產生了抗日救國、文化教育、組織生產等多類型的團體組織,它們積極融入社會治理。“黨在整合各民眾團體的基礎上成立了統一的抗敵后援會,建立了自上而下的組織系統,構建基層政治結構中有別于黨與政權系統的另一個組織系統,這些民眾團體直接促進了社會治理活動的進程。”〔2〕
法治能夠促進社會治理活力與秩序之間的動態平衡,相較于人治而言,法治是一種更科學、更公正、更持久的社會治理方式,可以有效化解社會治理中的復雜矛盾。沒有法治的社會治理,只是“紙上談兵”的,只有真正把握社會治理的本質規律,并將其上升到法律規范層面,才能維護和鞏固治理成果,為全局治理、系統治理奠定根基。延安時期,黨和政府與時俱進地根據社會發展出現的新形勢、新問題,不斷完善修訂有關社會治理的法律體系,將社會治理的諸多領域都納入法治化軌道,不斷促成有法可依的法治化社會,以社會治理的法律規范如綱領性法律、鄉規條例等,凈化社會風氣、治理匪患難題。另外,我們黨尤為注重黨內法規建設,以黨內法規約束黨員干部行為,優化社會治理的政治生態,提高黨的公信力。總之,黨在延安時期形成了相對完整的法律制度體系,構建起完整的社會治理法治框架,為社會治理提供了行動指南,積極保護民眾的基本權利。
“歷史實踐證明,黨領導下的社會治理堅持人民群眾利益為出發點;人民群眾的利益是社會治理工作的首要目標,人民群眾的滿意度是社會治理工作的最終標準,人民群眾更是推動社會治理工作不斷前進的滾滾齒輪。”〔3〕我們黨辯證地吸收和運用了馬克思主義的群眾觀,同人民群眾血肉相連,并由此取得了革命、建設、改革的勝利成果。延安時期,我們黨建立的良性黨群關系是社會治理取得成功的重要因素。首先,經濟上為群眾謀取核心利益。黨中央在陜北抓住土地這個核心,以滿足廣大農民利益為根本,維護農民階級利益,準確調節富農和中小工商業者的利益關系,穩定社會階級的秩序關系,穩定物質生存和發展基礎。其次,政治上為群眾謀取合法性權益。一切抗日者都享有平等的生存權和發展權,婦女也享受到應有的政治權利。在法律制度的保障下,維護婦女權利,發揮婦女群體在社會治理中的獨特優勢。最后,社會上為群眾謀取教育醫療權益。教育和醫療的供給狀況是檢驗民眾對政府態度的重要方面。以文化教育改變民眾的思想、思維,以滿足醫療衛生所需,推動民眾的覺醒和主體意識的生成,從而奠定民眾參與社會治理的社會基礎和思想基礎。
延安時期黨的社會治理理論作為一套系統的理論體系具有自身理論特性,它既具有社會治理理論的共性,也具有延安時期社會治理的理論特性,主要表現為:人民性與階級性相統一、領導性與參與性相統一、管理性與服務性相統一、權威性與協商性相統一、整體性與局部性相統一和科學性與革新性相統一,這些理論特性有其內在的關聯性、聯系性和交融性,共同鍛造了延安時期社會治理理論的本質屬性。
“階級性是指某種事物具有與社會存在的階級有必然聯系并相互作用的屬性,具有階級性的事物能給階級造成利益區分,階級利益因素也能改變具有階級性的事物。”〔4〕從馬克思主義觀點來看,人民性與階級性的辯證關系是:階級性是人民性的基礎,人民性是階級性的體現。延安時期黨的社會治理的人民性體現為兩方面:一方面是依靠人民。中國共產黨高度重視人民群眾主體性治理的實踐探索,黨領導下的人民主體治理功能發揮是社會治理取得成功的核心因素。另一方面是為了人民。延安時期,黨和政府制定了一系列方針政策,從政治、經濟、文化、醫療、軍事等方面保護人民群眾的合法權益,滿足人民群眾的生活發展所需。而中國共產黨始終堅持人民利益至上,其“社會治理”思想始終代表的是工人階級和勞動人民的根本階級立場。反觀階級性,由于延安時期的階級矛盾錯綜復雜,社會治理也必然是堅持階級性的,中國共產黨的宗旨更要求它必須站在人民的立場上處理這些矛盾,為此,我們黨采取既聯合又斗爭的策略,團結中間派力量,凝聚起各方抗戰力量,鞏固和擴大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黨在延安時期所進行社會治理的出發點和落腳點也都是為了人民利益,人民性與階級性是相輔相成、相互統一、密不可分的。
延安時期黨的社會治理,是由領導者中國共產黨與其他主體共同推進的。社會治理是由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其領導性更多體現在中央層面的決策部署和統籌協調,而參與性更多體現在多元主體的參與過程。首先,黨組織在治理中起著統籌協調、領導核心作用,為社會治理提供堅強領導和組織保障。同時,延安時期,各根據地加強黨建,黨組織發揮出強大的引領作用,出臺和實施了一系列制度和舉措,緊密結合群眾訴求展開工作,加強了對各根據地的社會建設。其次,延安時期黨的社會治理的參與性,表現在多元主體(黨員、民眾、社團、基層組織等)參與社會治理,貢獻治理智慧和治理力量。經濟生產上,黨員積極地領導農民進行生產,組織變工隊幫農民開墾荒地等;政治宣傳上,黨員承擔了黨的政策宣講員的工作職能,在農民群眾中廣泛宣傳黨的方針政策;文藝生活上,通過組織村民演戲、唱小調、排練新式劇目等靈活多樣的方式,豐富農民群眾的精神生活。
延安時期,黨的社會治理過程是管理的過程,也是服務的過程,管理與服務相輔相成,有效提升了社會治理水平。“管理,即協調統治區域內的利益矛盾,均衡不同群體的利益需求,維持社會秩序的正常運轉。”〔5〕服務性體現在以下方面:一是把群眾需求作為政府工作的出發點,在制定公共政策的過程中注意傾聽群眾的呼聲,讓群眾有權參與公共政策的制定并接受評估。二是“以服務為價值導向,建立回應機制,通過公共政策、制度供給、法律保障等形式向社會公眾提供公共服務產品”〔6〕。三是有限與有效相統一,各主體實行分工治理,限制政府的權力,同時又要保證社會治理的有效性。
毛澤東同志曾經說過:“有兩種政府,一種只知道刮刮刮,另一種則幫老百姓的忙——延安時期政府就是這種幫忙政府。”〔7〕160具體來說,延安時期政府站在廣大人民群眾的角度去制定治理政策、治理制度,進而提高社會治理質量。“幫忙政府”相當于現代意義上的“服務型政府”,二者在目的上具有一致性,都是為了人民,使人民生活得更富裕更幸福。管理與服務相互聯系,更是鮮活地體現在延安時期社會治理的各個層面、各個方面,〔7〕“以后為人民服務更體現在政府的政策方針和實際工作的各個方面,體現在每一名‘人民公仆’兢兢業業的工作之中,進而實現民眾利益所需”〔8〕。
權威性是具有信服力和威望性,能夠讓人相信結果而不質疑。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的權威性主要來源于以下幾個方面:一是合法性權威。中國共產黨在延安時期頒布了許多法令條例,通過嚴格守法、公正執法為中國共產黨樹立了權威。二是人民性權威。儒家講“君為輕,民為貴”,只有一心為民的執政黨才能受到人民群眾的真心愛戴,廣大的人民群眾使中國共產黨具有權威領導力。三是魅力性權威。延安時期以毛澤東同志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以厲行節約的思想、高風亮節的品格、艱苦樸素的作風、運籌帷幄的能力樹立起權威。
協商則是一種重要的民主形式,協商能有效化解矛盾和沖突,使問題得到最優解。延安時期的社會治理,最具特色的就是將民主協商引入社會治理過程,充分尊重并發揮各階層廣大群眾在社會治理中的主體性功能和積極性作用。一是在推進社會治理的實踐層面,中國共產黨人進行了一系列有價值、有意義、有影響的歷史探索,在選舉、征糧、婚姻、文教、“改造二流子”、利益調節等過程中,通過廣泛的民主協商深化社會治理,提升社會治理效能。以征糧為例,十分重視發揚民主精神,由工作干部和普通群眾等人士組成征糧評議小組或其他組織,確保征糧工作體現和順應民意,協調各方利益關系。二是在化解社會復雜矛盾的實踐層面,注重充分調動各種社會力量,發揮民主協商的優勢,建立有群眾參與的表達機制、參與機制和行動機制,充分發揮多元主體的功能作用,正確處理人民群眾之間的內部矛盾。
馬克思主義哲學認為整體和部分的關系是:整體居于主導地位,統率著部分;整體和部分二者不可分割,相互影響。社會治理整體性與局部性的關系,就是整體與部分的關系。而整體性治理包括以下方面:一是社會治理以群眾的需求為基礎,提供高質量的整合性服務,不能相互推卸責任。二是強調政府內部機構和職能的整合,以及強調政府部門與其他部門的聯結合作。三是在整體性治理體系中,有效協調利益相關者之間的關系,以及協調行動者與整個治理網絡的關系。因所處地理位置、經濟發展水平、人口數量、民眾受教育程度等因素不同,社會治理需要堅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尋求合適的治理方式和治理手段。延安時期,我們黨在農村運用符合當時農村實際的社會治理方法提升社會治理水平。以民眾投票為例,考慮許多村民文化水平較低情況,便采用“投豆法”“燒香燃洞法”等適應現實情況的方式進行投票,保障人民群眾參與政治生活的平等權利。從基層實踐看,“投豆法”的產生也是農民有效參與社會治理的良好體現;從頂層設計看,則是符合農村現實情況的局部有效治理的過程。
理論的科學性是指該理論的內涵符合客觀存在,能夠反映出客觀事實的本質和規律。社會治理理論具有科學性,可以從實際出發,正確地揭示社會治理活動的一般規律,并在實踐中不斷發展完善。延安時期,社會治理理論圍繞社會治理實踐進行變革,客觀存在大量正式和非正式社會治理制度,促進民眾社會行動,規范民眾社會行為。同時,黨和政府創設了一系列社會治理制度,注重制度設計的科學性、適應性和有效性,運用治理機制將治理理論、治理主體、治理制度和治理技術串聯起來,釋放社會治理機制的無窮魅力和無限力量。同時,構建社會治理系統機制,促進民眾廣泛參與,鼓勵、促進各個階層的社會群體積極參與,發揮制度引導功能,規范社會治理秩序,推進這一時期社會治理的偉大實踐。
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社會治理理論又具有革新性,它是指導無產階級推翻封建主義、打倒官僚資本主義和帝國主義的理論武器。延安時期社會治理理論的革新性根源于無產階級的階級性,也代表無產階級以及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此外,延安時期社會治理理論還具有理論系統性和邏輯嚴密性等特點,經受住了抗戰實踐的嚴格檢驗,達到了邏輯與歷史、理論與實踐、科學與革新的高度統一。
理論具有價值性,可以指引實踐按照理論內容朝著正確道路前行。延安時期黨的社會治理理論是在中國共產黨社會治理實踐基礎上形成的,是在中國共產黨成立以來革命斗爭的基礎上形成的,是中國共產黨對社會治理客觀規律的新認識新探索,其具有的獨特理論價值指引延安時期社會治理發展,為抗戰勝利奠定了扎實基礎。
“公平正義歷來都是人類追求的社會價值,就治理而言,公平正義是社會治理的必然目標,是社會治理努力實現的價值。”〔9〕保證社會公平公正,推進社會治理,是我們黨穩定社會秩序、鞏固執政地位的根本。公平強調一視同仁,是制度政策的應有之義。公正側重的是社會的價值尺度,是一種不偏不倚的正直形象。社會治理過程中,法律制度要做到公平,黨政工作人員要做到不偏不倚,二者結合起來共創社會治理效能最優化。延安時期,黨和政府積極拓寬民眾參與渠道,創設科學、合理的參與機制,滿足人民群眾參與社會治理的訴求;進一步完善利益分配機制,“中間不動兩頭平”的土地分配法遏制收入差距擴大,夯實社會治理的經濟基礎;健全服務保障體系,軍人抗屬、婦女老人、移民災民都有相應保障,做到了治理成果惠及人民大眾,夯實社會治理的利益基礎;加強監督體系,頒布黨內法規堅決消除干部腐敗,夯實社會治理的政治基礎。同時,我們黨切實維護民眾權利,規定了人民享有民族平等、政治自由、財產權、生存權等基本權利,釋放了民眾最大潛能,增強了民眾最大能力,極大地激發了民眾參與社會治理的主體性、自主性和行動性。這一理論突出把社會治理重心放在鄉村社會,尊重廣大農民群體的真實意愿,吸收農民群體的智慧,發揮農民群體的力量,踐行最大化的民主治理,維護廣大農民的根本利益,追求最大化的公平與公正。
社會治理就是要黨發揮總攬全局、協調各方的作用,確保多元主體發揮最大合力。延安時期黨的社會治理始終堅持從全局出發,表現為以下方面:第一,以人民群眾的具體問題和需求為出發點和落腳點,從土地制度的變革到發展醫療衛生事業,都充分體現了緊緊圍繞群眾需求和群眾利益這個核心,尊重民眾意愿,凝聚群眾共識。第二,組織群眾與服務群眾同時進行,組織群眾更重要。在破除陳規陋習、努力掃除文盲、推動民族團結過程中,充分發揮人民群眾的主體參與作用。第三,社會治理的內容、規劃是一個過程,而健全民主法治、實現公平正義更是一系列政策體系、制度體系、技術體系、執行體系的綜合治理過程。延安時期黨的社會治理從人民群眾經濟需求上的吃穿用度到政治需求上的參與選舉,再到文化醫療軍事等社會保障,都是中國共產黨統領下的有條不紊全局治理,特別注重把握社會治理的內在聯系,推動社會治理形成整體效應、取得總體效果。
系統是指一個層次分明的整體,系統治理是一種更優的治理選擇過程。而社會治理的系統性要求治理內容統籌兼顧,治理目標全面概括。延安時期,就堅持將系統治理貫穿治理過程,有效調動各類人員積極參與社會治理,掃文盲、啟民智、傳思想,把抗日救國解放思想的價值理念融入農村社會治理的各領域、各方面、各環節,構建起黨組織引領、干部盡責、百姓共享的社會治理共同體。這一理論還注重制度設計的科學性、適應性和有效性,運用治理機制將治理理論、治理主體、治理制度和治理技術發揮協同作用,也就是說,中國共產黨在延安時期社會治理理論追求全局性、系統性價值。
社會秩序是在一定歷史階段內,各社會主體之間形成的相互的物質關系與精神聯系,以及在這種關系基礎上形成的社會結構。穩定的社會秩序是滿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的客觀條件。“在社會領域,社會秩序是指維護社會有條理、不混亂的規則和法規,它能在一定程度上規范、約束社會成員的行為。”〔10〕馬克思主義哲學講矛盾具有普遍性,任何社會都會出現一定范圍內的矛盾沖突,但這種無序現象只要在一定程度之內,沒有形成質變,也是一種穩定的社會秩序。
在延安時期,社會秩序面臨著不少的矛盾和沖突,穩定社會秩序、促進社會和諧十分迫切,中國共產黨作出了巨大努力。從外部來看,社會井然有序表現為良好的社會風貌,更表現為社會和諧。而實現社會和諧,建設美好社會,始終是人類孜孜以求的社會理想,也是包括中國共產黨在內的馬克思主義政黨不懈追求的一個社會理想。延安時期我們黨積極構建風清氣正的社會環境,努力營造良好的秩序與穩定環境,吸納諸多社會群體為社會治理的有序和持久而不懈奮斗。從內部來看,穩定和諧的社會必然是人際和睦的社會。延安時期黨和政府在不斷地調節各階級、階層利益關系的基礎上,形成了一種自由的秩序,在自由秩序中達到了權利與權力的有效平衡,使得人與人之間建立起互信友好的人際關系。
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開展社會治理的過程,也是獲得權威性和合法性的過程。一是群眾的支持。合法性來自于人民的支持,人民的支持決定政權的合理性和持久性。延安時期正處于社會矛盾的多發期,黨處于協調各方利益關系的中心地位,通過加強對社會的領導,帶領勞動人民打土豪分田地,帶領全民族抗戰,打造了良好的公民社會基礎。二是法律的支撐。合法性必定以法律為基礎,法律被民眾所認可程度越高,政黨的權威合法性也就越高。延安時期社會治理按照法治軌跡運行,制定出許多有關社會治理的制度規范,上到具有憲法作用的《陜甘寧邊區施政綱領》,下到鄉村社會的《村規民約》,一套完備的法律體系初步形成。三是宣傳的鞏固。宣傳作為中國共產黨的獨特優勢,從理論上構建起黨領導的合法性,在意識形態領域鞏固了黨的執政地位。延安時期樹立衛生模范村、調解模范村、運鹽模范村等典型,成功地宣揚了黨的執政力。四是民主的建構。任何一個社會都要面對民主的話題,民主不是西方獨有的。延安時期我們黨積極建構出多種民主形式,在社會問題的解決中摒棄對立的博弈方式,在很大程度上為有效治理和治理有效奠定了合法性和認同性基礎。一方面,塑造政府的公信力。保障政府的制度、政策在實際執行中的治理效果。確保政策制度都能執行到位,提高政府在民眾心里的可信度。另一方面,“權威性直接表現在領導人的決策力,是否敢于擔當,敢于負責”〔11〕。延安時期以毛澤東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身上所具有的魅力,也使政府更具權威性和合法性。例如,在生活物資匱乏的條件下,毛澤東同志只有在讀書寫字的時候才舍得把煤油燈撥亮一點,思考的時候就會撥暗一點,最大限度地節約,避免浪費,這樣以身作則的中國共產黨人自然贏得了民心。
只達到短期目的,而沒有解決本質問題的治理是無效的,有效的社會治理必能經得住時間的檢驗。因此,可以說治理的長期性嵌于有效性之中。而有效性分為兩個層面:一個是自上而下的有效性,即國家意志和政策得以準確、迅速地貫徹和執行;另一個是自下而上的有效性,即國家意志和政策的執行是否真正帶來了國家發展、社會平等與秩序〔12〕。進一步說,有效的社會治理包括以下方面:一是主體。社會治理需要人的參與,參與社會治理的各方具有用治理方式解決問題的思維,充分發揮參與者的主動性和能動性進而實現有效治理。二是手段。運用技術手段使得參與者更主動地融入社會治理的過程、更有效地促成社會治理的結果。延安時期的“聯系會議”“投豆法”都是實現有效治理的“技術手段”。三是結果。一方面,治理的長期有效性必定是由多個微小的治理成果逐漸疊加形成的,而某一個領域治理的失效可能會產生蝴蝶效應,直接影響整體性治理成效。另一方面,學習需要不斷強化,社會治理也是一樣。形成這種有效治理的強化機制、學習機制,可以促使治理效果制度化地延續發展。
延安時期黨的社會治理,不是一項短期工程,既實現了延安時期的社會穩定、秩序發展,又為長期社會治理奠定了基礎。同時還立足于客觀環境,考慮到長遠的社會發展趨勢。延安時期黨的社會治理實踐形成了一個相對完整的理論體系,包括了政府治理以及基層治理、文化治理、教育治理、法治治理等多方面。無論從縱向上,還是從橫向上看,它都充分體現了社會治理理論的有效性、長期性和發展性。總而言之,延安時期黨的社會治理追求的公平正義、全局系統、穩定秩序、合法權威等,都是實現社會治理有效性和長期性的內在要求和必然選擇。
民主是一種理念、一種實踐、一種目標、一種手段,也是處世方式、社會制度。延安時期的民主思想主要體現在以下方面:第一,人民民主思想。“‘人民民主’是馬克思主義的歷史觀、認識論、方法論相統一的概念,是國家和社會治理的實踐智慧的概念。”〔13〕延安時期的人民民主具有主體的廣泛性、內容的真實性,從主體、內容、形式、手段等方面充分展現了人民民主的真實性、廣泛性和有效性。第二,民主集中制思想。毛澤東同志在《新民主主義論》中提出民主集中制的政體。民主集中制就是民主上的集中,集中統一之下的民主。延安時期,我們黨指明民主集中制是民主和集中的統一。黨的七大召開前夕,黨從組織制度層面強調民主集中制是“民主的集中制”。第三,軍事民主思想。延安時期,毛澤東同志對軍隊內部的民主和軍民關系等作了明確規定,在軍事斗爭的實踐中形成了獨具特色的中國共產黨軍事民主思想。第四,協商民主思想。延安時期,隨著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統一戰線、多黨合作制度的逐漸成熟,創造性地建立了多黨合作的新型政黨制度。中國共產黨同各民主黨派真誠合作,廣泛征集各派人士的意見,最廣泛地鞏固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
民主需要與科學同構。科學性首先表現為繼承和發展馬克思主義科技觀。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運用馬克思主義理論中的科技思想武裝全黨,將科學技術研究與民族抗戰需求相結合,將科學技術研究與人民群眾的日常勞動生產實踐相結合,為抗日革命根據地的科技文化建設事業發展指明了正確的方向。其次,藝術與科學緊密相關。延安時期,國內外愛國青年、文學藝術家們匯集于此,他們遵循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中的精神,開展文藝抗戰活動,創作出了音樂、戲劇、建筑等具有中國特色并為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藝術經典,延安時期文藝的發展與大眾化助推了科學的進步。最后,重視科技教育工作。延安時期,專門成立了一個科研教育機構——延安自然科學研究院,解決了邊區嚴重的科技人才匱乏問題,中國共產黨用自己的力量培養起科技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