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服務 得真理 享自由

□程煥文

各位同仁：

在教育部高等學校圖書情報工作指導委員會(以下簡稱高校圖工委)成立40周年之際，高校圖工委授予我“高校圖書館榜樣館長”稱號，我感到無上光榮，衷心地感謝高校圖工委對我的高度肯定！

12月初，高校圖工委邀我在40周年慶祝大會上發(fā)表獲獎感言，我欣然接受，不假思索地提交了一個發(fā)言題目——“因服務 得真理 享自由”。北京大學圖書館的同仁馬上意識到這個題目源自燕京大學的校訓“因真理 得自由 以服務”(Freedom Through Truth for Service)。誠然如是，只不過我把其中的因果關系作了調整，改成了“因服務 得真理 享自由”(Truth Through Service for Freedom)。燕京大學的校訓源自《圣經(jīng)》，具有濃厚的宗教色彩，很多世界頂尖大學的校訓也都如此。人是要有點信仰的，人民有信仰，民族有希望。宗教是一種信仰，我不信仰任何宗教，是一個無神論者，但是，我像信仰宗教一樣信圖書館，我相信圖書館可以讓人人享有利用信息、知識和文化的平等和自由。所以，我就改用燕京大學校訓來發(fā)表我的獲獎感言。

我生長在大別山的一個林場，1979年高考時，選擇了武漢大學圖書館學專業(yè)。那時，我從未見過圖書館，對圖書館一無所知，父親告訴我大城市里有圖書館，于是，我就報讀了圖書館學專業(yè)，為的是走出深山老林，畢業(yè)后分配到大城市工作。

在武漢大學，我經(jīng)歷了7年的“文華精神”洗禮。中國現(xiàn)代圖書館運動之皇后——韋棣華女士為了讓普通民眾享有讀書的平等機會，在39歲時毅然放棄美國的圖書館工作，把人生最后的31年無私地奉獻給了中國的圖書館事業(yè)。中國圖書館學教育之父——沈祖榮先生深知圖書館工作是繁重的、麻煩的、艱難的、清苦的、使人灰心的，卻以“忠誠”二字為信念為圖書館事業(yè)奮斗終身。前輩的“圖書館精神”和文華圖書館學專科學校的“智慧與服務”校訓使我樹立了終生致力于圖書館服務和圖書館學研究的人生觀。

1986年，武漢大學圖書館學專業(yè)碩士畢業(yè)后，我被分配到中山大學圖書館學專業(yè)任教，迄今已經(jīng)為中山大學服務35年。作為“60后”，從“61年”到“年61”，我的人生只有圖書館和圖書館學，圖書館和圖書館學就是我的人生。我很慶幸擁有這樣的人生，因為我致力于圖書館服務，從中獲得了圖書館學的真理，進而使師生可以享有更多獲取知識的自由。

從1998年6月到2019年2月，我擔任中山大學圖書館館長20余年，創(chuàng)造了絕無僅有的圖書館服務歷史記錄。我之所以如此自詡，是因為我擔任中山大學圖書館館長純粹就是服務。1998年學校任命我做館長時，我承諾：只在信息管理學院領取教師的工資，從跨入圖書館大門起到邁出圖書館大門止，絕不在圖書館領取任何薪酬，甘當義工，全力為圖書館服務。現(xiàn)在我已卸任，專職于教學，可以自豪地說，我沒有食言，我創(chuàng)造了迄今為止無人打破的最長圖書館義工記錄。

在教育部高校圖工委，我擔任委員22年(1999年至今)、副主任委員8年(2013年至今)。在廣東省高校圖書情報工作指導委員會，我擔任副主任委員14年(2000-2013年)、主任委員8年(2013年至今)。可以說，在高校圖工委40年的歷史中，我也創(chuàng)造了可能是最長的委員服務記錄。

在35年的圖書館學教學和20多年的圖書館服務中，我一直在參悟圖書館的真諦，在服務中發(fā)現(xiàn)和發(fā)揚真理。“愛國、愛館、愛書、愛人”“是人就可以當館長，館長真不是人當?shù)摹薄梆^長的責任就是找錢和找人”“向上要錢，向下服務”“要不到錢的規(guī)劃是鬼話”“館員購書，館長訪書”“保存一切有文字的紙片”“擁有是硬道理，獲取是不得已”“學術資源的積累有多厚，學術研究的平臺就有多高”“圖書館館舍的空間有多大，圖書館服務的舞臺就有多大”“為人找書，為書找人”“用戶永遠都是正確的”“免費服務是平等服務的基本保障”“最大限度地吸引讀者”“最大限度地滿足讀者”“資源為王，服務為本，技術為用”“自由、平等、開放、共享”“任何人，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可以獲得任何圖書館的任何資源”……諸此種種管理智慧和至理名言，或者是我在圖書館服務中的領悟，或者是我對前輩箴言智慧的闡發(fā)，有的貼上了程煥文的“標簽”在圖書館界流傳，有的被寫入了圖書館學教科書在圖書館學界傳播，大多已經(jīng)成為圖書館界的共識和理念。

因為有了這些智慧和真理，中山大學的師生得以享有更加廣泛的獲取知識的自由。在我服務中山大學圖書館的20年間，中山大學圖書館的館藏從297萬冊(件)發(fā)展到740多萬冊(件)，館舍面積從1.5萬平方米擴展到超過11萬平方米，知識資源和空間資源達到全國高校圖書館頂尖水平。與此同時，中山大學圖書館還在全國率先推行全面免費開放，率先取消各種借閱限制，率先取消借閱超期罰款，率先實行借閱不限量，使師生充分享有了利用圖書館的平等和自由。

不僅如此，這些智慧和真理的傳播還有力地推動了新世紀我國公共圖書館理念的轉變。從20世紀90年代猛烈抨擊有償服務，極力主張免費服務，到新世紀初創(chuàng)造性提出“圖書館權利”概念，構建圖書館權利的理論體系，我為公共圖書館實現(xiàn)和保障民眾利用圖書館的平等權利和自由權利提供了有力的理論支持。

如今，“愛國、愛館、愛書、愛人”“自由、平等、開放、共享”“智慧與服務”已經(jīng)成為中國“圖書館精神”的代名詞和圖書館界的共同理念，其理論意義和實踐價值不言而喻。

因服務得真理，使大眾享自由。這是我的圖書館追求，也是我服務圖書館的榮耀和自豪。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