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產品價值研究進展的可視化知識圖譜分析

□行葉蓓

（延安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陜西 延安 716000）

1 研究背景

歷史上許多原本自然資源豐富的地區，由于無法平衡好經濟快速發展與生態文明建設之間的關系，在發展經濟的過程中忽視生態環境保護的重要性，導致出現物種瀕臨滅絕、草原退化、霧霾天氣頻現等一系列威脅人類生命健康乃至生存的生態環境問題，嚴重阻礙了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2020 年第七十五屆聯合國大會上，我國正式提出要在2030 年實現碳達峰、2060 年實現碳中和的目標。優美、適宜的生態環境對生態產品價值是否得到充分實現提出了更高的標準與要求。馬克思社會再生產理論認為，隨著生態系統價值實現并得到物質補償，生態環境將得到改善，生態生產力隨之提高，使生態產品達到總體的供需平衡，從而保證社會再生產順利進行。生態產品的外部性理論、公共產品理論與之一同為生態產品價值研究提供了理論基礎。在此背景下，生態產品的分類屬性界定、量化、價值實現等是如今學界研究的熱點問題。全面梳理生態產品價值的研究進展，提煉重要的研究觀點、研究方向、研究方法，為凝練未來生態產品價值的研究問題與研究方向提供參考，具有重要意義。

Citespace 文獻計量軟件可視化分析鎖定相關文獻，科學呈現出知識的結構、發展歷程和分布情況，有助于識別最活躍的研究前沿。馬海良和徐龍（2021）[1]運用Citespace 軟件對黃河流域發展脈絡和研究現狀進行了可視化分析，發現研究黃河流域的學者大多屬于合作狀態，“降水量”是黃河流域生態研究的核心關鍵詞。楊琴（2021）[2]運用Citespace 軟件分析生態產品研究進展，指出生態產品在理論研究與實踐探索上仍有較大發展空間。付秀梅等（2022）[3]對生態足跡的研究演進路徑、理論框架和研究前沿進行綜述，運用Citespace 軟件對國內外相關文獻的研究熱點的關鍵詞進行聚類并比較分析，探究國內外研究的共性與差異。孫勵等（2022）[4]聚焦我國綠色金融的研究進展并進行可視化分析，研究表明，我國綠色金融相關研究中微觀實證較少，認為研究應在微觀機理、制度設計等方面繼續深入。眾多學者運用該文獻計量軟件展開了豐富的研究并為后續研究方向提供一定參考，但鮮有涉及生態產品價值領域的計量綜述研究。

本研究運用Citespace 文獻計量軟件對生態產品價值的研究現狀全面梳理，分別進行了發文數量統計、關鍵詞高頻數和高中心性分析、關鍵詞突現分析、關鍵詞時區圖譜分析、高被引文獻分析。從以上幾個方面提煉出生態產品價值研究進展與研究熱點，指引今后該領域相關問題的研究方向。

2 研究方法與數據采集

Citespace 軟件是運用Java 語言開發的一種信息可視化軟件。使用者采用Citespace 軟件繪制圖像、生成圖像并且進行解釋說明[5]。分析過程可以概括為“從思維中提煉具體”，形象具體，讓人一目了然。本研究采用CiteSpace 5.8.R3 版本進行數據處理，在中國知網（CNKI）獲取數據5 627 條。設置時間切片為1，設置參數G-Index 中K=25，TOP N=50，TOP N（%）=10%。數據來源于中國知網數據庫期刊文獻，以關鍵詞：“主題SU=（‘生態價值’or‘生態價值實現’or‘生態系統服務價值’or‘生態產品價值’）”進行檢索，出版時間定為2010 年1 月1 日至2021 年12 月31 日，于2022 年3月29 日檢索出結果9 049 條文獻。為保持文獻內容的權威性、規范性，刪除會議、報紙、專利相關內容并且手動剔除無關文獻，最終檢索出5 627 篇文獻進行分析。

3 生態產品價值文獻計量分析

3.1 發文數量統計分析

對2010—2021 年生態產品價值為主題的文獻發文梳理統計，得出生態產品價值研究總體呈遞增趨勢，可以分為兩個階段，即平緩階段和緩步增長階段。

平緩階段的發文總量為2 181 篇，緩步增長階段的發文量顯現出逐步增加的態勢，總計文獻數量為3 446 篇。根據統計結果，繪制2010—2021 年生態產品價值領域發文數量統計圖，如圖1 所示，并根據圖形對各個階段文獻研究內容、方向以及熱點進行具體分析。

圖1 2010—2021 年生態產品價值領域發文數量統計

平緩階段（2010—2015 年）：研究對象主要為草地、森林；研究內容聚焦于理論分析，如生態產品的概念界定及經濟學特點、生態產品價值構成及經濟學理論基礎、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戰略研究等。這一階段，曾賢剛等（2014）[6]提出良好的生態環境主要維持人們生命與健康的需要，具有空間差異性、動態性、外部性等特點。于航等（2010）[7]以森林資源價值為研究對象，指出可以采用補償價值理論，即生態產品在使用價值以外仍然具有補償價值，對其質量與數量方面的損耗必須給予足量補償。大量研究將生態產品價值細分為生態系統服務、生態服務價值、生態系統生產總值等。對以上價值進行評估需要建立合理的評估框架，黃如良（2015）[8]對生態產品價值進行深入劃分，建立單項指標框架、多維支柱框架等進行評估，每個評估框架下有相對應的指標體系，根據不同體系選擇不同的評估方法與技術。生態資源不斷進行的市場交易將生態資源資本化，推動了經濟欠發達地區與資源豐富地區的經濟發展，但供給短缺問題嚴峻。我國提高生態產品供給要轉化切入點，注重區域合作、城鄉結合、量質并舉；要建立完善的供給機制，政府與企業共同發力；要推動政府出臺政府采購制度，建立國家信息平臺；要加強市場交易體系相關法律法規，從而確保公正、公平[9]。

緩步增長階段（2016—2021 年）：文獻涌現出三大特點。一是出現大量創新內容，即生態補償機制創新、運用新方法進行生態產品價值評估，例如RS 技術、GIS 軟件與生態問卷方法等。二是對以往內容進行細化與補充，部分文獻在已提出的生態系統劃價方法基礎上補充生態產品價值評估標準，細化評估標準對應的評估方法。如操建華（2016）[10]指出，要將生態產品及其福祉量化。直接市場法，包括市場定價法等；替代市場法，包括費用支出法、影子工程法等；模擬市場法，主要為條件價值法。同時對以上3 種評估方法建立對應的核算體系，分別對供給服務、調節服務、文化服務進行當量分析，并認為技術方法與參數選擇仍然亟須繼續深入探討與拓展研究。三是提出多元化的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模式，如運用案例深入剖析政府主體、生態客體、市場平臺、技術進步、制度保障之間生態資產資本化模式[11]。有學者認為，此模式的運用需要對生態產品深度挖掘，建立完善的制度，充分保障生態產品資產化過程，在市場中廣泛進行生態服務交易，生態市場供需有機結合，最終創造產業化營收。

2017 年之后的文獻貫徹黨的十九大報告的重要論述，總結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實踐經驗，比如對云南、四川、山西等地區，按照其區域特點，聚焦現實案例進行生態產品價值的有關研究。2018 年，該領域學者在研究中多次提及“兩山理論”，并且提出需要解決生態產品的生產問題與區域的綠色發展問題。其中，解決生產問題可以利用生態稅費、生態市場和綠色金融等，將外部性問題內部化；解決區域綠色發展可以選擇空間規劃、生態建設、環境美化等路徑[12]。2021 年，生態產品價值研究建立以利益為導向，積極推動生態產業化、產業生態化[13]。如今在“雙碳”目標下，我國生態產品價值研究繼續深入并步入嶄新階段。

3.2 關鍵詞高頻數與高中心性分析

關鍵詞是一篇文獻最核心的凝練，對關鍵詞進行分析不僅可以初步了解文獻的主題，還可以得知當下文獻研究的熱點。表1 將關鍵詞按照頻數和中心性由高至低進行排序，其中最高頻數關鍵詞為生態價值，出現頻率較高的關鍵詞還有土地利用、價值評估。最高中心性的關鍵詞為生態價值，土地補償同樣具有較高的中心性，說明這兩個關鍵詞起到了較強的中介作用，在研究生態產品價值的文獻網絡中具有較高的研究地位。

表1 具有高頻數與高中心性的關鍵詞

關鍵詞聚類圖譜將該領域研究進程中的關鍵詞按照關系緊密程度進行聚類。頻次越高，圓圈節點越大，體現出該領域研究熱點；中介中心性越高，代表該節點的重要程度越高。如圖2 所示，連線的疏密能清晰、準確地反映生態產品價值研究方向的重點。由此可知，在檢索時間范圍內，生態價值、土地利用、生態補償是研究熱點，并且生態價值及其價值評估為核心研究主題。

圖2 關鍵詞聚類圖譜分析

3.3 關鍵詞突顯度分析

突顯關鍵詞是指某段時間內某關鍵詞的頻率出現較大變化，若在短時間內某一領域的某一關鍵詞的突顯性越強，就說明在該時間段內，某一個主題在此領域的研究過程中呈現出驟然變化，代表著一種新興趨勢。用Citespace 進行“突變詞探索”，得到2010—2021 年的關鍵詞突現圖，其中Keywords 表示關鍵詞，Strength 表示突現強度，Begin 表示開始年份，End 表示終止年份，見圖3。

圖3 生態產品價值研究關鍵詞突現圖

突現值最強的為“鄉村振興”，Strength 值為12.12，起始突現時間為2019 年。2019 年，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鄉村振興戰略，其中包括生態環保，鄉村成為生態振興與生態宜居的主戰場，要守好鄉村的“綠水青山”，發展綠色經濟。2010 年，遙感技術對森林等生態環境的時空演變分析成為研究熱點，森林生態效益補償制度實施使得生態公益林補償成為林戶反映最強烈和現實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14]。隨著研究進展的推進與“兩山論”的提出，關注度聚焦于生態脆弱的黃河流域沿線地區，其中，西安市Strength 值在2013—2015 年達到4.91。

因此，未來生態產品價值研究應該是多層次、多方面的。今后研究可以聚焦于如何建立完善的生態補償機制應對生態產品時空價值差異性、如何運用市場將生態產品的外部性內部化、選取真實的案例因地制宜地研究值得參考的生態產品價值實現路徑。

3.4 關鍵詞時區共線圖譜分析

關鍵詞時區共線圖譜將該領域研究進程中的關鍵詞，按照時間進行平鋪以體現該領域研究的方法、方向的轉變，把握生態產品價值研究發展的整體脈絡。圖4 體現出了不同時區內出現次數較高的關鍵詞，關鍵詞發生轉變，代表著研究重點的轉移。

圖4 生態產品價值研究關鍵詞時區共線圖譜

在關鍵詞時區共線圖譜中，2010—2015 年，時區共線圖譜中出現“生態價值”“時空變化”“生態產品”3個研究節點。學者將生態產品分類為無形的生態產品與有形的生態產品兩大類，并且提出綠色可持續發展離不開生態產品的功能的充分發揮[15]。研究熱點轉移至細化生態產品的價值實現的驅動因素與價值補償的相關制度，價值實現存在的空間差異，實現模式獲得的生態效益[16]。

2016—2021 年的研究熱點集中于“兩山理論”的理論實踐，將不同區域結合地方實情，發展生態經濟優勢；在人才、項目、資本等要素的綜合發力之下，充分發揮生態環境和資源潛能；在積極修復生態環境的前提下，貫徹鄉村振興戰略，創新發展具有地方特色的生態服務業；完善生態產品價值評估體系、健全生態產品的市場交易機制、創新社會的生態產品購買模式；建立“生態銀行”，在價值實現過程中明晰產權，強化政府的生態補償制度，制定由政府監督的多元化的激勵機制；在碳中和愿景下，保護好生態環境，維護好生態信用。我國生態產品價值研究基本圍繞上述方面展開，促進綠色低碳發展、推動能源體系綠色轉型、提升生態產品供給能力、構建綠色金融體系逐漸成為研究熱點。

3.5 高被引文獻分析

在檢索時間段內，對相同研究方向文章的被引用次數進行排序，排序前列的文獻稱為高被引文獻。對高被引文獻進行分析，可以得出影響力、權威性、創新性較高的文獻，也可以從被引次數看出該文獻作者在檢索主題研究領域的研究能力與自身學術水平。在CNKI 中對生態產品價值主題進行檢索，得出排名前10 的文獻，檢索時間為2022 年3 月，檢索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研究文獻排名前10 位的高被引文獻

在前10 篇高被引文獻中，排名第一的文獻發表在《自然資源學報》。謝高地等（2015）的研究對我國自然資產評估等方面提供了科學依據，即構建了基于單位面積價值當量因子法的中國陸地生態系統服務價值的動態評估方法。《自然資源學報》對于促進自然資源學科研究和推動社會可持續發展方面具有較高的影響力。高被引文獻出現次數最多的期刊來源于《生態學報》，相關文獻均進行了生態產品價值的理論探究并結合案例實證分析，為生態學領域提供前沿理論和原始創新性研究成果。

4 文獻計量研究結論

本研究以生態產品價值為主題，運用Citespace文獻計量軟件分析研究現狀，提煉出研究重點與熱點，主要研究結論如下。

4.1 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理論研究趨于成熟

研究表明，生態產品不僅被認為是代表著看似與人類勞動不相干的自然產品，還代表著與自然資源息息相關的物質文化產品等。生態產品是公共產品，具有非排他性與非競爭性，因此存在外部性與“搭便車”的困境。理論研究提出外部性理論，認為可以通過庇古手段、科斯手段等將外部性內部化，建立健全法律機制來解決“搭便車”問題。隨著研究深入，生態產品還體現出空間差異性、范圍有限性、用途多樣性、持續有效性等特征。有關生態產品價值的經濟學理論仍在進行深入的探討。

4.2 生態產品價值研究貫徹科學理念

黨的十八大與黨的十九大報告相繼提出要大力發展生態文明建設，“兩山理論”理念迅速被生態產品價值研究領域推上高潮。隨后相繼出臺的低碳政策也充分肯定了推動低碳發展與持續改善生態環境的重要性。此前為了大力發展生產力忽略了生態承載力，許多地域的生態遭遇嚴重破壞，這種自然損害已經難以修復。如今黨和政府接連出臺政策，引導人民樹立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的正確生態文明理念。生態產品價值領域的研究不僅注重大力創新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實踐模式，還提出要在實踐中保護原有生態資源，生態產品的資本化進程要以不破壞環境為前提。

4.3 生態產品價值研究維度逐漸拓寬

生態產品價值的前沿性研究涉及多個維度，如政策制度的解讀與設計、經濟學理論研究的探討、生態產品資產化與生態資產資本化的機制設計、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模式的創新以及不同地域實踐經驗的總結歸納。

5 研究不足與展望

雖然現有研究涉及面廣、維度寬且投入了大量精力，但仍有缺憾之處，可進一步拓展研究。

5.1 生態產品價值體系建立有待完善

生態產品的價值研究目前更多是針對生態脆弱的重點自然保護區或主要流域，相關文獻較多是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模式的理論研究或實踐經驗總結，目前生態產品核算的對象范圍還沒有準確界定，定價標準體系欠完善，定價方法的研究成果相對較少。現階段，生態產品價值核算方法不具有普遍適用性，使用時需要辨別，論證過程也相對模糊。

研究者可回顧以往的生態產品價值研究文獻，總結可以推廣的價值實現模式，根據實地情況取證分析，在經濟學基礎上運用合適的計量方法，設計一套涉及面廣泛、方法得當、準確性高、標準化強的生態產品價值評估指標體系。

5.2 生態產品營銷路徑設計尚需向微觀層面轉變

生態產品價值的實現不僅依賴政府進行價值補償，還可以將其引入市場進行交易。目前，該領域研究主題集中于生態產品進入市場之前的產品界定、價格確定等，對生態產品進入市場后的營銷策略設計涉及較少。不同的生態產品具有不完全相同的供給方與需求方，在實踐操作中如何提出精細化的具體實施方案缺乏深入探索。

研究者可針對地域特點鎖定目標消費者的需求偏好，創新營銷手段，設計協調各要素與環境之間關系的配套措施，考慮存在的風險因素后達到整體大于部分之和的目的。

5.3 生態產品價值研究視角尚需拓寬

現階段的生態產品價值研究偏重于探索生態產品的概念界定、生態產品的經濟學特點等理論分析，實證分析不足，導致理論分析出的價值實現機制不一定完全適用于現實情況。

研究者不僅需要把握新趨勢，緊跟生態熱點，還需要把握學科交叉特點，綜合攻克學術難關。在生態產品價值研究的過程中，要將時代觀念以及生態經濟熱點與理論、實踐相結合，敏銳觀測，順應時代大流而動。

此外，研究過程中要對相關學科知識進行甄別并有所側重，結合多學科知識，建立相互交流的學術平臺，產出高質量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