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完油價限氣價，歐盟能否遂心愿

歐盟對內限制天然氣價格、對外限制俄羅斯原油出口價格。這其中既有無奈，也有霸權和利益，能否遂其所愿尚存在巨大不確定性，極可能得不償失。

朱潤民專欄

高級經濟師，長期從事石油經濟研究與國際原油價格預測

12月5日，七國集團聯合歐盟以及澳大利亞對俄羅斯石油的限價令開始生效，為俄羅斯通過海運出口的原油設置了每桶60美元的價格上限。而在此前的11月22日，歐盟委員會提議將天然氣價格上限定為275歐元/兆瓦時，計劃2023年1月1日開始生效。歐盟委員會設置天然氣上限價格意味著什么？七國集團國家設定俄羅斯海運原油上限結果又會怎樣？

限制天然氣價格，如果不能簡單限制銷售價格，那就形同虛設，還會扭曲市場機制，導致供需關系失衡嚴重后果。自從2月24日俄烏沖突爆發以來，俄羅斯天然氣、石油不可避免成為了俄羅斯與歐盟之間相互攻擊的武器。俄羅斯與歐盟拉據戰的同時，歐盟成員國的石油、天然氣供應一直處于相對偏緊狀態。為了應對天然氣價格大幅攀升，歐盟執行部門表示，設定天然氣價格上限。目前提案包括兩個觸發價格上限條件：一是當荷蘭天然氣期貨交易所的天然氣期貨產品TTF價格超過275歐元/兆瓦時，且兩周時間，上限將被激活；二是當兩周內連續10個交易日在歐洲大陸交付的LNG參考價格達到58歐元/兆瓦時，將觸發價格上限條件。事實上，該價格上限設置非常高，以過去一年作為參考，歐洲天然氣價格只有一次超過該數值，而且僅持續了一周。由此，此種簡單限定銷售價格的方式，意義不大，且形同虛設，嚴重背離市場供需決定的價格水平，難逃有價無市的結局，甚至可能出現各種各樣應付政策的怪現象。當然，如果歐盟能夠有條件地實施國際進口天然氣集中采購，從提高議價能力入手，就可以對抑制成員國天然氣采購價格并進一步緩和其天然氣價格上漲發揮比較好的作用。

限制俄羅斯原油價格，必然改變未來國際石油貿易流向，改變區域間的國際原油價格升貼水格局。目前，俄羅斯方面已經明確表示不對參加限價聯盟的國家出口石油。這意味著，參與限價聯盟的國家，尤其是歐盟必然面臨放棄以往沿用至今的俄羅斯原油采購渠道，甚至部分專用于俄羅斯原油進口的基礎設施。這不僅造成了歷史投資的巨大損失，而且倉促尋找規模龐大的供應渠道，現實采購成本將大幅攀升，尤其是未來一段時期需要承受高昂的基礎設施建設成本和新渠道進口采購成本。事實上，隨著歐盟對俄羅斯原油進口量的減少和制裁逐步產生效果，俄羅斯原油出口流向已經發生重大變化。據非營利性機構Bruegel數據顯示，2022年，俄羅斯原油出口整體高于2021年同期水平；最近幾周以來，俄羅斯對歐盟成員國和七國集團國家原油出口大幅減少，而對其他國家的原油出口大幅攀升。俄羅斯主要基準原油烏拉爾原油（Urals oil）對英國布倫特原油（Brent）的貼水不斷擴大。據路透社分析，俄羅斯烏拉爾原油價格可能跌至40美元～45美元/桶，遠遠低于限價聯盟設定的60美元/桶。總之，失去俄羅斯石油出口的份額對于全球石油市場是一個巨大的風險，因為面對過低的石油價格上限，有消息稱，俄羅斯可能通過減少產量來進行報復。

歐盟限氣價、限制俄原油價格主要源于俄烏沖突，源于俄羅斯與美歐之間的政治對立和沖突，但實質上不排除美國正在通過政治、軍事、經濟手段維護其正在成為石油、天然氣凈出口國利益和地位的必然結果。歐盟對內限制天然氣價格、對外限制俄羅斯原油出口價格，這其中既有無奈，也有霸權和利益，能否遂其所愿尚存在巨大的不確定性，極可能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