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開倫
1950年3月26日晚,西南軍政長官公署長官、國民黨陸軍上將、黃埔1期畢業生胡宗南從西昌小廟飛機場乘飛機離開大陸去臺灣。近70年后,胡宗南之子胡為真為了尋找父親生前足跡,前來大陸尋訪胡宗南曾經的駐防之地,先后走訪了西安、延安、漢中、成都等地。我有幸參與了他在西昌的行程。
為弘揚抗戰精神,我曾先后采寫過十多名抗戰老兵的英雄事跡并得以見報。特別是經過10年努力,把1939年秋31集團軍從抗戰前線送來西昌的烈士眷屬和傷殘軍人,在西昌設“31眷屬籌備處”的來龍去脈整理報道后,在成都遠征軍后代浦寒老師的幫助支持下,集資在高草鄉湛堡村龍王寺建起了“龍王寺抗戰紀念碑”。2018年12月20日舉行紀念碑揭幕儀式時,臺灣黃埔四海同心會會長石齊(原31集團軍13軍軍長、黃埔3期石覺之子)前來參加。次日座談時,石齊告訴我,胡宗南之子胡為真要來西昌追尋其父的足跡。我知道當年胡宗南是從西昌小廟飛機場乘機離開大陸去臺灣的,就告訴石齊,我家的位置就在小廟飛機場邊上,胡公子若來西昌看小廟飛機場,可以住在我家。石齊會長見我很是誠懇,返臺灣后便告知胡為真。2019年3月12日,胡為真的隨從鄭期霖與寧波趙培英(湯恩伯兒媳之侄)通話。趙培英轉告我,胡為真一行將于13日從臺灣出發飛往南京。13日,鄭期霖與我取得聯系。

/ 胡為真(前排左五)夫婦一行與州臺辦人員在作者家門前合影。
3月23日,胡為真下榻西昌邛海賓館。午飯后,我接到涼山州臺辦僑聯科科長從賓館打來的電話:“胡為真先生一行已到西昌,住在邛海賓館。下午行程安排是2點至4點走邛海濕地,4點至6點參觀原小廟飛機場。”不到3點,又接到電話說胡為真一行不走濕地了,要提前來小廟飛機場。我與爾布什哈(彝族,黃埔10期嶺光電之子)馬上趕到小廟路口等待。
大約4點鐘,胡為真一行在省、州臺辦工作人員及西昌市僑聯黃主席的陪同下,來到小廟飛機場原飛機跑道西面,早已等候在機場的爾布什哈和我上前與胡為真握手相見,真有一見如故的感覺。我說:“胡先生,我家離這兒不遠,是不是順便去我家看看?”他高興地接受了我的邀請。我和爾布什哈在前面引導,幾分鐘后來到我家。下車后,大家看到壩子上的宣傳欄內有我與臺灣國民黨前主席洪秀柱的合影和報道文章,紛紛舉起手機拍照。
經過兩個多月的等待,我終于見到從臺灣來的胡為真,心情不免有些興奮。我們在壩子上邊走邊談,我忘記了看路,不小心一腳踩空,摔倒在壩子邊的小溝里。幾個人把我拉上來后,胡為真擔心我摔傷,馬上將隨身攜帶的備用藥給我涂上。我活動了一下,沒有大礙。胡為真說:“好人一生平安。”他還是不放心,便用手挽著我的胳臂一路走到我家門口。我說大家有緣相會,不如在此合影留個紀念吧。胡為真極為贊成。于是,臺辦羅常科長舉起相機為我們在大門前拍了照。
大家進到堂屋后,開始參觀四壁懸掛的書法作品。我與胡為真進到我的小客廳。我把爾布什哈介紹給胡為真,說他曾是涼山奴隸社會博物館館長,其父嶺光電是黃埔10期生,曾任國軍第27軍副軍長,這個軍職是胡宗南親自任命的。胡為真聽到是父親委任的副軍長之子,感到格外親切,馬上與爾布什哈來了一個熱烈的擁抱。
敘談半小時后,我們從屋內走出,胡為真看到堂屋門上掛的牌匾和木雕掛聯,得知是黃埔18期學生、涼山黃埔軍校同學會會長饒緒鎮所贈,聯想自己父親是黃埔第1期學生,黃埔之情油然而生,招呼我們在堂屋門前合了影。

/ 胡為真(左)與作者在作者家小客廳合影。

/ 胡為真(右二)與作者(左二)、爾布什哈(右一)、鄭期霖(左一)合影。
由于行程安排時間較緊,胡為真不能久留,依依不舍地離開我家。我將他們送到停車壩子上,說好第二天(24日)上午9點半一同參觀彝族奴隸社會博物館。
24日早上,爾布什哈開車來接我,提前來到彝族奴隸社會博物館。當時胡為真還未到,我們兩人就先到博物館辦公室,與館長鄧海春一起等候。胡為真到后,一行人由講解員引入展廳參觀,胡為真對館內展出的實物和圖片饒有興趣,非常認真地聽講解員介紹。從展館出來,胡為真又和爾布交流往事,共有的黃埔情緣讓他們有說不完的話、道不完的情。當天,爾布把他在監獄當管教的兒子也帶來了,他們父子與胡為真夫婦合了影。爾布的兒子身高1.8米,胡為真說他的兒子個子也高,下次再來西昌時,把兒子也帶來。他還說下次再來,就不以公務身份,而以私人身份來,這樣可多逗留幾天。

/ 穆文富(左二)與胡為真(左三)互贈禮品。

/ 作者(左)與胡為真夫婦合影。
就餐時,想起我曾將胡宗南之子要來西昌的消息告訴過穆文富(原州人大副主任,1950年前西昌靖邊部彝務大隊長)。他說胡宗南在西昌任西南長官公署長官時,曾去找過胡長官要槍、要錢。當時胡宗南雖沒給槍和錢,但請他吃了飯,記憶非常深刻。胡為真一行午飯后要返成都,次日一早將飛臺灣,時間很緊。我趕緊聯系穆文富。穆文富趕到后,我向胡為真講了胡宗南曾經請穆文富吃飯的經歷,于是兩人親切地交談起來。穆文富向胡為真獻上了一條潔白的哈達,胡為真也將帶來的書贈送給穆文富。
與穆文富相比,黃埔22期生羅家修錯過了這次相聚,有些遺憾。
羅家修是西康靖邊部彝務團團長羅大英(西昌解放時率部起義,后任西昌專區副專員)之子,1950年前曾任靖邊部尉級軍官,雖是彝族,但懂得漢語。我參加黃埔軍校同學會活動時,說起過胡宗南之子要來西昌的事。93歲的羅家修回憶說,胡宗南在1950年元月來西昌召開軍事會議時,他被派去當彝語翻譯。羅老說,如果有機會見胡宗南的兒子,是很高興的事,并讓我留下了他的手機號碼,說胡公子來時,一定要通知他。
胡為真一行到達后,我一時沒能打通羅老電話,便托爾布什哈通知他。當時,羅老已93歲高齡,又住在西昌郊區北山,從北山到瀘山要轉兩次公交,胡為真又只在博物館停留10多分鐘,無論如何也趕不上了。羅老沒能去彝族奴隸社會博物館,為沒有和胡為真見上一面而深感遺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