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永剛 1963年生于河南汝南。作品散見《詩刊》《星星》《散文詩》《綠風》《草堂》《草原》等期刊,并多次入選全國年度詩歌選本。
暮 晚
一卷卷的暮色,一卷卷的燈火——
一卷卷滄桑,讓巴赫曼又在一個暮晚靜靜地坐了下來;心底一卷卷的荒涼:沒有安慰!
暮色,何其蒼茫!
在一個幅員遼闊的國度,哪些心跳成為了夜空中的星辰?哪些心跳成為了大地上的燈盞?
生活經
拿起祈禱,放下來是經卷;
拿起鐘聲,放下來是寂靜;
拿起鵝毛,放下來是一場大雪——
紛紛揚揚,鋪天蓋地。
誰拿起一個夢,它是生活的第幾重補丁?誰拿起一片樹葉,讓樹林回憶了一生?
黃昏頌
靠在一切能造船的木頭上傾聽;
靠在一切能造天梯的木頭上傾聽;
一座窗口朝向大海,一座窗口朝向最高的山。
鐵,在這里含苞——
輝煌的晚鐘,時光并不比它的紋理更深!
“在那斑駁、泥濘的古道上,
真正的琴聲,從未止息。”
從黃河到恒河,沉默的黑鐵又一次伸出含苞的枝條——
不朽的大鐘。成群的少女。歌聲在飛!
坦蕩。純粹。黃昏的漫天金暉,將芒一樣粗糲、絹一樣柔潤的黑鐵之光,悄悄灌注進這一片國土的骨頭與血肉。
又悄悄在誰的骨頭與血肉里,化作了魂靈的滋養與綿遠的呼吸?
星 辰
是什么讓一顆星辰累得背不動一個黎明?
是什么讓那尚未到來的一切誕生于它的心中?
無邊的夜色里,是什么讓她堅持報出自己小小的姓名?
無邊的夜色里,是什么讓微弱的、小小的星辰,為魂靈卸下無邊的仰望與寧靜?
雛 菊
深秋的曠野上,小小的雛菊:
淺紫映入淡藍,一盞,一盞,點過了遠山——
在漸濃漸涼的朔風里。
微弱、晶瑩;寂寞、美麗。
像一粒、兩粒雨后的琴聲;
像傾訴中一處、兩處我們不曾到達過的地方……
江山閑
江山閑,光陰慢。
他在夢里種了一棵有名字的青草。而后,退居遠處,看她在那兒慢慢含苞,慢慢“想好一朵兒,開一朵兒”。
再——慢慢開累一朵兒,謝一朵兒;
想起一句花香,心底無邊的寂靜悄悄幻作了遍地月光。
石 頭
把那塊石頭擲向空中,如果它落了回來,那是你扔得不夠高;
如果再高一點,它也許會變作一只鳥兒,飛去了遠方;
如果高到它砸疼了什么,就有可能被神帶走,或者被星空收留,而讓大地從此可以永享一份輕松與安寧。
鳥 鳴
鳥兒在窗外鳴叫。
鳥兒,在說什么呢?他并不懂。
但他喜歡聽——無邊的靜,堆放在一個又一個藍色的早晨。
三 三
今年花發去年枝,前三三,后三三;
前三三、后三三。
赤橙粉藍,白縈紫繞——
但他還在等,還在等。
這個春天,或者那個春天眾多盛開的花朵中,仍然含苞未放的那一朵兒。
天空,無所事事地藍著。
光陰,對于在悠遠之思里慢慢舒枝理葉的某某——是許?還是不許?
樹 葉
活著——可以綠,可以黃;因為風搖晃,也因為雨搖晃;
活著!她要感謝一棵大樹,允許自己像一盞小燈一樣——
藏在眾多的小燈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