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芳 蘇 華 施國洪
突發事件通常引起城市之間、社區之間和村莊之間出現各種交通堵塞或隔斷,人流、物流、商流和資金流等出現停滯或混亂,導致市場需求劇烈波動、企業生產成本上升、交貨周期延長等,原來正常運行的供應鏈系統被迫中斷或失效,進而引發經濟和社會秩序的紊亂,并對產業鏈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失。習近平總書記一貫高度重視安全發展,多次強調要“維護產業鏈供應鏈安全,積極做好防范化解重大風險工作”,并作出相應部署。新冠肺炎疫情發生后,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提出要構建更安全可靠的產業鏈供應鏈,提升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水平。面對市場的高度動蕩,供應鏈敏捷力(agility)使供應鏈上的企業在遭遇外部沖擊時仍能維持或迅速恢復正常運營(Qrunfleh,等,2013)。提升供應鏈敏捷力有助于降低供應鏈中斷的風險,提高供應鏈績效水平。在突發事件下供應鏈多個要素可能同時發生突變,因此系統地探究供應鏈敏捷力及其關鍵要素之間的相互作用,具有極其重要的現實意義。
國內外學者將敏捷力視為供應鏈響應外部動態變化的推進器。對供應鏈敏捷力的探索,經歷了從研究單個企業的敏捷性到研究整體供應鏈敏捷力的過程。目前對供應鏈敏捷力的內涵探討主要有三個維度:
部分學者認為,供應鏈敏捷力的本質屬性是通過對供應鏈資源的合理配置,實現高效快速反應。為應對環境高度不確定性和高度動蕩性,供應鏈上下游各成員一起快速協同調整以應對或適應外界市場變化的能力(Kleindorfer等,2005)。在快速變化的市場環境中,及時滿足顧客需求為導向的產品與服務,在速度、彈性、創新、積極、質量、生產力等競爭力的基礎上,進行資源整合或重新配置,能夠提升供應鏈敏捷力(Christopher,2000)。面對未知挑戰時,供應鏈敏捷力能夠識別商業環境威脅,憑借足夠的快速應變,把不確定性轉為可控機遇(LEE,2004)。早期對供應鏈敏捷力的研究主要基于資源特征角度,也因此奠定了供應鏈敏捷力的基本內涵。
部分學者認為,從流程優化和行為精簡的角度有益于開展對供應鏈敏捷力的功能研究。他們將其定義為一種能夠涵蓋采購供應、生產制造、物流配送、信息系統、財務系統以及思維方式的全業務能力(Tomlin,2006)。對供應鏈敏捷力研究主要源于彈性制造、精益生產和供應鏈主體之間關系(Bennardes等,2009)。對其評價則從供應能力、供應鏈反應速度、信息技術整合、動態能力等視角進行(孫新波等,2019)。供應鏈敏捷力涉及采購、制造和物流3個關鍵流程(Constantin等,2013)。該視角從流程或行為的角度,通過采用必要的技術方法實現并定義敏捷性,較大地豐富了供應鏈敏捷力的理論內涵。
隨著企業之間的競爭上升到供應鏈之間的競爭,部分學者開始以目標或結果為導向研究供應鏈敏捷力,認為供應鏈敏捷力是快速應對供應鏈中斷風險的能力,其本質是積極響應市場需求,在不斷滿足客戶需求的過程中,達到敏捷制造和精益質量的結合(Fayezi等,2016)。敏捷力能夠應對供應鏈中斷的風險,能夠推動以時間為基礎的競爭,并進行快速的周期創新(王海軍等,2018)。有學者通過對汽車供應鏈的案例研究,驗證了敏捷性是保持供應鏈正常運作最重要的元素,其次才是可視性、協作性及風險管控(Aslam等,2018)。追求供應鏈管理的目標或結果是開展供應鏈敏捷力研究的主要動因。
供應鏈敏捷力能夠驅使企業進行高度靈活的流程再造,應對客戶需求的變化,避免供應鏈中斷。但已有研究大多關注敏捷力驅動的目標或結果,缺乏過程機理層面的研究。而且,雖然學術界對供應鏈敏捷力進行了深入探索,并從不同流程和行為角度探討了提升敏捷力的技術方法,但對企業個體運營優化與供應鏈敏捷力系統提升二者之間的認知仍存在偏差。另外,雖然有學者發現供應鏈敏捷力有助于企業快速調整以適應外部環境的變化,但多數研究是在正常有序的經濟社會環境中進行,對敏捷力的內在屬性與影響要素缺乏情境性嵌入研究。而在突發事件下,市場的動蕩可能達到峰值,能夠放大供應鏈的薄弱點,對供應鏈敏捷力提出巨大考驗,是開展研究的較好機會。因此,本文對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復工復產的企業進行深入調研,系統地探究供應鏈敏捷力的關鍵要素與影響機理,具有理論與現實意義,能為突發事件下的供應鏈管理提供指導。
根據上述供應鏈敏捷力的三個維度的內涵界定和理論溯源,從資源特征維度提出協調一致(Kleindorfer等,2005)要素;從流程與行為維度提出供應能力、物流服務、制造能力(Bernardes等,2009)要素;從目標與結果維度提出市場響應(Fayezi等,2016)要素,并以制造能力作為重要關聯條件,分析供應鏈敏捷力的功能特性。
突發事件下相關工業、農業的供應鏈體系容易遭到系統性破壞。面對變化的市場環境、多樣化的客戶需求、組織內部的不確定性等復雜因素,企業首先要能快速察覺并積極響應市場變化(Constantin等,2013)。市場響應是指企業之間聯盟進行銷售點預測、物料計劃與采購、物流系統規劃等,以合適的庫存達到市場需求的合作關系(王海軍等,2018)。在獲得和理解市場真實信號的基礎上,進行及時回應和適應市場的能力(Aslam等,2018)。供應鏈中各成員高度信任,有效交流信息、合作優化生產要素配置等,能夠實現快速響應市場并達到各成員利益的最大化(Christopher,2000)。由此提出假設:
H1a:市場響應對供應鏈敏捷力具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
H1b:市場響應在制造能力對供應鏈敏捷力的影響中具有顯著的正向調節作用。
供應鏈敏捷力的理論內涵揭示,快速高效的供應鏈網絡是實現敏捷力的前提,其中供應端處于供應鏈網絡上游。多數學者從庫存、采購角度研究供應能力,運用雙產品報童模型評估12種供應策略,驗證了進行采購和需求轉換,認為供應商多元化(如使用后備供應商)是保證供應、維持供應鏈運營的有效方式(Tomlin,2006)。在研究供應鏈壓力測試中,有學者提出實施多源供應、保持適量庫存冗余等策略,能夠提升供應能力,減輕供應鏈壓力(Kleindorfer等,2005);也有學者通過研究2011年日本發生地震導致的豐田汽車生產材料供應中斷問題,提出在豐田供應鏈協調機制中添加直接控制功能,能夠保證供應商對關鍵生產材料的供應(Martin等,2015)。突發事件下靈活采用現貨采購、單源采購、多源采購、后備供應商等供應策略,對提升供應能力均起著重要作用。由此提出假設:
H2a:供應能力對供應鏈敏捷力具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
H2b:供應能力在制造能力對供應鏈敏捷力的影響中具有顯著的正向調節作用。
物流服務不僅包含實物的運輸配送,還包含提貨、交付產品、訂貨以及處理差異性的過程,是產品成為商品并順利流通的重要保障。優質的物流服務通過功能集成提升整個產品供應鏈的響應能力,并能提供極致的客戶體驗(劉華明等,2016)。Perrault等(1974)提出的7Rs理論認為,高效的物流服務能夠實現如下目標,即:為合適的客戶和需求,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以合適的價格和方式提供合適的產品和服務,通過創造時間、空間和形質效用來實現產品增值,并提升整體供應鏈的競爭力(Perrault等,2006)。由此提出假設:
H3a:物流服務對供應鏈敏捷力具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
H3b:物流服務在制造能力對供應鏈敏捷力的影響中具有顯著的正向調節作用。
在突發事件下,為快速響應難以預測的需求變化,需大力促進供應鏈上下游合作伙伴之間、相關企業之間的緊密協作,甚至是跨界合作,實現資源的快速重置與整合。供應鏈響應市場需求的速度,一定程度上取決于對整條供應鏈的統籌、協調與管理能力。采用結構方程模型分析歐洲不同規模制造企業間的溝通與合作,驗證了協調一致能夠有效提升供應鏈敏捷力(Kouvelis等,2008)。面對市場需求的高動蕩性,供應商和客戶應進行更高層次合作,如對人、貨、場集中管理。供應鏈上下游企業之間目標和戰略保持一致、品牌商與渠道商之間協同一致等,有助于資源的最佳配置(胡海文等,2020)。由此提出假設:
H4a:協調一致對供應鏈敏捷力具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
H4b:協調一致在制造能力對供應鏈敏捷力的影響中具有顯著的正向調節作用。
市場的波動性與復雜性對制造系統提出了更多挑戰。通過5個程式化模型,驗證了制造商運用靈活的生產策略、先進的生產工藝有效降低了產品生產周期和投放市場時間(Kamalahmadi等,2017)。采用綜合決策、分層決策兩種方式,提出制造商儲備安全庫存、保留冗余產能和啟用備選制造商等策略,有利于減少潛在風險(廖成林等,2008)。在突發事件下,面對市場需求激增,創造出可以替代的生產流程,快速生產出符合質量要求的商品或者替代商品,能夠有效減輕商品斷供的壓力。由此提出假設:
H5a:制造能力對供應鏈敏捷力具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
綜上,本文的研究框架如圖:

圖 研究框架
在大規模發放問卷之前,先在有限范圍內進行初調查,主要以訪談方式,對問題選項設置、措辭描述等進行調整,減少問題的歧義,力求精準表達敏捷力的調查內容。調查以2020年1月至3月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復工復產的企業為對象,調研問卷的發放,首先通過線下行業論壇、供應鏈經理人會議等形式發放243份問卷,收回有效問卷125份;其次通過問卷星、微信朋友圈、郵件等線上形式發放320份問卷,收回有效問卷158份。本次調查共發放問卷563份,共收回有效問卷283份,有效回收率為50.3%,樣本調研特征見表1。

表1 調研行業及各行業數量
變量的描述性統計與相關性分析見表2,測量題項見表3。題項大部分來自現有研究,少量根據實際調查需要進行了修改。本研究從市場響應、供應能力、物流服務、協調一致、制造能力五個維度共25個題項進行測量。其中市場響應的測量題項來源于Aslam(2018)、萬艷春(2011)等的研究;供應能力的測量則借鑒Tomlin(2006)等的量表;對物流服務的測量,直接借鑒了PERRAULT的7Rs量表;協調一致的測量題項則借鑒馬士華等人的研究;對制造能力的測量參考廖成林(2008)、劉華明(2016)等學者的量表。由于涉及變量均為潛變量,采用7級Likert量表,1~7分別表示“非常不認同”到“非常認同”,如表2所示。

表2 均值、標準差及變量間的相關系數(N=283)
信度分析從市場響應、供應能力、物流服務、協調一致、制造能力整合以及內部整合的Cronbach's α系數(見表3)介于0.774~0.926,總量表的α為0.852,所有變量的組合信度(CR)介于0.801~0.939之間,均大于0.7,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
效度方面,25個題項內容主要以國內外學者的研究為基礎,并根據預調研結果進行修正。結構效度采用驗證性因子分析,基于AMOS 17.0軟件計算結果顯示,標準荷載均大于0.6,大部分超過0.7,AVE值均大于0.5,具有良好收斂效度。通過比較兩個潛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和AVE,可以考察區分效度。由表3可知,各潛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均不高于AVE的平方根,表明潛變量之間具有良好的區分效度。

表3 驗證性因子分析及信度、效度分析結果
通過多元線性回歸分析驗證假設,對3組模型進行了測試,結果見表4。第一組模型(模型1、模型2)以市場響應為因變量,模型1包含控制變量,模型2增加了市場響應的直接作用;第二組模型(模型3、模型4、模型5、模型6)分別以供應能力、物流服務、制造能力、協調一致為因變量,測試與供應鏈敏捷力的直接作用;第三組模型(模型7)測試的是市場響應、供應能力、物流服務、協調一致在制造能力對供應鏈敏捷力影響中的二階交互效應。通過對原始數據的分析可知,模型方差膨脹因子值介于1.132~2.411之間,小于10,在接受域內,表示不存在自相關問題,且各變量的誤差相互獨立,描述性統計及相關分析的結果見表4。
本研究使用多元層次回歸法對研究假設進行檢驗。模型1以企業性質與規模作為控制變量,模型2至模型6為主效應模型,分別對應假設H1a、H2a、H3a、H4a、H5a。模型7測試的是市場響應、供應能力、物流服務、協調一致在制造能力對供應鏈敏捷力影響中的二階交互效應,分別對應假設H1b、H2b、H3b、H4b。研究使用多元層次回歸分析方法進行假設檢驗,以各變量所含題項的平均值為變量值,為降低多重共線性的影響,本研究對各模型中涉及的交互項自變量和調節變量進行中心化變換,結果顯示,所有模型中方差膨脹因子(VIF)均小于2.411,表明無多重共線性問題,測量結果可靠。為了檢驗市場響應、供應能力、物流服務、協調一致的調節效應,本研究依次投入控制變量、自變量、調節變量及交互項。由表4可知,模型2的測算結果,市場響應與供應鏈敏捷力相關性不顯著(β=-0.052),假設H1a未獲得支持,說明市場響應對供應鏈敏捷力的正向促進作用不太明顯。這是由于突發事件下,市場響應本身未能轉化為一定的生產力促進供應鏈敏捷力,其對供應鏈的影響須通過中介來實現。與模型2相比,模型3的R顯著提高(ΔR=0.276,ΔF=44.521,p<0.001),說明供應能力對供應鏈敏捷力具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β=0.163,p<0.001),假設H2a獲得支持。此外,物流服務對供應鏈敏捷力具有顯著正向促進作用(β=0.449,p<0.001),制造能力對供應鏈敏捷力具有顯著正向促進作用(β=0.671,p<0.001)。由表4可知,協調一致在所有因素里最為顯著(β=0.77,p<0.001),除H1a外,H2a、H3a、H4a、H55a均得到驗證,因此供應鏈敏捷力與供應能力、制造能力、物流服務、協調一致均顯著相關,而與市場響應的相關性不顯著。

表4 多元回歸結果分析(1.132≤VIF≤2.411)
對二階交互效應的測算,由模型7可以看出,市場響應與制造能力對供應鏈敏捷力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說明市場響應在制造能力與供應鏈敏捷力之間起著顯著的正向調節作用(β=0.393,p<0.05),假設H1b獲得支持。這是由于隨著市場響應能力的提高,對市場需求的感知與預判的準確性增強,能夠為生產制造贏得更多前置時間,從而增加商品供應量,供應鏈敏捷力隨之提升。供應能力與制造能力對供應鏈敏捷力具有顯著正向影響(β=0.472,p<0.05),說明隨著原材料供應加速,提前交付生產,能夠提升供應鏈敏捷力,假設H2b獲得驗證;反之,物流服務與制造能力的交互項對供應鏈敏捷力的作用則不顯著(β=0.081,p>0.1),說明物流服務在制造能力與供應鏈敏捷力的調節效應不顯著,假設H3b未獲得支持。可能的原因是,在突發事件下,相對于有限的制造能力,物流服務出現過剩,難以產生調節效應。為了更直觀地呈現協調一致對制造能力與供應鏈敏捷力之間的調節作用,本研究對模型7中二階交互效應作進一步的分解。隨著政府、機構等相關部門統籌協調程度的增強,包括相關的制度、政策、管理上的共同應對,制造能力對供應鏈敏捷力績效起到顯著促進影響(β=0.592,p<0.05),并且遞增趨勢非常明顯。這就意味著,在突發事件下,制造能力對供應鏈敏捷力的正向影響會因協調一致而顯著增強。由此,假設H4b獲得支持。
1.市場響應對供應鏈敏捷力影響非常小,主要是通過制造能力作為中介產生間接影響。可能的原因是市場響應獲取的信息與資源并不能直接成為生產力,而是需要借助中介變量或載體(如制造商、供應商等)來進行轉化,制造商在獲取這些信息和資源的同時,需要將其考慮在生產制造體系里,通過調整或完善自身的制造策略與計劃,才能快速達到市場需求。反之,當制造商在獲取準確的市場響應信息后,假設生產線經過臨時調整,仍然無法提高產能,或是新產品開發失敗,則供應鏈敏捷力難以提升,反而會由于臨時調整引發的紊亂而導致成本增加。這也驗證了Chen(2008)提出的市場響應是制造系統或組織及時回應客戶需求的能力。
2.與市場響應不同,供應能力對供應鏈敏捷力既產生正向促進作用、正向調節作用。采購與供應提供生產制造所需的物資與服務。生產物資能否準時供應,較大影響生產節拍、生產速度與效率。在突發事件下,市場需求的波動在短時間內依靠現貨采購、多源采購等方式能夠緩解需求緊張。但隨著時間延長,庫存商品出現短缺時,需要通過降低原料物資的采購提前期等方式來支持生產制造這一中介,實現對敏捷力的正向調節效應(孫新波等,2019),這也驗證了波士頓咨詢公司的研究發現。
3.物流服務對供應鏈敏捷力具有正向促進作用,而其通過生產制造能力產生的正向調節作用幾乎不存在。這個結論回應了前面提出的物流服務對供應鏈敏捷力影響作用的爭議。因為在突發事件下,對現有庫存商品的運輸配送等活動直接影響到供應鏈敏捷力,可是當庫存短缺時,市場需求須通過生產制造來實現,而一旦出現產能受限、商品緊缺的情況,物流服務就難以對供應鏈運營產生影響。
4.比較標準化回歸系數可以看出,協調一致對供應鏈敏捷力的正向促進作用最大,也能通過生產制造能力產生顯著的正向調節作用。這個結果驗證了Kouvelis(2008)、胡海文(2020)的假設。市場本身存在的動態性與復雜性對協調一致提出了較高的挑戰。突發事件打亂了原有秩序,不確定性帶來的恐慌,會加劇供應鏈的供需信息失真、信息扭曲,同時指揮信息、安全溯源信息等也會出現缺失或被隔斷,這時就需要一個“權威組織”進行全局統一協調并保證各主體間的信息對稱。此時企業體現出較高的遵從性,供應鏈敏捷力能夠迅速恢復甚至得到提升,因此協調一致對供應鏈敏捷力具有重大意義與價值。
5.制造能力對供應鏈敏捷力起到的顯著正向促進作用,僅次于協調一致的影響。打造出可替代的生產工藝,在不同工廠之間調整生產流程、生產能力,以及在全國甚至全球范圍內甄選或培植可以彼此替代的加工廠,都是現代企業提升制造能力的表現。在突發事件下,只要采用合適的制造策略,如跨界合作、人機料共享等,就能夠沖破生產瓶頸或克服獨家工廠面臨的沖擊,快速制造出符合質量要求的商品或替代品。這是解決市場需求激增、提升供應鏈敏捷力的關鍵。
現階段世界疫情還有諸多不確定性,貿易爭端、科技競爭、大國博弈還在升級,全球供應鏈受阻的風險仍然較大。本文從三個角度歸納了供應鏈敏捷力的理論內涵,提出影響供應鏈敏捷力的五大要素,通過研究各要素對敏捷力的直接作用與二階交互調節作用,進一步揭示了供應鏈敏捷力的作用機制,為在突發事件下穩定供應鏈,提供一些啟示:
1.市場需求本就難以預測,突發事件更是加劇了這種不確定性,這時,響應時間的長短成為保證供應鏈敏捷力的“窗口期”。市場響應是多方主體建立在信息對稱、數據真實的基礎上,結合一定的國內外市場經驗,進行保護性信息共享和有針對性的披露,實現對市場需求準確及時的動態響應。比如,可以考慮利用國家信息中心數據平臺,對接阿里大數據、騰訊大數據、華為云等數據平臺,通過大數據互通降低信息不對稱,有助于減少恐慌性物資囤積或供應鏈各環節的堆聚。
2.多源采購、與供貨制造商建立聯盟、直接參與二級甚至N級供應商管理等,是企業采用較多的供應策略,這也驗證了王海軍等提出的多源化采購是保障供應鏈順暢的重要因素。此外,企業在開發新供應商時,要系統考慮地域風險,如選用全球供應商,要考慮到復雜的國際政治、法律、新貿易規則、進口關稅、后續核銷退稅等多重因素,以及由于意外導致新供應中斷可能產生的額外運輸成本、人工成本、缺料成本等,前期均要進行統籌核算,再作出最優決策。
3.在商品流通過程中,交通運輸可能受到相關部門的限行管制,按規定一刀切的做法往往不利于秩序的恢復。突發事件下運輸配送的受阻直接導致供應鏈斷鏈,需要相關應急管理部門制定具體管理措施,包括協調海關、商檢、外匯、稅收、金融等相關部門,進行跨省、跨區域的協同與資源互通。“一事一策”“一類一策”的做法,在一定程度上是進行業務流程再造,能夠較好地保證物流服務的時效性。
4.在突發事件下,協調一致突出的是供應鏈核心企業、行業協會、部門機構等通過合作聯盟,分析并判斷供求關系,制定總目標,建立基于利益關系的優勢互補、風險共擔、資源共享模式,實施集中管理,能夠快速實現供需平衡,并推動形成供需平衡的良性閉環(楊寬等,2020)。值得一提的是,突發事件下的供需雙方都在不斷發生變化,匹配需要具有較強的時效性,此時,供應鏈成本已經不是(或不該是)供應鏈管理的首要目標(劉璠等,2019)。
5.市場的瞬息變化和社會的需求波動對企業的柔性生產提出了越來越高的要求。疫情期間,企業從按單生產(MTO)迅速轉換成按庫存生產(MTS),采用靈活的制造策略有效提升了產能;或者對現有部分設施設備、工藝流程進行改進改裝,通過速度和量產規模快速制造出批量防疫物資。因此,企業結合自身的設備工藝,研究如何具備生產多種產品的能力、如何降低前期投入成本、如何提高生產線利用率與柔性等,應納入企業的經營規劃與發展戰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