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陽 陳清 侯原平 王曉娟
(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朝陽醫院綜合科,北京 100020)
抑郁癥狀與衰弱是衰老過程中普遍存在的現象,在老年人群中有很高重疊性〔1〕。衰弱是一種與衰老相關的臨床狀態,表現為機體的脆弱性增加、維持穩態的能力下降,其最核心的特點就是多個生理系統功能儲備的下降,可以更確切、客觀地反映老年人慢性健康問題和醫療需求。隨著人口老齡化,老年人抑郁癥狀得到人們的普遍關注。抑郁癥狀主要表現為情緒低落、興趣減低、悲觀、思維遲緩、缺乏主動性等,嚴重影響老年人生活質量。目前社區人群中有關二者相關性研究尚不多見。本文旨在探討社區老年人抑郁癥狀與衰弱的關系。
1.1研究對象 2015年6月至2016年11月采用電話聯系招募的方式,選取北京市某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健康管理系統中符合納入標準老年人211例,入選標準:(1)年齡≥65 歲;(2)能夠正常溝通,并能完成身體評估測試;(3)同意參加本研究。排除標準:臥床、臨床診斷癡呆患者、預期生存期小于1年(如晚期腫瘤患者)、文盲、交流有困難者(如嚴重聽力障礙者)。年齡66~89歲,知情同意并簽署知情同意書。
以老年抑郁量表〔2〕作為抑郁癥狀評價指標,包含15個條目“是”與“否”問答的自評量表,老年人容易理解。正常為0~5分,≥6分提示抑郁癥狀。入選無抑郁癥狀者149例,有抑郁癥狀者62例。
1.2調查方法 ①常規測量身高、體重,記錄患者吸煙、飲酒情況,對患者行日常生活活動能力(ADL)評定、使用器械日常生活能力(IADL)評定,調查此次研究前1年內患者跌倒情況,調查患者疾病及用藥情況,其中多重用藥定義為≥5種藥物,共病是指同時存在2種或2種以上慢性病,包括軀體疾病和老年綜合征,也包括精神方面的問題。
1.3衰弱、營養情況、認知情況評估 應用加拿大健康與老化研究臨床衰弱量表進行衰弱評估〔3〕,其中1分:非常健康,在同齡者中表現健康狀況最好;2分:健康,即無活動性疾病,但健康程度略遜于第1類;3分:健康但伴有需要治療的疾病;4分:亞健康,即無明顯依賴,但是常常抱怨“行動變慢”或有疾病癥狀;5分:輕度衰弱,即IADL部分依賴;6分:中度衰弱,即IADL和ADL均有依賴;7分:重度衰弱,即ADL完全依賴或疾病終末期。根據臨床衰弱量表評估將患者分為非衰弱組(1~4分)及衰弱組(5~7分)。②微營養評定量表評定營養情況,評定內容包括:過去3個月內有沒有因為食欲不振、消化問題、咀嚼或吞咽困難而減少食量過去3個月內體重下降的情況、活動能力、過去3個月內有沒有受到心理創傷或患上急性疾病、精神心理、身體質量指數。12~14分正常營養狀況,8~11分有營養不良的風險,0~7分營養不良。③采用簡易精神狀態檢查評估認知情況,由定向力、記憶力、注意力和計算力、回憶能力、語言能力等內容組成,總分30分,>24分認知功能正常,≤23分認知功能障礙〔4〕。
1.4統計學處理 采用SPSS13.0軟件進行t檢驗、χ2檢驗、Logistic回歸分析。
2.1有抑郁癥狀組與無抑郁癥狀組臨床資料比較 有抑郁癥狀組女性認知功能障礙、共病、1年內跌倒史、多重用藥者比例明顯高于無抑郁癥狀組,營養正常明顯低于無抑郁癥狀組(P<0.05)。見表1。

表1 有抑郁癥狀組與無抑郁癥狀組臨床資料比較〔n(%)〕
2.2有抑郁癥狀組與無抑郁癥狀組衰弱狀況比較 有抑郁癥狀組衰弱者比例明顯高于無抑郁癥狀組〔25例(40.3%)vs 32例(21.5%),χ2=7.887,P=0.005〕。
2.3影響抑郁癥狀的Logistic回歸分析 以有無抑郁癥狀為因變量,以性別、認知功能情況、共病、1年內跌倒史、多重用藥、營養狀態、衰弱為自變量,進行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認知功能障礙、共病、多重用藥、1年內跌倒史及營養不良是抑郁癥狀的危險因素。見表2。

表2 Logistic回歸分析
衰弱可以與失能及疾病相關,但是又區別于疾病和失能,衰弱的老人其發生不良事件的風險顯著增加。抑郁癥狀與老年人的生活質量密切相關,衰弱同樣與老年人的生活質量密切相關〔5〕,本研究顯示社區老年人群抑郁癥狀受到共病等多種因素影響,其中衰弱是抑郁癥狀的主要危險因素之一。
有研究顯示抑郁癥狀多見于女性〔6,7〕,本研究亦顯示抑郁癥狀組女性比例顯著高于無抑郁癥狀組,但在Logistic回歸中并未顯示這種差異,可能因為樣本量有限,需要增加樣本量以進一步確定抑郁與性別的相關性。
關于抑郁與共病之間的關系,研究顯示抑郁患者共病情況多于非抑郁患者〔6〕,本研究與上述研究結果類似,顯示有抑郁癥狀社區人群較無抑郁癥狀社區人群共病比例顯著增加,Logistic回歸亦提示共病增加老年社區人群抑郁癥狀風險。但也有研究顯示在有軀體共病及無軀體共病人群中,抑郁的嚴重程度沒有差別〔8〕。分析其原因可能為:共病是指同時存在2種或2種以上慢性病,按照此項定義,同為共病患者,其疾病數目及嚴重程度可能存在很大差別,因此可能影響抑郁與共病之間關系的評估。查爾森共病指數(CCI)是評價共病情況的指標,評分隨疾病種類及嚴重程度增加而增加,研究顯示CCI≥1較CCI=0的患者抑郁發病率顯著提高,而且抑郁發病率隨CCI評分增加而增長,CCI評分≥3患者抑郁發病率最高(P<0.05)〔9〕。這也提示在今后的研究中,應用CCI作為評價共病的指標可能更為客觀。營養不良多見于應用老年抑郁量表評分提示嚴重抑郁癥狀人群,抑郁對營養狀態有重要影響,老年人營養狀態惡化與抑郁風險增高是并存的〔10〕。Guligowska等〔11〕研究顯示抑郁組較對照組微營養評分低,且跌倒次數增加,抑郁風險增加,生活質量差,抑郁風險增加。本研究亦顯示營養不良增加社區老年人群抑郁癥狀風險。有研究證明良好營養習慣及經常參加體力活動是降低抑郁癥患病的獨立預測因子〔12〕。不恰當的營養攝入例如過多攝入蔗糖、蛋白質或膳食纖維攝入不足,可能損害老年人群營養狀態,增加營養不良風險,因此應均衡飲食,保證正確營養攝入,提高營養狀況,以期減輕抑郁癥狀,改善軀體功能及生活質量。
Guligowska等〔11〕研究發現抑郁組較對照組簡易精神狀態檢查分值低,Guerrero-Berroa等〔13〕研究亦顯示抑郁組較非抑郁組簡易精神狀態檢查評分低,除了注意/工作記憶,抑郁組在所有認知領域和整體認知方面比非抑郁組表現更差,提示抑郁癥狀人群較無抑郁癥狀人群認知功能差。本研究與上述研究結果類似,顯示在社區老年人群中,有抑郁癥狀者較無抑郁癥狀者認知功能障礙比例顯著增加,Logistic回歸亦提示認知功能障礙增加抑郁癥狀風險。
有關研究顯示衰弱與抑郁密切相關。Langlois等〔14〕研究發現衰弱較非衰弱人群認知功能及心理測試下降,Collard等〔15〕報道在60歲以上人群軀體衰弱與抑郁癥狀顯著相關。衰弱較非衰弱患者老年抑郁量表評分顯著降低〔16〕,軀體衰弱預示發生抑郁的風險增加3.07倍(OR=5.07,95%CI=1.95~13.20)〔17〕。同時有研究發現,抑郁增加衰弱風險,抑郁評分中度升高老年女性較無抑郁癥狀者發生衰弱風險增加0.31倍(OR=1.31,95%CI=1.14~1.50),而抑郁評分明顯升高的老年女性較無抑郁癥狀者發生衰弱風險增加1.19倍(OR=2.19,95%CI=1.86~2.59)〔18,19〕。本研究與上述研究結果類似,顯示在社區老年人群中,有抑郁癥狀者較無抑郁癥狀者衰弱比例顯著增加,Logistic回歸亦提示衰弱增加抑郁癥狀風險。
研究顯示衰弱及抑郁癥狀與不良事件增加相關,且對不良結局有類似影響〔20〕。Guligowska等〔11〕研究發現抑郁患者較非抑郁患者過去1年內跌倒次數增多,而有跌倒史的患者出現抑郁的風險顯著增高〔21〕。抑郁可能導致老年人握力、軀體活動下降,肌肉質量下降〔22~24〕。衰弱老年患者較健康者生活質量低,失能、住院或入住療養院風險高,死亡風險高〔25~27〕。研究顯示衰弱合并抑郁導致老年人死亡風險增加,尤其在老年女性中,這種死亡風險是不合并抑郁老年女性2倍〔7〕。衰弱與抑郁分別可增加失能及死亡風險。探討抑郁與衰弱之間的關系對于老年人群健康有很大益處。目前在衰弱人群中有多種非藥物治療方式例如鍛煉及營養干預,可用于改善活動能力,提高肌肉力量,改善步態,降低跌倒風險〔28,29〕,但上述研究并未探討對于衰弱合并抑郁的患者采用這些干預措施是否有效。在老年人群中,衰弱與抑郁相關,探討抗抑郁治療是否能夠預防或減輕衰弱癥狀有顯著臨床意義,合并衰弱及抑郁個體可能因更全面的綜合干預而獲益,未來研究方向是探討抗抑郁藥物對改善老年人衰弱所起的作用,以及多重干預(運動、抗抑郁藥物)對改善抑郁合并衰弱老年人群預后的可行性及有效性,以提高抑郁合并衰弱老年人的生活質量〔7〕。
綜上,衰弱與抑郁在社區老年人群中較為常見,嚴重影響老年人生活質量。在有抑郁癥狀的社區老年人群中,衰弱患病率明顯高于無抑郁癥狀人群,衰弱是老年人群抑郁癥狀重要危險因素。同時共病、認知功能障礙、營養不良、1年內跌倒史也是抑郁癥狀危險因素。因此,應加強社區老年人群衰弱及抑郁癥狀的早期篩查,采取包括營養、運動、心理等綜合干預措施,以降低老年人群衰弱及抑郁癥狀,改善老年人群生活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