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姬浩浩
(北方民族大學 共同體學院,寧夏 銀川 750021)
我國正處于發展方式轉變、產業結構升級、增長動能提檔的關鍵時期,而發展數字經濟,推進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對于實現這一轉變升級、形成我國經濟發展新優勢來說具有極為重要的意義。數據是新一輪科技和產業變革中最重要的生產要素。當今世界,各國都在為搶占數字經濟競爭優勢而不斷加強數據開發和數據利用。我國也已從國家頂層設計上賦予了數據開發利用以重要的戰略地位。2021年3月。十三屆全國人大四次會議表決通過的“十四五”規劃綱要提出,要以開發數據要素市場來激活數據要素潛能,明確建立數據要素的資源產權、交易流通、跨境傳輸和安全保護等基礎制度和標準規范,推動數據資源開發利用。2022年1月國務院發布的《“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進一步明確提出:到2025年,數字經濟核心產業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比重要達到10%,初步建立數據要素市場體系。
目前正全力實施的“東數西算”工程,是我國為推動數字經濟發展而做出的一項重大戰略選擇。“東數西算”中的“數”指的是我國東部地區豐富的數據資源,“算”則是指西部地區潛在的算力資源(即數據計算或處理能力)。因此,這一工程的具體含義就是:通過構建數據中心、云計算、大數據一體化的新型算力網絡體系,將東部算力需求有序引導到西部,優化數據中心建設布局,促進東西部協同聯動,實現我國東西部地區在發展數字經濟方面的資源優勢互補。2021年5月,國家四部委印發的《全國一體化大數據中心協同創新體系算力樞紐實施方案》正式提出,加快實施“東數西算”工程,布局建設全國一體化算力網絡國家樞紐節點。類似于“西氣東輸”“西電東送”“南水北調”等工程,“東數西算”也是一項旨在實現資源跨域調配的國家級戰略工程,其所調配的核心資源即算力資源;作為“全國一體化大數據中心協同創新體系”的一個重要部分,該工程的基本戰略出發點是,針對我國算力資源分布“東部不足、西部過剩”的總體特征,積極引導中西部地區利用能源優勢建設算力基礎設施,服務東部沿海等算力緊缺區域,以解決我國算力資源供需不均衡問題;其主要目標有二,一是促進數據中心資源最大化共享、流通和利用,二是通過數據中心的系統化布局,推動實現國家碳達峰、碳中和戰略目標。2022年2月,隨著四部委批準京津冀、長三角、粵港澳大灣區、成渝、內蒙古、貴州、甘肅、寧夏等八地啟動建設國家算力樞紐節點的計劃,并明確提出10個國家數據中心集群的建設規劃,全國一體化大數據中心體系總體布局設計繪就完成,“東數西算”工程正式全面啟動。作為我國從數字經濟大國向數字經濟強國邁進的重要一步,“東數西算”工程勢必對我國未來經濟發展產生全方位的深遠影響。與此同時,其具體的實施過程必定是高度復雜的,其所涉及的方方面面的問題都亟需系統而深入的研究。
我國實施“東數西算”工程的戰略選擇,源于中央對多種重大現實因素和時代情勢的科學研判與綜合權衡。這些構成“東數西算”工程實施背景的因素,主要包括:
算力代表了對數據的處理能力,是數字化技術持續發展的主要衡量標準,也是數字經濟時代的核心生產力。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在參加中央政治局第三十四次集體學習時強調的,當今時代數字經濟正在成為重組全球要素資源、重塑全球經濟結構、改變全球競爭格局的關鍵力量,發展數字經濟是把握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新機遇的戰略選擇。作為數字經濟兩大支柱性的生產要素,數據與算力在當代經濟發展中的重要性,堪比20世紀世界經濟歷史版圖中的石油和天然氣。從全球范圍來看,算力需求與數據量增長的雙向循環局面正在加速形成。尤其是算力資源,在當前的數字經濟浪潮中占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其價值堪比農業文明時代的水利和工業文明時代的電力。據估算,各國計算力平均指數每提高1個百分點,全球數字經濟產值和生產總值將分別增長3.3‰和1.8‰。[1]
基于這一時代背景,2019年10月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對數據和算力要素的重要性作出了權威性認可,明確提出數據與土地、勞動力、資本、技術一起并列作為重要的生產要素。而“東數西算”工程的提出和啟動實施,進一步體現了我國對開發利用數據和算力這兩大新型生產要素所給予的戰略重要性。事實上,推進這一工程的根本目的即在于實現我國東西部地區在這兩大生產要素開發利用上的優勢互補,亦即將東部巨大的算力需求引導到西部地區,優化數據中心的建設布局,促進東西部地區在發展數字經濟方面的協同聯動。
據統計,2015年以來我國數據資源的年均增速超過了30%,數據中心規模從2015年的124萬家增長到2020年的500萬家[2],從而坐實了數據資源大國的地位。但另一方面,我國目前在數據資源供需配置方面還存在明顯的地區失衡問題,特別是:東部發達地區的廣東、北京、浙江、山東、福建等省份的算力資源供給相對不足,而西部地區的內蒙、貴州、寧夏、甘肅等省份則算力資源供給過剩,數據中心計算能力分布明顯呈現出“東部不足、西部過剩”的結構性矛盾。這與東西部地區的經濟社會發展水平形成了強烈反襯。
一般而言,建設數據中心有兩方面的要求。一是大數據資源和算力相輔相成。這是因為:沒有存儲,就沒有數據;而沒有數據,就沒有算力的價值。二是要能夠有效控制算力成本,而電力成本是算力成本的最主要部分。據統計,絕大多數數據中心超過一半的運行維護成本都集中在電力成本上。就此而言,我國現有數據中心普遍具有的特點是:一頭以市場需求為導向,集中在東部和一線城市,另一頭以基礎資源和成本為導向,集中在西部地區,數據中心的“啞鈴”型布局明顯。根據《全國數據中心應用發展指引(2020)》,至2019年底,全國數據中心總體平均上架率為53.2%,北上廣深等一線城市數據中心已處于飽和狀態,而西部地區很多省份的數據中心上架率仍在15%-30%之間,提升空間巨大。造成這一現象的主要原因是,下游需求占比較大的互聯網企業大多分布在核心城市,滿足這一需求的核心網建設也大多在一線城市。總之,我國東西部地區數據中心算力供需結構失衡的現狀嚴重限制算力應用價值的實現,因此,加強算力資源協同已成為我國目前發展數據中心亟需解決的頭等大事,而實施“東數西算”過程的戰略意圖正在于此。
2021年我國數據中心機架總規模達到543.6萬架,同比增長27%,耗電量占到全社會用電量的2.6%,碳排放占到全國的1.14%,耗電量增速連續多年保持在10%以上。由此可見,數據中心確實是一座“不冒煙”的鋼廠。當前,我國的通信網絡建設主要集中在人口聚集度較高的地區,網絡節點普遍集中于東部一線城市,能源使用壓力巨大。但對大數據中心而言,其建設和運營更適合在土地價格低、電力成本低、無自然災害且氣候適宜的西部地區進行。正因為如此,近年來,東部地區在不斷增大數據中心建設規模的同時越發面臨嚴重的發展瓶頸,包括用地和電力供給越發短缺、運維成本不斷上升等。
而我國西部地區在承接東部算力方面有著十分明顯的比較優勢。第一,西部光伏、風電、水能等可再生能源豐富,電力供給過剩甚至常常出現“窩電”現象。據統計,西部六省(區)的清潔能源發電裝機容量,在總發電裝機容量中的占比已達到53.1%。第二,西部地區年均氣溫明顯低于東部地區,從而更適合大數據中心的運行維護(特別是能夠節約大量人工降溫成本)。第三,西部地區氣候干爽,更有利于數據中心進行機器散熱、減少耗電,以及就近消納綠色能源,進一步加強了數據、算力和能源之間的協同聯動,助力我國數據中心實現綠色、低碳、可持續發展。
實施“東數西算”工程將對我國的經濟發展產生廣泛而深遠的影響。從促進數字經濟發展的角度來看,它通過把東部的算力需求引導到西部,在西部布局建設數據中心,將有助于推動我國數據要素實現東西部之間跨域流動,打通“數”動脈、“算”網絡和“云”市場,織就全國算力“一張網”,形成數字經濟的新抓手。從促進區域發展角度來看,它既有助于緩解東部能源緊張問題,也為西部地區發展開辟了發展新路,同時還對構建東西部地區數據資源互流、互通、互融格局,推動東西部地區經濟協調、互嵌式發展,具有重大的戰略意義。
當今時代,提升算力已成為各國搶占全球數字經濟競爭制高點的關鍵之舉,各國間的算力競爭愈加白熱化。根據浪潮信息、國際數據公司(IDC)和清華大學最近聯合發布的《2021-2022全球計算力指數評估報告》,按照計算能力、應用水平、計算效率、基礎設施支持四個維度測評,目前美國和中國分別以77與70的得分在國際算力競爭中同處領跑者地位,但差距在逐步縮小;其它追趕型國家如日本、德國、英國、法國等,得分多在40到60分之間;低于40分的起步型國家則包括印度、意大利、巴西、俄羅斯等。
實施“東數西算”工程是我國加快數字經濟發展和產業結構升級的新舉措。從技術的角度看,“東數西算”有助于我國全面推進算力基礎設施化建設。早在1961年美國學者約翰·麥卡錫教授便提出,算力應該像電話系統一樣成為一個公共服務;用戶可以隨用隨取,按用付費。但時至今日,這一愿景依舊沒有真正實現。“東數西算”工程的實施,首次將算力資源提升到與水、電、燃氣等基礎資源同等的戰略高度,并著力統籌布局建設全國一體化的算力網絡樞紐節點,助力我國全面推進算力基礎設施化。就發展算力而言,“東數西算”有助于提升我國算力資源的使用效率。它將東部算力和西部能源相結合,開展全國性算力資源調度,形成全國算力樞紐體系,從而能有效推動我國全區域一體化的數據中心建設,對形成“數網”與“數紐”并舉的數字化發展體系,實現數據中心集約化、規模化、綠色化發展,大有裨益。此外,隨著“東數西算”工程的全面推進,它還將有助于形成我國數據產業“東數西存”“東數西訓”“東數西渲”的發展格局,助力實現云、網、邊、端、業的高效協同,提高算力利用率。
數據中心具有耗電量高的特點,高能耗和高碳排放貫穿所有數據中心生命周期的全過程。《全國數據中心應用發展指引》的統計數據顯示,近5年來我國數據中心機架規模年均增速超過30%。與這種高速擴張并行的,是各類能源消耗和碳排放量的急劇增長。目前,東部算力需求旺盛,但東部地區在氣候、資源、環境等方面不利于低碳、綠色數據中心的建設。在碳達峰、碳中和目標約束下,“綠色化、節能化、高效化”必須成為未來數據中心建設和發展的硬約束。這意味著如何大幅度低降低能耗和碳排放量,必須成為我國在進一步發展數據中心過程中的首要考量因素。而實施“東數西算”工程的一大戰略意圖正在于此。首先,“東數西算”通過利用西部的能源優勢支撐東部的算力需求,能對西部地區能源產業形成巨大的激勵,并有助于推動其整合碳匯資源、發展綠色經濟。其次,“東數西算”工程強調綠色發展理念,強調根據地區實際建設綠色低碳的數據中心,在建設模式、標準和技術等方面發掘節能潛力,在控制總能耗前提下對齊東西部算力基建水平。最后,“東數西算”工程聚焦創新節能,強調在集約化、規模化、綠色化等方面重點發力。這意味著,高效供配電技術、制冷技術、節能協同技術、本地儲能技術等節能型新技術將在“東數西算”工程推進過程中得到進一步開發利用,從而有助于提升數據中心的電能利用率(PUE)。
在對管道進行著安裝的時候,要對安裝的標準進行著嚴格的遵守,對管道坡度進行合理管控,可是適當的對建筑出口管道的坡度進行適當加大這一方式,使管道坡度在安裝上變得更加均勻。在對預埋管進行安裝的時候,要對安裝位置的土壤質量加以注意,進行著土壤質量的處理。全面預檢干管的預埋地,對管道進行試壓的時候使用的壓力需要是管道工作的1.5倍,為了使建筑在給水上的質量得到保證,在給水之前的一天時間內進行著氯族消毒劑的滯留。
在新冠肺炎疫情疊加全球經濟周期性下行的大背景下,擴大投資尤其是“新基建”投資有助于擴大國內需求、增加就業崗位、對沖經濟下行壓力、夯實經濟發展根基,從而能為我國經濟長期穩定健康發展提供有力支撐。其中,作為資本和技術密集型投資的數據中心建設,明顯具有產業鏈條長、覆蓋門類廣、投資規模大、帶動效應強等特點。而隨著“東數西算”工程的全面啟動,必將在西部地區掀起了一輪以打造數據中心產業鏈為中心的“新基建”投資熱潮。隨著這一工程的實施落地,我國的“新基建”投資將呈現出由東向西轉移的良好局面。大量投資能為數據中心產業鏈建設提供充足的資金,進而對數據產業鏈的上下游產生帶動效應。中國信通院發布的數據顯示,算力方面每增加1元的投資,將帶動3-4元的經濟產出;地區算力發展指數每提高一個點,所帶動的GDP增長約為1293億元。
推動東西部協調發展,促進東西部形成經濟優勢互補格局,是新時期我國互嵌式、合作式發展的題中之義。當前,西部產業結構轉型尚未完成,各省普遍存在創新型產業少、信息化產業弱的問題,面臨諸多發展困境,[3]從而西部地區迫切需要加強培育新興產業來形成產業增長極。而實施“東數西算”工程,正是有助于構建東西部數字經濟協同發展的有效之舉。具體說來,我國東部地區經濟發達,是數據產生的策源地;西部則是能源價格低廉且有眾多相關政策扶持的價值洼地。實施“東數西算”工程有助于聯動算力布局與能源布局,打破長期以來西部承接東部落后產業的窘境,對于建立東西部長期有效的協作發展機制,釋放區域合作倍增效應,將新一輪西部大開發推向縱深,實現東西部共贏,都大有裨益。更具體地說,一方面“東數西算”工程有助于緩解東部地區的巨大算力需求無法充分得到實現的困境,助推東部地區的發展實現“騰籠換鳥”;另一方面,有助于吸引數據和信息要素加速從東部向西部流動,同時提升西部地區對數字人才和資金的吸納能力,使得東部的物資、資金、人才和技術“一路向西”,成就西部經濟發展的“第二增長曲線”。
在我國經濟發展格局中,西部地區長期處于追隨者地位。2020年西部地區一、二、三產業生產總值之比為11.9:36.8:51.3,“三二一”格局雖然成型,但與全國7.7:38:54.3的比例相比,仍有較大差距。按照干春暉等學者的估算[4],西部地區目前處于第三產業迭代第二產業的關鍵時期,但第二產業的增長仍是西部發展之源,即西部GDP的提高仍然高度依賴于第二產業的增長。而實施“東數西算”工程將最大程度地實現數據中心產業綠色集聚發展,推動資源統籌利用和西部數字經濟建設,進而助力西部地區實現跨越式發展。
首先,“東數西算”工程有助于吸引更多大數據企業落戶西部。據統計,自中央提出實施“東數西算”工程的計劃以來,在政策利好和西部資源、氣候優勢的加持下,已有阿里巴巴、中國移動、中國電信等眾多大企業的數據中心落戶西部。這些企業進駐西部在推動形成我國數據“東數西存”“東數西訓”格局的同時,也有助于賦能西部企業“上云用數”,提高西部企業的競爭力。
其次,“東數西算”能夠有力地驅動西部地區產業結構升級。數字經濟是融合性經濟,其本身的發展有利于傳統產業的結構升級。一旦數字技術融合到各類傳統產業的生產、分配和銷售等環節,將使它們能夠打破實體產業的邊界,再造業務流程和運營模式,重塑價值鏈和產業鏈。
最后,“東數西算”將成為西部地區經濟增長強有力的加速器。長期以來,西部地區經濟增長都高度依賴于傳統資源的投入,從而可持續性不足。“東數西算”工程帶給西部的是數據產業的植入,能夠使其規避我國產業從東到西階梯式過渡帶來的時滯約束,助推其實現跨越式的產業結構轉變和提升經濟發展的可持續性。更具體地說,“東數西算”工程將對西部地區的經濟發展形成三個層面的積極效應,即:大量的數據中心建設投資帶來的直接刺激效應、數據生產要素植入企業帶來的微觀效應和產業結構跨越式轉變帶來的的宏觀效應。[5]此外,“東數西算”工程還有助于西部可再生能源實現就地取用、就地消納,從而為數字產業在西部的快速發展提供源源不斷的動能。
“東數西算”上承全國一體化大數據中心協同布局目標,下啟全國一體化算力調度賦能業務,是實現我國網絡一體化、能源一體化、算力一體化、數據一體化、應用一體化的關鍵之舉。不難想象,這一工程實施和推進必然會涉及到方方面面需要深入研究的復雜問題。以下是筆者有關如何有效推進“東數西算”工程的幾點思考。
基礎設施是產業發展的根基。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使得數字經濟站上了主賽道,數據要素和算力基礎設施被提到了歷史新高度。良好的算力網絡基礎設施環境是實現數據東西部之間大規模調度與回傳的基礎,云、網和數據中心是算力網絡基礎設施的重要載體。“東數西算”工程強調國家數據中心集群與產業經濟、區域發展相結合,這對“東數西算”的數據傳輸網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首先,西部要加強數據中心建設。數據中心是支撐各企業和消費者“上云用數賦智”,獲得算力支撐的重要新型基礎設施。“東數西算”對信息基礎設施的穩定性、效率性和安全性要求非常高,從而原有的那些無法適配“東數西算”工程要求的“老舊小散”型數據中心需要改造升級,可行的做法是通過將他們遷移、整合,提高能源利用效率和算力供給能力,滿足當地邊緣計算應用需求。那些已經適配的數據中心,則需要引導它們向綠色、集約、安全和規模化方向發展,同時加強帶寬資源建設并進一步提升數據傳輸速度,降低數據傳輸延時率,提高網絡傳輸質量和對外輸出服務能力。
其次,要加速東西部之間的傳輸網絡建設。帶寬和時延是信息傳輸的兩個關鍵技術指標。算力網絡是支撐“東數西算”工程的通道和動脈,沒有這個數據傳輸的通道,或者不能保證這個通道暢通,都會阻礙“東數西算”中“數”的計算和回傳。因此,西部地區服務“東數西算”的網絡需要進一步提速,不斷降低數據傳輸時延。當前的傳輸網絡要對標、對表“東數西算”工程要求,做進一步優化調整,通過建設更大、更快的直連帶寬來服務東西部大型數據中心之間業務流量的實時傳輸與交換。
最后,要加緊算力基礎設施化建設。數字時代的到來和數字經濟的持續發展,使得全社會對算力的需求越發迫切。據估計,我國目前的算力總需求每年以20%以上的速度增長。[6]因此,算力基礎設施已成為國民經濟發展和滿足人民日常生活需求的重要物質基礎。可以預見,類似于電力插座的使用,“算力插座”也許在不久的未來就能走入千家萬戶,用戶只需付費就可不受空間限制地使用各種便捷的算力服務。
2021年7月國家工信部印發《新型數據中心發展三年行動計劃(2021-2023年)》,提出到2023年新建大型數據中心的PUE值要降到1.3以下,嚴寒和寒冷地區力爭降到1.25以下。基于這一目標,充分利用風能、太陽能、潮汐能、生物質能等可再生能源發電,勢必成為數據中心降低PUE值的主要途徑。
作為數據產業的左右手,電網和數據中心有著天然的緊密聯系,所以加強數據中心和電力網一體化建設,推動可再生能源發電供給數據中心,將成為數據產業可持續發展的必由之路。為此,一是要完善綠電采購的市場結構和交易機制。目前,我國綠電市場交易以自愿交易為主,尚未實現配額強制交易與自愿交易融合,這一狀況抑制了綠電交易市場需求端推動能源轉型的活力。“東數西算”工程為完善綠電采購交易機制提供了良好契機,可根據數據中心的規模探索建立綠電交易配額制,實現綠電就近消納,通過提升綠電消費端需求倒逼更多風、水、光伏電能供給端落戶生產。二是要加強儲能設備建設。風電、水電、太陽能等可再生能源發電受自然條件影響較大。西部地區雖有可觀的再生能源,但如果無法解決儲能問題,電力豐期產生的大量電力將無法有效供給欠期的數據中心用電。據測算,我國西北地區的光伏和風力發電因存在不穩定問題,每年棄風棄光電量約125億千瓦時。因此,迫切需要實現可再生能源發電與儲能技術的結合,以提升可再生能源供電的穩定性,為數據中心提供持續穩定的電力供應。三是要建立“算力+電力”模塊化協同運行機制。數據中心既是算力基礎設施,也是電力消費大戶。算力的高能耗屬性使其與電力之間具有相互影響的內在聯系,從而電力和算力應在優勢互補的基礎上形成有機協同。鑒于目前人們對這種協同運行的認知還比較有限,所以有必要加強對“算力+電力”模塊化協同的內在機理、技術支撐體系、激勵機制等的研究,探索建立可再生能源提供電力與數據中心提供算力之間協同耦合的運作機制。
在數據中心產業鏈中,上游為基礎設施,主要包括IT設備、非IT設備、軟件及建設工程等;中游為數據中心運營服務商;下游為應用行業。“東數西算”工程建設對于數據產業以及數據外產業的影響將是復雜而長期的。根據國家發改委的估算,“十四五”期間實施“東數西算”工程帶來的數據中心建設,每年將帶動投資超過4000億元,對相關產業拉動效應會達到1:8。[7]大數據中心作為數字經濟運行的底座,不僅能有效帶動新基建投資,還能促進經濟社會全面數字化轉型升級,對做強、做優、做大我國數字經濟具有重要意義。
因此,一方面要充分發揮數據中心建設的帶動作用,著力打造產業鏈。數據中心建設包含地、電、水、網、IT設備、非IT設備、土建及其他工程,從而具有地產(場地層、設施層)和IT(硬軟件)雙重屬性。并且,數據中心建設的上、中、下游產業鏈,覆蓋產業門類廣,投資規模大,帶動效應強。因此,要發揮好數據中心建設連通上下、協同左右的“扁擔”效應,找準鏈條缺失部分和薄弱環節,助力形成數據產業集群的價值鏈和效益鏈。
另一方面,要積極推動數字技術賦能實體經濟發展。當前,新冠肺炎疫情持續反復導致我國消費增長乏力、出口受挫,數據賦能實體經濟轉型升級正當其時。數字技術融入到實體經濟中,有助于提升全要素生產率,打通實體經濟的“痛點”,推動農業、制造業、服務業實現全方位、全角度、全鏈條的轉型升級,同時還有助于增強實體經濟產業鏈的韌性,實現數字經濟的乘數效應。
“東數西算”工程勢必在西部地區掀起以數據中心“新基建”為核心的投資熱潮。西部地區應充分抓住這一絕佳機遇,不斷加大引資力度,夯實數字化經濟大發展的物質基礎。引資過程中,特別應注意做好以下幾方面工作。第一,創造多元融資模式。由于算力基礎設施投資耗資巨大,西部地區在依靠政府和超大企業進行投資的同時,還要拓展投資渠道,發揮投資的“長尾效應”,借鑒以往國家大型基礎設施建設的經驗,通過公私合營等方式建立全新的投資獲益和算力運營方式,利用更多融資渠道支持算力基礎設施建設。第二,要發揮好算力投入的正外部性效應和溢出效應,進一步加大對算力相關產業尤其是數據中心、智能計算中心等算力基礎設施的投資。第三,推動各類新技術與算力融合發展。高效的計算能力、廣泛的新興技術應用以及健全的基礎設施支撐,共同決定著一國算力的高低。因此,在“東數西算”工程推進過程中,應充分利用各類新技術來提升計算力的使用效率,推動計算、存儲和網絡基礎設施協同發展。第四,注意規避府際博弈可能導致的數據中心無序發展。數據產業是新興產業,各個地區都有提前謀劃和取得領先位置的激勵,但這種思維有可能導致惡性競爭和無序發展,產生“1+1〈2”的零和結果。為防止出現這種不利局面,政府應加強對投資市場的引導和規制,盡可能地避免重復投資。
數據向西,算力向東。“東數西算”作為國家級算力資源跨域調配的戰略工程,其全面實施將大幅推進東西部地區之間的跨域合作,進而解決東部沿海等地區算力緊缺問題,同時引導和調動西部地區開發、利用資源能源優勢建設算力樞紐中心,為加快西部地區發展提供契機。實施“東數西算”工程的戰略構想,蘊含著加強產業擴散、提高要素流動和促進區域協同發展等先進的經濟發展理念。對西部地區來說,實施“東數西算”工程意味著對資源優勢、環境優勢的充分利用,進而意味著新一代生產要素在該地區產生出顯著的注入效應、技術溢出效應、關聯帶動效應、優化產業結構和競爭引致效應。因此,西部后發地區要切實抓住這一絕佳的發展機遇,從土地、能源、政策、公共服務等方面積極支持“東數西算”工程。
第一,要保障對數據中心建設的用地和用電供應。為此,西部地區有必要為數據中心建設用地的審批開辟綠色通道,縮短用地審批時限,同時可采取彈性年期出讓、長期租賃、先租后讓、租讓結合等多種方式,保障用地供給的充足性。另外,要充分滿足西部樞紐內數據中心的用電容量和用電設施需求,鼓勵有條件的地區開展電力源、網、荷、儲一體化建設。加強數據中心集群局部電網結構建設,鼓勵開展對保障電源、自備應急電源以及園區配套供電基礎設施的綜合配置;結合清潔取暖和清潔能源消納等工作開展源、網、荷、儲一體化示范,推動熱電聯產機組和新能源電站實現電熱負荷一體化運營。
第二,要加強西部數據人才建設。人社部2020年發布的《新職業在線學習平臺發展報告》指出,未來5年大數據、云計算產業人才缺口高達150萬,人工智能人才供求比例更是高達1∶10,供需嚴重失衡。“東數西算”工程的啟動,使得數據人才有了更多施展才能的機會。西部地區一方面要“固巢養鳳”,另一方面要“筑巢引鳳”,將地區培養和外部引入數字人才結合起來,通過多種途徑彌補數字人才的短板。在“固巢養鳳”方面,一是要鼓勵西部高校、職業院校優化既有專業設置,合理規劃開設數字經濟、人工智能、大數據、區塊鏈、虛擬現實等學科專業。二是要謀劃好“東數西算”產業研究院的建設,支持區內高校、職業院校、科研院所聯合省外人工智能和大數據機構,合作建立人工智能、大數據領域的產業學院、研究院、聯合實驗室、實習基地等,開展“訂單、定向、定量”人才培養。三是要加強對數據采集、分析、清洗、加工等技術領域及人工智能、機器人、虛擬現實、算力應用等領域中高端專業人才的培養和儲備。在“筑巢引鳳”方面,一是要開辟西部數據中心急需特殊人才綠色通道,加大對數字領域高層次人才的引進力度,支持西部各地區按照“特事特辦、一事一議”方式,引進大數據、人工智能等領域復合型和急需緊缺人才。二是要探索建立數字領域高層次人才支持計劃,對高層次人才給予包括特殊貢獻獎勵、工作專項補助、創新創業自主獎勵、生活補助、住房保障等在內的充足經費支持,并積極改善其工作環境。對符合條件的數字領域高端人才和骨干人才,給予戶籍辦理、社保辦理、稅收減免、安家補貼、子女入學、配偶安置、就醫保障等方面的優惠政策和便利服務。大力營造尊重知識、尊重人才的良好環境。最后,還應積極邀請國內外知名機構、專家對口支援西部數字產業化建設,開展數字領域相關技術培訓,夯實西部地區發展數字經濟的社會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