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運動始末

●官慧琪 編 ○候國斌 繪

1.抗戰時期，在中共云南地方組織的不懈努力下，在一大批革命分子的團結斗爭中，昆明的政治環境相對變得寬松。以龍云為首的地方實力派逐漸認清并抵制蔣介石的專制獨裁統治，響應中國共產黨提出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主張，對昆明日益高漲的民主運動持默許同情的態度，城市愛國民主運動如雨后春筍般迸發出強大的生命力。由此，昆明被譽為大后方的“民主堡壘”。

2.抗戰勝利后，集獨裁、內戰和賣國于一體的蔣介石對云南政局的明朗走勢無法容忍。幾次召見親信國民黨中央常委李宗黃，密謀逼龍云下臺。在多番武裝沖突后，龍云被迫調往重慶，李宗黃上任云南省民政廳廳長兼代省主席。蔣介石叮囑李宗黃到云南要滅“三害”：一是民主堡壘；二是學生運動；三是地方軍政系統。李宗黃上臺后，規定了嚴格的新聞出版檢查辦法，嚴密限制言論自由。昆明街頭一時遍布特務，許多共產黨員和進步人士被逮捕。

3.1945年11月5日，毛澤東以中共發言人名義號召“全國人民動員起來，用一切方法制止內戰。”19日，重慶各界五百多人集會，成立重慶各界反對內戰聯合會。22日，中共云南省工作委員會（省工委）決定，支持和領導學生的正義行動，響應黨中央的號召，以昆明學生救國聯合會（昆明學聯）的名義在云南大學召開一次反內戰時事講演會，揭露美蔣制造內戰的陰謀。

4.國民黨云南省當局聞訊后，立即召開緊急會議決定：“凡各團體學校一切集會或游行，若未經本省黨政軍機關核準，一律嚴予禁止。”李宗黃還派人到云南大學威脅校長熊慶來，不準借給會場。最終，學聯決定將會場定在西南聯大圖書館前的草坪上。

5.11月25日晚，西南聯大、云南大學、中法大學、英語專科4所大學聯合舉辦的時事晚會如期舉行，到會的有大中學校師生、工人、市民等6000余人。晚會邀請了西南聯大教授錢端升、伍啟元、費孝通和云南大學教授潘大逵演講，主題為如何制止內戰。

6.晚會開始不久，校外傳來槍炮聲，子彈從會場上空掠過，與會人士冒著被國民黨槍炮射擊的危險繼續開會。混入會場的特務割斷電線搗亂，學生們點燃事先準備好的汽燈；國民黨冒充百姓發表謬論，被認出真實身份哄下臺。大會最終通過了四校反對內戰宣言和呼吁美國人民和政府反對美軍參加中國內戰的提案，在《我們反對這個》的反內戰歌聲中結束。

7.散會后，國民黨軍隊已在聯大外面實行戒嚴，不準通行，引起群情憤慨，當晚即紛紛醞釀罷課抗議。26日國民黨中央社發表題為《西郊匪警，黑夜槍聲》的報道，誣蔑與會人士為“匪”，更加引起學生公憤，18所大中學校罷課抗議，到28日擴大到31所學校。在中共云南省工委的指示下，昆明學聯組成了昆明市大中學校罷課聯合委員會（罷聯），通過了《昆明市大中學生為反對內戰及抗議武裝干涉集會告全國同胞書》（即《罷課宣言》）。

8.宣言提出8條要求，主要內容包括：制止內戰，要求和平；保障人民言論、集會等自由；要求追究射擊西南聯大事件責任；取消非法禁令；保障學生身體自由；停止污蔑并致歉等。27日李宗黃責令各校交出“思想有問題”的學生名單，并指使特務遍街毆打愛國學生，闖入學校撕毀壁報搗毀校具，強迫學生復課。然而愛國師生們沒有屈服，他們提出了抗議書，并將《罷課宣言》送往重慶、延安，獲得了社會輿論的支持。

9.國民黨反動派覺察到種種鎮壓手段都不能奏效，于是向愛國師生舉起了屠刀。1945年12月1日晨，李宗黃在國民黨云南省黨部發表訓話，鼓勵黨徒“以流血對流血”“效忠黨國”。這伙黨徒隨后與軍官總隊、三青團省團部的暴徒會合，攜帶棍棒、鐵條、刺刀、手榴彈，分頭攻打學校。慘案就此爆發……

10.上午10點左右，國民黨云南省黨部調查統計室主任查宗藩帶領80多名暴徒沖進云南大學。他們撕毀了壁報、反內戰標語，搗毀校警崗亭，砸爛桌椅和捐款箱，四處追打學生。學生們急忙匯集于云大會澤院樓前奮力還擊，暴徒們久攻不下，只好呼嘯而去。

11.云大遭暴徒進攻時就將消息火速告知了西南聯大，西南聯大新校舍的學生立即緊閉大門，加強戒備。不久，第二軍官總隊的百余名軍人和一群暴徒來到了校門前，帶隊軍官聲稱要進校看壁報，被學生拒絕后，10多個暴徒強行闖入校門，學生們試圖阻攔，但校外的軍官也開始向校內投擲石塊磚瓦，并猛攻校門，將木制大門沖破一個大洞。

12.暴徒蜂擁而入，以木棍、鐵棒等毆打學生。學生中有多人受傷，但仍群起反擊將士兵們逐出門外，還抓獲了一名士兵。暴徒們狗急跳墻，其中一名拉開了手榴彈的引線正欲投進校園時，路過的南菁中學教師于再不顧個人安危上前阻止，被炸傷頭部，當晚犧牲于云大醫院。

13.11時許，國民黨三青團云南支部秘書周紳率領的四五十個特務和軍人，到西南聯大附中尋釁不成后，轉而進攻西南聯大師范學院。他們強行闖入后撕毀壁報，破壞布告欄，用石頭、木棍追打學生，并將一枚手榴彈投擲到學校飯廳前。學生們通過飯廳窗戶退入隔壁昆華工校，兩校學生聯合反攻，不料暴徒又扔進兩枚手榴彈，數名學生中彈倒下。

14.其中，昆華工校17歲的學生張華昌被彈片穿入腦中，當天下午在醫院犧牲；聯大師院學生李魯連頭部被彈片擊中，在送醫途中犧牲；聯大師院學生繆祥烈左腿被炸斷。暴徒乘勢沖進門內恣意毆打和刺殺學生，胸部受傷已倒在血泊中的西南聯大師院女生潘琰，又被暴徒龔正德猛刺腹部三刀，在云大醫院的病榻上與世長辭，只留一聲“同學們團結呀！”

15.暴徒們行兇后高呼口號揚長而去。護送傷員到醫院的學生在回校途中，又遭一隊士兵毒打，西南聯大學生高金堂被打成重傷，鋼筆、手表及學生證被搶走，為他打抱不平的人也被打傷……當天，暴徒還攻擊了西南聯大工學院、中法大學，騷擾了南英中學、昆華女中，闖入西南聯大工學院教職員宿舍……

16.一天之內，學生潘琰、李魯連、張華昌和教師于再慘遭屠殺，數十人被炸傷、打傷，其中重傷者20余人。慘案發生后不久，延安《解放日報》12月7日社評指出：“昆明慘案在全國說來是一九二六年三一八慘案以來，將近二十年中間所沒有發生過的大慘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