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塊鏈技術在區域性股權市場建設中的應用研究
——以江蘇為例

劉 華，陳 瑩，張 燕

(1.南京市科技創新融資擔保管理有限責任公司，江蘇 南京 210009；2.南京大學 工程管理學院，江蘇 南京 210003；3.南京數字金融產業研究院，江蘇 南京 211800；4.南京市科技成果轉化服務中心，江蘇 南京 210018)

1 區域性股權市場發展及區塊鏈試點分析

區域性股權交易市場作為多層次資本市場體系的“塔基”和扶持中小微企業政策措施的綜合運用平臺，對提高金融資源配置效率、推動科技創新技術及產業升級、推動資本市場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戰略意義。2017年1月，國務院出臺《關于規范發展區域性股權市場的通知》，明確區域性股權市場是多層次資本市場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

截至2020年年末，全國共有34家區域性股權市場，區域性股權市場掛牌融資的小微企業數明顯增加，共掛牌企業3.47萬家，展示企業12.93萬家，托管公司5.24萬家；投資者44.71萬戶；2020年全年通過區域性股權市場掛牌融資的小微企業5 836家，同比增長57.5%；融資金額2 884億元，同比增長24.7%；累計實現各類融資14 196億元；累計轉讓成交額2 140億元。目前，隨著中美貿易爭端和國內經濟改革進入深水區，資本市場是國家經濟實力和戰略發展的重要體現。區域性股權市場對賦能實體經濟，解決中小微企業融資問題起著重要支撐作用。

當前,區域性股權市場由于高度分散、不透明、不規范、缺乏信任，導致監管困難，市場功能發揮不足，亟須解決“可靠監管”和“可信賦能”問題，以數字化技術推動區域性股權市場的功能完善和合規發展成為當務之急。2019年10月，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八次集體學習時強調，要推動區塊鏈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就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部門監管難等問題，努力讓我國在區塊鏈這個新興領域走在理論最前沿、占據創新制高點、取得產業新優勢。2020年以來，證監會科技監管力度不斷加強。針對區域性股權市場發展的痛點問題，證監會多部門聯合提出了加快區塊鏈技術在區域性股權市場的試點應用。

2020年7月，證監會發布《關于原則同意北京、上海、江蘇、浙江、深圳等5家區域性股權市場開展區塊鏈建設試點工作的函》，鼓勵試點地區建立符合地方特色的區塊鏈業務系統，并擇優向全國推廣。江蘇作為一期試點單位，積極落實和推動江蘇區域性股權市場區塊鏈試點建設工作，探索區塊鏈在區域性股權市場建設中的應用，形成了一系列發展成效，成功打造區域性股權市場區塊鏈發展的江蘇模式。

2 區塊鏈試點的相關理論基礎

區塊鏈(Blockchain)技術也稱分布式賬本技術，通過分布式存儲，實現數據在點對點網絡多個參與方中的一致性，并為各參與者提供應用服務。我國“十四五”規劃明確要完善現代金融監管體系，特別指出“要強化監管科技運用”。但事實上，全球金融行業探索基于區塊鏈的監管機制和技術的研究大多數集中在宏觀層次，關于細分領域應用的研究成果較少。國內金融行業逐步認可區塊鏈技術能在強化信任機制、促進數據共享、支持跨機構合作等方面提供技術支撐。姚前[1-2]提出聯盟鏈是一種許可鏈，不僅支持跨機構應用，還可以為行業自律和監管提供賦能服務。

本次區域性股權市場區塊鏈試點，通過“監管鏈-業務鏈”雙層區塊鏈架構的協同監管治理模型和動態可穿透式監管的隱私保護機制，可直接穿透到底層業務數據來支持相關監管方對過程數據和明細數據的動態監管，有效解決監管數據缺乏、信息不對稱、實時性不足、真實性難以保證等問題[3]。同時，基于鏈上服務框架的區塊鏈全局互聯互通技術和金融數據對象建模技術，并基于監管鏈數據實現監管鏈向地方提供賦能服務，真正探索區塊鏈寓監管于服務的模式。

3 江蘇在區域性股權市場區塊鏈試點方面的探索

江蘇區域性股權市場區塊鏈試點，通過借助區塊鏈、物聯網、大數據等科技力量，打造了具有江蘇特色的行業標桿。目前，江蘇股交中心的區塊鏈平臺已經接入了463家機構、1 326項產品，服務企業近7萬次，本次試點為股交中心平臺引入了年交易量3 400多億元的金融生態資源，這些業務主體也通過加入區域股交的區塊鏈平臺實現了服務體驗和效率的提升。綜合來看，江蘇取得了4個方面的發展成效。

3.1 基于基礎設施，快速搭建區塊鏈框架，形成標準服務模塊

依托全國首創揚子江數字金融基礎設施，僅用1個月的時間，江蘇股交區塊鏈新平臺迅速搭建完成，在2020年8月28日率先實現了與證監會監管鏈的連通，以企業掛牌業務為業務場景，實現了從企業申請到數據核驗，再到中心審核通過、予以掛牌并報送至證監會監管區塊鏈的全流程跨鏈連通。數字金融基礎設施相較于傳統建設方式的優勢得到了充分體現。

3.2 運用金融科技，業務流程顯著優化，服務體驗大幅提升

通過綜合運用區塊鏈、大數據、人工智能和移動互聯等技術，經過企業授權，系統直接對接市場監督管理局抓取企業數據，江蘇試點申請時間由1周到1個月縮短至15～20 min，實現了企業掛牌申請提交快速完成。利用大數據和人工智能，將傳統的線下紙質文件報送的方式改為現在的跨鏈實時同步報送，并實現股交中心線上秒級審批。通過鏈上合約迅速匹配扶持政策，系統將自動篩選適合的企業、審核數據、上報給政府機構，并自動發放政策補助給企業。

3.3 強化數據治理，數據去中心化鏈接，數據賦能不斷增強

2020年年底，江蘇區域性股權市場區塊鏈已經實現主體、賬戶、登記、產品、交易報告、資金結算和信披七大類業務數據全部上鏈，創新業務合規授權使用數據，強化了鏈上數據治理。目前江蘇在5家試點單位中上鏈數據最全、維度最多，在監管鏈的賽馬機制中位列第一。同時，積極配合監管鏈大數據后臺優化數據模型，及時完成了數據模型的更新迭代和業務上線。

3.4 聚合各方生態，協同推動江蘇資本市場高質量發展

江蘇通過區域性股權市場區塊鏈平臺把資本市場和區域實體經濟，合規、可信、高效地鏈接起來，進一步提升了江蘇金融業的鏈接能力。該試點是證監會科技監管的重要突破口，掛牌企業信息將直接接入中證登一碼通體系，為未來轉板積累數據基礎，也將成為江蘇區域資本市場鏈接全國資本市場平臺和參與后續試點工作的重要渠道與抓手。試點工作通過推動與市場監管局直接互聯互通，開展股權轉讓的預備案，從根本上提升區域市場股權交易法效，有力推動交易活躍度提升。試點工作還推動了區域私募股權機構的數字化管理，為VC/PE發展提供更好的條件和環境，為區域股權交易中心打開新的業務空間提供了更多基于數字金融基礎設施持續創新賦能的可能性。與此同時，便捷的移動端操作提升了企業數字化體驗，促進了企業數字化轉型。

4 區域性股權市場區塊鏈應用方向探索

區域性股權市場未來將圍繞“服務企業經營成長、支持企業創新發展、培育企業規范上市”3個功能，成為戰略性新興產業、高技術產業、現代服務業、重點扶持產業、優勢產業等類別的中小微企業聚集地、私募股權投資機構投后企業聚集地以及擬上市企業聚集地，打造科創型中小微企業培育孵化綜合服務平臺、場外私募股權投融資生態服務平臺、多層次資本市場體系下的擬上市企業規范輔導平臺，即圍繞3個功能、聚集3類企業、打造3個平臺，形成持續服務、培育、發現和扶持優質企業的良性機制[4]。

4.1 建立完善企業畫像

信息披露主要服務于融資和交易需求，由于中小微企業股權融資能力弱、交易需求少，強制性信息披露必要性不高，反而會增加企業在區域性股權市場的維持成本。以信披要求最為嚴格的上海股交為例，2019年的披露率不到60%。區域性股權市場可借助區塊鏈技術特點，建立企業誠信檔案，逐步累積形成企業經營成長數據庫，以實際經營數據形成企業畫像，服務于私募股權融資活動和交易所的發行審核。一是通過貫徹企業全生命周期的綜合服務，在區塊鏈上記錄企業經營成長中的財務、稅務、法律、人、知識產權、股權變更、歷史融資等多維度的全過程原始信息。二是爭取地方政府的支持，通過聯盟鏈方式，打造區域生態，導入政府各部門掌握的工商、司法、稅務、海關、社保、水電等各類涉企數據，不斷豐富數據維度，提高數據質量。三是通過區塊鏈技術，給企業和數據提供方授權節點，設定數據使用范圍，合法合規保護數據安全和隱私。四是建議在區域性股權市場區塊鏈試點工作的基礎上，在江蘇等部分發展優勢突出的地區，試點上市公司上市前在區域性股權市場公開信息披露(1～2年)，提升上市公司上市輔導期到上市期間信息披露的連續性。

4.2 提升登記托管能力

登記托管是區域性股權市場的基礎業務和重要職能之一，有力支撐了運營機構的經營發展。目前，區域性股權市場的登記結算由運營機構自行辦理，登記托管職能僅在證監會出臺的《監管辦法》中進行明確，缺乏法律效力，且未能與中國結算、市場監管部門建立對接機制，不利于區域性股權市場融入多層次資本市場體系。在區域性股權市場股權登記未能在法律層面明確效力之前，可借助區塊鏈技術，提高登記質量和可靠性，各主體與證監會監管鏈連通后可實現監管部門直接實時采集服務企業信息，地方政府也可將其作為可信的公共基礎設施，實現與市場監管部門、公證、法院等單位的信息同步共享，提高市場公信力，從而進一步提高登記托管服務能力和服務水平，不斷提高確權質量，擴大服務覆蓋面，以服務質量取得各方信任和市場認可，有效服務于政府部門日常監管。

4.3 提供綜合金融服務

中小微企業尤其是科創型中小微企業，具有規模小、資產輕、成長性不確定、風險溢價高等特點，單一的股權、債券、信貸等手段均無法有效滿足其融資需求。區域性股權市場可通過區塊鏈技術，建立并加強與融資擔保、融資租賃等政策性機構的合作，聯合私募基金、銀行、保險、小貸、商業保理等機構，針對中小微企業特點和需求，綜合運用股權、債券、信貸以及地方金融工具，結合企業畫像，形成差異化投融資產品體系，為中小微企業提供更全面、更高質量的綜合金融服務。

4.4 推動市場有機聯系

區域性股權市場是多層次資本市場的組成部分，是改善資本市場結構性問題和生態的有效途徑之一。加強各層次市場之間的有機聯系，要建立自下而上和自上而下相結合的雙向聯系，可建立區域性股權市場和新三板的對接機制，打開上升通道[5]。基于在區塊鏈記錄存證的企業全生命周期可信數據，給予區域性股權市場上市培育企業優先審查、豁免部分準入條件等制度性安排，通過區域性股權市場規范培育提升新三板掛牌公司質量。此外，還可充分發揮注冊制吻合指數等畫像工具作用，為企業評估上市路線，探索跨板塊數據標準、接口、規則互通，助力構建能上能下的多層次資本市場。

5 區塊鏈技術在其他領域的應用展望

基于江蘇創新經驗，探索區塊鏈在區域性股權市場等其他領域應用，建議可以重點關注以下3個方面。

5.1 探索數字化新型基礎設施模式

本次試點基于雙層鏈的架構體系，構建了一套服務區域實體經濟、實現中央智能監管的資本市場數字化基礎設施的原型，有效將監管機構、政府服務機構、金融機構、中介機構、中小企業等各類區域性股權市場的主體鏈接在一起，實現各類主體之間的信息共享，既契合區域性股權市場的分布式運營特點，又實現了區域性股權金融市場基礎設施的統一，為區域性股權市場一體化發展及央地監管聯動提供有效支撐。圍繞區域性股權市場構建一套服務區域實體經濟快速發展的數字化生態體系中形成的研究和實踐經驗也可以供其他行業探索基礎設施建設模式時進行借鑒。

5.2 寓監管于服務的創新監管模式

利用區塊鏈同步、互信和溯源特性，建立系統、完整、及時、高效的監管信息共享機制，構建具有連續性和一致性，并能實施跨產品、跨機構、跨市場協調的監管，探索大數據監管、跨鏈監管等科技監管新模式。通過“監管鏈-業務鏈”雙層區塊鏈架構的協同監管治理模型和動態可穿透式監管的隱私保護機制，直接穿透到底層業務數據來支持相關監管方對過程數據和明細數據的動態監管。以監管科技應對金融科技思路，以鏈治鏈，搭建央地兩層體系：上層監管鏈寓監管于服務，對地方業務鏈進行“規范、監管、賦能”；下層地方業務鏈，開展業務創新，培育數字金融創新生態。基于鏈上服務框架的區塊鏈全局互聯互通技術和金融數據對象建模技術，并基于監管鏈數據實現監管鏈提供向地方業務賦能的鏈上服務，基于跨鏈數據形成資本市場企業大數據分析指數服務，在雙層鏈的架構中體現寓監管于服務。

5.3 利用數字科技賦能地方經濟

通過區塊鏈、大數據等數字技術，把資本市場和區域實體經濟合規高效地鏈接起來，構建服務區域經濟、包容開放、高效、合作、共贏的江蘇區域性股權市場區塊鏈金融生態圈。基于跨鏈互通的可擴展、可推廣的應用框架，實現可插拔的各類鏈上、鏈外、鏈間的應用服務，依托監管鏈打造互聯互通體系，實現“一點接入，服務全國”跨鏈賦能體系，為區域提供投貸聯動、投租聯動、供應鏈金融等各項新型金融產品，服務區域中小企業，提升區域金融的服務能力和效率，助力實體經濟更加積極地推動業務的數字化轉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