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 茜
(中國民用航空飛行學院 四川 廣漢 618307)
繼2009年的《凱爾斯的秘密》和2014年的《海洋之歌》之后,卡通沙龍于2020年推出了“愛爾蘭民間故事三部曲”的最后一部:《狼行者》。該片是一部動畫幻想電影,其返璞歸真的二維動畫風格與當下浮躁的動畫工業形成鮮明對比。故事里,獵狼者之女蘿賓在森林中意外成為“狼行者”,并與同樣可以變身為狼的女孩梅芙合力拯救狼群。從表層來看,《狼行者》是關于勇氣、成長和愛的冒險故事。但該片還指涉了被遺忘的“小歷史”以及被“無限擴張而導致坍縮淪陷的資本主義社會”[1]。正如導演羅斯·斯圖爾特(Ross Stewart)在采訪時所言:“影片中的愛爾蘭當時被稱為‘狼地’,人們認為有責任給這個國家帶來文明。但不幸的是,這種文明教化也意味著很多人的死亡,以及狼群的消失?!盵2]可見,導演在創作《狼行者》時探討了狼與人、馴服和野性、自由和禁錮等一系列矛盾,并將當代生態倫理觀注入到該片的人物及情節中。
文學倫理學“強調回到歷史的倫理現場,站在當時的倫理立場上解讀和闡釋文學作品,尋找文學產生的客觀倫理原因并解釋其何以成立,分析作品中導致社會事件和影響人物命運的倫理因素。用倫理的觀點對事件、人物、文學問題等給以解釋,并從歷史的角度做出道德評價?!盵3]鑒于此,本文將從文學倫理學的視角來解讀影片《狼行者》。
在凱爾特神話及其保存完好的愛爾蘭神話中有著各種獸人的故事,即人類(或類人神)能變身或變形為動物。從埃泰恩(étaín)變身為能演奏美妙音樂的蒼蠅,到芬恩·邁克爾(Finn McCool)變身為知識鮭魚,再到圣帕特里克(St.Patrick)變身為鹿,有許多例子和動物可供選擇。其中,狼也不例外。愛爾蘭神話中最著名的狼人是奧索里(Ossory)的狼人,他們在十二世紀的作品《愛爾蘭地形》(Topographia Hibernica)中曾出現過。在《狼行者的藝術》一書中,《狼行者》導演湯姆·摩爾(Tomm Moore)認為奧索里的狼人對于電影和漫畫來說會是一個好主意。事實證明,的確如此。
《狼行者》中,人與狼呈二元對立關系。整個基爾肯尼郡(Kilkenny)的人都談狼色變,連小孩兒都在吟唱“射殺狼,獵捕狼,抓住狼,殺死狼……”影片中的狼雖然保持著惡毒的狼外觀:尖尖的臉和尖銳的牙齒,但真正可怕的不是狼,而是人類。在護國公的鐵騎護衛下,狼群的森林被毀,頭狼被捕,最終被逼離開家園。為了突顯這種緊張關系,影片導演摩爾和斯圖爾特(Stewart)在城市和森林的塑造上采取了截然不同的繪畫風格:他們巧妙地使用了空間扁平化的手段來塑造基爾肯尼城,使它看起來像是雕刻或印刷出來的城市。色調上,則多用灰、白、黑色彩,因而呈現出壓抑、灰暗的城市景象。相比之下,森林則如同色彩斑斕水彩畫,充滿生機和自由。在靠近狼群居住的高山上,瀑布流水,金光閃耀,如同世外桃源,和骯臟沉悶、冷峻封閉的現代社會形成強烈對比。
在這樣的背景下,主人公蘿賓不慎被梅芙所咬,獲得“狼行者”身份。此時她的內心是矛盾的:作為一個獵人,她成為了獵人們合力獵殺的對象——狼。一旦睡著,蘿賓靈魂就會脫離肉身,化身為狼。這對于蘿賓來說,是一個具有轉折意義的倫理事件。在成為“狼行者”之前,她本就是一個充滿冒險和叛逆精神的女孩兒。在森林里偶遇的梅芙賦予了她狼的視角和能力,從而能擺脫繁瑣無聊的家務,在夜間變身為桀驁不馴、自由狂奔的狼,從壓抑的父權中解脫出來,并以同理心去感受被妖魔化的狼世界??梢哉f,狼的身份是蘿賓自由意志的體現,展現了她渴望打破束縛,與狼同行,解放天性的欲望。“自由意志是人的欲望的外在表現形式,理性意志是人的理性的外在表現形式?!盵4]然而“人的身份是一個人在社會中存在的標識,人需要承擔身份所賦予的責任和義務。”[5]當蘿賓發現狼的身份不僅置自己于危險之中,還有可能傷害到父親時,她開始拼命地用理性意志鎮壓自由意志——通過拒絕在夜晚睡覺來抵制狼的身份。然而在構建自己新的倫理身份的過程中,父親并沒有給與她應有的指引,反而打壓蘿賓渴望自然和良知的本性,將她送往雜物間干活。在雜物間中,影片繪畫風格采取了分格敘事:熒幕被鏈條一分為四,同時敘述了蘿賓洗衣、烹飪、洗碗、打掃的忙碌場景??斩吹碾p眼、繁多的工作、分格鏈的厚重配以黑、白、灰的暗色調渲染了蘿賓被困囹圄的無助。不能變身為狼的蘿賓此刻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和父親相反,斷頭臺老人則在蘿賓亦人亦獸的倫理身份構建中充當了引導者的角色,鼓勵她去找尋自我。在蘿賓躊躇于歸城還是潛入森林尋鳥兒時,老人用自己和“狼行者”的偶遇經歷鼓勵她勇于探索真相。當蘿賓變身的狼處于危險境地時,他又督促她趕緊回到人類身體。其實,作為特殊的森林守護者,“狼行者”不僅具有在人類和犬類形態之間變形的能力,還能通過心靈感應與狼交談,從而使狼群躲避人類的陷阱和攻擊,抑或借助神秘力量拯救被狼襲擊而受傷的人類,從而化解人與狼之間的對立關系。
倫理困境指“由于倫理混亂而給人物帶來的難以解決的矛盾與沖突。倫理困境往往是倫理悖論導致的,普遍存在于文學文本中。倫理困境有多種表現形式,例如倫理兩難,就是倫理困境的主要表現形式?!盵6]要討論人物所處的倫理困境,則必須結合故事發生的倫理環境展開。《狼行者》從鳥語花香的森林開始,緊接著鳥獸四散,突兀的斧頭闖入畫面,展現人類“篤——篤——”砍樹的場景。影片開篇即直入主題,呈現了城鎮化進程下人與自然的緊張矛盾。隨后字幕敘事加入,介紹了故事發生的背景:1950年的基爾肯尼郡。如果回到歷史的倫理現場,此時正處于奧利弗·克倫威爾(Oliver Cromwell),影片中的護國公對愛爾蘭的殘酷殖民統治時期。愛爾蘭自中世紀以來便因眾多的狼群而被稱為沃爾夫蘭①。按照護國公的命令,蘿賓跟隨她的父親比爾從英國來到愛爾蘭,并被強迫跟蹤、獵殺生活在城墻外的最后狼群。影片中的“獵狼”倫理線即隱喻了該段歷史,并為主人公的倫理困境埋下伏筆。
《狼行者》中,人與狼二元對立的關系從警告市民有狼的木版貼也可窺見。起初,作為年輕的學徒獵人,蘿賓渴望能像英勇的父親一樣外出獵狼,于是偷偷地跟著他的寵物獵鷹梅林尾隨父親出了城。然而當遇到真正的狼時,遲疑害怕的蘿賓卻誤殺了自己的獵鷹梅林。之后,蘿賓跟隨神秘女孩梅芙找到了奇跡般痊愈的梅林。兩個女孩不打不相識成為了好朋友。實際上,梅芙是“狼行者”,當她睡著時,精神就會離開她的身體成為一頭狼。不慎被咬的蘿賓也成為了“狼行者”中的一員,并決定幫助梅芙找到她的母親莫爾,一位在睡夢中化身為狼卻一直未歸的“狼行者”。此刻,蘿賓從“獵狼”者轉變為了“助狼”者。蘿賓身份的轉變也導致她在是否獵殺頭狼莫爾時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困境。
為了證明自己能征服凱爾特人、征服狼群,護國公特意在全城百姓注視下展示馴服頭狼莫爾的舉措。莫爾被困的籠子、身上的鏈條和嘴套象征著狼在以人類為中心的社會結構中的屈服,同時也暗示著人類對它們的暴力歷史。狼群不僅被剝奪了自然棲息地,還在精神和身體上受到累累傷痕。莫爾被囚禁的一幕正好被女兒梅芙目睹。于是,作為梅芙好友的蘿賓面臨了第一個倫理困境:是阻攔梅芙還是任其反抗?如果阻攔梅芙則能拯救她,踐行當初答應莫爾保護梅芙的承諾,然而卻違背了答應梅芙拯救她母親的諾言;另一方面,如果不阻攔梅芙,自己則成了人類的叛徒,并置父親于危險境地?!袄切姓摺边@一特殊的身份讓蘿賓陷入究竟是助狼還是助人的困境。最終,她沒能走出倫理困惑,而是本能地效仿了護國公對父親的強權控制以及父親對自己的父權壓抑:用木框套住梅芙,并慫恿當地的孩童們阻攔她靠近莫爾。然而,救母心切的梅芙最終還是沖破了重重阻礙,來到母親莫爾跟前。于是護國公下令蘿賓父親比爾斬殺莫爾。這便置蘿賓于第二個倫理困境中:是否阻攔父親?如果阻攔,需要挑戰父親,并且屢屢獵狼失敗的父親還會被護國公重罰;可是袖手旁觀則會導致莫爾母女的慘死,蘿賓再次陷入倫理困境。
“倫理選擇具有兩方面的意義。一方面,倫理選擇指的是人的道德選擇,即通過選擇達到道德成熟和完善;另一方面,倫理選擇指對兩個或兩個以上的道德選項的選擇,選擇不同則結果不同,因此不同選擇有不同的倫理價值。”[7]倫理選擇和前文所述的倫理身份及倫理困境是不可分割的。蘿賓在第一次倫理選擇中選擇了阻礙梅芙,因而梅芙全力反抗,拼死救母,這便置蘿賓于幫助父親還是救助莫爾的第二次倫理選擇中。值得注意的是,護國公為了宣揚自己能征服頭狼、狼群和自然的狂傲,使自己對非法活動的懲罰和鎮壓變成一種有規則的合法性行為,將全城人聚集在一起注視他的斬狼行徑。為了滿足人們的偷窺癖和他個人的帝國主義野心,他還將頭狼莫爾處于囚禁的被動狀態??梢哉f,護國公代表了人類中心主義,他也將人類對于非人類動物的殘害直接暴露在眾人眼前。當人形狀態的梅芙不顧一切,奮力救母的場景打斷他的安排時,在場的居民則很自然地從道德維度滋生出一種共情性——梅芙奮不顧身的不懈嘗試無異于任何一個人類孩子對母親的摯愛。也正是這種悲壯和危機激發了蘿賓舍棄人類身份,拯救狼群的向善之心。這一次,蘿賓取下幾何形的頭巾,抖落著柔和線條的秀發,告別教條的束縛,毅然決然地立在了莫爾跟前,去打破父權的壓制,反抗護國公的強權,遵循內心的聲音。從這一刻起,人類女孩蘿賓才真正成長為“狼行者”,接受這一旨在促使人與自然和解的倫理身份。
和女兒一樣,父親比爾也經歷了多種倫理選擇。正如他的姓氏(Goodfellow)所暗含的意思一樣,他是護國公的忠誠追隨者,因而這一倫理身份決定了他獵狼的本職工作。與此同時,他還是蘿賓的父親,承擔著保護女兒的職責。作為一個職業捕狼者,父親在森林里設下了各種捕狼器和陷阱,但同時,他也被各種規則和教條約束。因而當女兒站在自己的對立面護狼時,他無法執行護國公斬狼的指令,反而陷入倫理困惑之中,卻又在女兒和狼群即將逃脫城市包圍,回歸森林時射殺了頭狼莫爾。父親射殺了好友梅芙的母親,蘿賓不得不和狼群竭力搶救莫爾,在這一舉措中,她不僅成為了狼群的救贖者,也成為父親倫理道德的啟蒙者,引導他去正確認識狼群的善和人類的錯,從而完善自我。因此,在女兒深陷危機之時,被梅芙所咬的父親才能擺脫倫理困惑,不再做“馴化”的人,而是憑借自我意識的覺醒化身為狼,保護女兒的同時,開啟自我救贖之路。
人同獸的區別在于“人具有分辨善惡的能力,能夠通過人性因子控制人身上的動物性本能,從而使人成為有理性的人。同獸相比,人有倫理意識,只有當人的倫理意識出現之后,人才能通過理性意志控制自然意志或自由意志。”[8]影片的高潮部分,變身為狼的比爾和護國公在懸崖頂展開了生死對決。這一幕也隱喻了人類的獸性因子和人性因子的對抗。諷刺的是,狼外形的比爾象征的是人性因子,而作為人類的護國公則代表著獸性因子。為了將狼趕盡殺絕,護國公下令燒毀森林,屠殺狼群,強占土地來維護自己的統治?!叭伺c自然的分離意味著人的異化的開始?!盵9]影片雖然避免了刻畫護國公的暴力屠狼,但森林里火光四起、槍火不斷的場景配以人物刻板銳利的線條仍然將其獸性的一面展現出來。進化為文明人的護國公卻殘留著殺戮的獸性,這種非人的部分使他更像是獸而非有著理性意志的人。相反,化身為狼的父親比爾則升華了自己的倫理意識,選擇在生命的層次上將人和動物放在平等的位置。他雖為狼,卻比以往更具人性,完全反轉了影片前部分的工具人形象。影片最后,護國公輸掉了戰斗,墜下懸崖。這也隱喻了人性因子最終戰勝獸性因子的美好結局。
從主題上講,《狼行者》的故事超出了動物權利、物種滅絕和棲息地破壞的最初問題。導演摩爾提到,“我們談論了今天在愛爾蘭生活中仍然存在的兩極分化,我們看到世界各地,那些有很多共同點,并擁有一切可以共同奮斗的人往往會因為獨裁統治者和傳統教化讓他們失去同理心以及對‘他者’的同情心?!盵10]正是這種與他者共情的動機促使創作者構建了《狼行者》的生態共同體。
《狼行者》的生態共同體倫理觀借助了電影的“原生內視覺聚焦”來呈現。 “原生內視覺聚焦”指“在畫面中標志一個靜止或活動人體的一部分,使觀眾不必求助語境便能識別畫面中缺席的某個人物。這是暗示一種目光,不一定非要展現觀看的眼睛。為了做到這一點,畫面被建構成一個指示、一個跡象,從而使觀眾沉浸于缺席人物的感官體驗中?!盵11]在《狼行者》中,畫面先是呈現了變身為狼的蘿賓閉上雙眼,豎耳聆聽。接著繪畫風格突變,展現了金光線條下的老鼠覓食,凸顯出狼群能用爪子、耳朵感受地底聲響、肌膚感知獵物震動的敏銳感官。同時,耳邊傳來梅芙的建議:“你能聽見森林里的每一個細小聲音,你的爪子能感知來自地底的聲響……鼻子尋地而行。”隨后,蘿賓追逐同為狼形的梅芙,在森林中狂奔。而在蘿賓眼中,梅芙化身金光,穿梭于叢林之中。此時的繪制畫風粗獷、線條奔放,呈現了狼的感官下五彩繽紛、無拘無束的森林世界。緊接著,影片用低角度和快速后撤的方式模擬了狼群奔跑、跳躍、轉彎、跨過灌木水洼的靈動場景。配合著清朗夜空的閃耀群星,空靈悠遠的《與狼奔跑》配樂,影片充分激活了觀眾的聽覺器官,既用韻律展現了狼群跑動的力度與無羈,又用歌詞渲染了自由自在的森林景觀,從而賦予觀眾一種與狼共跑的“在場”感。正如歌詞所言:“我的靈魂傾訴著,我就是一切……今夜我與狼群共行?!弊詈筇}賓和梅芙、群狼嬉戲打鬧,與周圍環境揉為一圓,對著皓月狼嚎,畫面靜止。影片以“原生內視覺聚焦”呈現的“狼行者”世界其實是邀請觀眾們透過狼的感官去接觸生物圈中的其他生命形式,去體驗寫意詩化的自然美,更借助畫面傳遞了一種天地萬物融為一體,人、狼、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態倫理觀。
布萊恩·巴克斯特(Brian Baxter)在《生態主義導論》(Ecologism: An Introduction)中指出生態主義作品應關注以下三個方面:一是強調道德關懷,這種道德訴求尤其強調人類對待“非人類生物”時應有的道德約束;二是人類往往試圖證明人類具有各種“極限性”,以彰顯人類中心主義所具有的優勢,而生態主義就是要警惕這種“極限性”所帶來的副作用,妥善處理這種“極限性”才是人類繞不開的問題;三是人類與非人類生物具有廣泛的“相互聯系性”,這種聯系體現在物質、文化和精神上。[12]自然選擇使人類擁有了人的外形,而倫理選擇賦予了人本質。人本為萬物中的一員,并且渾然一體地同處于天地之間。人類的有限性注定了人無法超越天地萬物而主宰整個生態,需要依賴自然資源和“非人類生物”。然而工業化使人類與萬物疏離、對立,最終成為“主宰者”。在追求極限性的過程中,人與自然的矛盾逐漸擴大。如果人類對它們進行沒有極限的自由索取,那么伴隨著無限膨脹欲望的勢必為生態的肆意破壞和人類自身的慘重代價。
《狼行者》中以護國公為首的人類對狼趕盡殺絕,奉行的其實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而變身“狼行者”的蘿賓和父親比爾則視狼為“同類”,與狼群之間形成了同一整體的關系。最終,護國公墜入懸崖,蘿賓、父親則與狼同行,前往尋覓鳥語花香的森林家園。影片諷刺了在人類中心主義的影響下,人類對非人類“他者”的屠害。這種缺乏同理性的自戀使人類忘記了基本的事實:所有生物共享一個地球?!叭祟愂馈?Anthropocene)②一詞提醒著人們,人類的行為可能對日益惡化的生態環境、野生物種的迅速消失和氣候變化產生巨大影響。由此來看,《狼行者》反對人類中心主義,并為人類與自然的和諧相處提供了道德警示?!袄切姓摺边@一特殊的倫理身份消解了人與自然“非此即彼”的二元對立,倡導構建一種“亦此亦彼”的生態共同體倫理觀,并通過精致手繪風格和電影敘事詩意化地呈現了天地萬物本為一體,人類自然和諧共生的美好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