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演奏之手指靈巧性芻議

楊桂琳

在鋼琴演奏中，靈巧性是保證手指能夠以極高的精準度與速度進行觸鍵，進而在鋼琴鍵盤上完整呈現作品的能力。掌握良好的靈巧性意味著在快速度下仍然能夠精確地演奏曲譜，能夠快速流暢地將復雜的音符、音程與和弦有機地以各種節奏模型串聯起來。精準掌握這種能力，對鋼琴演奏者來說至關重要。鋼琴演奏者必須每天像運動員一樣，通過長期周而復始的技能訓練來提升手指靈活性，即不限于大腦、身體反應速度和手指敏捷性。如何正確地進行手指靈巧性練習？這涉及練琴的方方面面。

首先不得不提的便是坐姿，包括手指本身的觸鍵位置、手指在鋼琴鍵盤上具體位置和手腕在觸鍵時的高低等諸多問題，這是許多初學者甚至是專業的演奏者都經常忽略的。在此我想強調，坐姿是一切開始演奏的基礎。演奏者理想的位置始終居中，在使用鋼琴凳之前，應設置正確的高度以及與鋼琴的間距，通常是通過坐下后將拇指放在鍵盤上，檢查前臂的姿勢，在不必彎曲手腕的前提下，拇指和前臂形成一條略微上升的線，來確定鋼琴凳的正確高度。同時要觀察坐姿和平時坐在桌椅上的姿勢相似，演奏者的肩膀、肘部和手腕是放松的，且必須伸直，不得側彎。

演奏者調整座椅的高度均以雙腿膝蓋部分略進入鋼琴鍵盤的垂直底部為標準，此時：大腿需保持水平，以保證身體放松；小腿幾乎垂直于地面，也可略微傾斜，以便可以很好地踩下踏板。此外，演奏者需要始終將腳跟保持在地面上（兒童可以使用增高凳），懸空的腳會導致肌肉痙攣。練習時手指關節略微彎曲，但不僵硬，肘部直至肩膀均保持松弛。演奏者的整個手臂直到指尖，必須能夠以可控的方式能流暢地進行移動。因此，這不僅僅是訓練手指，還包括手腕和手臂。坐姿位置錯誤往往會導致演奏者身體僵硬緊張，手前臂抽筋。

正確的手掌和手指的觸鍵姿勢對演奏者手指技巧練習非常重要，例如空心手練習方式，動作是手指不要伸出，自然放在身體兩側，手掌略微彎曲，可以想象成將網球握在手掌下，然后將手指放在鍵盤上。擊鍵則是用彎曲的手指來完成。手背和前臂形成一條線，手指、手腕和肩膀松動，手腕不要彎曲或傾斜。

技巧練習是為了增強手指觸鍵的力量，因此也需要增強手指果斷觸鍵和大腦對手指整體的控制力。人的手指和身體任何部位一樣，均由骨骼、肌肉和神經組成，一只手有五根手指，每根手指的生理特性不盡相同，其共性與差異一目了然。共性方面，食指、中指、無名指與小指每指均有三個關節，從指尖往回數，分別稱為第一關節、第二關節、第三關節，第三關節就是我們常說的指根（掌關節）。如果將手松弛地放在桌子上，嘗試逐個抬起每根手指，不難發現，用無名指（五指）比用其他手指更難。在某種程度上，無名指的獨立性的練習對演奏者而言尤為重要，目前為了增加手指的靈活性，市場上出現了一種隨時隨地可以進行練習的新型器械Gripmaster，經常練習的確有利于手指的靈活性。

從二十世紀八十年代開始，國內鋼琴愛好者及鋼琴演奏專業人士大部分使用查爾斯—路易·哈農（Charles-Louis Hanon）的手指練習教程。哈農是一位作曲家和手指練習的先驅，他的想法就是從非常簡單到非常困難的練習來訓練手指，加強它們并使它們彼此獨立。《哈農手指練習》分為三個部分，難度從簡單到復雜。

卡爾·車爾尼（Car1 Czerny）是十八世紀末十九世紀初奧地利著名的作曲家、鋼琴演奏家和鋼琴教育家。他在作品中致力于靈巧性附加炫麗美妙的旋律訓練，不單單是單純的手指重復性練習，而是演奏精細化和經典化，讓你在舒緩愉悅的心情下，快樂地處理美妙旋律的同時，有針對性地進行手指訓練。他創作了大量鋼琴練習曲，其中有我們熟悉的《599鋼琴初步教程》《299鋼琴快速練習曲》和《740鋼琴手指輕巧練習曲》。

手指練習不取決于年齡，我們隨時隨地都可以進行，甚至在沒有鋼琴的情況下，還可以經常做手指體操。手指練習無論聽起來和練習中有多么枯燥，都不應該只是快速地一帶而過，例行公事的練習是不可取的。演奏者在練習時注意力需要集中，同時注意演奏坐姿和演奏姿勢，保持平穩的節奏，仔細聆聽。注意練習時間的合理安排，如果練習同樣的段落時間太久，則會造成肌肉緊張，有產生物理性損傷的風險。隨著持續的過度勞累，它最終會導致疼痛和長期的肌腱炎。適度練習后，演奏者應該立即停止練習，休息一下！

十九世紀的鋼琴演奏家比今天的練習者要勤奮很多，據說克萊門蒂（Clementi）小時候每天練習八到十四小時。因此十九世紀涌現了大量各式各樣的鋼琴作品，也出現了大量的手指技巧靈活性練習的作品和方法，演奏家的水平非常高。

車爾尼認為每日的技術練習甚至占據整個練習時間的一半。如果我們把十九世紀鋼琴演奏者的練習時間與當下進行比較，會發現十九世紀即使是業余音樂家，其練習時間在很大概率上也比當下專業音樂家要長。特別是從第二次世界大戰前的音樂錄音中不難發現，演奏者有著大量的技術儲備，他們經常用變奏加快節奏和即興裝飾音演奏。如今沒有鋼琴家敢這樣做，這也證明了鋼琴演奏技巧先行的道理。

好的練琴習慣，受益終身，演奏者在練習中需關注訓練時間、旋律走向、音色變化、重難點演奏攻關、大型復雜作品分拆、踏板使用、復雜節奏練習等諸多方面的內容。首先，演奏者在練琴過程中最好能夠做到每天練習，且練習集中在一天中固定的時間內，期間保持專心致志、心無旁騖；其次，演奏者在練琴過程中也要認真聆聽自身演奏過程中的音色變化，傾聽自己的聲音（音色）并舉一反三地思考。訓練感知，以識別聲音、旋律、時機、平衡、動態、發音中的不準確之處；再次，演奏者還應為自己設定明確的目標，循序漸進地練習；在面對大型作品時，可將其分割為簡短的部分進行練習，逐一攻克演奏難點；最后，演奏者在練習過程中應適度使用踏板，注意節拍器的使用，務必增加變化節奏等練習。

演奏鋼琴永遠不應該有前臂壓力或抽筋，更不用說導致疼痛了。有了正確的姿勢后，彈鋼琴甚至可以促進積極的放松。因此，特別是初學者，從一開始就要觀察正確的姿勢，練習放松。對專業演奏家來說，特別是當涉及非常棘手或快速的動作時，手經常會因為長時間演奏而抽筋，這反過來又會導致手腕疼痛，最常見的問題之一就是肌腱炎。因此，在每個演奏單元之前，我們建議進行某些放松練習，以實現無痛鋼琴演奏。

通常我們可以借助手臂的舒展性來放松手腕。演奏時我們都是使用來自身體、手臂、手和手指的脈沖動作，利用這些脈沖通過流暢的動作傳輸到鍵盤上。當我們遇到演奏技術問題時，我們的動作通常是有棱角的而不是圓形的，有種搖搖欲墜、波濤洶涌的感覺，演奏者自顧不暇，因此運動脈沖阻塞會導致聲音阻塞和動作僵硬。

想解決這個問題，我們應該注意我們手臂動作的流暢性。演奏者常常關注手指運動，而忽視了手臂“圓潤”運動。在演奏中，我們應該借助橢圓、圓圈和旋轉將手指放在按鍵上進行演奏，同時配合手臂“圓潤”運動，以達到演奏時的松動和不僵硬。在技巧性段落觸鍵前，演奏者的手臂應向前擺動，這就是所謂的“閃電式放松”。

像任何優秀的運動員一樣，你應該在彈鋼琴之前熱身一下，這樣使用的肌肉群就會清醒敏捷。這不僅讓演奏變得更容易，還避免了手部僵硬和肌肉過度緊張。

演奏者的肩膀和脖子需直立，手臂自然晃動。肩膀向上拉到耳朵，放下你的肩膀，用肩膀做圓形動作——向前和向后。然后伸展脖子，來回滾動頭部。重復幾次，直到你的肩膀和脖子感到松動。

演奏在放松手臂時，可保持雙手交叉，雙臂筆直地伸展在頭上，伸展手臂，試著用手臂去觸碰天花板。伸展身體，直至站立后，再重復幾次。在雙臂向前伸展后，演奏者可以保持雙手握拳，順時針和逆時針環繞手腕，重復幾次后，張開拳頭，用力握手。在放松手指時，可通過用力搓雙手，使其變得非常溫暖，然后向前伸展雙臂，快速抓取十次，打開時盡可能地伸展手指。

為舒緩緊張心情，演奏者可通過站直，深呼吸來放松全身，具體方式為身體向前彎曲，試著用指尖觸摸腳趾，并呼氣；當你再次起身時，伸展身體，吸氣。在這些簡短但高效的熱身練習后，就可以松弛地坐在鋼琴前。

手指體操可以提高手指運動技能，放松手部。手部體操不僅對手指本身有積極影響，而且因為十根手指約占大腦表面的60%，因此雙手的定向運動也會影響大腦，提高注意力。近期科學家發現手指體操不僅僅是手部放松，還能促進思維技能以及大腦記憶力。

一則為熱身環節，與任何體操一樣，手指體操前還必須熱身雙手。你應該首先用力搓手，然后用另一只手按摩整只手。接下來，用力揉捏每根手指，短暫地感受血液如何流入雙手并溫暖雙手。

二則為伸展手臂，演奏者可訓練握持和伸張兩個動作，即向前伸展手臂，連續快速抓二十次。重要的是，在握住和伸展時，要形成一個緊緊閉合的拳頭，在打開時盡可能地伸展手指，就像你想向四面八方射擊指尖一樣。配合腹部深呼吸，然后好好握手。

三則為從伸展手臂至放松手指的過渡性訓練，演奏者可將手指與手臂聯動，用向上的手指盡可能地引導它到前臂，配合呼出和呼入十次。然后把你的手平放在桌子上，用另一只手的兩個手指抓住食指，盡可能向上拉手指，期間不要超出疼痛值，要感覺到愉快拉伸感。

再則為放松手指，這一過程較為復雜，可分解為“手指十字架”“手指情侶圈”“屋頂梁鋪設”三個動作加以訓練。“手指十字架”是指手指通過將雙手放在彼此的內側，然后交叉手指，搭建出“十字架”，這一動作可以訓練掌關節發力，幫助演奏者更好地穩定手型。隨后可做“手指情侶圈”，即演奏者將雙手的手指頂部進行觸碰，且手掌不要合并，留出空心的O型，通過指尖的相互接觸，讓一對手指在拇指處相互旋轉，該動作可以很好地訓練手指的獨立性。接下來演奏者需要做“屋頂梁鋪設”，該姿勢起始位置如手指情侶圈，但是它們不再相互旋轉，而是相互上下疊加運動。

在訓練過程中，演奏者一定要對自己充滿信心，耐心訓練，相信自己在日積月累地練習后，其手指必定能在琴鍵上呼嘯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