黍稷與石碑(組詩)

◎格風

天亮之前

我很累，需要抽支煙

緩解一下，這樣我就來到水池邊

這里每個人

都美若天仙

她們的身份嚇死人

包括小易，天亮之前

給我看她房間里的器物

她收藏的竹簡

有福爾馬林的味道

對于皇家采石廠

老虎這件事

她們有自己的看法

親戚們的意見

也是超乎想象

雨中杜鵑鳥的啼嗚

幫我打開

一個嶄新世界

在高處

在高處俯瞰

玄武湖和火車站

天空的空杯子

無法確定那天晚上

是否有月亮

已經說出的部分決定了

儀式的完成

脫口而出的某物

也可能是鯨魚

它要用有限的一生

回憶下沉年代

鷹翅下的靈魂

失散的同類墜入白云深處

湖泊下面是隧道

有人堵在里面

在路上耽擱了一會兒

稍后將出現在我現在的位置人物的出場方式和順序

高臺。露天

時間靜止

而旅程驚心動魄

憂傷的人看不出憂傷

這兩天很多人出沒于寒冷的星空

很多人的魂被一個人帶走

身體里的地鐵站

空空蕩蕩

不過白天還好。大家喝茶，寫詩

陽光普照

最憂傷的人

也看不出憂傷

有人穿著漢服

逆行在上升的扶梯上

我們在看同一部電影

古人在上游讀詩

讓我知道他們活著

出現在鏡頭中

風吹過菩薩的臉

雪飄下來。填滿回憶者的空鏡頭

我們在看同一部電影

關于消逝的事物

神靈與眾生

在黑暗中凝視

相互辨認。有人在黑暗中清嗓子

熟悉的爆破音，堵在喉嚨里

想咳出來，又很克制

窗外就是秦淮河

掬一捧水

可以看見月亮

但今晚不會有月亮

一部分身影重疊又分開

虛無的力量

我要造一艘大船

我要在船上遇見你

遇見海倫

拜倫和雪萊

為什么不是麗達與天鵝

一種神秘的降臨

出現在燕子磯

偏西北方向的江面上

為什么不是英吉利海峽

冒著白煙的十九世紀

輪船上的少女

手捂著胸口，夢想著海盜

為什么不是李白杜甫

陶淵明

采菊東籬下

如果那是一種光

如果這種光

存在的話，請賜予我

虛無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