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詩歌(組詩)

◎車前子

無詩歌

1

受到恐嚇或者感到震驚，

迅速移向——

家中的縫隙。

歷史上，

每座雷峰塔里，

關著一條蜈蚣，

顫抖的腳，

毛發那樣濃密。

我第一次夢見，

它們的毒，

足以治療失眠。

2

維特根斯坦被貼上黑膠布。

猛擊！

肚子里的錢，

滾落一地，

用藥棉，用紗布，

填塞掏空的多春魚。

維特根斯坦被帶到兔媽媽那里，

成為新主體。而老客體或許更可愛，

愛維特根斯坦從沒有出現。

肚子里的錢，

原來還在肚子里。

3

乖孩子，所以我們會玩在一起，

北方視野開闊，不希望白楊樹受傷。

4

現在所有的

陰影，都在擺脫起源

給自己命名

既是獵人又是獵物

的形狀：叫喊，嗚咽

叫喊——嗚咽——的形狀

其實

它們更愿意無聲

不挑釁理解力。

萬物

含在水中的薄荷糖，

山沒有細腰，

修正倒影。天真的薄荷要成就甜味，

馬駒這面紅旗，

扛在鳥群帶來的漆工之上。

多年訓練磨刀石，

空氣照相館——

知道它的快速：

吐出頹喪鄉村，你的童年給我；

而她追狗，

郊區打包給一次性車間。

山，

含在水中的薄荷糖，

舌尖翠綠，

射出一枝蘆葦，

又一枝飛向站內，

直至血流成身，列車閃爍，

平原遼闊無言，

唯物。

（進一步的日光燈管丈量雙唇，

進步到不冒濃煙）。

抱團

薰衣草還是青澀小飾物時

識字，考試，要期末蒼涼

過早處理農田荒廢，像麻雀頭頂疏離的黑毛

聚在一起光滑如球

捏在指尖隨時準備脫手

只是還沒講好價錢——安神風塵仆仆

抵制好奇之夜

別以為談判有這么嚴肅

又不是嚴肅的止痛片

需要理解方式，這種更大抱團

曇花一現實現安樂死

褐退于環形的腿莫名其妙吊在護士腰間盤

鹽水瓶中有滴淚

引力波浪漫主義綠光輝燦爛

漣漪爭搶水泥砌出的紅磚帽子

葬小丑。達觀有眼珠圓滿南方溜冰場

輕飄的燕子尾巴打造兩根竹竿

用來攪動

卷入尺寸的緊張香氣

填充縫隙里無所適從

最終選擇磁帶上面涂層膠水吸收掉男女

關系到委屈的保質期

純真，這不是我想要的醒腦精油

誤讀滴在肚臍眼的眼藥水

置換水庫之名，許多綽號剝奪美好的體育

（胸脯擠走你的度量衡）

秘法

他表演了。

他昨晚把水倒到水中，

今天中午反悔，

就把昨晚倒到水中的水取出。

在我懇求之下，

他轉讓秘法：

“看見那些明亮的、晃動的，你就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