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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與重估:來華耶穌會士羅明堅研究平議

2022-02-24 21:41:27陳恩維盧源源
國際漢學 2022年4期
關鍵詞:研究

□陳恩維 盧源源

羅明堅(Michele Ruggieri,1543—1607),字復初,生于意大利拿坡里(Napoli)王國。1572 年入羅馬本初學院,1573 年正式加入耶穌會。1578 年3 月到達印度果阿(Goa)傳教。1579 年7 月20 日抵達中國澳門,開始學習中文并傳教。1583 年9 月初到肇慶定居,期間曾深入浙江紹興和廣西桂林等地傳教。1588 年奉命返回羅馬請求教宗向中國皇帝派遣使臣。回到歐洲后,羅明堅盡管也進行了一些宗教和文化活動,但仿佛突然消失在中西兩個文化場域中。長期以來,人們熟知利瑪竇(Matteo Ricci,1552 —1610)而不知羅明堅。事實上,羅明堅是第一位經澳門進入中國內地并長期居住的耶穌會士,在中國生活了近10 年,為早期耶穌會進入中國做出了開拓性的貢獻,當時的利瑪竇還只能算作其追隨者。但是,羅明堅在天主教傳教史和中西文化交流史上的地位一直被利瑪竇的光芒所掩蓋。本文對四百余年來全球范圍內的羅明堅研究成果做一基礎性回顧與平議,以期推動相關研究進展,促進中外學術文化交流。

一、羅明堅的書札及生平研究

按照耶穌會規矩,來華耶穌會士羅明堅每隔半年需要向羅馬耶穌會總會通一次信,主要就漢語學習、與中國政府官員的交往以及傳教情況進行匯報。1585 年12 月,耶穌會中國傳教團描述1583 —1584 年間在中國發生的事件的8 封信簡到達羅馬。這批包含了羅明堅信件的文件,經編輯和縮減后于1586 年首次發表在當時每年出版一本的《日本書信集》a轉引自Howard Rienstra, Jesuit Letters from China 1583–84. Minnesota: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 Minneapolis, 1986. 《日本書信集》英語譯名為a Japan Letterbook。里。這些信簡雖然成為當時歐洲人了解耶穌會進入中國的基礎材料,但長期沒有得到更多關注。1911 —1913 年間,意大利漢學家汾屠立(Pietro Tacchi Venturi,1860 —1956)編輯出版《利瑪竇神父歷史著作集》bMatteo Ricci, Pietro Tacchi Venturi, Opere storiche del P. Matteo Ricci S.I. Macerata: Premiato stab. tip. F. Giorgetti, 1911.,其第二卷《中國書信》中有8 封出自羅明堅之手。在《中國書信》編者序中,汾屠立援引羅馬學院的檔案,并結合書信,簡要介紹了羅明堅的生平。然而,汾屠立把對羅明堅的介紹夾雜在利瑪竇的相關史料中,這也反映了羅明堅長期為利瑪竇的光芒所掩蓋的事實。羅漁譯文同樣將羅明堅書信收入《利瑪竇書信集》。c利瑪竇著,羅漁譯:《利瑪竇書信集》,臺北:光啟出版社、輔仁大學出版社,1986 年。1986 年,美國學者林斯特拉(Howard Rienstra)首次將1583 —1584 年間其在華寫作的八封信由意大利語翻譯成英文dHoward Rienstra, Jesuit Letters from China 1583–84., 1993年萬明將其翻譯成中文并發表。e霍華德·林斯特拉著,萬明譯:《〈1583 —1584 年在華耶穌會士信簡〉序言》,載任繼愈主編《國際漢學》第二輯,鄭州:大象出版社,1998 年,第249 —270 頁。其中,第一、四、五、六封乃羅明堅親筆,其余出自羅氏同伴之手,記錄了其在華行跡。2018 年,文錚重譯《利瑪竇書信集》,其中未收錄羅明堅書信f利瑪竇著,文錚譯:《利瑪竇書信集》,北京:商務印書館,2018 年。,從側面說明羅明堅形象已明顯從利瑪竇的影響中抽離。

19 世紀末20 世紀初,隨著天主教來華傳教史研究的興起,羅明堅的生平和傳教活動得到了進一步關注。費賴之(Louis Pfister,1833 —1891)1897 年出版《1552 年至1773 年在華耶穌會士列傳與著述》(Notices biographiques et bibliographiques sur les Jésuites de l’ancienne mission de Chine,1552—1773),書中開辟專章為羅明堅設立小傳,并結合金尼閣(Nicolas Trigault,1577 —1628)和汾屠立的著作梳理了羅明堅在華傳教經歷,介紹了其《天主圣教實錄》和作于中國之書 札。g費賴之著,馮承鈞譯:《在華耶穌會士列傳及書目》,北京:中華書局,1995 年,第15 —20 頁。裴 化 行(Henri Bernard,1889 —1975)《天主教十六世紀在華傳教志》(Aux portes de la Chine. Les Missionnaires du XVIe siècle, 1514—1588,此書法文版刊于1933 年,1937 年由蕭浚華翻譯為中文)的第四、五章對羅明堅與當地官員交涉以爭取獲得居留權、修建仙花寺、編撰教理書、向中國居民傳教的經歷和策略著墨尤多。h裴化行著,蕭浚華譯:《天主教十六世紀在華傳教志》,北京:商務印書館,1937 年,第239 —273 頁。裴化行首次呈現并強調了羅明堅在肇慶傳教時的主導作用,為學術界正確認識羅明堅的地位和貢獻奠定了基礎。1934 年,意大利籍耶穌會來華傳教士、著名漢學家德禮賢神父(Pasquale D’Elia,1890 —1963)發現了一批新的羅明堅手稿,并在其《中國天主教傳教史》中對手稿做出簡略介紹,但仍將羅明堅視為利瑪竇的同伴和鋪路人。a德禮賢:《中國天主教傳教史》,北京:商務印書館,1934 年,第56 頁。另外,蕭靜山、徐宗澤等人在各自的專著中也對羅明堅的生平和著作有所介紹。b蕭靜山:《天主教傳行中國考》,上海:天主堂,1937 年;徐宗澤:《中國天主教傳教史概論》,上海:圣教雜志社,1938 年;徐宗澤:《明清間耶穌會士譯著提要》,上海:中華書局,1949 年。方豪則強調羅明堅比利瑪竇早兩年來到澳門,是傳教士中最先到中國內地居住的。c方豪:《中國天主教史人物傳》,臺北:光啟出版社,1967 年。1980 年,日本學者矢澤利彥在論文中補充了羅明堅采用的“因地制宜的傳教方法”,并認為這種“柔軟的態度”引起了中國的“儀禮之爭”等爭論。d矢澤利彥:《日文本〈耶穌會士中國書簡集〉解說》,載《中國史研究動態》1980 年第6 期,第1 —8 頁。

以上有關羅明堅史料的整理、傳記的書寫及其傳教史地位的評價,重點集中在羅明堅在華的傳教經歷上。由于資料的匱乏,羅明堅來中國之前和回到歐洲之后的經歷,研究尚不深入。近年來,隨著檔案史料的不斷發現,此類研究取得了一些新的進展。如宋黎明結合羅明堅對紹興之行的報告,梳理了羅明堅一行人離開廣東、北上紹興的坎坷經歷。e宋黎明:《羅明堅紹興之行始末》,載《澳門理工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6 年第4 期,第71 —80 頁。薩安東(Antonio V. de Saldanha)描述了羅明堅離開中國后的坎坷遭遇,揭示了他未能返回中國的原因,并記載了他返回歐洲之后投入的工作,豐富了羅明堅的生平研究。fAntonio V. de Saldanha, “A Man for Two Seasons After China: Michele Ruggieri in Europe”,載姚京明、郝雨凡主編《羅明堅〈中國地圖集〉學術研討會論文集》,澳門:澳門特別行政區文化局,2014 年,第62 —78 頁。謝明光對意大利佛羅倫薩國家檔案館藏的一份與羅明堅有關的信件進行考證,梳理了信件的寫信人、收信人和羅明堅的關系,揭示出這一文獻在16 —17世紀中西文化交流中的意義。g謝明光:《從新發現文獻再探羅明堅及其在華傳教》,載《國際漢學》2020 年第4 期,第70 —85 頁。來自意大利的漢學家弗朗西斯科·安東尼奧·吉松迪(Francesco Antonio Gisondi)也對羅明堅生平與著述資料進行了整理,寫就《羅明堅:身在中國的傳教士,歐洲第一位漢學家》hFrancesco Antonio Gisondi, Michele Ruggeri S.J.: Missionario in Cina, Primo Sinologo Europeo e Poeta cinese (Spinazzola 1543–Salerno 1607). Milano: Jaca book, 1999.一書,對羅明堅的生平活動與中西文著述情況進行了全面的介紹,提供了羅明堅返回歐洲后的有關史料。鐘永寧剛出版的著作《消失的鋪路人——羅明堅與中西初識》i鐘永寧:《消失的鋪路人——羅明堅與中西初識》,北京:中華書局,2022 年。描述了羅明堅進出中國和在中國生活的歷史細節,使學術界進一步了解羅明堅的個人經歷、個體命運與社會的關聯,以及紛呈世相背后的歷史邏輯。

二、《天主實錄》與《祖傳天主十誡》研究

《新編西竺國天主實錄》,亦簡稱為 《天主實錄》,是“歐羅巴人最初用華語寫成之教義綱領”j費賴之:《在華耶穌會士列傳及書目》,第29 頁。,被認為是羅明堅影響最大的著作,故而成為研究的重點。目前,關于《天主實錄》的研究主要涉及版本、作者及思想內容等方面。

《天主實錄》共有三種版本,均藏于羅馬耶穌會檔案館:一是《新編西竺國天主實錄》,經羅明堅與一福建儒士修改后,于1584 年出版,現藏羅馬耶穌會檔案館,編號為Jap. Sin. I. 189;二是《天主實錄》,在前一版本基礎上改動少許并出版,編號為Jap. Sin. I. 190;三是《天主圣教實錄》,編號為Jap. Sin. I. 54,由陽瑪諾(Manuel Dias Junior,1574 —1659)、費奇規(Gaspar Ferreira,1571 —1649)、孟儒望(Jo?o Monteiro,1603 —1648)重訂,經值會傅泛際(Francisco Furtado,1587 —1653)批準,出版于1637 —1641 年間。1932 年,法國漢學家戴遂良(Léon Wieger,1856 —1933)指出羅明堅《天主實錄》的寫作時間要晚于1582年。kLéon Wieger, “Notes sur la première catéchèse écrite en chinois 1582–1584,” Archivum Historicum Societatis Iesu 1932 (1): 72–84.德禮賢分析其內容及寫作過程后,認為戴遂良的觀點并不準確lPasquale D’Elia, “Quadro storico sinologico del primo libro di dottrina cristiana in cinese,” Archivum Historicum Societatis Iesu 1934 (3): 193–222.,并推斷《天主實錄》成書于1581年,由羅明堅及其同伴在澳門創作,內容以拉丁文要理為基礎。aPasquale D’Elia, Fonti Ricciane. Roma, 1942–1949, p. 197, note 2.方豪則列表詳細對比兩版明刻本的異同,并結合《天主十誡》,梳理了羅明堅天主教術語譯名的演進過程。b方豪:《中國天主教史人物傳》,上海:天主教上海教區光啟社,2003 年,第50 —52 頁。陳倫緒(Albert Chan)也曾詳細盤點《天主實錄》的不同版本,并梳理其源流。cAlbert Chan, Chinese Books and Documents in the Jesuit Archives in Rome: A Descriptive Catalogue Japonica-Sinica I-IV. New York: M. E. Sharpe, 2002, pp. 90–99.施省三(Joseph Shih)認為拉丁文要理與《天主實錄》是在相互促進中完成的,非一個為另一個之既成底本。dJoseph Shih, “Le Père Ruggieri et le problème de l’évangélisation en Chine,” Romae: Pontificiae Universitatis Gregorianae, 1964.麥克雷(Michele Ferrero)把拉丁文要理翻譯為英文,并根據羅明堅的署名斷定拉丁文要理寫于1582 年,《天主實錄》創作于1582 年之后。e羅明堅著,麥克雷、才常慧譯:《“中國簡介”和“中國天主教教義”釋義》,載《國際漢學》2016 年第3 期,第60 —83 頁。王慧宇在前人的基礎上對《天主實錄》的版本源流做了更為詳細的梳理。f以上關于《天主實錄》的版本和寫作時間的外文研究文獻,參見王慧宇:《〈天主實錄〉各版本情況及創作源流淺析》,載《澳門理工學報》2016 年第4 期,第81 —90 頁。

關于作者問題,《新編西竺國天主實錄》序言中有明確記載。17 世紀重新修訂的《天主實錄》也再次確定其作者為羅明堅。最早對其作者提出異議的是耶穌會學者鄧恩(George H. Dunne),他基于羅明堅的漢語水平和羅明堅對中國的了解程度,推斷出此書是利瑪竇和中士對羅明堅1581 年拉丁文要理的翻譯和潤飾。g鄧恩著,余三樂、石蓉譯:《從利瑪竇到湯若望:晚明的耶穌會傳教士》,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 年,第29 頁。這種推論可能并不符合事實。宋黎明認為《天主實錄》是羅明堅在一個福建秀才的幫助下由拉丁文翻譯而來,并在當時的肇慶知府王泮的首肯和鼓勵下出版的。h宋黎明:《神父的新裝:利瑪竇在中國1582 —1610》,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11 年,第11 —18 頁。

在不斷厘清版本、作者和成書的同時,學界對《天主實錄》的思想文化內容也進行了深入研究。柯毅霖(Gianni Criveller)評價《天主實錄》的最大貢獻在于記錄了許多羅明堅當年首次采用的神學術語,認為它們精準地闡釋了天主教教義的核心思想。iGianni Criveller, Preaching Christ in Late Ming China: the Jesuits’ Presentation of Christ from Matteo Ricci to Giulio Aleni.Taipei Ricci Institute, 1997.中譯本為:柯毅霖著,王志成等譯:《晚明基督論》,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9 年,第113 —114 頁。梅謙立(Thierry Meynard)《天主實義今注》將羅明堅的《天主實錄》與利瑪竇的《天主實義》進行了細致的文本比較,為進一步研究二者之間的關系奠定了基礎。j利瑪竇著,梅謙立注,譚杰校:《天主實義今注》,北京:商務印書館,2015 年,第3 —9 頁。孫彩霞研究羅明堅在《天主實錄》中對創造本原論的闡釋方法,挖掘其哲學思想內核。k孫彩霞:《羅明堅〈天主圣教實錄〉對創造本原論的闡講及其啟示》,載《基督教文化學刊》2014 年第2 期,第64 —82 頁。王慧宇探究了《天主實錄》的創作源流、思想內容、結構安排及與拉丁文要理書的關系等問題。l王慧宇:《作為傳教士和“漢學家”的羅明堅及其思想著作研究》,中山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16 年。丹尼爾·卡納里斯(Daniel Canaris)認為羅明堅用中文寫《天主實錄》是開創性的壯舉,是西方經院哲學對中國打開的第一扇窗。mDaniel Canaris, “The Tianzhu Shilu Revisited: China’s First Window into Western Scholasticism,” Frontiers of Philosophy in China 2 (2019): 201–225.張曉林對比研究了《天主實錄》和《天主實義》,揭示了兩人對佛教教義的不同態度。n張曉林:《天堂地獄與輪回:明末天主教視野中的耶佛比較》,載《普陀學刊》2016 年第1 期,第241 —264 頁。

《祖傳天主十誡》是最早的中文天主教教理單張(tract),為羅明堅所譯。張奉箴認為羅明堅在1582 年將其翻譯成中文,掀開了西學漢譯的序幕。o張奉箴:《福音流傳中國史略》,上編,卷二,臺北:輔仁大學出版社,1971 年,第609 頁。黃一農對比羅明堅和高母羨(Juan Cobo,1546 —1592)的《十誡》譯本,說明耶穌會和道明會不同的傳教策略。p黃一農:《兩頭蛇:明末清初的第一代天主教徒》,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 年,第443 —445 頁。張西平揭示了《十誡》的重要意義,認為其不但確立了“天主”的概念,且引發了后世長達百年的“禮儀之爭”,也奠定了羅明堅在中國傳教史上的地位。a張西平:《絲綢之路:中國與歐洲宗教哲學交流研究》,烏魯木齊:新疆人民出版社,2010 年,第151 —169 頁。田海華通過對羅明堅譯述的《十誡》中七個教理問答文獻的考證和分析,還原了“十誡”在漢語語境中被接受的歷史過程。b田海華:《明末清初耶穌會士對“十誡”的譯述》,載《國際漢學》第十九輯,2010 年,第186 —195 頁。何先月認為羅明堅筆下的《天主十誡》呈二元結構:前三誡要義為“奉敬天主”,后七誡要義為“和睦世人”。c何先月:《天主十誡中的宗教與倫理——以明清之際中西會遇為中心》,載《基督教學術》2017 年第1 期,第153 —167、346 頁。王慧宇梳理了羅明堅在《十誡》中展現的“適應策略”以及對中國倫理的迎合方式等。d王慧宇:《早期來華耶穌會士建立耶儒對話的嘗試——以羅明堅〈十誡祖傳天主十誡〉為例》,載《哲學與文化》2019年第8 期,第111 —125 頁。

三、《葡漢辭典》及其散頁研究

1934 年,德禮賢在羅馬耶穌會檔案館發現一組未署名的手稿,編號Jap. Sin. I. 198,共198 頁,其中第32 頁至165 頁為葡萄牙語和漢語的對照辭典,其余為散頁。這是由傳教士編纂的第一部歐漢辭典,故而立即引起了學術界的關注。

首先是作者問題。德禮賢認為這是第一部歐漢辭典,其羅馬注音可能為利瑪竇所寫,漢字為羅明堅所寫,編纂時間為1583 —1588 年間。ePasquale D’Elia, Fonti Ricciane. Roma, 1942 –1949, p.197, note 2. 轉引自劉振平:《漢語拼音經典方案選評》,北京: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2013 年,第9 頁。楊福綿通過手稿的筆跡、紙張、內容等證明該辭典由羅明堅主編、利瑪竇做輔助工作,漢語詞條可能由他們的漢語教師書寫。f楊福綿:《羅明堅、利瑪竇〈葡華辭典〉所記錄的明代官話》,載《中國語言學報》1995 年第5 期,第35 —82 頁。迪特·梅斯納(Dieter Messner)將《葡漢辭典》和1569 年出版的《葡拉辭典》第三版進行了文本比對,指出前者是從后者精選出來的,后者即前者的來源。gDieter Messner, “O Primeiro dicionário bilingue português que utiliza uma lingua estrangeira moderna,” Revisita de Cultura(1998): 57–66. 又見Dieter Messner, “The First Portuguese Bilingual Dictionary Restoring to a Foreign Modern Language-Chinese,” Review of Culture 34/35 (1998): 289–291.2001 年,美國學者魏若望(John Witek)將這部辭典手稿影印出版,并撰寫長篇序文論述了《葡漢辭典》的編纂背景、主要內容和歷史文獻價值。h魏若望:《葡漢辭典·序言》,葡萄牙國家圖書館、葡萄牙東方學會、美國舊金山利瑪竇中西文化研究所,2001 年,第83 —95 頁。楊福綿序文則從音韻、詞匯和語法三個方面深入分析,認為辭典中所收錄的絕大部分詞匯和短句是明代以南京話為基礎的官話,辭典的編纂目的是為了學習明代官話口語,其余一小部分則受粵、閩、客方言影響。i楊福綿:《羅明堅、利瑪竇的〈葡華辭典〉:歷史語言學導論》,載魏若望編《葡漢辭典》,第99 —134 頁。隨后,徐文堪對《葡漢辭典》的編纂做了簡要介紹。j徐文堪:《談早期西方傳教士與辭書編纂》,載《辭書研究》2004 年第5 期,第121 —126 頁。王慧宇從中西文化交流的層面對辭典中概念的詮釋和翻譯進行了分析。k王慧宇:《從中西文化交流視野看羅明堅“葡漢辭典”中概念的詮釋翻譯》,載《勵耘語言學刊》2019 年第1 期,第351 —362 頁。西班牙學者費爾南德斯(Gon?alo Fernandes)等人通過仔細甄別筆跡及個別不符合傳教士莊嚴形象的粗俗詞匯,得出結論:該辭典至少有四人經手,不只是羅明堅與利瑪竇的作品。lC. Assun??o, S. Neto, G. Fernandes, “The First Portuguese-Chinese Dictionary Contributions to the Discussion of the Context of Production and Authorship ,” Beitr?ge zur Geschichte der Sprachwissenschaft, 2019.看來,關于《葡漢辭典》的確切作者,目前學界并沒有完全達成一致看法,但都認為羅明堅是最主要的編纂者。

由于《葡漢辭典》首次涉及漢字的羅馬注音,學界對其注音系統和語言學意義也格外關注。楊福綿認為羅明堅采用的拼寫方法主要基于16 世紀意大利語和葡萄牙語的正字法,用意大利語字母表示漢語的聲母,葡萄牙語字母表示漢語的聲母和韻母。m楊福綿:《羅明堅、利瑪竇〈葡華辭典〉所記錄的明代官話》。路易士·菲利佩·巴雷托(Luís Filipe Barreto)把該辭典當作一個詞匯表進行了研究,對德禮賢和楊福綿的觀點提出質疑,認為它是由幾名中國人創制、利瑪竇和羅明堅潤飾的。aLuís Filipe Barreto, “Review of Dicionário Português-Chinês, ed. John W. Witek, SJ,” Bulletin of Portuguese / Japanese Studies 5 (2002): 117–26, 118.不過,這一看法并不被學界普遍接受。約瑟夫·萊維(Joseph Levi)著重探討了《葡漢辭典》的主要內容及其音位學與詞匯學價值。b約瑟夫·萊維著,徐越譯:《從歷史語言學的視角看利瑪竇的〈葡漢辭典〉》,載《國際漢學》2018 年第3 期,第20 —30 頁。董海櫻指出了《葡漢辭典》中拉丁字母注音系統的若干問題。c董海櫻:《16 世紀至19 世紀初西人漢語研究》,北京:商務印書館,2011 年,第61 —72 頁。劉振平主要研究了《葡漢辭典》的體例,并指出羅氏拼音方案的不足。d劉振平:《漢語拼音經典方案選評》,北京: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2013 年,第7 —19 頁。姚小平認為辭典中的釋義和譯釋體例應是順應西方書寫習慣,并進而研究了其中的中西詞匯接觸。e姚小平:《從晚明〈葡漢詞典〉看中西詞匯的接觸》,載《當代外語研究》2014 年第9 期,第1 —10、16、76、79 頁。吳函書著重分析了辭典中出現的一些“自造字”,并提出了自己的理解。f吳函書:《基于〈葡漢辭典〉〈華英字典〉的漢語俗字研究》,碩士學位論文,浙江財經大學,2018 年。

《葡漢辭典》手稿的第3a 至7a 頁是一份羅明堅用羅馬注音手寫的對話錄,標題是“Pin ciu ven ta ssi gni”,德禮賢將其翻譯成“平常問答辭義”。楊福綿根據辭典中的相同注音,認為應該是“賓客問答辭義”。g楊福綿:《羅明堅、利瑪竇〈葡華辭典〉所記錄的明代官話》。古屋昭弘認為是“賓主問答私擬”。h古屋昭弘:《明代官話の一資料:リッチ?FIッジェーリの「賓主問答私擬」》,載《東洋學報》(The Toyo Gakuho)1989 年第3 —4 期,第360 —384 頁。由于該文獻內容無關辭義,且為羅明堅個人擬定,所以“私擬”釋文可能更符合羅明堅“私自制定”的原意。古屋昭弘結合文獻內容,認為其編訂時間為1584 —1588 年間,文末還寫出了其中文釋文,頗便研究者利用。楊少芳認為該對話錄是西方漢語學習史上第一篇漢語對話教材。i楊少芳:《西人漢語學習第一篇:〈賓主問答辭義〉初探》,載《國際漢學》2018 年第2 期,第135 —145 頁。楚建徳主要從西學東漸的角度重點再現了羅明堅在漢字學習中的艱辛過程。j楚建徳:《東學西漸:明清之際漢字歐洲傳播與當下的實踐性回應研究》,博士學位論文,中國藝術研究院,2018 年。除去辭典正文和《賓主問答私擬》,其余散頁文獻有56 頁之多。張西平首次披露了這些散頁,并進一步證實手稿的作者主要是羅明堅,而不是利瑪竇。k張西平:《〈葡華辭典〉中的散頁文獻研究》,載《北京行政學院學報》2016 年第1 期,第116 —128 頁。朱浩浩則從散頁中提到的兩種西方天文儀器出發,揭示該手稿可能是現存最早的耶穌會士專門介紹歐洲天文學和宇宙學知識的中文文獻。l朱浩浩:《羅明堅、利瑪竇〈葡漢辭典〉所附“天地毬”與“混天毬”手稿研究》,載《上海交通大學學報》2015 年第1 期,第46 —56 頁。《葡漢辭典》散頁作為羅明堅的漢語學習筆記,生動反映了羅明堅學習漢語所利用的資料、學習的方法與過程、傳教的方法。但是,目前對羅明堅學習漢語所使用的材料還有待進一步挖掘,對其漢語學習方法及其影響還缺乏深入研究,他在漢語語音史和漢語國際教育史上的先驅地位尚有待進一步研究和重估。

四、羅明堅《中國地圖集》研究

《中國地圖集》(Atlante della Cina)手稿是拉丁文寫成的,原藏于意大利羅馬國家檔案館。宋黎明曾對西方學術界對該地圖集的研究進行了梳理。1954 年,波蘭學者什欽希尼亞克(Boleslaw Szczesniak,1908 —1996)對這批手稿的來源進行了考證,認為它是利瑪竇于1590 年送回羅馬的。mBoleslaw Szczesniak, “Matteo Ricci’s Maps of China,” Imago Mundi 11 (1954): 127–136; Boleslaw Szczesniak, “The Seventeenth Century Maps of China: An Inquiry into the Compilation of European Cartographers,” Imago Mundi 13 (1956): 119–120.1989 年意大利漢學家羅·薩度(Eugenio Lo Sardo)依據筆跡和紙張初步判斷地圖手稿為羅明堅在1590 —1606 年間所繪。nEugenio Lo Sardo, “Il primo atlante della Cina dei Ming. Un inedito di Michele Ruggieri,” Bollettino della Società Geografica Italiana, n. 7–8 (1989): 423–447.隨后,他組織了一批學者繼續研究,于1993 年在意大利國家出版社出版了《羅明堅中國地圖集》,并為其撰寫導言。其中包括畢戴克(Luciano Petech)等學者的研究成果,以及按照原尺寸復制的79 頁手稿,包括28 幅地圖和37 頁文字說明。aMichele Ruggieri, S. I., a cura di Eugenio Lo Sardo, Atlante della Cina di Michele Ruggieri. Roma, 1993. 轉引自:宋黎明:《中國地圖:羅明堅和利瑪竇》,載《北京行政學院學報》2013 年第3 期,第112 —119 頁。葡萄牙學者洛佩斯(Fernando Sales Lopes)概述了地圖集的圖文內容,指出羅明堅在地圖集中對中國的描述由南到北,符合歐洲貿易的利益。b洛佩斯著,南丁譯:《羅明堅的〈中國地圖集〉》,載《文化雜志》(中文版)1998 年第34 期,第3 —7 頁。意大利學者本卡爾迪諾(Filippo Bencardino)依據地圖集中的緯度值推斷羅明堅并沒有利用利瑪竇帶回羅馬的新材料,指出其繪制的中國地圖已經非常準確,大大推動了中國地圖繪制的發展。c本卡爾迪諾著,北丁譯:《15 —17 世紀歐洲地圖學對中國的介紹》,載《文化雜志》(中文版)1998 年第34 期,第8 —25 頁。麥克雷則認為羅明堅手稿有可能是利瑪竇寄回歐洲的,羅明堅只是對其進行了加工,并非原創。dMichele Ferrero, “Notes on the Atlas of China of Michele Ruggieri (1606) ,”“西學東漸與東亞近代知識的形成和交流暨第四屆出版史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2011 年。

國內關于《中國地圖集》的研究起步相對晚一些,但研究成果更為豐富。2013 年,澳門文化局出版了中文版羅明堅《中國地圖集》e羅明堅著,羅·薩度整理,金國平等譯:《大明國圖志——羅明堅中國地圖集》,澳門:澳門特別行政區政府文化局,2013 年。,主辦了一場名為“海國天涯:羅明堅與來華耶穌會士”的展覽,還召開了“羅明堅《中國地圖集》學術研討會”。會議集中探討了《中國地圖集》的主要內容、資料來源、繪制技術以及表現形式等。普塔克(Roderich Ptak)分析了羅明堅在地圖中對海南部分的精心處理,認為其細節之具體和內容的豐富程度甚至超過了后來利瑪竇所制的中國地圖。金國平考證了地圖集中的澳門學信息。汪前進考證出《中國地圖集》的文字部分來自《大明官制》。馮錦榮考察了耶穌會科學與16 世紀晚期意大利的天文、記時以及測繪儀器。徐光臺考察了羅明堅、利瑪竇和范禮安(Alessandro Valignano,1539 —1606)與16 世紀末一幅耶穌會地圖之間的關系,認為1588 年的耶穌會地圖出自羅明堅之手的說法尚值得商榷。龔纓晏、陳宗仁、徐曉望、李毓中等學者對地圖涉及的一些具體地點進行了深入研究。f姚京明、郝雨凡主編:《羅明堅〈中國地圖集〉學術研討會論文集》,澳門:澳門特別行政區政府文化局,2014 年,第8 —30、30 —40、78 —114、262 —292、148 —190 頁。

對地圖集進行文本研究之外,張西平從漢學史的角度,指出《中國地圖集》是研究歐洲人早期中國觀的重要文獻,論述了《中國地圖集》在西方漢學史上的重要貢獻。g張西平:《歐洲傳教士繪制的第一份中國地圖》,載《史學史研究》2014 年第1 期,第104 —110 頁。宋黎明則指出地圖集中西文拼音的錯誤之處,推論出羅明堅在不同時期繪制了多種地圖集,最早的在1583 年繪制,利瑪竇曾自稱在1583 年繪制過中國地圖,可能是將羅明堅的作品據為己有。h宋黎明:《中國地圖:羅明堅和利瑪竇》,第112 —119 頁。吳倩華的博士論文對羅明堅《中國地圖集》進行了專章介紹,認為羅明堅繪制地圖的時間有先后,因此同一省份的地圖出現了不同的版本,至于有些地圖的繪制風格、字跡差異較大,可能是有其他人參與了地圖的繪制。i吳倩華:《16 —18 世紀入華耶穌會士中國地理研究考述》,博士學位論文,浙江大學,2013 年。

五、羅明堅的詩歌創作與交游研究

羅明堅來到中國以后致力于學中文,不僅用中文撰寫天主教教義,還學會了創作中文詩歌。1993 年,陳倫緒首次發現并披露了羅明堅34 題共計51 首中文詩歌(館藏文獻號為Jap. Sin.II.159),并將其翻譯成英文。jAlbert Chan, “Michele Ruggieri, S.J. (1543–1607) and His Chinese Poems,” Monumenta Serica 41 (1993): 129–176.張西平首次結合羅馬耶穌會士檔案館所藏《詩韻》和《尺牘指南》抄本研究其漢語學習,為進一步研究羅明堅詩歌提供了新的史料和視角。a張西平:《歐洲早期漢學史:中西文化交流與西方漢學的興起》,北京:中華書局,2009 年,第54 —68 頁。湯開建詳細分析了羅明堅詩歌格律及內容方面的一些問題。b湯開建:《明代來華意大利耶穌會士羅明堅的中文詩》,載《羅明堅〈中國地圖集〉學術研討會論文集》,第210 —242 頁。古偉瀛集中分析了羅明堅《新編西竺國天主實錄》及其中文詩歌中教會字詞所代表的意義,彰顯了羅氏的思想及其在所處時代的奠基性意義。c姚京明、郝雨凡主編:《羅明堅〈中國地圖集〉學術研討會論文集》,第242 —262 頁。然而,目前學人還沒有深入研究羅明堅所運用的中西文學資源,對其在中西文學交流史上的價值還估計不足。

羅明堅在中國時結交了一批中國文人,并與他們有直接的文學交流,留下了少量珍貴文獻。如著名文人徐渭曾與羅明堅等人在浙江紹興相遇,于萬歷十三年(1585)寫下了《天竺僧》二首,描繪了他眼中的“西僧”形象,表達了自己對異域風物的新奇感受。dAlbert Chan, “Two Chinese Poems Written by Hsü Wei 徐渭(1521–1593) on Michele Ruggieri, S.J. (1543–1607),” Monumenta Serica 44 (1996): 317–337.徐朔方探討了徐渭詩歌的寫作背景及詩歌背后傳教士們的故事。e徐朔方:《徐渭筆下的西方傳教士》,載《文學遺產》1988 年第5 期,第126 —128 頁。張先清探究了歐大任《仙花寺逢竺僧堅公》的寫作時間與背景,借此探討中西文化相遇。f張先清:《只是一首詩:文化相遇中的“仙花寺”故事》,載《小歷史:明清之際的中西文化相遇》,北京:商務印書館,2015 年,第7 —18 頁。筆者認為,羅明堅與中國文人的交往及其詩歌創作、對西方寓言故事的譯介等,均有進一步研究的空間。陳恩維《來華耶穌會士羅明堅與中西文學的首次邂逅》一文,將羅明堅的漢語學習和中文詩歌創作結合起來做整體性研究,認為羅明堅首次將天主教基本教義和西方文化與文學引入晚明文學,并將之與中國文學傳統和自身經歷相結合,開晚明以來漢語基督教文學之大端。g陳恩維:《來華耶穌會士羅明堅與中西文學的首次邂逅》,載《文學遺產》2022 年第1 期,第89 —103 頁。

對羅明堅中文詩歌創作及其與中國文人的交游的研究,實際上涉及對羅明堅漢語水平高下的評估,進而涉及對其在天主教入華傳教史上開拓性地位的重估。事實上,羅明堅雖然口語不甚流利,但漢語寫作和理解水平并不低。羅明堅在漢語水平問題上長期蒙受的“不白之冤”,甚至影響到其儒家經典譯介的研究和對其漢學地位的評估。

六、羅明堅的儒家經典譯介研究

羅明堅是最早從事中國經典西譯的人。他在1581 年的書信中明確說自己曾寄到歐洲一本中文小冊子,并附有拉丁文翻譯。h利瑪竇著,羅漁譯:《利瑪竇書信集》下,第431 頁。裴化行認為他寄回羅馬的拉丁譯稿是《三字經》或《千字文》。i裴化行:《天主教十六世紀在華傳教志》,第191 頁。徐茹鈺、陳恩維發表《羅明堅漢語學習手稿研究》j徐茹鈺、陳恩維:《羅明堅漢語學習手稿研究》,載《國際漢語教育史研究》,商務印書館,2022 年,第53—69 頁。,考證出羅馬耶穌會檔案館所藏、由《千字文》和《通俗故事》兩部分組成的Jap. Sin. I. 58a 文獻為羅明堅學習漢語的手稿,不僅厘清了羅明堅1581年寄回羅馬的是《千字文》而非《三字經》這一史實,而且首次披露了兩種新的羅明堅漢語學習史料,有利于人們進一步研究羅明堅早期的漢語學習情況。

羅明堅首次將“四書”翻譯成拉丁文,手稿藏于羅馬伊曼努爾二世國家圖書館(編號FG[3314]1185)。1593 年,耶 穌 會 士 波 賽 維 諾(Antonio Possevino,1533 —1611)出版的《書目選編》(Bibliotheca Selecta,1593)中收錄了羅明堅《大學》拉丁文譯文的前四句。德禮賢在1935年對寫本內容進行研究,指出譯者應為利瑪竇,羅明堅只是抄寫而已,同時抄寫了作品的日期。kPasquale M. D’Elia, Fonti Ricciane. Vol. I. Roma: Libreria dello Stato, 1942–1949, p. 43.施省三深入探討了羅明堅在中國的福音傳播活動,得出拉丁文“四書”的譯者應為羅明堅的結論。lJoseph Shih, S.J., “Le père Ruggieri et le problème de l’évangélisation en Chine ,” Roma, 1964, pp. 52–74.龍伯格(Knud Lundbaek)對手稿進行了文本分析及注釋,并將羅明堅譯文和后來的《大學》譯文進行了對照,揭示了前者被遺忘的原因是中國在當時的西方還沒有成為知識獵奇的對象。aKnud Lundbaek, “The First Translation from a Confucian Classic in Europe,” China Mission Studies (1550–1800), Bulletin 1,1979, pp. 1–11.達仁禮(Francesco D’Arelli)分析了該文獻的歷史背景與手稿細節,認為羅明堅的漢語水平達不到翻譯“四書”的程度,手稿作者更有可能是利瑪竇 。bFrancesco D’Arelli, “Michele Ruggieri S.I., 1’apprendimendo della lingua cinese e la traduzione latina dei Si Shu (Quattro Libri),” in Annali dell’ Istituto Universario Orientale di Napoli L Ⅳ(1994): 479–487. 另見達仁禮著,文錚譯:《利瑪竇與〈四書〉拉丁文譯本——從史學傳統到新的研究》,載《國際漢學》2015 年第4 期,第142 —147 頁。上引外文文獻梳理,參閱李慧:《耶穌會士羅明堅〈大學〉拉丁文譯本初探》,載《國際漢學》2018 年第3 期,第31 —39 頁。

國內最早開始對羅明堅的經典譯介進行研究的是張西平。他比對了《書目選編》一書中所公開的《大學》部分內容的譯文與手稿中的對應譯文,發現二者文字只有個別拼寫略有不同,證明了手稿譯者的確為羅明堅。c張西平:《儒學西傳歐洲研究導論——16 —18 世紀中學西傳的軌跡與影響》,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6 年,第 7 —62 頁。他還從比較哲學和跨文化視角對羅明堅的翻譯做了分析與研究。d張西平:《羅明堅與儒家思想早期在歐洲的傳播》,載《國際漢學》2016 第3 期,第49 —59 頁。麥克雷細致分析了《書目選編》中的中國史料,認為其中的中國地理、經典翻譯、教理問答主要來自羅明堅。e張西平:《儒學西傳歐洲研究導論——16 —18 世紀中學西傳的軌跡與影響》,第231 —250 頁。羅瑩結合羅明堅“四書”拉丁文手稿的筆跡、翻譯體例及羅馬字母注音方式,對其儒學核心概念的譯詞選擇進行梳理,并將其與手稿的其他部分及之后在華耶穌會士正式出版的其他“四書”拉丁文譯本進行比較分析,借以探索早期來華傳教士對儒學的理解程度,澄清早期拉丁文譯本之間的譜系關系,并探尋此部“四書”手稿譯者的相關信息。f羅瑩:《耶穌會士羅明堅〈大學〉手稿研究》,載《澳門理工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6 年第4 期,第91 —101 頁。麥克雷把《論語》的拉丁文譯稿轉寫、整理并譯成英文,并將其與《論語》原文進行了對照研究,認為《論語》的翻譯工作由羅明堅和利瑪竇共同完成。g麥克雷著,張晶晶譯:《〈論語〉在西方的第一個譯本:羅明堅手稿翻譯與研究》,載《國際漢學》2016 年第4 期,第23 —28 頁。李慧將羅氏《大學》譯文與印本譯文進行對比,認為前者的原本主要是朱熹的《大學章句》,且不如后者文風典雅。h李慧:《耶穌會士羅明堅〈大學〉拉丁文譯本初探》,載《國際漢學》2018 年第3 期,第31 —39 頁。麥克雷對羅明堅所譯《大學》《中庸》《論語》的拉丁文手稿進行了謄寫、翻譯與評論,便于研究者進一步查閱利用。iMichele Ferrero ed., Il primo Confucio latino: Il grande studio, La dottrina del giusto mezzo, I dialoghi: trascrizione, traduzione e commento di un manoscritto inedito di Michele Ruggieri SJ (1543–1607). Roma: LAS, 2019.王慧宇討論了最早被翻譯成歐洲語言的《中庸》譯本,重點考察了譯者羅明堅對儒家道德哲學核心概念的譯介,進而探討了羅氏對《中庸》道德哲學概念的創造性釋譯。j王慧宇:《羅明堅對〈中庸〉道德哲學概念的釋譯》,載《現代哲學》2019 年第3 期,第156 —160 頁。

此外,羅明堅還另有“四書”西班牙文譯本手稿。這是他呈予西班牙國王腓力二世以供其了解中國思想及政治理念的譯本,長期秘藏于西班牙王家檔案館中。1921 年,朱利安·扎克(Julian Zarco)發現并整理了這部譯稿,并對其做出了初步評點。kJ. Zarco, “Libro de la moral de la China, el cual llaman LOS CUATRO LIBROS, traducidos del original al castellano,” La Ciudad de Dios. El Escorial, 1921.梅謙立通過深入分析,著重揭示了羅明堅是如何在西方語境中創造性地解釋儒家核心問題的,又是如何進一步彰顯儒家思想中的理性主義特色的,并借此重塑了羅明堅譯本及其本人在中學西傳史上的應有價值。l梅謙立、王慧宇:《耶穌會士羅明堅與儒家經典在歐洲的首次譯介》,載《中國哲學史》2018 年第1 期,第118 —124 頁。王慧宇通過還原羅明堅在華傳教的歷史情境并結合其著作分析其“親儒”策略的價值及對利瑪竇的影響。m王慧宇:《羅明堅的“親儒”策略及對利瑪竇的影響》,載《廣州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8 年第9 期,第87 —92 頁。2019 年,楊科梳理了該譯本的成書背景,重點總結了羅氏在早期跨文化譯介活動中的翻譯傾向與手法特點。n楊科:《羅明堅“四書”西班牙語譯本手稿研究》,碩士學位論文,北京外國語大學,2019 年。

羅明堅的儒家經典譯介,是中國經典第一次進入歐洲學術視野,對于了解歐洲之中國觀有重要的歷史意義。對羅明堅的中華經典譯介進行研究,有利于突破長期以來的傳教史和西學東漸的視野,將推動重估羅明堅在中學西傳史上的地位,深化典籍外譯史和中學西傳史的研究。

七、羅明堅在中西文化交流史上的地位及其重估

20 世紀90 代開始,人們對羅明堅傳教策略與思想研究不斷走向深入,再加上對其在中學西傳方面貢獻的發現和研究,在全球史視野下重估羅明堅在中西文化交流史上的地位和貢獻,不僅成為可能,而且越來越必要。

1993 年,萬明從羅明堅書信出發探究了羅明堅入華傳教的最初歷程。a萬明:《從八封信簡看耶穌會士入華的最初歷程》,載《文獻》1993 年第3 期,第129 —142 頁。她還對明代后期西方傳教士長達半個世紀的來華嘗試之歷史進行了具體考察,認為文化適應和強力攻打這兩種不同的傳教方式的選擇和斗爭貫穿著過程始終,直接導致了傳教士來華嘗試的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b萬明:《明代后期西方傳教士來華嘗試及其成敗述論》,載《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3 年第5 期,第50 —61 頁。歐洋安(Manel Ollé)介紹了羅明堅帶到中國內陸的第一尊圣母像。cManel Ollé, “The Jesuit Portrayals of China between 1583–1590,” Journal of Portuguese/Japanese Studies, 2008, pp. 45–57.柯毅霖詳述了“文化適應”政策確立的過程,指出本土化是羅明堅等耶穌會士在中國進行傳教的重要方法之一,凸顯了羅明堅在來華傳教史上的地位。d柯毅霖著,王志成等譯:《晚明基督論》,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9 年,第109 —122 頁。相比之下,孟德衛(D.E. Mungello)雖然對耶穌會士及其著作的研究相當細致深入,但羅明堅所占的篇幅并不多。e孟德衛著,陳怡譯:《奇異的國度:耶穌會適應政策及漢學的起源》,鄭州:大象出版社,2010 年。夏伯嘉在著作里專設“羅明堅”一章,稱之為“是事實上的中國傳教團奠基人”,但他沒有以堅實的材料證明羅明堅的奠基作用。f夏伯嘉著,向紅艷、李春圓譯:《利瑪竇:紫禁城里的耶穌會士》,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20 年,第104 —124 頁。沈定平以羅明堅為中心,探討了適應性傳教策略的早期實踐,得出羅明堅是中國傳教事業的實際開拓者的結論。g沈定平:《明清之際中西文化交流史——明代:調適與會通》,北京:商務印書館,2007 年,第180 —237 頁。柏理安(Liam Brockey)評價羅明堅在中國的傳教之行是一次“突破進入東方”的壯舉,認為其中文學習經驗為17 世紀耶穌會士的漢語學習打下了基礎。hLiam Matthew Brockey, Journey to the East: The Jesuit Mission to China, 1579–1724. Cambridge, MA: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2007, pp. 256–268.2016 年,Yu Liu(中文名不詳)對羅明堅的傳教活動、中文著述進行了詳細介紹和評論,認為他是“來華傳教士的真正先驅”。iYu Liu, “The True Pioneer of the Jesuit China Mission: Michele Ruggieri,” History of Religions 4 (2011): 362–383.與國外學者多從傳教史角度研究不同,中國學者多從中西文化交流史和國際漢學史的角度重估羅明堅的貢獻與影響,張西平教授在這方面發揮了十分重要的引領作用。2001 年,其《中國與歐洲早期宗教和哲學交流史》“羅明堅與中國宗教和哲學的西傳”j張西平:《中國與歐洲早期宗教和哲學交流史》,北京:東方出版社,2001 年,第224 —251 頁。一章,深入論述了羅明堅在中學西傳方面的開拓性貢獻。緊接著,他又根據一手檔案梳理了羅明堅對中國語言文字的研究、中國典籍的西譯、以中文從事寫作、向歐洲介紹中國制圖學等方面的成就,第一次明確提出羅明堅是“西方漢學的真正奠基人”,并稱之為“西方漢學之父”。k張西平:《西方漢學的奠基人羅明堅》,載《歷史研究》2001 年第3 期,第157 —176 頁。2009 年,其《歐洲早期漢學史:中西文化交流與西方漢學的興起》在漢學史視野下重點研究了羅明堅的漢語學習歷程,彰顯了羅明堅的漢學史地位。l張西平:《歐洲早期漢學史》,第41 —68 頁。2015 年,其《羅明堅〈圣教天主實錄〉拉丁文版初探》一文利用收藏在意大利國家圖書館的羅明堅用拉丁文寫的《仁義禮知信》,進一步從中西文化交流的角度說明羅明堅在中國天主教史上的奠基地位和他在中學西傳上的開拓性貢獻,同時揭示出明末清初的“西學東漸”和“中學西傳”的內在關聯性。a張西平:《羅明堅〈圣教天主實錄〉拉丁文版初探》,載《宗教學研究》2015 年第4 期,第197 —202 頁。2016 年,張西平再次詳細盤點了羅明堅的主要貢獻,令人信服地得出了羅明堅是“中國古代文化經典西傳的開拓者”的結論。b張西平:《儒學西傳歐洲研究導論》,第1 —62 頁。其研究成果最終匯編成《西方漢學奠基人羅明堅研究》c張西平:《西方漢學奠基人羅明堅研究》,香港:香港大學饒宗頤學術館,2019 年。一書,該書具有注重手稿和檔案資料、深入文本分析和中西比較會通的特點,故而在基礎文獻、研究方法和學術思想上發揮了指示路徑和引領風氣的作用。由張西平、麥克雷主編的《羅明堅文集》,不久將在商務印書館出版,這是世界范圍內首次對羅明堅文獻的系統整理,此書由中國學者與西方學者合作直接展開一手文獻的整理、釋讀與研究,無疑將全面推動羅明堅研究,推動對其在中外文化交流史上之地位的進一步發現與重估。

羅明堅在中西文化交流史上的貢獻長期被利瑪竇的光芒所掩蓋,直到近年來隨著其手稿、檔案的不斷發現與披露,學術界開始對羅明堅在中外文化交流史上的地位進行重估。2017 年9 月25日,為了紀念傳教士漢學家羅明堅逝世410 周年,一場主題為“羅明堅:一位在華耶穌會士的人物肖像”的國際論壇在意大利羅馬召開,昭示了未來羅明堅研究將進一步拓展的新動向。未來的研究,需要樹立全球史視野,在進一步發掘中西文史料的基礎上,通過文本的細致深入解讀,將西學東傳和中學西傳相結合,通過跨學科、跨語言的全球學術文化合作,進一步發掘羅明堅在中西文化交流史上的開創性貢獻,并重估其中西文化交流“第一人”的歷史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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