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敏
(廣東省科技圖書館/廣東省科學院信息研究所,廣東廣州 510070)
自2018 年美國特朗普政府不顧中方勸阻,執意單邊制裁中國以來,中美貿易摩擦愈演愈烈,并逐步向科技、金融領域轉移,美國意圖遏制中國在世界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中崛起。在2020 年,美國更是以新冠肺炎疫情為借口,動用輿論戰強力抹黑中國,試圖再一次加大孤立、圍堵中國的力度,切斷中國與全球產業鏈的相互聯系,形成以國家行政和政治干預引發的超市場力量型斷鏈和卡鏈[1],給中國產業鏈安全穩定發展帶來了極大的不確定。為有效防范化解此類重大風險,習近平總書記早在2019 年中央財經委員會第五次會議上就強調,堅持應用牽引、問題導向,堅持政府引導和市場機制相結合,堅持獨立自主和開放合作相促進,打好產業基礎高級化、產業鏈現代化的攻堅戰[2]。《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更明確指出,要加快構建新發展格局,加強國際產業安全合作,形成具有更強創新力、更高附加值、更安全可靠的產業鏈供應鏈。2021 年5 月,在兩院院士大會中國科協第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習近平總書記再次強調,要促進產業鏈和創新鏈融合,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
“產業鏈”的概念最早可追溯到17 世紀中后期的古典經濟學派,起源于斯密[3]在《國富論》中闡述的企業“制針”“毛紡”內部分工理論,后經Marshall[4]繼承演化,將這種分工理論擴展為企業與企業之間的分工協作,再通過赫希曼[5]從產業前后向聯系的宏觀視角加以演繹,從而才真正奠定我們對產業鏈研究的基礎。20 世紀80 年代,隨著價值鏈和供應鏈等相關理論的興起,產業鏈研究開始被推向更加豐富的動態視角,從微觀價值增值的原因與機制、企業與企業之間的有效協同,如Fisher[6]的研究,到中觀產業集群的生態體系構建與產業鏈形成機制、運行機制、演化機制的問題研究,如劉貴富[7]的研究,再到宏觀視角的全球產業鏈供應鏈整合,而中美貿易摩擦的持續升溫和新冠肺炎疫情的全球暴發,使得產業鏈的研究開始轉向風險防范和鏈條重構,如盛朝迅[8]的研究,即習近平總書記強調的,要圍繞產業鏈部署創新鏈、圍繞創新鏈布局產業鏈,維護產業鏈供應鏈安全穩定發展,打好產業基礎高級化、產業鏈現代化的攻堅戰,加快推動我國產業邁向全球價值鏈的中高端。
當前,世界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受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中美貿易摩擦和中美科技博弈局勢愈發復雜多變、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縱深發展等因素影響,全球產業鏈正以市場化和非市場化手段加速重構,實現從效率優先向安全穩定優先轉變,呈現出產業鏈回流化、產業鏈外流化、產業鏈多元化、產業鏈區域化等趨勢。
產業鏈回流化趨勢始于2008 年世界金融風暴,自2008 年后,世界各國,尤其是發達國家開始意識到實體經濟的重要性,并反思制造業空心化所面臨的困境,八大工業國都分別提出了各自的再工業化戰略,引導制造業回流,意圖重塑本國國際競爭優勢。美國自奧巴馬政府以來,特朗普政府和拜登政府逐級加大對中國的防范力度,延續對華科技競爭的高壓、對抗態勢,減少在國家安全領域與中國的技術關聯、推動制造業回流及“去中國化”。美國政府甚至一度表示,只要美國企業愿意遷出中國,其搬遷產生的所有費用由政府買單[9]。美國2017 年的稅改方案、2020 年的“經濟繁榮網絡計劃”和2021年的《無盡前沿法案》等,都意圖推動產業鏈回流,重構全球現有產業鏈供應鏈格局。日本政府則為企業從中國搬離回國提供22 億美元的支持[10],試圖減少對中國生產制造的依賴。歐盟意欲借歐洲工業復興計劃重構其在全球價值鏈的定位,重塑國際分工形象。
產業分工與集聚是當代經濟縱深發展的顯著特征,當產業鏈上下游分工的細化和地理集聚所降低的成本高于交易成本和物流成本時,這種產業鏈的分工細化與集聚就會一直進行下去。雖然中國自改革開放以來便具備這種優勢,成為很多跨國企業強化自身產業鏈布局的首選地,且已成為全球產業鏈的重要制造中心,但近年來,產業鏈也呈現外流化趨勢。主要表現在,隨著中美貿易摩擦逐步深入,部分中資企業出于繞開美國高額關稅、開拓所在國市場、規避國內環保和成本壓力的考慮,向東南亞等地進行產業轉移,在國外投資建設生產基地;同時,外資企業則更傾向于轉移外遷,且有整體轉移和攜產業鏈上下游共同轉移的可能。工信部數據顯示,2018 年共有588 家外商投資制造業企業調整了在廣東的生產力布局,將產能轉移到越南、泰國、馬來西亞等地[11]。其中,越南是制造業外遷的最大受益國,中國的鴻海科技集團、立訊精密工業股份有限公司、舜宇光學科技(集團)有限公司、瑞聲科技控股有限公司、歌爾股份有限公司等一批電子元器件廠商已在越南設有生產基地,截至2017 年,三星在越南的生產投資總額達到75 億美元,LG公司的投資額達15 億美元,微軟投資額為3.2 億美元[11]。
為有效規避美國不斷升級的制裁風險,中國境內的跨國企業既不想放棄龐大的中國市場和中國新一輪改革開放帶來的巨大機遇,又不愿意承擔因關稅上升而增長的經營成本,往往會選擇產業鏈多元化的發展模式,即“中國+N”的產業布局,將面向除美國以外的全球市場訂單放在成本最低、效率最高、配套最完善的中國生產,而將面向美國市場的訂單轉移至東南亞等國家或地區生產,形成多元化產業鏈布局。同時,新冠肺炎疫情的全球蔓延導致配套中小微企業“休克”甚至停轉,上游原材料成本、用工成本、防疫成本等大幅上升,需求不確定性、不公平國際待遇等“灰犀?!笔虑閷映霾桓F,導致供應鏈的斷鏈、卡頓時有發生,尤其是應急物資的生產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制約,也使更多跨國企業意識到要在全球范圍尋找更多的、產業鏈上下游具有可替代性的配套企業或供應商,以降低經濟風險、增強企業應對突發事件的韌性,從而更好推動所屬國家經濟的可持續發展,這反過來也成為一個國家或地區加快推進產業鏈多元化布局的決策邏輯。2020 年,日本經濟產業省就宣布從總額高達108 萬億日元的抗疫經濟救助計劃中專門列出2 435 億日元的供應鏈改革項目,用于資助日本制造商實現生產基地的多元化,其中2 200 億日元將用于資助日本企業將產線遷回日本本土,235 億日元將用于資助日本企業將工廠轉移至中國以外的其他國家,以避免過度依賴中國[12]。
受2008 年國際金融危機的影響,全球產業鏈布局的長度開始縮短,表現為全球范圍內遠距離的貿易強度開始下降、近距離的區域內貿易強度開始增加。從全球范圍來看,美、墨、加三國形成的北美供應鏈網絡,德、法等國主導的歐盟供應鏈網絡,中、日、韓等東亞經濟體形成的亞洲供應鏈網絡,已逐步成三足鼎立之勢。究其原因,主要包括以下3 個方面:第一,新一代信息技術和智能制造技術的發展顛覆了傳統生產制造模式,使得生產制造不再需要過多考慮更低成本的勞動力、土地等各類生產要素在全球各地的布局,更多實現靠近市場端或需求端的產業鏈屬地化。第二,大國政治博弈人為斬斷相關產業的全球化產業鏈布局,如奧巴馬政府推出《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TPP)和《跨大西洋貿易和投資協定》(TIPP),將中國排除在世界主要貿易體系之外;特朗普政府進行貿易制裁限制芯片出口、拜登政府推出的《芯片和科學法案》導致中國本土芯片產業鏈區域化布局進程加快,同時《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的正式簽署也再次印證了產業鏈區域化的又一新布局。第三,新冠肺炎疫情下,各國、各地區對應急醫療物資的快速需求和區域安全的訴求,觸發了各國、各地區對產業鏈過度國際化布局脆弱性的擔憂,加速了產業鏈從全球化向區域化轉變。2013—2017 年,區域內貿易與全球商品貿易總量之比增加2.7 個百分點[13]。
產業鏈安全發展的科技風險是指,一系列可能給產業鏈創新發展帶來沖擊,危及產業鏈各環節穩定的不確定性因素的集合。中國產業鏈科技風險主要表現為傳統產業領域的產業鏈完整性遭遇較大挑戰,戰略性新興產業領域的產業鏈“卡脖子”問題凸顯、價值鏈的層級有待提升。
自1978 年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傳統產業尤其是制造業逐步融入全球供應鏈體系,漸漸形成相對完整的產業鏈,也成就了“世界工廠”的定位。經過多年的發展,中國已成為全世界工業門類最齊全的國家,220 多種工業品產量居世界第一[14]。但是,近年來隨著土地、人力資源等生產要素成本不斷上升,很多勞動密集型企業向越南、緬甸等東南亞地區轉移的趨勢較為明顯,尤其在服裝、手機、鞋業等低端制造和加工組裝環節的轉移布局;同時,東南沿海一些為戰略性新興產業配套的跨國企業或民營企業為了規避美國的連鎖制裁、技術封鎖或出口關稅的上漲,也加速了遷移出中國的步伐。另外,由于“雙碳”目標實施對環保的要求不斷提高,也給中國傳統產業的低端環節帶來了一定的壓力和挑戰。按照目前的趨勢,經過若干年的發展,東南亞國家將可能在代工型龍頭企業的帶動下,利用比較優勢逐步吸引或催生出更多的上下游和配套企業,從而形成替代中國傳統產業鏈條中的低端環節,這無疑將對中國保持產業鏈條的完整性造成較大的沖擊。
綜合來看,中國傳統產業轉型升級尚未完全走向高端,中低端環節又處于被轉移出去階段,最值得重視的是,加工貿易型企業因利潤較低,而中西部地區產業配套不健全、物流成本較高,致使許多企業因無利可圖而不愿轉移至中西部地區,反倒是越南、緬甸、馬來西亞等東南亞港口城市成為它們的首選,國內產業梯次轉移梗阻,呈現出“高不成、低不就”的特征,導致上下游產業集群創新體系存在斷點。
中國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發展路徑長期以來主要表現為從產業鏈低端環節融入全球分工,并逐步向產業鏈上游和高附加值環節延伸,這也決定了從一開始我們對高技術、高附加值環節的掌控力度和話語權不足。迄今,關鍵零部件和元器件、工業軟件、高端芯片、重大裝備等領域關鍵核心技術仍掌握在美國手中[15],從而為其通過以關稅保護為引子實施單邊制裁提供機會。工信部原部長李毅中指出,中國的核心基礎零部件和元器件、先進基礎工藝、關鍵基礎材料、產業技術基礎“四基”不強,在關鍵零部件、元器件和關鍵材料上的自給率只有1/3[16]。近年來,美國陸續制裁中國芯片、人工智能等領域,而中國光刻機、離子注入機、刻蝕機、觸覺傳感器等高端設備基本依賴進口,95%的高端芯片也基本依賴進口[17];電子設計自動化(EDA)軟件幾乎受制于新思科技(Synopsys)、楷登電子(Cadence)和明導國際公司Mentor Graphics 三大國際巨頭,目前工業企業所用的計算機輔助設計(CAD)/計算機輔助工程(CAE)/計算機輔助制造(CAM)等核心工業軟件也因為研發投入不足、重視度不高,幾乎被國外廠商壟斷,中國開發軟件的底層架構更多來自歐美,開源平臺短板凸顯[18],導致很多信息化、智能化改造工程都是建立在“沙灘上的大廈”,雖然看起來很美,但不牢靠,“一推就倒、一卡就死”。全球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后,部分基礎電子元器件等核心硬件也出現嚴重的斷貨潮,中國高端裝備制造、芯片、人工智能、無人駕駛汽車等戰略性新興產業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華為技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華為”)也因為高端芯片遭受制裁而被迫拆離榮耀手機。
總的來說,長年來基礎研究投入不足形成了中國“四基”不強的現實,導致中國關鍵技術、關鍵材料在短期內無法實現自主可控,進口依賴型特征仍然十分明顯,要實現完全進口替代任重道遠,尤其在最容易實現領跑的交叉學科領域,基礎不牢、“地動山搖”,中國無法快速在相關領域形成反制能力,“卡脖子”“卡腦子”等問題依然存在。
自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發生以來,企業與企業之間的競爭已經不再是一隅之爭或某個具體環節的競爭,而往往表現為企業背后整個價值鏈的競爭。中國的產業布局從改革開放時期的“三來一補”開始,經濟增長以規?;膭趧恿Α⑼恋氐荣Y源稟賦優勢投入和投資驅動,靠“人有我廉”的低價戰略進入全球產業鏈體系,單位產品的附加值率較低。40 多年來,中國依托這種模式將產業規模做大,并逐步實現了部分產業走向價值鏈的高端,但因為路徑依賴、各自為戰等原因,中國整體還處于價值鏈的中低端環節,不可替代的關鍵核心技術、裝備、產品、軟件等擁有量較少,產業增加值率不高,話語權有待提升,尤其在數字經濟時代,如果一再沿用以往“單兵作戰”的模式,中國企業或產業的附加值將永遠無法提升。例如,一部iPhone 手機,整機設計和內置核心元器件都是從美、日、德、韓等引進,營銷被蘋果公司掌控,中國只負責整機的組裝。也就是說,從“微笑曲線”來看,附加值最高的兩端完全不為中國掌握?,F實也很明確地印證了這個結論,中國僅拿到整個手機附加值的3.6%[19]。
在數字經濟即將到來的時代,以人工智能為例,中國人工智能與歐美處于同一起跑線,歐美更多在算法上占有優勢,而中國更多在算力和數據上占有優勢,本可依托各自優勢實現各自領域的高速發展,然而因人工智能與大數據行業存在上下游鏈條的非同步協同,造成人工智能應用研究的數據需求方企業與下游數據資源供應方企業存在信息溝通障礙,數據標準、數據信息不統一等問題時有發生,難以更好支撐人工智能在不同領域利用數據更好地優化算法、從而實現中國人工智能綜合實力全球領跑的目標,因此大中小企業協同創新發展的模式和體制機制建設亟待加強。
為更好推動中國“十四五”開好局、起好步,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明確提出,在進入新發展階段、貫徹新發展理念的同時,要加快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以更好應對“脫鉤”“斷供”等不確定性因素對中國產業鏈安全帶來的風險。
理性看待當前中國出現的產業轉移現象。產業轉移是制造業發展到一定階段的自然產物,目前國際產業轉移已歷經4 次典型浪潮,如18 世紀末19世紀上半葉,英國產業向歐洲大陸和美國轉移;20世紀50~60年代,美國產業向日本和聯邦德國轉移;20 世紀70 年代,日本、德國產業向亞洲“四小龍”和部分拉美國家轉移;20 世紀80 年代,歐美日等發達國家或地區以及亞洲“四小龍”等國家產業向發展中國家轉移。產業轉移是產業分工細化后,資源稟賦和比較優勢發生相對變化的必然結果,常常易發生在勞動密集型的傳統產業和高技術產業中勞動密集型領域。隨著數字經濟時代的到來,人工智能、芯片、軟件等數字經濟領域的產業發展越來越被看重,而中美貿易摩擦導致上述高技術產業鏈的外資流失風險加劇,影響中國高質量發展,這些領域應成為穩鏈的重點關注對象。
4.1.1 穩定外需,增強傳統產業鏈留下來的底氣
一是在整體提升傳統產業“微笑曲線”、向“微笑曲線”兩端延伸兩個方面苦練“內功”,增強傳統產業自身附加值和競爭力。構筑產業鏈垂直分工協作體系及完善的產業生態體系,強化自主創新能力,提高傳統產業增加值率和勞動生產率,實現傳統產業向價值鏈高端延伸;充分發揮科技創新對供給側結構和產業結構的優化作用,以智能化、高端化、品牌化、綠色化為方向,組織開展新一輪高水平、大規模的機器換人、設備更新等技術升級活動;貫徹落實“雙碳”等戰略目標,推行更嚴更高的技術、能耗、環保、安全等標準,提升產業鏈質量效益和競爭力;強化品牌和標準建設,引導傳統產業逐步從加工裝配環節過渡到標準體系制定、核心零部件設計加工、產品設計研發、售后服務等增值環節。
4.1.2 “留”“引”雙管齊下,穩住外企回流和外遷之勢
一是積極防范產業鏈敏感環節中的龍頭外資企業外遷風險。目前,外遷風險較大的領域主要集中在中美貿易摩擦最白熱化的電子信息領域,如蘋果公司AirPods Pro 系列產品已經開始在越南生產,且正準備將部分手機產能從中國轉移至印度;同時,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生物醫藥產業鏈的回流也成為美國近期積極推動的重點工作之一,以便于提高可能用于治療新冠病毒藥物的本土生產能力,因此要密切跟蹤敏感行業龍頭外資企業動向,通過領導掛點、一對一“保姆式”服務等模式保障生產、研發、銷售需求,對出于生產布局需要將生產環節外遷的企業,鼓勵其在中國保留總部、研發中心和中高端產品生產線。從提升產業鏈整體安全性出發,對處于產業鏈敏感環節的本土核心企業外遷、對外投資、并購等方面加強安全評估審查,防止因受個別外企外遷影響導致的連帶效應,更大力度維護產業鏈安全和競爭力。
二是圍繞建設更高質量的創新型產業集群,加大力度引進外資。要充分利用中國市場潛力巨大、產業門類齊全、產業鏈配套完善的比較優勢,以扶持和培育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為契機,以整機產品生產項目為牽引,重點針對人工智能、量子信息、大數據、智能機器人等行業,編制產業技術路線圖和招商方案,吸引更多世界500 強企業、高水平研發機構和中高端外資項目落地國內市場,形成與國內上下游企業的產業協同,力爭在國內實現產業鏈閉環。
4.1.3 強化東中西部地區產業共建,增強“穩鏈”縱深
當前中國產業鏈面臨雙重擠壓,主要表現為中高端環節向歐美等發達國家或地區回流、中低端環節向東南亞轉移的雙重壓力。要秉持“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態度,更好利用中國東中西部區域發展差距大、戰略縱深廣的優勢,引導產業鏈優先向中西部轉移。
一是大力支持東部和南部地區勞動密集型產業和高技術產業中低端環節整鏈條、整建制向中部和西部地區階梯式轉移;全面提升中西部地區現有產業轉移園的建設規格和承載能力,規劃建設“雙碳”目標下的電鍍、印染、皮革、鑄造等高能耗高污染產業類專業園區,引導產業鏈上下游企業實現鏈主引領、配套跟隨、集中入園、鏈式改造,將產業鏈整體轉移與創新升級、綠色低碳、智能制造、精細管理結合起來,實現轉移即轉型升級。
二是在中西部地區建設東部配套產業集聚區,優化產業鏈區域布局。在長江經濟帶等類似貫穿東中西部地區的經濟帶建設一批產業轉移的階梯式成片產業集聚區和協同發展區,與東部長三角、京津冀、粵港澳大灣區等地區加強分工協作、錯位發展,強化中國產業配套體系優勢。
4.2.1 加緊斡旋并尋找第三方替代、國產替代方案
這其中可能的原因是新生代女性農民工群體與老一代相比在受教育水平、職業觀念和性別意識等方面都有了較大的改善。但對于新生代女性農民工來說,社交媒體的使用時間也必須控制在一定的時間范圍之內才能起到正向的促進作用;在調研中發現大多數的新生代女性農民工都處于未婚狀態,因此婚戀交友需求對于這一類人群來說可能存在更大的吸引力。在社交媒體的使用過程中,搜索附近的人成為了可能的使用內容。通過這種方式所建立起來的關系雖然可以擴大新生代女性農民工的線上社會交往范圍,但是這種交往范圍的擴大并不一定會帶來有質量的社會關系的擴大。
針對美國對華為“芯片禁令”和全球芯片斷供困境,在“三條底線、兩份清單”1)的前提下,利用美國政府尋求經濟發展快速回歸正軌的心理,掌握中美談判主動權,謀劃形成規避美制裁的變通方案;同時,積極向美國以外的國家或地區拓展,特別是推動祖國大陸的芯片上下游企業與臺灣以及國外的日、韓和歐盟等國家和地區的相關機構開展產學研合作,尋找供應鏈的第三方替代方案。以國內巨大的市場前景和良好的營商環境為吸引子,深入做好與臺灣積體電路制造公司、三星、聯華電子股份有限公司、聯發科技等境外芯片制造商的溝通工作,力促在短期內盡可能加大芯片備貨力度,維系華為供應鏈運轉,為中國實現芯片國產替代爭取時間。落實黨中央重大決策部署,形成統籌布局、各具特色的地區供應鏈應急預案,加大中央財政和各相關省區市財政聯合支持力度,優化國家大院大所與各地龍頭企業合作模式,提高攻關速度,加速推進芯片全產業鏈,尤其是芯片設計軟件、芯片制造的國產化進程。未雨綢繆,針對中美處于同一“起跑線”上的5G、人工智能、量子信息等產業,以及跟跑于美國的機器人、3D 打印、高端裝備、先進材料、生物醫藥、新能源等美對中實施《瓦森納協定》出口管制的重點行業,開展產業鏈關鍵技術攻關,并提早梳理、提早建立戰略儲備,以實現核心元器件、材料、裝備國產替代為目標啟動一批科技應急專項,為中美貿易摩擦繼續向更多行業蔓延升級做好準備,將美對中封鎖扼殺的負面沖擊降至最低。
4.2.2 針對“卡脖子”瓶頸做到精準“補鏈”
應將戰略性新興產業中進口依存度高、國外供應商壟斷性強、供給國別相對單一的“卡脖子”環節確定為“補鏈”的重點,提高產業鏈自主可控程度。如集成電路集中在EDA 設計工具、光刻機、刻蝕機、薄膜沉積設備、碳化硅、氮化鎵、靶材、光刻膠等領域;5G 產業補鏈應集中在PCB 高頻高速覆銅板、應用處理器、基帶處理器、射頻芯片、濾波器、射頻前端、化合物基半導體材料等領域;軟件和信息服務產業補鏈應集中在操作系統、數據庫、中間件、工業軟件等領域。
4.2.3 強化全球供應鏈體系的曲線“補鏈”
針對短期難以突破的產業鏈“斷點”,支持有條件的企業加快全球化戰略布局,通過海外投資設立研發中心、生產基地、銷售網絡、服務體系及開展并購等策略,在全球經濟持續低迷之際逆勢“抄底”,獲取歐洲、日韓等發達國家和地區先進技術和高端創新人才等核心創新資源,并將國內市場優勢、制造優勢與發達國家關鍵資源結合起來,讓發達國家高端供應鏈資源為我所用。充分利用RCEP、中歐全面投資協定的談判重啟、“一帶一路”建設等重大機遇,主動在歐洲、日、韓、東盟、中亞等“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地區謀劃建設更多、更高水平的經貿合作區、產業集聚區、自由貿易區,按原產地規則加強與所在國產業資本、供應鏈資源的深度結合,提高所在國制成品增加值占比,為國內企業合理規避美國加征關稅、科技圍堵。集中力量辦好辦優“廣交會”“進博會”“高交會”“服貿會”等重大展會平臺,更好開拓海外市場、精準便捷獲取全球供應鏈高端資源,有效分散單一國家對中國制裁引發的斷鏈風險,提升中國在全球產業分工體系中的供應鏈韌性。
4.3.1 科技“強鏈”,提升產業鏈源頭創新能力
統籌建設跨學科、大協作、高強度的多元化協同創新平臺,構建關鍵核心技術攻關新型舉國體制。打破科技、工信、發改等相關部門職能邊界,強化目標導向和需求導向,通過競爭擇優、定向委托和“揭榜掛帥”“賽馬制”等方式,在新一代通信與網絡、芯片、軟件、人工智能、前沿新材料等若干領域組織重點研發計劃,協同國內優勢創新資源集中開展攻關,突破一批產業鏈關鍵核心技術;堅持“四個面向”的戰略思維,研究制定面向2035 年的戰略性新興產業關鍵核心技術清單,增強技術前瞻預測和戰略儲備能力,形成產學研協同攻關路線圖;充分發揮重大科技基礎設施、大院大所、高水平大學等主體在創新鏈條上的火車頭作用,提升區域創新體系層級,強化產業原始創新和基礎創新能力。
4.3.2 人才“強鏈”,集聚產業人才戰略資源
按照“產業鏈—創新鏈—人才鏈”對接的邏輯,通過大數據分析和實地調研走訪等手段,摸清產業人才布局和供給態勢,明晰掌握若干戰略性新興產業領域產業鏈關鍵核心技術的全球領軍機構,形成產業技術路線圖和人才開發路線圖,為企業等各類市場主體在全球范圍內精確合理配置人才資源提供有效支撐。引導高等院校、職業技術學院強化培訓項目和專業設計的市場化導向,推廣“雙元制”培養模式,造就一大批會技術、善管理的高素質技工隊伍。面向人工智能、腦科學、材料基因工程等前沿交叉學科領域和邊緣學科領域,發起設立一批重大國際科技合作項目,延攬全球最優秀的機構和人才,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國際人才交流合作格局。
4.3.3 服務“強鏈”,促進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鏈條融通
以加快產業轉型升級為導向,大力發展研發、設計、營銷、售后服務、技術咨詢與培訓等與制造業產業鏈密切相關的新型服務業態,強化制造業服務化發展,促進制造業產業鏈向“微笑曲線”兩端延伸;同時,強化專業化、智能化、系統化、全鏈條化服務體系建設,為傳統制造產業開發新產品、研發新技術、創新新工藝、構建新業態提供全周期的增值服務。著力建設公共協同創新服務平臺,圍繞重點產業構建融技術服務、成果轉化、銷售咨詢、倉儲物流、展覽展示、商務代理、檢驗檢測為一體的綜合性服務中心,并形成區域影響力。利用人工智能、云計算、大數據等新一代信息技術的嵌入式功能,著力提升傳統制造業的發展能級,為企業提供低成本、“一站式”、全方位服務。
4.4.1 加快在一批未來產業領域占據科技制高點
緊緊把握世界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大勢,瞄準世界科技前沿和國際戰略必爭之地,在人工智能、集成電路、工業軟件、量子信息、區塊鏈、前沿新材料、智能制造等領域重點發力,攻克一批關乎長遠發展的關鍵共性技術,突破一批“卡脖子”的前沿引領技術,掌握一批在競爭中占據主動的顛覆性技術,在國內國際雙循環的大環境下,與西方國家建立和而不同的非對稱威懾技術能力體系,形成時刻保有的產業鏈反制能力,力爭掌控更為主動的產業鏈話語權。
4.4.2 在融入全球若干主導產業生態中逐步強化控鏈能力
對于新能源汽車、高端裝備制造、電子信息、智能家電等技術和規模都有優勢的產業,更多利用國內市場前景廣闊的優勢開展鏈主企業培育計劃,在市場需求導向下強化技術自主能力,培育產業生態掌控型企業。在人工智能、數字經濟、6G 等產業領域,聯合國內外具有較強協同交互能力的企業建立穩固的戰略合作關系,支持具有核心技術和較強創新力、掌握廣闊市場和訂單需求的大型企業牽頭制定國際技術標準,在引領全球產業發展中成長為全球產業鏈的鏈主和產業聯盟盟主,以市場力量推動更多企業、科研機構納入自身供應鏈和創新鏈體系,形成多元化的國內國際雙循環格局,逐步構建自身在產業鏈條中的組織者和管理者地位。積極推動新型基礎設施建設(以下簡稱“新基建”),加快5G 商用步伐,以應用場景的培育為切口,發揮新基建對產業鏈生態構建的支撐作用。推動建立與海外簽署投資保護協定,防范企業海外投資風險,保障企業在海外的合法權益,完善產業生態風險管控機制。做好國內企業與海外機構在科技合作、人才引進時的法律風險審查和評估。
新時代新征程下,為加快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全力保障中國產業鏈安全穩定發展顯得尤為重要。本研究在分析中國面對全球產業鏈呈現回流化、外流化、多元化、區域化的發展趨勢的基礎上,研究提出中國亟須從“穩鏈”“補鏈”“強鏈”“控鏈”等角度入手,著力防范產業鏈可能出現的系統化、多維度科技風險,為更好更快構建新發展格局提供強力支撐,尤其要重視做強產業鏈長板,控住未來產業制高點,快速形成掎角之勢,以為關鍵環節可能在短期內無法突破的產業鏈實現補短堵漏贏得更多的時間和空間。
注釋:
1)三條底線指:第一,美國不得挑戰、詆毀甚至試圖顛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和制度;第二,美國不得試圖阻撓甚至打斷中國的發展進程;第三,美國不得侵犯中國國家主權,更不能破壞中國領土完整。兩份清單指:要求美方糾正錯誤的清單;中方關切的重點個案清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