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和不老實，誰活得合算

□ 鄧 剛

看到一則幽默：孩子問爸爸：“什么是女朋友？”爸爸回答：“如果你長大后是個好男孩，就會得到一個。”孩子又問：“我要是個壞男孩呢？”爸爸說：“那……你會得到很多個。”

我看后大笑，越笑越不是滋味，這不是明明在告訴我們，壞人活得比好人合算嗎？細細琢磨一下，壞人確實比好人活得合算，而且能大占便宜。正如人們常說的“鬧人的孩子多吃奶”。當然，我說的壞人并非罪犯，而是鬼心眼多一點兒，不太老實的家伙。

現在，最多的矛盾之一是小區物業管理人員與業主的糾紛。人們對物業管理的粗糙大為不滿，有些敢鬧騰的住戶，真就是怒氣沖沖，劍拔弩張，最常見的“對抗”是不繳物業管理費。然而，無論怎樣，老實人還是老老實實地繳費。老實人說：“不繳費怎么能行，早晚是個事。”我雖然也覺得“早晚是個事”，但又覺得那些敢鬧騰的人其實是“鞭策”物業，也算是促進物業管理工作改進。

我漸漸發現，這些敢鬧騰的人竟然數年不繳費，誰也不敢把他們怎么樣。我有時為他們著急，攢了那么多欠費，最后不是更麻煩嗎？可是，沒有什么最后，他們鬧騰了多年，又搬到別的小區，就那么揚長而去，沒人追繳他一分錢。

有時在路上相遇怒氣沖沖的鄰居，我說：“你們厲害啊，白白住了那么多年，不繳一分物業管理費，還能輕松地搬走啊！”

沒想到這個鄰居繼續怒氣沖沖，并理直氣壯地說：“就他們那個臭管理水平，我就是不繳！”

我問：“你到新的小區照樣不繳管理費嗎？”

沒想到鄰居的聲音一下子平和了，說：“我才搬的小區可不行，嚴格得就像軍事管制，不敢少繳一分錢，繳晚了還要加倍罰款呢！”說到這里，鄰居也不得不嘆服，說新小區的管理水平就是高，只要生活設施出現什么問題，立即上門幫助解決，你沒有理由不繳費。

我突然意識到，如果惡劣的風氣能明目張膽地惡劣，那就是環境太惡劣了。環境管理越惡劣，我當然就更惡劣。

環境的惡劣并非軟弱，而是欺負好人、怕壞人。記得我在工廠那陣，看到老老實實出力干活的師傅們總是吃虧，臟活累活全要他們干。而那些油嘴滑舌、敢打敢鬧的家伙卻輕松愉快，因為連領導都讓他三分，有時還故意給他們一些好處，說是哄著他們怕惹事。

那時分房、漲工資最終是領導定。有個調皮搗蛋的工友，很有些綠林好漢的火氣，他敢打敢鬧，所以在分房和漲工資方面總是占上風。不過這家伙有義氣，看到我老實，竟主動幫助我。那個年月發了瘋一樣“大干苦干拼命干”，要是家里有點兒事，親人患病，請假相當艱難。小妹有病發燒，我想請一天假帶小妹去醫院，總是忐忑不安，怕領導不準假。那個綠林好漢般的工友罵我無能，并用教訓的口氣“教唆”我，要我這樣那樣……

我終于被他“教唆”得勇敢起來，推開辦公室的門，斗著膽子大聲說：“我妹妹病得不行，我至少一周不能上班了。”領導吃了一驚，說：“怎么會一周不上班？只能給你兩天假！”我佯裝委屈地接受兩天假，心下卻歡天喜地，其實給我一天假都知足了。

再后來，綠林好漢般的工友經常教唆我們，千萬要記住，不要老老實實的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那你永遠吃虧！你想吃兩個饅頭，就說要吃五個；你想喝一杯水，就要一壺水，否則你越老實就越受欺負！后來我們很多人都學他這一招，大大受益。因為那時不講科學管理，工程預算都稀里糊涂，誰敢硬氣地頂撞誰就占便宜。當領導下達半個月就能完成的任務，我們虛張聲勢地說：“太繁重了，得拼一個月啊！”領導眨巴著眼說：“只能給你們二十天！”我們表面上唉聲嘆氣，心下樂得要命，過度地叫苦真就是靈，賺了五天工。

如今，倘若你細心觀察生活的各個方面，就會發現老實人基本上吃虧。敢打敢鬧、鬼心眼多的家伙總能占便宜。你不得不憂傷地意識到，倘若老實人活得艱難，不老實的人活得合算，那就是環境出了問題。如果不從根上改正，不老實的家伙因為合算，就更加不老實。不過，有句老話：老實人要是發火了，比不老實的人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