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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省鐘祥市石牌初中九（1）班 劉浩涵

巒重嶂疊，澗深壑遠。一只雄鷹展翅翱翔，時而俯沖，時而盤旋……鷹睥睨著眼睛，忽然，鷹像一塊石頭砸向地面，欲落未落之時，又像一架飛機騰空而起，利爪之下，一只灰兔被牢牢扼住，鷹高叫著，勝利的叫聲久久在山谷回響……

小時候，父親說我是一只鷹。

我比同齡的孩子結實。我會爬樹，兩三層樓高的杉樹，我總能“蹭蹭”幾下爬上去，還能用雙腿夾住樹來個“倒掛金鉤”，小伙伴為我叫好，母親嚷著讓我將樹抱緊，父親卻哈哈大笑：“兒子，還有什么，再表演下。”母親氣得要與父親“拼命”。鄰居張大爺晾在陽臺的襯衣被風刮到了大樹上，大伙用竹竿頂，頂不到，晃樹，樹不動，衣服卡在樹枝上被風吹得呼呼響，像在嘲笑大家一樣。張大爺說：“唉，還沒穿幾次呢，這可是女兒買的。”看著大家一籌莫展，瞧著張大爺失望的神情，我說：“讓我試試吧！”我換了一套舊運動裝，又穿了一雙舊鞋，就著大樹的幾個壯點的枝干，像攀巖一樣，不一會兒就來到了衣服旁，然后又讓下面的人遞竹竿給我，幾經周折，我終于將張大爺的襯衣取了下來。當我張開雙臂從樹上躍下的時候，爸爸說：“兒子像只鷹呢。”

讀小學時，我成績優異。每到期末，當我舉著獎狀奔向爸爸時，爸爸總會放下手上的活，接過獎狀，一臉的欣喜：“不賴，咱兒子是讀書的料兒，是一只鷹，要飛向世界的呢。”聽到這些話，我的心里總是美滋滋的。每天夜里，我總能夢見一只雄鷹，翱翔在崇山峻嶺之間。

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不做雄鷹翱翔夢的呢？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也許是從父母開始到外地做生意，也許是我升入初中后迷上了打籃球，也許是課程越來越多，越來越難……

我的夢想呢？我心中的雄鷹呢？我彷徨，迷惘……一如迷途的羔羊。我覺得我與父親的距離越來越近。上課時，我無法集中注意力。我想，我也會走父輩的路吧！也許，我也只能穿著膠鞋，圍著圍裙，每天與一包包的黃豆、一缸缸的豆漿、一板板的豆腐香干為伍，每天在鍋碗瓢盆間奔波……這是我想要的嗎？我一遍遍問自己。

父親與我的距離越來越遠。兒子的形象在他的腦子里一落千丈，他只是用勞作來麻醉自己，用一聲不吭來表達他的不滿，用直不起的腰背向兒子設問。

感謝春節的團聚。快樂的日子總短暫，我抱怨假期短，父親休息一個星期不到又要上市場。送父親那天，我扯著父親的行李：“好不容易回來，為什么不多休息下呢？你們真的關心我嗎？難道不知道我要中考了嗎？為什么不能多陪陪我？”父親沒有言語，拉著我的手轉身，“看下我們的村子吧！幾年工夫，是不是變化很大，這幢幢洋樓，一輛輛小轎車，吃穿開銷可不是天上掉下來的，生活只會越來越好，做生意不辛苦也不行哦，不然，怎么會有收獲呢？”父親頓了頓，瞧了我一眼又說，“不要忘了自己是只鷹。是鷹，就要飛翔，就要獨立，再高的山也要跨越。看，這是“豆腐人”的手，你仔細瞧下吧！”手，我早看過，鹵水侵蝕過的手，抹再多的凡士林也撫不平皸裂。

父母的車揚起塵土，消失在村子的盡頭。我眼中的淚已讓視野朦朧，腦海中，一只鷹正蓄勢待發。要拼一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