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龔軒 張偉


冬日一個夜晚,在重慶某物業公司被盜案現場,一名年輕的獨臂民警單膝跪地,將勘查燈置于地面,一束光線打在若隱若現的嫌疑人足跡上。他微微側身,用僅有的左手放置直尺,量取足跡……他就是重慶市公安局兩江新區分局刑偵支隊刑事技術室民警、全國公安系統一級英雄模范、被譽為當代警界“保爾”的陳冰。
“當時最擔心的是能不能再當警察”
2010年4月8日,陳冰在勘查一起變壓器被盜案現場時,因電工疏忽,不幸被萬伏高壓電擊傷,全右臂截肢、右腿永久性功能障礙,經鑒定為三級傷殘。3次大手術后,他的右腿保住了,但將永久存在功能障礙,不能跑不能跳,不能進行任何劇烈運動。
傷愈后,陳冰立即投入到恢復下肢功能和平穩站立的艱難練習中。剛開始,陳冰站著都會摔倒,身上常常青一塊紫一塊。一次,陳冰在病床邊練習站立失去了重心,他下意識地用已被截肢的右臂支撐,結果摔得鮮血直流。母親心疼地趕緊扶他,他咬咬牙,用左手擋住母親說:“媽媽,讓我自己站起來!”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站起。一年后,陳冰已經能夠獨立行走。他學會了用左手洗漱、吃飯、寫字、打字、上網。陳冰說,人或許只有在遇到挫折后才知道自己會有多堅強。大學同學、同事張欣潔這樣評價,陳冰身上有著一股警察的硬勁,不服輸、不認命,認準的事情一定要辦到。
與死神擦肩而過,從死亡的邊緣線上繞了一圈后回來的陳冰,對生命有了一種格外的珍視,更有一番與他年齡不相稱的淡然。“我還活著,這就最好”,“當時最擔心的就是能否再當警察” 。
“身體殘疾,但心靈不能殘疾,自己的路得自己走”
懷揣著要繼續當警察的目標,陳冰強制自己參加功能恢復訓練,只要有利于身體,一切都愿意嘗試。身體稍好轉,陳冰多次請求歸隊。2011年12月15日,經慎重研究,單位同意他重返工作崗位。陳冰婉拒了單位的特殊照顧,堅持以普通民警的標準要求自己,為此,他付出了巨大的艱辛和努力。
為避開早晚高峰擁堵,陳冰每天不到6點就起床,坐第一班輕軌上班,晚上接近8點才踏上回家路。一次上班途中天降大雨,陳冰在離單位50米的輕軌站摔倒,他艱難地爬起來,用了20多分鐘才走到單位。看到他滿身泥水,有的同事心疼得哭了。同事們看到,系鞋帶這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陳冰做起來卻如此艱難,他得埋頭用左手與牙齒配合才能完成。
上班,他到底能挺多久?陳冰用實際行動回答了很多人的疑問。吃飯時,同事們爭著幫他洗碗。陳冰奪過來,把碗筷卡在池子一角,用嘴咬住碗的邊緣,用左手拿著抹布擦碗。他說,我是來工作的,不是來添麻煩的,我要在這里工作10年、20年,得靠我自己,不能讓你們一直伺候我。同事們擔心他走路不方便,提議接送他上下班,陳冰婉拒了大家的好意。分局刑偵支隊特批他可以坐出租車上下班,可以采用彈性工作制。陳冰依然沒有接受,無論刮風下雨,他從沒有遲到早退過。陳冰說,身體殘疾了但心靈不能殘疾,自己的路得自己走。
“我要發揮特長,勇敢追求夢想”
陳冰回到工作崗位后,分局安排他在刑事技術室任專職內勤。內勤,顧名思義,就是以整理整理資料、文書歸檔的案頭工作居多。這對于陳冰來說,是個全新的工作。陳冰用心去做,而且做得有聲有色:他用左手將3年來的2500份舊案卷宗整理歸檔,對每份卷宗都做到“一口清、一查準”。利用對卷宗爛熟于胸的優勢,陳冰創造性地開展工作,將舊案采集物證痕跡完善后,逐一納入數據庫進行比對;將同類作案手法的案件串并研判;將嫌疑人指紋等信息放入舊案中碰撞比對,由此破獲案件10余起,挽回經濟損失30余萬元。2015年4月,轄區連續發生兩起命案,陳冰和戰友白天勘查現場,參加專案會研究案情,晚上繼續深入案發現場做勘查實驗,夜以繼日搜尋生物檢材,先后復勘現場10余次,提取各類生物檢材150余份,成功檢出嫌疑人DNA,鎖定了犯罪證據。近年來,他先后請纓參加分局15起大要案件的偵破,共協助抓獲犯罪嫌疑人15名,挽回經濟損失近600萬元。通過不懈努力,陳冰從舊案檔案的整理中發現很多新線索,由此破獲了30余起案件,挽回經濟損失近百萬元。他說:“回到工作崗位后,我就要發揮自己的特長,勇敢追求夢想,體現出自身的價值。”
有著9年刑事技術實踐經驗的陳冰對新警傾心幫帶,兩年就帶出5名技術骨干。這些骨干“放單”后,僅利用指紋比對一項就協助破案10余起,抓獲嫌疑人20名。
考慮陳冰身體傷殘,分局領導特意照顧他不跑外勤,但他堅持不當“坐堂先生”,遇有大要案都主動請纓到一線。不久前,分局在偵辦涉案上千萬元的紅巖貨車系列被盜案件時,陳冰在案發現場成功恢復失竊貨車被涂改的車架號VIN碼,為破案提供了物證支撐。
2020年年初,一處公租房發生一起入室殺人案,陳冰請求和戰友一起到現場勘查。他打著手電,在30多層的高樓樓道間搜尋,最終在底樓車庫發現血滴。經鑒定分析,他提出了對嫌疑人逃跑路線和右手受傷的推斷,民警順藤摸瓜,52小時后案件破獲。
工作之余,陳冰不忘潛心鉆研。他用左手逐字逐句敲出8篇近5萬字的理論調研文章,撰寫的《試論犯罪現場分析思維方式》《高墜死亡事件現場勘查的分析與反思》等文章被《重慶刑事技術理論與實踐進展》系列叢書收錄;與同事合寫的《膠體金多重金屬沉積法顯現浸泡客體表面手印》一文被核心專業期刊《刑事技術》2019年第44卷第6期收錄。他撰寫的《淺談利用三維繪圖軟件重建犯罪現場》一文,為形象化地反映犯罪環境、推斷犯罪過程、揭露嫌疑人作案心理提供了一種簡明實用的解決方法。
“我要用光和熱溫暖更多的人”
“成名”后的陳冰并沒有躺在功勞簿上。在干好本職工作的同時,他積極參與公益活動。他說,我自豪自己是一名警察。“我希望自己是一盞小橘燈,用光和熱照亮溫暖更多的人。希望自己在工作之余能幫助更多的殘疾人,讓他們重拾生活信心,展示別樣的人生風采”。
2013年7月,陳冰作為愛心大使,應邀參加第三軍醫大學組織的春苗燒燙傷兒童夏令營公益活動,同樣有身體傷殘的女生小劉問他怎么對待別人異樣的眼光。陳冰說:“不用理會別人的眼光,你的生活是你自己的,別人的眼光就那么幾秒,你自己的生活卻是一輩子。一個人的自信源自他的內心,只要內心夠強大,就能堅強樂觀地生活、工作。”
此后,在陳冰的持續幫助開導下,小劉走出了心靈的陰影。為幫助殘疾女孩小陳圓大學夢,又不傷到其自尊心,陳冰有意不見面,以重慶市青年聯合會基金會的名義給女孩匯去4000元,并決定持續資助直至其大學畢業。除此之外,陳冰還多次拿出各級組織給他的慰問金,資助山區困難留守兒童。
2017年4月,陳冰被任命為刑偵支隊刑事技術大隊教導員,主抓大隊隊伍建設和思想政治工作,并協助支隊領導開展政工宣傳工作。陳冰理解,這既是組織上對他的信任和重用、期待和考驗,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到任后,他堅持從自身做起,凡是要求大家做到的,自己首先做好,要求大家不做的,自己帶頭不做;堅持從摸清隊伍真實思想情況抓起,對所屬民警、輔警逐個家訪談心,從解決民警配偶就業、小孩入學等實際困難入手,在建立民警個人思想檔案的基礎上,撰寫刑偵支隊隊伍形勢分析報告,為支隊領導更好地管好隊伍提供參考;堅持從規范學習教育、基層黨建工作秩序做起,有力有序抓好理論武裝、黨團建設、業務培訓和作風管理等工作,有效提升了隊伍整體素質,激發了干事創業熱情。“陳冰同志身殘志堅、愛崗敬業,在自我砥礪中勇敢前行、單手追夢,是‘80后’一代的優秀代表,是人民警察的榜樣。”重慶市公安局兩江新區分局刑警支隊長何偉稱贊道。
三年來,陳冰所在的單位因成績突出被評為全國示范刑事科學技術室,其中9名新警成長為技術骨干,3人入選全國刑事技術青年人才庫,1人獲聘重慶市刑偵專家,其開發的科研課題在公安部舉辦的攻關創新大賽中獲得銀獎,還先后被市公安局授予“陳冰技術室”、 市級“青年文明號”“優秀刑偵基層單位”等榮譽稱號。
(責任編輯:張敏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