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旅游經濟系統韌性評價與驅動因素研究
——以濟南市為例

王明康，梅 青

（濟南大學文化和旅游學院，山東 濟南 250002）

新冠肺炎疫情對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帶來較大影響，其中，因為旅游業具有高度依賴流動性客源和特定物理場所的特點，受到的沖擊更為明顯。據文化和旅游部的數據顯示，2020 年我國國內旅游人數和收入分別比2019 年下降52.1%與61.1%。因此，如何有效規避外界負面擾動，對推動旅游經濟提質增效至關重要。近年來興起的韌性理論能夠為增強旅游經濟風險防范能力提供獨特的研究視角。按照演化韌性理論的解釋，旅游經濟系統韌性就是旅游經濟系統面對市場、環境等沖擊擾動時的抵抗能力，或通過調整適應轉型來迅速恢復系統受沖擊前的發展路徑甚至轉向更優發展路徑的恢復能力，后疫情時代如何增強旅游經濟系統韌性也就成為業內學者的研究重點。

濟南市是一座旅游城市，旅游經濟成為濟南市建設“大強美富通”現代化國際大都市及打造鄉村振興齊魯樣板的重要載體。但新冠肺炎疫情對濟南市旅游造成了較大影響，截止到2020 年底，濟南市接待游客總量與旅游總收入分別比2019 年下降39.7%與45.4%，因此提升濟南市旅游經濟系統韌性，增強其旅游經濟風險抵御能力，對于濟南市旅游經濟的振興與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一、文獻綜述

韌性（resilience），又稱彈性、恢復力，Holling①Holling C S.Resilience and stability of ecological systems［J］.Annual Review of Ecology and Systematics，1973（1）：1－23.首先將其引入到生態學領域，用來描述系統遭遇自然或人為干擾后能否維持現狀，或即使受創后能否迅速自我修復的能力，目前廣泛應用于心理學、物理學、工程學、生態學、社會學、城市規劃學及經濟學等學科領域。旅游韌性的研究起源于20 世紀90 年代，韌性思想首先用來探究旅游市場穩定性，隨后廣泛應用于旅游社會生態環境、旅游可持續發展及旅游地災害與風險管理等方面。

在旅游經濟韌性測度方面，由于沒有公認的定義，在衡量旅游韌性時，也缺乏一致的指標。目前旅游韌性的測度方法主要有兩類：第一類是韌性代理法，Dogru①Dogru T.Climate change：vulnerability and resilience of tourism and the entire economy［J］.Tourism Management，2019（72）：292－305.、Elizabeth 和Lorraine②Elizabeth A C，Lorraine L T.Living in a wildfire：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risis management and community resilience in a tourism－based destination［J］.Tourism Management Perspectives，2020（34）：1－12.等絕大多數學者利用旅游人數、旅游收入、旅游綜合資本及旅游就業的變化衡量旅游經濟韌性。陳婭玲和楊新軍③陳婭玲，楊新軍.旅游社會－生態系統及其恢復力研究［J］.干旱區資源與環境，2011（11）：205－211.則基于旅游脆弱性指標推斷韌性。Cellini和Cuccia④Cellini R，Cuccia T.The economic resilience of tourism industry in Italy：what the great recession data show［J］.Tourism Management Perspectives，2015（16）：346－356.基于外部擾動背景下，通過衡量旅游業受到沖擊的程度以及沖擊后的恢復速度表征韌性。該類方法通常基于時間序列數據，適合針對特定的沖擊事件，但該方法難以綜合考慮旅游系統的多個維度。第二類方法是指標體系法，即圍繞一攬子指標對旅游韌性進行綜合評定。學者們圍繞該類方法形成兩種不同框架建構指標體系，如楊秀平等⑤楊秀平，賈云婷，翁鋼民，等.城市旅游環境系統韌性的系統動力學研究－以蘭州市為例［J］.旅游科學，2020（2）：23－40.基于系統框架將旅游地分解為自然生態系統、經濟系統與社會系統三部分，通過測度三個子系統的韌性進而對旅游地整體韌性進行定量評價；郭永銳等⑥郭永銳，張捷，張玉玲.旅游目的地社區恢復力的影響因素及其作用機制［J］.地理研究，2018（1）：133－144.則基于旅游地利益主體的旅游參與感、社區歸屬感及風險態度等主觀感知建構指標進行測度，該類方法主要基于截面數據，可操作性強，但缺乏公認合理的指標體系。總之，不同學者由于研究對象和角度不同，所使用的指標變量也不盡相同。

在旅游韌性的影響因素研究方面，旅游系統韌性的影響因素可以歸類為主體性因素和環境性因素。其中，人類主體性因素包括社區、企業及政府等利益主體。首先，在旅游社區方面，Regis和Roelie⑦Regis M，Roelie K.Social capital：an investment towards community resilience in the collaborative natural resource management of community－based tourism schemes［J］.Tourism Management Perspectives，2020（34）：1－14.認為社區參與、社會資本強化、社區成員良好的關系及多元化的稟賦能有效提升旅游韌性，但Tsao 和Ni⑧Tsao C Y，Ni C C.Vulnerability，resilience，and the adaptive cycle in a crisis－prone tourism community［J］.Tourism Geographies，2016（1）：80－105.認為旅游韌性的提升離不開社區與政府、企業等外部力量實行專業化協作與網絡化管理。其次，在旅游企業方面，Fountain和Cradock－Henry⑨Fountain J，Cradock－Henry N A.Recovery，risk and resilience：post－disaster tourism experience in Kaikoura，New Zealand［J］.Tourism Management Perspectives，2020（35）：1－10.認為中小旅游企業所具有的彈性組織結構，有助于增強旅游韌性，但Susanne⑩Susanne B.Developing a framework for assessing resilience of tourism sub－ systems to climatic factors［J］.Annals of Tourism Research，2013（43）：506－528.卻認為旅游企業需通過跨界合作、業態延伸及多元化經營戰略提升韌性。再次，在政府方面，Ruiz－Ballesteros?Ruiz－Ballesteros E.Social－ecological resilience and community－based tourism：an approach from Agua Blanca，Ecuador［J］.Tourism Management，2011（32）：655－666.認為政府高效的產業引導政策、權威專業的領導力及彈性包容的管理體系對旅游韌性提升非常重要，但Strickland－Munro等①Strickland－Munro J K，Allison H E，Moore S A.Using resilience concepts to investigate the impacts of protected area tourism on communities［J］.Annals of Tourism Research，2010（2）：499－519.卻認為政府變量的影響相對較小，產品多元化及可進入性等市場因素的作用相對更重要。此外，在環境性因素影響方面，夏杰長等②夏杰長，毛麗娟，陳琳琳.外部沖擊下旅游業的演化與變革［J］.新疆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0（6）：43－54.認同金融危機、流行病及極端天氣等突發事件降低了旅游系統韌性，但Mesbahuddin③Mesbahuddin C.Postdisaster social capital，adaptive resilience and business performance of tourism organizations in Christchurch，New Zealand［J］.Journal of Travel Research，2019（7）：1209－1226.卻認為外部危機擾動能提升旅游地應對危機的凝聚力，積累應對未來危機的經驗、能力與信心，同時也是旅游業革新的重要機遇。Sheppard 和Williams④Sheppard V A，Williams P W.Factors that strengthen tourism resort resilience［J］.Journal of Hospitality and Tourism Management，2016（28）：20－30.認為包括金融援助、經濟多元化、技術資源及環境資源的多樣性等均能有效提升旅游系統韌性。

已有的相關研究成果為本課題奠定良好的資料基礎，但仍存在不足與拓展空間：（1）研究對象方面，現有的旅游韌性研究多數以旅游社區為主要研究尺度，缺乏宏觀的城市及區域尺度的研究；（2）研究內容方面，現有的韌性測度基本依靠單一的縱向變動指標或橫向截面指標體系，而沒有同時兼顧韌性的動態性變化與旅游經濟系統的綜合性特征綜合測度旅游經濟系統韌性。同時，旅游韌性的影響因素集中于目的地、企業、社區及政府等供給側，缺乏旅游者及消費等需求側因素的探究，無法有效反映出以需求為導向的旅游經濟特征。

基于此，本文以濟南市為例，基于韌性的動態性與系統性原則重新構建韌性指標體系，借助2001－2019 年的時間序列數據，測度濟南市旅游經濟系統韌性水平，并梳理旅游經濟韌性提升的主要驅動因素，在有效拓展韌性理論研究內容的同時，也為濟南市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提供新的思路。

二、指標選取、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一）指標選取

1.指標體系

構建韌性指標體系是進行韌性測度的核心內容，鑒于旅游產業的經濟屬性及強關聯性特征，旅游經濟系統涉及到了產業、經濟、社會及生態等多個子系統。Martin等⑤Martin R，Sunley P，Gardiner B，et al.How regions react to recessions：resilience and the role of economic structure［J］.Regional Studies，2016（4）：561－585.提出區域經濟韌性主要從抵抗力、恢復力、重新定位及復蘇力四個方面進行綜合分析。而譚俊濤等⑥譚俊濤，趙宏波，劉文新，等.中國區域經濟韌性特征與影響因素分析［J］.地理科學，2020（2）：173－181.進一步指出韌性測度的重點在于抵抗力與恢復力，前者主要是指區域或產業在應對外部沖擊時所表現出來的脆弱性及敏感性，而后者主要指區域產業從外部擾動中恢復的程度及速度。本文在借鑒上述學者的研究基礎上，將旅游經濟各子系統的韌性分解為抵抗力及恢復力兩個方面，其中抵抗力更加側重于系統的本底條件及資源的基礎稟賦，而恢復力則側重于系統的變動及支出狀況。遵循針對性、可操作性、代表性、系統性和動態性原則，共選取32 個指標因素，并借助熵值法確定了各因子權重，具體結果見表1。

表1 濟南市旅游經濟韌性指標體系及權重

2.驅動因素

眾所周知，旅游經濟系統韌性變化（RES）是受地區經濟條件、產業基礎、消費需求、政策環境及科技條件等眾多因素綜合作用的。本文基于相關學者的研究成果，并結合當前濟南市旅游經濟發展現狀，重點選取以下4 項驅動因素進行分析。

（1）產業升級（STR）。產業升級構成了旅游經濟韌性提升的重要動力，能夠通過第二三產業發展擴大旅游產業融合內容與范圍，并提供相應的交通、住宿、餐飲和商業等產業支撐，對于促進旅游產業要素資源的高效率流動與配置，延伸旅游產業鏈條，從而提升旅游經濟持續發展能力與抗風險能力具有重要作用。本文選取第二三產業產值之和占GDP比重表征產業升級水平。

（2）消費升級（CON）。城鎮化進程的加快、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的增加與帶薪休假的有效落實，推動了居民的消費升級及轉型，居民對健康、生態、綠色的消費追求日趨明顯，帶動了旅游產業的轉型、產品的升級及新業態的培育。本文利用城鎮居民在住房、家庭設備及服務、醫療保健、交通和通訊及文教娛樂等方面的支出占家庭總消費支出的比重來衡量消費升級。

（3）政府主導（GOV）。政府通過出臺產業發展政策與規劃、提供優惠服務及完善相關配套等舉措推動地方旅游產業的擴容轉型和提質增效，尤其面對各類外部負面沖擊與擾動，政府部門高效的統籌與引導能夠有效提升旅游產業的抗風險能力及危機恢復能力。本文借助財政支出與GDP 比重表征政府的主導水平。

（4）科技支撐（TEC）。科技成為旅游經濟韌性提升的重要來源，旅游產品研發設計、服務升級、環境改善及品牌營銷均離不開科技的投入與支持，尤其是以互聯網為代表的數字化技術發展構成了疫情防控常態下的旅游業恢復乃至創新轉型的關鍵動能。本文基于互聯網接入戶數來有效體現科技支撐水平。

（二）數據來源

本研究所涉及到的數據主要來源于《濟南市統計年鑒》（2002－2020）、濟南市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2001－2019）、《山東省統計年鑒》（2002－2020）及濟南市文化和旅游局官方網站，本研究選取的時間跨度為2001－2019 年，由于統計方面的原因，個別指標數據殘缺不全，采用時間序列ARMA模型預測法進行補充，此外本文對經濟性指標進行物價指數平減處理，得到最終的原始數據值。

（三）研究方法

本文首先通過熵值法和線性加權法相結合的方式綜合測度并評價濟南市旅游經濟系統及各子系統的韌性變動現狀；其次，利用ADF單位根檢驗與Johansen 協整檢驗探究旅游經濟系統韌性與各驅動因素之間是否存在長期均衡關系；再次，采用Granger因果關系檢驗驗證各驅動因素與旅游經濟系統韌性是否存在明顯的因果關系；最后，利用脈沖響應和方差分解深入分析各驅動因素對旅游經濟系統韌性的影響效應是否存在長期性與持久性。

三、實證分析

（一）濟南市旅游經濟韌性評價

1.旅游經濟系統總體韌性評價

由圖1 所示，從2001 至2019 年，濟南市旅游經濟系統總體韌性呈現出穩步提升的態勢，韌性指數由0.01 上升至0.99，凸顯了近年來濟南市旅游業發展抗風險及應對危機能力不斷得到強化。其中，抵抗力指數呈現出總體提升、過程波動的特征，2001－2013 年為持續提升階段，揭示了濟南市旅游業的本底與資源條件得到持久優化，而2013 年至2019 年為波動性增長階段，伴隨著社會經濟進入新常態，產業升級轉型壓力及外部風險擾動增加，對產業高質量發展提出更高的要求，濟南市旅游業抵抗能力的提升也需要經歷較長時間的調整與適應。此外，恢復力指數持續增長，由2001 年的0.091 持續增加至0.920，顯示了濟南市旅游業發展的危機應對與創新轉型能力得到快速提升。

圖1 濟南市旅游經濟系統韌性總指數

2.旅游子系統韌性評價

（1）產業子系統韌性評價。由圖2 可見，濟南市旅游產業子系統韌性在波動中穩步提升，由2001年的0.033 升至2019 年的0.908，其中2014－2016 年，韌性指數有所下降，這主要是由產業抵抗力指數的波動性變化引致的；2014－2018 年，抵抗力指數跌至0.4 左右，畢竟在該階段，作為旅游產業核心部門的住宿行業面臨著重新洗牌與變革。2014 年至2016 年，濟南市飯店數量均未超過2013 年的水平，而住宿業從業人數自2015 年后均未突破1.5 萬，這成為濟南市旅游產業抵抗力下降的主要原因。但與抵抗力指數變動相異的是，產業恢復力指數逐年增長，2001－2019 年間，旅游總收入占GDP 比重由5.8%升至13.6%，接待游客總量年均增長14.7%，凸顯了濟南市顯著的旅游產業效益，提升了旅游經濟的危機防范能力。

圖2 濟南市產業子系統韌性指數

（2）經濟子系統韌性評價。從圖3 可以看出，2001－2019 年，濟南市經濟子系統韌性指數實現了穩步提升，這離不開經濟子系統抵抗力指數及恢復力指數的雙重增長。其中，2016 年之前，恢復力指數明顯高于抵抗力指數，成為拉動經濟子系統韌性提升的主導動力，在此期間，貨物進出口總額與新增投資額分別增長14.1%與17%，可見投資與出口帶動了經濟韌性增長。2017 年之后，抵抗力指數超過恢復力指數，這主要得益于擴大內需戰略指引下，居民收入的提升與消費的增長，在此期間，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與社會消費品零售額分別增長了35.4%與8.5%。由此可見，當下增收促消費仍是提升濟南市經濟韌性的關鍵舉措。

圖3 濟南市經濟子系統韌性指數

（3）社會子系統韌性評價。圖4 顯示，濟南市社會子系統韌性呈現出總體指數穩步增長，抵抗力與恢復力指數增長態勢各異的格局。社會韌性總體指數與恢復力指數走勢相同，兩指數分別從2001 年的0.182 與0.236 增至2019 年的0.895 與0.905，凸顯了社會韌性提升離不開以科技、醫療、教育、安全及基建為主的社會風險應對體系的完善。抵抗力指數以2011 年為節點，展示出不同的變動態勢，即2001以前的穩步增長與2011 年之后的低速波動增長。近年來公共圖書、高校教師數量及醫院床位數年均增長率均不足10%，公共基礎設施增長緩慢儼然成為社會韌性提升的短板。

圖4 濟南市社會子系統韌性指數

（4）生態子系統韌性評價。在圖5 中，2001－2019 年濟南市生態子系統韌性增長態勢較為明顯，而恢復力則呈現出波動性提升態勢。在2016 年之前，濟南市生態恢復力指數一直處于0.5 以下的低水平階段，而生態抵抗力則呈現出明顯的兩階段增長特征，即2013 年之前，生態抵抗力指數處于低速增長階段，而2013 年之后，生態抵抗力指數增長明顯，指數值躍升至0.8 以上，畢竟近年來在生態文明建設及廁所革命的開展下，濟南市生態文明及衛生本底基礎不斷完善，建城區綠化覆蓋率、公園綠地面積及公廁數量均得到顯著增長，成為濟南市生態韌性提升的基礎。

圖5 濟南市生態子系統韌性指數

（二）驅動因素分析

1.ADF單位根檢驗

由于本文所選取的變量數據均以時間序列呈現，所以數據是否平穩有待驗證，直接對非平穩的數據進行回歸分析可能會導致“偽回歸”，影響分析結果的可靠性。本文利用Eviews8.0 軟件，采用最常用的ADF單位根檢驗四個變量序列的平穩性。從表2 可以看出，RES、STR、CON、GOV及TEC的原始序列是非平穩序列，但經過一階差分后的四個變量序列均是平穩序列，也是一階單整序列，所以RES、STR、CON、GOV及TEC之間可能存在長期均衡關系。

表2 單位根檢驗結果

2.Johansen協整檢驗

在計量經濟學范疇內，如果多個非平穩的時間序列數據的線性組合是平穩的，則其序列之間存在長期均衡關系，協整檢驗正是基于這一思想。為了探討旅游經濟系統韌性與各驅動因素之間是否存在長期均衡關系，有必要進行協整檢驗。基于本文探討的是多個變量的協整關系，因此適合采用Johansen協整檢驗。Johansen協整檢驗是對多變量中全部的獨立協整關系作全面分析，其中，確定最優滯后期是Johansen協整檢驗的重要前提。本文主要通過VAR模型的最優滯后期間接推斷Johansen 協整檢驗的最優滯后期。本著AIC與SC最小準則，本文最終確定VAR模型的最優滯后期為2，所以Johansen協整檢驗的最優滯后期為1。具體的實證結果見表3。

表3 Johansen協整檢驗結果

表3 的結果表明，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STR、CON、GOV、TEC 與RES 之間可能存在多個協整關系，本文列出了具體的標準化協整方程式如下：

本文檢驗結果也表明上述協整方程的殘差項平穩，因此2001－2019 年濟南市旅游經濟系統韌性與四個驅動因素之間存在長期均衡關系。從長期來看，產業升級、消費升級、政府主導和科技支撐與濟南市旅游經濟系統韌性存在顯著的正向作用關系。其中，產業升級的驅動指數最高，近年來，濟南市產業結構不斷優化，第二三產業比重持續在90%以上，為旅游產業新業態與新模式培育提供重要的產業要素支撐，并且濟南相繼開發泉城夜宴大型文化演出，積極打造國際醫療康養名城，持續舉辦泉城馬拉松，有力推動了旅游與文化、康養、體育等產業的融合。此外，政府主導與消費升級的作用也較為明顯，其中濟南市構建了“行政監管＋社會監督＋媒體助力＋行業自勵＋游客自覺”五位一體的旅游市場監管新模式，大力推進國有景區門票降價或免費，在規劃、用地及項目組織等方面發揮重要作用。而科技支撐的作用則相對較小，但以數字化技術為核心的技術要素在助力旅游業疫后復蘇過程中發揮重要作用，這也是未來濟南市旅游經濟系統韌性提升的重點所在。

3.Granger因果關系檢驗

Granger因果關系檢驗主要通過變量發生時間的先后順序來判斷因果關系，如果X 是Y 變化的原因，則X變化應發生在Y變化之前，在Y對Y滯后項進行回歸分析過程中，加入X的滯后項能夠顯著增強回歸解釋能力，那么X是Y的Granger原因，否則，X是Y的非Granger原因。

為了更好地了解濟南市旅游經濟系統韌性與四個驅動因素之間的內在聯系，進一步檢驗各變量間是否存在因果關系，本文采用格蘭杰因果檢驗進行分析。同時，鑒于Granger因果關系檢驗對模型滯后階數較為敏感，本研究根據“LR越大越合理，AIC與SIC越小越合理”的原則，確定RES 與STR、RES 與CON、RES與GOV、RES與TEC之間互動關系的最優滯后期，結果見表4。

表4 Granger因果關系檢驗

同時，通過表4中Granger因果關系檢驗結果可以發現，在相應最優滯后期內，產業升級、消費升級、科技支撐分別在5%、10%及1%的顯著性水平下是旅游經濟系統韌性的Granger原因，但反過來旅游經濟系統韌性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下構不成上述三個驅動因素的Granger原因。而政府主導與旅游經濟系統韌性在1%水平上存在顯著的雙向Granger因果關系，說明這兩者之間形成了良好的互動格局，這進一步證實了產業升級、消費升級、政府主導與科技支撐構成了濟南市旅游經濟系統韌性的重要驅動力。

4.脈沖響應分析

作為對外界高度依賴與敏感的產業，旅游經濟系統韌性的長期走向波動受外界環境影響較為明顯，因此僅僅通過歷史數據分析產業升級、消費升級、政府主導及科技支撐與濟南市旅游經濟系統韌性之間互動關系還不足以了解未來兩者關系的長期變動趨勢，而運用脈沖響應分析可以做到這一點。

脈沖響應函數主要描述的是在隨機擾動項上施加一個標準差大小的新息沖擊后，對內生變量當前值及未來值的影響趨勢。在圖6 中，橫軸表示未來沖擊時期，縱軸分別表示濟南市旅游經濟系統韌性對產業升級、消費升級、政府主導及科技支撐新息沖擊的響應程度。圖中實線代表脈沖響應曲線，虛線表示正負兩倍標準差的置信帶。

從圖6中可以發現：（1）通過產業升級給予濟南市旅游經濟系統韌性一個標準差的沖擊，旅游經濟系統韌性在第2期達到最高水平后，影響力減弱，而且隨著時滯延長，產業升級的正向沖擊與負向影響效應交替出現，凸顯了產業升級對旅游經濟系統韌性提升具有明顯的波動性影響；（2）消費升級對濟南市旅游經濟系統韌性的正向沖擊效應在第2 期開始凸顯，并在第3 期達到最高水平，隨著滯后時期的延長，一直保持明顯的正向效應，揭示了消費升級對旅游經濟系統韌性的刺激作用具有持久性；（3）濟南市旅游經濟系統韌性對來自政府主導的正向沖擊在第2期就達到最高水平，而后其影響逐漸減弱，凸顯了政府主導的短期正向沖擊效應較為顯著，濟南市旅游經濟系統韌性的提升離不開政府短期內的政策刺激與支持；（4）濟南市旅游經濟系統韌性對科技支撐沖擊的響應程度與政府主導類似，在第2期達到頂點后隨即衰落，這說明短期內，以互聯網為代表的科技發展，能夠帶動旅游經濟系統韌性的快速提升，但這種提升作用會隨著時間延長逐漸減弱，科技支撐并未完全發揮出持久推動旅游經濟系統韌性提升的潛力。

圖6 脈沖響應分析結果

5.方差分解分析

方差分解主要描述每一次結構沖擊對內生變量變動的貢獻程度，以此評價不同結構沖擊的重要性。通過方差分解方式，可以有效探究在一定時期內，產業升級、消費升級、政府主導及科技支撐對濟南市旅游經濟系統韌性波動狀況的相對貢獻程度。由圖7 可以看出：（1）濟南市旅游經濟系統韌性的波動在第一期只受自身變動影響，隨后其自身的貢獻率隨著滯后期的延長逐年遞減，最后在第10 期降到29.2%；（2）產業升級對旅游經濟系統韌性的貢獻度逐年遞增，在第8 期達到最大值49%，可見產業升級成為濟南市旅游經濟系統韌性提升的主要動力；（3）消費升級對旅游經濟系統韌性的貢獻在第10 期達到在最大值13.9%，已成為僅次于產業升級的持久驅動力；（4）政府主導對旅游經濟系統韌性的影響在第2 期就達到最大值，而后其影響逐漸減弱，到第10 期已跌至10.5%；（5）科技支撐的貢獻度相對最弱，其最大貢獻值均未超過5%，凸顯科技支撐的潛力還有待發揮。

圖7 方差分解分析結果

四、結論與建議

（一）結論

本文利用2001－2019 年的時間序列數據，通過構建韌性測度指標體系，對濟南市旅游經濟系統韌性進行科學測度與評價，并綜合運用Johansen協整檢驗、Granger因果關系檢驗、脈沖響應及方差分解分析，實證研究主要驅動因素對濟南市旅游經濟系統韌性的推動作用，得出了以下結論：

1.2001－2019年，濟南市旅游經濟系統韌性穩步提升，而抵抗力指數與恢復力指數則各自呈現出波動增長與持續增長的特征。而產業、經濟、社會及生態4個子系統韌性指數均呈現出良好的上升態勢。

2.從長期來看，產業升級、消費升級、政府主導和科技支撐與濟南市旅游經濟系統韌性存在顯著的正向作用關系。

3.上述四個驅動因素均是濟南市旅游經濟系統韌性提升的Granger 原因，脈沖響應分析表明產業升級對旅游經濟系統韌性提升具有明顯的波動性影響，消費升級與政府主導對旅游經濟系統韌性的刺激作用分別具有持久性與強短期效應，而科技支撐并未完全發揮出持久推動旅游經濟系統韌性提升的潛力。方差分解分析結果表明，產業升級對濟南市旅游經濟系統韌性提升的貢獻作用最大，其次是消費升級，而科技支撐的貢獻度卻最低，進一步證實了脈沖響應分析的結論。

（二）建議

旅游經濟系統韌性的提升是整個產業提升風險防范及創新轉型能力的主要來源，而提升旅游經濟系統韌性僅僅靠旅游行業本身難以實現，需要結合產業、需求、政府及科技多方力量共同致力于韌性提升。具體而言，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1.借助產業升級契機，擴大濟南市旅游產業與文化、教育、體育及商業等產業的融合范圍與深度，尤其是要以泉水文化挖掘與泉水旅游社區打造為重點，積極推動文物、演藝、動漫、文化創意、設計服務等與旅游行業各環節的深度融合，并深入挖掘原創IP、地域IP及歷史IP等文化形式，打造濟南市地方文化網紅元素，從而不斷強化文旅融合力度。

2.抓住消費升級機遇，提供高質量旅游消費品。這既要從旅游端發力擴大居民旅游消費資助范圍，實行旅游產品與服務消費的價格補貼及系列消費優惠政策，充分保障其游憩權利，同時不斷滿足家庭日益增長的多元化旅游需求，注重開發家庭游、親子游、銀發游及女性游等市場，同時根據后疫情時代居民旅游消費模式與偏好的調整，不斷增加健康、綠色、安全、康養及文創旅游產品和服務的供給。

3.提升政府部門的旅游產業扶持力度。這既要強化政府部門對旅游行業的財稅金融扶持力度，保持旅游產業鏈穩定，也要積極深化“放管服”，發展旅游新業態與新模式，加強旅游市場秩序的整頓，尤其是在旅游旺季及相關節假日期間，對相關重點旅游企業進行摸排檢查與專項整治。同時還需要提升旅游部門的危機應對與協調能力，從而保障濟南市旅游業的健康發展。

4.開展旅游數字化運營與管理工作。積極推動濟南市旅游全行業各主體的數字化、智慧化改造升級，既要推動旅游管理部門完善旅游數字化發展的配套政策，強化旅游數字化監管與治理，同時推進旅游企業提升數字化運營水平，培育旅游數字產品體系，豐富數字內容產品供給。此外也應通過進行旅游數字經濟試驗性社區的試點，逐步打造“旅游數字化泉城”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