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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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了兩年半,《流浪地球2》終于要開拍了。2019年春節,《流浪地球》大獲成功,電影的最后一段是劉培強駕駛“領航員”空間站點燃木星大氣,解除危機,使地球得以繼續流浪。在這個過程中,作為絕對理智代表的人工智能莫斯(電影中“領航員”空間站的核心智能主機,流浪地球計劃與火種計劃的監督者和執行者)說的一句“讓人類永遠保持理智,果然是奢望”,被很多人視為經典名言。誰又能想到,影片上映3年后的今天,這一邊的人類依然時常不理智,那一邊的數字人卻要開始具有人類的情緒了。
比如,被網友稱為“天宮莫斯”的數字航天員小諍,就是這樣一位虛擬數字人。
小諍是新華社與騰訊聯合打造、專門面向航天主題和場景研發的數字記者,作為全球第一位數字航天員,首次亮相于2021年6月17日神舟十二號載人飛船發射的當天。神舟十二號乘組在軌期間,小諍不僅漫游了各大空間站和神秘的外太空,還見證了我國航天員的出艙活動,以第一視角帶給我們浪漫的太空報道。2021年10月,我國天問一號火星環繞器和祝融號火星車安全度過首次日凌,恢復科學探測,小諍也代替真人記者,開始了她在火星上的新聞報道。2022年1月28日,全球驚艷亮相的《準備進入北京冬奧會時間》主題宣傳片在美國紐約時代廣場的巨型液晶屏上滾動播出,這是新華社聯合國家航天局推出的冬奧創新產品,由實時渲染技術制作。影片中,小諍在火星數字環境中演示了包括高山滑雪、單板、花樣滑冰、速度滑冰、自由式滑雪空中技巧、冰壺在內的多項冬奧運動。北京冬奧會期間,數字航天員小諍從火星發來冬奧報道,還在火星以手勢舞慶祝北京冬奧會圓滿成功。
在我們的印象里,數字人大多以冰冷理智的形象出現,為何小諍能給人一種親切的熟悉感?小諍的這張中國臉,也很容易讓我們想起身邊一些同齡女孩。她們在這個年紀一般都喜歡看劇追星、喝奶茶,會抱怨房租太貴、公交車太擠……可以說,小諍是反常規的數字人,相比二次元的數字人,與真人接近的外表迫使我們用另一種視角進行觀察。眾所周知,類人形象的大敵是恐怖谷效應——當一個類人形象十分像人卻又有明顯的非人特征時,就會讓我們產生恐懼的情緒。小諍當然很像真人,卻完全沒有觸發恐怖谷效應,在Bilibili網站、微博等小諍亮相的地方,大家的感覺都是“好美”“是不是戴了美瞳”,沒人覺得恐懼。
小諍是獨特的,她不是我們生活中的任何一個人。作為一個數字人,第一次以記者的功能性身份存在,這不禁讓我們想象,人類與數字人還會碰撞出哪些火花?這太值得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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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小諍,覺得她有著幾分少女的模樣,漂亮但不刻板,眉宇間能夠表達細膩的情緒,容易讓人產生一定的親近感。
為了演繹小諍的喜怒哀樂,騰訊NExTStudios數字人技術團隊根據新華社團隊(即新華社媒體融合生產技術與系統國家重點實驗室)對小諍“記者+航天員”的身份設定,通過數百位真實的新聞和航天工作者的面貌疊加,合成了小諍形象的原畫,然后挑選其中一位長相氣質與小諍十分契合的模特,對她進行完整細致的全套表情掃描,并用自研的高質量人臉制作管線,通過大量算法優化,提升了角色人臉的制作效率,打磨成一套建模、綁定、動畫全涵蓋的制作流程。
比起前幾年制作出1∶1還原真人模樣的高保真數字人Siren,這次的制作時間減少了1/3。最終,超寫實的樣貌,加上AI驅動的肢體語言賦予靈魂,成就了今天我們看到的小諍。
在現實中,新聞機構想要派駐一位記者到空間站進行報道,這種困難程度可想而知。從預備航天員開始訓練,到航天員具備執行任務的能力,大概需要4年時間。這4年內,航天員每天要接受超重耐力、失重、野外生存等專業訓練,對身體和心理素質要求極高。而小諍雖然沒有經過長期專業的航天訓練,也沒有航天員那樣的過硬體能,但是有著真人不具備的優勢——她能夠不受任何空間限制,出入于各種場景,在太空為我們帶來現場播報。
這種新型的數字技術,很好地解決了過去的一些技術難題,不僅減少了記者在報道過程中的風險,給大眾帶來了新的報道方式,同時也讓人期待未來具備實時渲染功能的高保真數字人,能給用戶帶來更多的實時互動和沉浸式體驗。
這是數字人在航天領域的一次重要實踐。而小諍的未來應用范圍,可能并不局限于此,也許后續會圍繞空間站做各種主題介紹,甚至現場直播,增強與網友的互動。
一個民族是否有希望,要看他們是否愿意抬頭仰望星空,勇于探索未知。在以前,普通人和航天事業之間總有一道鴻溝,只可遠觀,而小諍的出現,仿佛在二者中間架起了一座橋梁,讓大眾也能更好地了解中國航天。
2018年,騰訊的NExTStudios團隊和創立于美國的游戲制作團隊EpicGames、面部動畫技術公司Cubic等聯合開發出數字人Siren。這是一款高保真數字人,她的一系列超真實的動作表情,都是來自高精度的實時動作捕捉和渲染等技術,在當時代表了業界的最高水平,可以說激起了人們對虛擬人技術的無限想象。對比同樣出自NExTStudios團隊之手的小諍,我們能夠明顯看出,今天團隊的技術在數字人制作方面的積累已經愈發成熟和高效。虛擬數字人或許即將迎來他們發光發熱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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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在2012年,二次元虛擬歌手洛天依的出道僅算是一個活躍在二次元世界里的虛擬偶像的嘗試,那么如今的數字人,已經更多地走進這個時代,無論從技術或者形態上,都已經有了質的突破。
生活在數字時代的年輕人對數字人的接受程度最高。數字人可以具備出眾的形象,可以在不同領域發光發熱,也可以在現實中扮演絕大部分角色,從事許多專業活動,沒有負面新聞,算得上是真正的全能偶像。虛擬數字人,已經成為時代發展的必然產物。如果再擴展一下腦洞,未來的數字人又會是什么樣子呢?我們嘗試將數字人簡單劃分成服務型和身份型兩種:
服務型數字人服務型數字人就是代替真人去從事社會上的多種服務型工作,比如主持人、導游、未來的無人車駕駛、導購、帶貨主播等。比如化妝品品牌SK-II的網紅虛擬客服,就配備了AI系統,可以24小時和客戶進行自主交流,并提供美容建議,精通各種語言的她們在面對絕大多數客戶時都可以交談自如。
在養老院、孤兒院等場所,數字人可以提供顧問、關懷和陪伴等相關工作,這些工作要求非常細致,也需要有極大的耐心,這也正是數字人具備的優勢。同時,在這樣的場景中工作成長,也能使數字人更好地與人類建立更多感情聯結。也許很多人不知道,我國有8000萬殘障人士,或因為世俗眼光的審視,或由于無障礙設施的缺失,導致我們很少在大街上看到他們,他們可能終日待在家里,長時間生活在非常狹小和有限的空間里。而在偏遠地區,或在城市的角落,都可能有失獨家庭或孤單的失獨老人,他們獨處一室,社會的聚光燈很難照在他們身上,可他們也需要溫暖,需要陪伴和關懷。在許許多多這樣的場景中,數字人或許可以很好地填補人們在情感上的缺失,帶來真正意義上的情緒價值。
至于在其他領域,數字人同樣有機會發揮更大作用。在一些極端環境下,比如地質勘探開發、航天員的空間站報道跟蹤、野外動植物分析觀察等,在這些專業度極高,或危險性較大的場景中,數字人就可以成為人類的替身,提供更為全面的幫助。如今,全球變暖趨勢惡化,極端高溫幾乎成為常態,對那些需要長時間進行戶外指揮作業的交通警察、交通疏導員來說,這樣的天氣是對他們身心健康的巨大威脅。而有了數字人的分擔,通過實時數據和智能預測,是否就能夠輕松勝任疏導交通、引導車流的工作,分擔他們身上的重任呢?
當無數高危工作被數字人所勝任,當社會的許多冰冷角落被數字溫度所溫暖,那就是我們期待的未來世界。
可能也有人擔憂,如果未來社會有大量代替人類工作的數字人,會不會導致更多人失業?其實并不會。好比1000年前的農耕時代,需要大量人力在田地間勞作,起早貪黑卻只能保證有限的收成,還要擔心極端災害天氣;幾百年后的工業時代,機器取代了傳統人工,解放出來的人力得以進入更精細的分工領域,有更充足的時間去研發科技;到了當下,數字人逐步充實完善大量服務型崗位,釋放出更多人口活力,反而是在降低整個社會的運作成本。
身份型數字人至于身份型數字人,既可以是前文提到過的虛擬數字偶像,也可以是每個人的數字分身。比如快餐品牌KFC就用數字技術創造了一個年輕版的“肯德基爺爺”,讓他成為一個立體生動的形象代言人。
十幾年前,邁克爾·杰克遜去世的時候,全球的歌迷都十分悲痛。今天,數字人技術讓邁克爾·杰克遜重新出現在了自己的演唱會舞臺上。盡管技術還略顯粗糙,成像模糊,并且每個人都知道舞臺上的他是假的,但那又如何呢?他依然通過另一種溫暖的方式活躍在了舞臺上,活在了每個摯愛他的歌迷心里,這就足夠了。面對親人過早離世,不是所有人都能平靜接受,只能反復播放過往的錄像帶、音頻,來追尋親人生前的痕跡和那些溫暖的回憶。如果數字人技術更加完善,那么每個人的形象、性格和語言就都有可能完美復刻在數字世界里,某種程度上,也相當于復活了。
就像此時在火星探險的小諍,她作為超寫實數字人,卻又能帶給人超脫屏幕外的生動形象,擁有難得的數字溫度,這背后是一種人文關懷。而在未來,當越來越多的小諍活躍在無數行業中,通過自己的專業技能,盡自己的一份力量去發光發熱,成為一名導游、一名教育工作者、一名服務員、甚至是科普作者時,那么整個社會也將會迎來質的變化。
也許未來,虛擬世界和現實世界不再被一塊冰冷的屏幕阻隔,數字人或許會真正活躍在社會的每個角落,變得普遍而尋常,卻不斷推動著社會生產力的釋放。誠然,要讓數字人真正融入生活,實現科幻電影里暢想的未來,讓虛擬的數字場景和真實的物理場景一同出現,無論建筑物、動植物還是各種交互場景,都能在我們面前完整地呈現,以人類目前的硬件、計算能力和產業支撐,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但我們之所以能驅動技術不斷進步,往往是因為有太多來自人們自身的需求。
你會看到,真實世界與虛擬世界的墻,正在被打破,兩個世界,正在逐步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