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微知著
——淺析福建仙游東門石坊價值挖掘與保護

文/鄭慶偉 by Zheng Qingwei

（閩江學院美術學院）

背景

牌坊是我國歷史悠久的建筑形態，通過結合文學、雕塑、繪畫等藝術形式與當時的社會形態民俗文化相互影響，是蘊含了濃厚中國傳統文化的代表性建筑。如何挖掘牌坊的歷史文化價值、如何更好地保護現存的牌坊，是一個讓今人值得思考的問題[1]。仙游位于福建省東南沿海地區，其歷史上航運發達，經濟繁榮，人才輩出。豐厚的歷史文化積淀，使得這塊土地上有相當數量的歷史文化遺址，仙游的東門石坊為其中的石雕精品之作。

仙游東門石坊位于城東鎮東門街，出自名家郭懷之手，坊通高16米，面寬8米，仿木建筑。如圖一所示，該坊頂端中為日照火炬，左右為雙龍朝天，兩旁彩革翠飛。坊頂之下遞分為三層：上層正中嵌著“玉音”碑座，左右翼以飛龍繞柱；中層橫嵌著御賜的“樂善好施”橫匾，其下為三組浮雕歷史人物，兩旁置設兩座玲瓏精巧的小坊亭，精雕忠、孝、廉、節人物像，四柱精刻浮雕牡丹花卉；下層是建坊者的題名匾。匾下的飛龍拱座，繡鑲匾緣。綴刻舞鳳、金鰲、麒麟、文獅、蓮花等圖案。4根方形的坊柱磨光直角，以石欄環護。[1]

圖1 手繪東門石坊線稿（陳耿龍 繪制）

一、歷史文化價值

作為沿海的文化名城，仙游縣一直有“家貧子讀書”的傳統，世代尊師重道。自唐至清，仙游縣登科及第者657人，文武狀元5人，有“海濱鄒魯”的美譽。同時，這里有許多富商巨賈，他們修橋鋪路，捐資助學，得到百姓及政府的贊譽。可以說，東門石坊這樣的旌表類建筑建造在此地并不是偶然的，而是歷史的結果。

另一方面，此地區的手工藝一直具有相當水平。宋朝時，莆仙地區的手工藝既有長足發展。太平興國八年，宋太宗把太平軍的軍制設在莆田縣城。在此之后，莆田成為興化地區的中心。集鎮的繁榮帶來人口的激增，刺激了社會的分工，手工業得到了發展。在此時，蒲仙地區的木雕得到很大發展。據傳現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的北宋《聽琴圖》中徽宗的琴桌，即為蔡京進呈的家鄉木雕精品。此地保留至今的文物也說明這一點——仙游文廟還保存有宋代的石鼓，在莆田市博物館也有多件宋代木雕精品。

作為沿海的文化名城，仙游縣地區的手工藝一直具有極高水平。在北宋時期，宋太宗把太平軍的軍制設在莆田縣城，莆田開始成為興化地區的中心。集鎮的繁榮帶來人口的激增，刺激了社會的分工，手工業得到了發展。到清代，莆田木雕已形成了精微透雕的藝術風格，尤其體現在建筑和家具裝飾中，其風格也一直延續至今。從建于乾隆十六年的仙游文廟的建筑構件來看，斗拱、雀替、藻井無一不是精謹精微的藝術精品。木雕的技藝深深影響了莆仙地區的石雕風格。冠絕八閩的“雕龍圣手”郭懷正是在這樣的環境中誕生的，其雕刻作品運用圓雕、透雕、高浮雕等豐富的雕刻手法，作品形象既有飛揚的動態，又具有精美的細節。

二、審美價值

東門石坊雕刻作為郭懷傳派的代表作品，其手法不僅展現出了仙游地區的雕刻水平，也代表了石雕手工藝的高度。東門石坊除了作為一件旌表性建筑，更濃縮了莆仙雕刻技藝、及莆仙地區手工藝在歷史長河中的發展歷程。其獨到的精雕細刻工藝主要體現兩個方面：

1.工藝奇巧，手法獨到。

整個東門石坊以透雕、高浮雕為主，尤其是龍形，爪鱗剔透，須角懸突，整個龍身氣勢磅礴，動態十足。這是郭懷傳派雕龍的主要特征。尤其在匾額四周的龍形雕刻顯示出了高超的雕刻技藝。陰刻“玉音”之上有一主龍，向內頷首，眼目低垂看向匾額，龍須隨風飄蕩，有一種騰空的飄逸之感。龍身四周圍繞彩云皆用透雕，玲瓏畢現。匾額兩邊小龍，龍口微張，龍首昂向主龍，四肢因用力而顯現出肌肉的張力畢現。整件作品動中有靜，龍形身姿矯健，細節畢現。

圖2 仙游東門石坊（林文峰 攝影）

2.龍形多姿，形象豐富。

龍作為中國古代最高等級的祥瑞，是石坊中表現最多的元素。工匠們通過雕龍數量的各種組合、龍的神態姿態盡現雕刻工藝的高超。郭懷以雕龍見長，東門石坊的龍形雕刻也可與現存已知郭懷傳派仙游文廟的特征相印證。石坊中匾額四周的龍形飄逸動感，明間額枋下龍首拐子威嚴英武。額枋下龍首拐子大嘴半張，龍首相對。兩龍中間有祥云層疊飄動，在層疊的浮云中又見兩只小龍追逐嬉戲中間一輪明珠。兩龍首拐子神態安詳，戲珠的兩小龍穿梭云中，或上或下，活潑可愛，動態十足。額枋下首橫梁方寸之地，即見三種龍形。石坊中的屋脊、垂花柱、雀替等都有雕刻龍形，但所有龍形卻各有姿態神態，件件不同。體現了雕刻者精心設計，匠心獨具的匠心情懷。

三、數字化保護與修復

1.可行性

仙游東門石坊于1985年10月被列入省級文物保護單位名單。然而長久地放置于露天，雖然滿足了人們隨時參觀、游覽的需要，但這樣并不利于東門石坊長久的保存。目前方興未艾的數字化保護正好可以彌補這樣的缺憾。

東門石坊的數字化保護，即依托互聯網技術及數字化設備，將東門石坊雕刻的以數字化形式保存、展示。結合國內外文物保護手段，運用二維圖像三維數字化建模的方式進行東門石坊的保護工作，具備可行性。

2.保護策略

文物數字化保護需要創設文物數字化保護平臺，數字化保護平臺要從全過程的保護著眼，按照文物的特點，依據文物管理的要求，以現有數字技術為基礎，動態考慮數字技術的發展趨勢，構建數字化保護大平臺[2]。東門石坊數字化保護不僅是對物質進行保護，而是拓寬了文物在宣傳、文創等語境下的多種可能性。本文提出從以下三個方面的數字化保護策略。

（1）拓寬保護范圍。在數字保護的語境下，采用三維掃描、數字攝影測量、矩陣式高清晰數字攝影、無人機為主的測繪工作和攝影工作的技術手段，可以對東門石坊的歷史背景、工藝傳承、影像等信息進行全方面的數字化采集。此外，可拓寬東門石坊的保護范圍，將莆仙地區留存至今相當數量的木雕、石雕實物一同保護，建立完善的數字博物館。館藏數據可以打破地域限制，讓各地的研究者都能看到完整的文物信息，也可以使研究者更便捷地查閱、瀏覽相關研究信息。

（2）豐富展現形式。借鑒國內其他文物保護單位在不可移動文物保護過程中應用數字化技術的經驗，結合本地區和本單位的保護管理基礎上。對東門石坊采用數字化技術的三維掃描建模，安全評估與預防監測，保護管理以及展示等技術手段。在數字化基礎上，結合信息化、在線化、智能化等技術手段可以豐富地運用聲光電等手段[3]，生動地展示東門石坊的歷史地位。可結合VR（Virtual Reality，虛擬現實）的展示形式，從場景的視覺展示角度上虛擬現實的應用。使瀏覽者身臨其境地感受到東門石坊手工藝的魅力。采用逆向工程技術對文物進行三維掃描，經數據處理、曲面重構得到的文物三維數字化數據。不僅使東門石坊得到數字化再現，還可以永久保存，便于對東門石坊進行保護、修復及二次開發，降低了保護成本，也有利于提高利用價值建模技術分析。在實現過程中，將物件規則幾何形面與復雜曲面并存的文物采用三維掃結合CAD軟件描建模如表所示：

（3）行業結合。在對東門石坊構建數字建模技術可以更好地保留、截取文物的信息，為進行文創周邊產品、宣傳動畫電影等研發、生產都提供了豐富的素材。結合點有以下三方面：從文創產業的視角去發掘文物與現代生活的契合點，讓文創為活化文物文化尋找生存延續的空間；以當地傳統手工藝為藍本進行文物文創的開發；以民俗習慣宣傳文物文化傳承保護。

四、結語

仙游東門石坊是福建地區寶貴的藝術瑰寶，它既是一件精美的石雕藝術品、一件具有歷史價值的旌表類建筑，更是莆仙地區手工藝發展的縮影。對于它的研究應不止于在歷史方面的挖掘和藝術方面的分析，應更多著眼于對它的保護及對它背后文化、社會的挖掘。數字化保護技術是目前比較好的手段，不止能夠保存文物有效信息，更可以為之后挖掘文物背后的文化信息提供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