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制造業：疫情困局之下，仍贏外資“選票”

黃昀昀

自上世紀90年代以來，外向型經濟成為越南經濟增長的重要動力。得益于來自中日韓、歐美的外國直接投資，越南制造業作為支柱產業迅速拔節。然而新冠肺炎疫情的襲來，一度使越南制造業囿于工廠停工、工人流失的困局。

雖然一段時間內，疫情的負面影響將繼續籠罩全球。但長遠來看，全球產業鏈布局的腳步仍會向前邁進。越南在自身稟賦和《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生效的加持下，在投資方面，收獲了不少國家的“選票”。

“黃金十年”

一個國家經濟的開放性，主要由政府來引導。20世紀80年代，越南以“革新開放”拉開了實行市場經濟和對外開放的序幕。為刺激、規范外商投資行為，1987年，越南發布了《投資法》，意欲動員一切力量吸引境外資本，甚至還批準了外資全權控股。這一法律被國際各界視為越南融入經濟全球化的里程碑。

此后，越南政府還通過多次調整外資企業所得稅率，以及設立特別經濟區并為當地企業免除原材料進口關稅、出口貨物增值稅等做法，進一步提升了本國對境外資本的吸引力。

除了政策因素，人口紅利與地理優勢也是越南制造業快速發展重要條件。據世界銀行數據，2020年，越南總人口為0.97億，勞動力人數為5654萬人。這意味著越南擁有更廣闊的市場與年輕的勞動力。另外，相較中國，越南勞動力在薪酬水平上更具有優勢。

在先天優勢、后天努力疊加之下，來自日本、韓國、中國、歐美等國家和地區的境外資本赴越“扎根”。

自20世紀80年代起，日本與韓國資本奔赴越南，著手建立電子電器產業集群。如日本帶來了索尼、東芝、奧林巴斯等電子電器公司生產線，韓國電子行業巨頭三星、LG等也紛紛在越南布局。伴隨著一家家工廠落地，越南從日韓吸收的外國直接投資比例長期保持在40%以上。2014年起，韓國超越日本，成為越南最大外資來源國。

中國作為制造業強國、越南的近鄰，在其當地也有不俗的表現。如電子通訊行業，近年來，立訊精密、歌爾聲學、藍思科技等主要為移動通訊設備提供零部件的廠商加快赴越生產步伐。此外，越南還承接了部分中國家電、紡織行業的產業轉移。2021年，中國以與越南創下的雙邊貿易額2302億美元的成績，蟬聯越南最大的貿易伙伴。

此外，美國也是越南重要的外資來源地，是推動“越南制造”名聲漸起的重要力量。以美國服裝行業頭部品牌耐克和阿迪達斯為例，2021年，越南生產的耐克鞋占其全球產量的51%。同時，越南生產的阿迪達斯鞋占其全球產量的40%。

在國際產業鏈分工中，越南多處于下游。即從上游國家——中日韓、歐美等承接產品組裝訂單，并運來原材料及中間產品等，在本國組織生產。最后產品從越南流回上游市場。越南主力出口產品包括手機、電視、照相機、電力設備以及芯片和電子電路微組裝等。隨著“越南制造”不斷沖出本土、跨過大洋，2009年～2019年這十年，也被稱為越南制造業飛速發展的“黃金十年”。

“疫”中受阻

在風平浪靜的日子里，與中日韓等國深度關聯的產業鏈供應鏈為越南創造了眾多就業崗位，國民收入與財政稅收也雙雙走高。然而在新冠肺炎疫情來襲時，“越南制造”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考驗。

據央視新聞公布的數據，2021年上半年，越南有超過7萬家企業倒閉，日均倒閉企業400家。而在2021年7月以后的幾個月之中，越南單日新冠感染病例上千破萬，越南政府連續數月執行嚴格封鎖。因此，在胡志明市、平陽省等地，大批工廠停工、倒閉，大批確診工人被隔離治療，未確診的工人也成群結隊地離開城市回到鄉村。

在此壓力下，部分外資企業將訂單從越南轉移至其他國家。如2021年9月，越南的美國商會代表通過電話會向越南總理范明政發出提醒，“美國制造業成員中，至少有20%已經將部分生產轉移到另一個國家?！倍袊?，便是這些這些訂單的主要流向。工廠關閉，訂單外流，最直接的影響便是經濟下行。

于是，在2021年10月1日，越南胡志明市宣布解除近3個月的防疫封鎖，允許工業園區、建設項目、商場、餐廳恢復運營。其他城市也踏上了復工復產的道路。在一系列政策之下，市場即刻給予良好反饋。據越南統計總局數據顯示，10月份越南新注冊企業數量8233家，全國復工企業4304家，環比增長29.8%。

據越南海關總署的統計數據，2021年，越南手機和零配件出口額達575.4億美元，同比增長12.4%，創歷史新高。截至2021 年 12 月 20 日，在越南注冊的外國投資資本總額，包括新批資金、增資以及外國投資者的出資和股份購買價值達311.5億美元，同比增長 9.2%。越南計劃投資部外商投資局表示，外國直接投資恢復，新批和增資資金回升，表明外國投資者繼續對越南的投資環境寄予厚望。

喜迎良好開端

2022年初，越南制造業迎來“開門紅”。三星、諾基亞、英特爾、富士康、和碩、緯創、樂高等世界巨頭企業追加在越南的投資。根據英國商業咨詢公司 IHS Markit發布的數據顯示，1月，越南制造業采購經理人指數達到53.7（該指數高于50點枯榮線說明制造業正在擴張）。這表明，自2021年4月以來，越南生產經營條件正在穩步改善。隨著客戶需求增加，制造業產量和新增訂單數量增長更加強勁。

日本、歐洲作為越南的“老伙伴”，對其在2022年的表現有著樂觀預測。日本貿易促進機構JETRO河內首席代表中島武雄表示，越南將成為許多日本企業在2022年的投資目的地。根據越南歐洲商會的調查結果，目前越南商業景氣指數達到了自第四波疫情暴發以來的最高水平，達61點。接受調查的43% 的歐洲企業計劃在 2022 年第一季度增加投資，而3個月前，這一比例僅為17%。

為何這些經濟體在奧密克容變異毒株仍困擾人們之時，依然對赴越投資保持這樣的積極態度呢？

根據新加坡資產管理公司AXA Investment Managers Asia發布文章的預測，短期來看，新冠肺炎疫情的負面影響將持續存在。但長遠來看，外國企業將繼續建立高效的全球供應鏈。而前述提到的關于越南引進外商直接投資的政策、勞動力、地理條件等優勢依然存在，這是越南吸引外資的重要前提。

此外，于2022年1月1日正式生效的《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對提高外商投資意愿起到了較強的牽引作用。它在經濟占全球GDP 30%、人口占全球約1/3的區域內建立了統一的貿易、投資標準和機制，將為越南促進對外貿易和吸引外資提供更多的機會，為越南制造業更深度參與該地區的產業鏈價值鏈布局創造有利條件。

機遇固然令人振奮，但越南還需面對一些挑戰。新加坡資產管理公司AXA Investment Managers Asia網站文章提醒道，投資者可能會注意到越南相對較高的企業稅率以及外匯、語言等障礙。越南也許會繼續在這些領域進行改革，但改革的步伐可能跟不上投資者的期待。此外，該文章作者還指出，越南應關注對美國貿易順差額巨大的問題，以維護貿易持續穩定發展。

越南制造業騰飛于革新開放，在經濟全球化的浪潮中明確了自己的定位。2022年，一手抓防疫，一手抓生產的越南到底會有怎樣的表現？時間將告訴我們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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