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新利
中國書法歷史悠久,源遠流長,從殷商至今,經歷了發展、成熟和繁榮三個階段。兩漢是中國書法由不斷發展變革而趨于完善定型的關鍵時期。對于兩漢時期的書法史,學界已經做了大量的研究,但從地理角度系統考察尚屬薄弱環節。對此,筆者擬對兩漢書法家的空間分布做初步探討。
對于兩漢書法家地理分布的考察,有必要對一些問題做出說明:一是本文中所說的書法家籍貫系指出生成長之地,即本籍,而不是指客籍、祖籍或郡望;二是確定一個書法家的時代屬性,采用了一般通用的辦法,即以卒年為限;三是論文中的書法家數據統計的來源僅限于現有史料可考者,對于那些流傳于民間但缺少記載的書法家并沒有統計在列;四是兩漢文化區的劃分采用了蘇秉琦和白光華的觀點[1],將中國劃分為荊楚文化、齊魯文化、中原文化、關中文化等區域,文中據此歸屬書法家所屬的文化區域,并就相關問題加以分析。
《書史會要》[2]和《佩文齋書畫譜》[3]是對中國古代書法家記載較為全面且較為權威的兩部著作,筆者依據這兩部文獻對兩漢時期的書法家及其數量進行統計和分析。
兩漢400多年間,大多時期政局穩定、經濟繁榮、文化發達,書法家的數量較前一時期明顯增加。據筆者制作的《兩漢書法家籍貫及所屬郡國人數統計表》[4]統計,兩漢時期共涌現出111位書法家,其中有籍貫可考者占70人,籍貫未詳者41人。這里將書法家按照籍貫所屬區域進行分類統計(帶▲者為西漢時代的書法家)。

兩漢書法家籍貫及所屬郡國人數統計表

續表

續表

兩漢五大文化區八郡國書法家之分布表
由《兩漢書法家籍貫及所屬郡國人數統計表》《兩漢籍貫未詳之書法家簡表》可知,兩漢時期,即從公元前206年到公元220年,這400多年間,共產生了111位書法家。除去籍貫不詳者41位外,有籍貫者占70位。其中分布在黃河流域的有張芝、張昶、梁鵠、傅介子、趙壹、董謁、李陵7人,屬于關隴文化區;張敞1人屬于三晉文化區;崔瑗、崔寔、王尊、張超、董仲舒、李譜文、路溫舒7人屬于燕趙文化區;張安世、張彭祖、杜度、谷永、羅暉、劉徹、劉奭、陳遵、馬日、曹喜、梁鴻、賈逵、班固、劉棻、班超、楊賜16人屬于關中文化區;許慎、蔡邕、蔡琰、劉炟、劉祜、劉睦、邯鄲淳、杜鄴、杜林、荀爽、堂溪典、劉德升、劉弘、師宜官、毛弘、陰長生、陰皇后、鄧綏、張良、李巡20人屬于中原文化區;孔光、衛宏、孔安國、叔孫通、左伯、王溥、張馴(一作巡)、王方平、單飏9人則屬于齊魯文化區。分布在長江流域的如下:揚雄、司馬相如、李郃3人屬于巴蜀文化區;蕭何、爰禮、盧綰、嚴延年、劉向、韓說6人屬于吳越文化區。此外,西南邊遠地區也有書法家分布,如貴州(牂牁郡)的尹珍等。

兩漢籍貫未詳之書法家簡表
兩漢時期有籍貫可考的書法家共70人(其中西漢27人,東漢43人),分布在當時的35個郡國,平均每個郡國為2人。超過平均數的郡國有8個,書法家數為38人。也就是說,占全國7%的郡國,竟分布著當時54%的書法家,這不能不說是一個驚人的比例。這8個郡國主要分布在黃河中下游的燕趙文化區、齊魯文化區、關中文化區、中原文化區和長江流域的吳越文化區。
由此可以看出,兩漢時期,書法家在黃河和長江上中下游流域均有分布。就各地的分布數量而言,兩漢時期的書法家,無疑以關中、中原這兩個文化區為最多。也就是說關中和中原兩大文化區是當時全國書法家的分布重心之所在。
兩漢時期實行“郡國并行制”。對郡、國和屬國(少數民族聚居區)的統計,按西漢武帝元封五年(前106)和東漢順帝永和五年(140)的政區設置分別計算,重復除外,共計112個。
文化是一個時代發展的指針,而書法則是文化的一種藝術表征。書法家是書法文化創造的主體,直接影響和制約書法家生長和布局的基本因素是文化。要回答占全國總數7%的郡國何以會產生占全國總數54%的書法家這一問題,有必要對其文化地理環境進行一番考量。
關中文化區即秦文化區,關中即秦故地,兩漢時期大致與司隸部的中、西部,朔方刺史部南部以及益州刺史部北部的范圍相當,即今陜西省的范圍。兩漢時期這里被稱為三輔地區[5],也是歷史上最早被稱為“天府之國”的地方。
商鞅變法前,秦僻于雍州,保持著戎狄游牧民族的傳統習慣,“不與中國諸侯之會盟,夷狄遇之”[6]。商鞅“自魏入秦,期年而相之,革法明教,而秦人大治”[7],這為日后統一中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秦孝公十二年(前350)秦國都城由櫟陽遷入咸陽,成為其東進發展的中心。到秦王瀛政時,此地積極興修水利引水溉田,如修筑鄭國渠等,致使關中田肥地美,沃野千里,民以殷富。據《史記·始皇本紀》記載,秦始皇二十六年(前221),秦國將天下富豪十二萬戶遷徙至咸陽。秦人在咸陽經營長達144年之久,中經惠王、武王、昭王、文王、莊襄王、秦始皇直到秦亡。[8]秦文化在一定程度上吸收商周文化的同時,也容納了戎狄文化,得以迅速崛起,至呂不韋時,賓客三千,幾乎囊括了各方士人。有了各方面的堅實基礎,秦最后得以滅六國,統天下。漢興,立都長安。為了“強干弱支”,“徙齊諸田、楚昭、屈、景及諸功臣家于長陵。后世世徙吏二千石、高訾富人及豪桀并兼之家于諸陵”[9]。高祖十二年(前195)冬月,劉邦遷徙前朝功臣后裔前往守陵的就達數萬戶。[10]至元帝時,三輔守陵人口已多達七十萬戶。[11]這些移民把齊魯、楚和三晉諸地的優秀文化帶到了這里。長安作為國都,系當時的帝國文化中心之所在。漢武帝納公孫弘之議,在京師設立太學。昭、宣、元繼之,至成帝末,博士弟子員增至3000人。西漢政府在國都長安未央宮內設置天祿、石渠等編校機構,這里不僅藏書量豐富,而且為宿學鴻儒講經論義、著書立說提供了最佳場所。這些人游學長安,進一步促進了這一地區文化的發展。再則,這一帶官吏好學,民自向化,其文化的發達,與朝廷官吏文化結構的優化亦有重要關系。
當然,文化的發達,最根本的原因有賴于經濟的富庶??脊抛C明,歷史時期,這里的自然環境非常優越,氣候溫暖濕潤,雨量充沛,植被茂盛,土壤肥沃。秦地在《尚書·禹貢》中屬于雍州,這里的土壤為黃壤,在九州中,首推雍州土壤為最好。黃壤的特點是結構均勻、疏松,肥力強,透水性能好,礦物質豐富,有利于開墾和種植,其糧食的收成高于其他土壤。加之這里雨水較為集中,自然災害少有發生,又比較易于防御,所以這一帶成為當時帝國的經濟重心。《漢書·地理志》載:“故秦地……其民有先王遺風,好稼穡,務本業……有鄠、杜竹林,南山檀柘,號稱陸海,為九州膏腴。”又載:“故秦地天下三分之一,而人眾不過什三,然量其富居什六。”[12]
根據《漢書》《后漢書》等正史的記載:兩漢時期的士人共計717人,其中關中地區的京兆、扶風、馮翊三郡的人數就有110人,占總數的15%。文化的繁榮,必然帶來書法的興旺。兩漢時代,全國的書法家有籍貫可考者共70人,而京兆、弘農、扶風三郡便占了16人。
文化的繁榮取決于政治的安定和經濟的富庶。文化一旦繁榮起來,便具有相當的穩定性,不會因政治、經濟環境的改變而立刻改變。西漢時關中地區文化的繁榮,有賴于其作為京畿之地優越的政治經濟條件,然東漢時,王朝遷都洛陽,這一地區的文化仍然保持著發展的態勢,盡管不再是文化中心之所在。西漢時,京兆、扶風、馮翊三郡出書52種,東漢時竟達到87種;兩漢時京兆、扶風兩郡的書法家就達到15人,占總數的比例高達21%。
中原文化區的范圍,相當于兩漢時期的兗州刺史部、司隸部的東部以及整個豫州,即今河南省的范圍。
中原文化主要是以中原地域為依托,以華夏文化為主體,融會了秦、楚、三晉、燕趙、齊魯、吳越、巴蜀等地區的文化而成的。中原地區是中國古代文明的重要發祥地,而中原文化則是中華文明古老文化的代表。中原文化的發展有一個十分漫長的過程。西漢前期,這里的經濟雖較發達,文化卻較落后。宣帝以后,因鄭弘、召信臣、韓延壽和黃霸等地方官在這一帶推行教化,其野蠻之風才有所改變。西漢后期,這一帶游學京師的人數已相當可觀。自洛陽成為東漢的都城后,中原地區成為帝國文化的重心所在。根據《后漢書·儒林傳》記載:“光武中興,愛好經術。未及下車而先訪儒雅……先是,四方學士,多懷挾圖書,遁逃林藪。自是,莫不抱負墳策,云會京師?!盵13]其后明帝講學辟雍,聽者以萬計。期門羽林之士,悉令通《孝經》章句。質帝本初以后,游學京師者竟至三萬人。[14]
許多地方官在帝王的影響之下,都曾在這一帶積極興辦學校,致力于推行教化。如東漢初章帝時鮑德為南陽太守,寇恂為潁川太守,他們就促進了當地文化事業的發展。同時,這一地區的私人講學之風也十分興盛。歷史地看,這一地區文化的發展與繁榮,與西漢時王國諸侯的熱情吸引文士也有重要關系。著名者如梁孝王劉武憑借自己的政治地位和經濟實力,“招延四方豪杰。自山以東,游說之士,莫不畢至”[15]。毫無疑問,東漢時的文化中心,已由西漢時的關中地區移至中原地區。文化中心轉移了,書法家的分布中心也隨之發生變動。兩漢時,中原地區(河南、陳留、潁川、汝南、南陽等郡國)書法家有籍可考者總數為20人,占全國書法家總數(有籍可考者70人)的29%。
齊魯文化是屬于山東一帶的古代地域性文化,此地兩漢時期大致相當于當時的北海國、齊國、魯國一帶。從文化傳統上來說,齊、魯是儒學的發祥地,歷來齊、魯并稱,不過,二者文化實質頗有不同。齊、魯本來是兩個諸侯國,區域地理、文化傳統各有傳承。戰國秦漢時期,齊魯文化日益交融,走上了一體化道路,并于西漢中期隨著儒學正統地位的確立而成為中國的主流文化。
齊魯文化是中國傳統文化核心、精華之所在,是中國傳統文化極其重要的組成部分。齊魯文化的發達應歸因于它深厚的文化根基與悠久的文化傳統。魯地原為周公之封國,因周公輔佐成王未便脫身,而由其子伯禽代行其政。山東曲阜原本是商民的大本營,但由于受周公的影響,伯禽“變其俗,革其禮”[16],即用周文化改造當地文化,魯地反而保存了更多的周文化的傳統,或者說魯文化是從西部移植過來的文化。故《左傳·昭公二年》載晉韓宣子聘魯,見《易象》《魯春秋》,發出“周禮盡在魯矣”的感慨。春秋末,“孔子閔王道將廢,乃修六經,以述唐虞三代之道,弟子受業而通者七十有七人”[17],此后雖連年兵革,然“魯世世相傳以歲時奉祠孔子冢,而諸儒亦講禮鄉飲大射于孔子冢……至于漢二百余年不絕”[18],是以“其民好學,上禮義、重廉恥”,“其好學猶愈于它俗”[19]。齊乃姜太公之封國。“太公至國修政,因其俗,簡其禮”[20],對于傳統的東夷文化多有保留?!俺酰锡R,修道術,尊賢智,賞有功”,故“其士多好經術,矜功名,舒緩闊達而足智”[21]。“方齊宣王、威王之時,聚天下賢士于稷下,尊寵之。若鄒衍、田駢、淳于髡之屬甚眾,號曰列大夫,皆世所稱?!盵22]“天下并爭于戰國,儒術既絀焉,然齊魯之間,學者獨不廢也?!盵23]秦時,齊魯地區的社會經濟遭受很大摧殘,然儒學一脈仍不絕如縷。劉邦兵臨城下,“魯中諸儒尚講誦習禮樂,弦歌之音不絕”[24]。西漢時,齊魯地區又成為著名的文化發達區域?!皾h興,言《易》自淄川田生;言《書》自濟南伏生;言《詩》,于魯則申培公,于齊則轅固生,燕則韓太傅;言《禮》則魯高堂生;言《春秋》,于齊則胡毋生,于趙則董仲舒。”[25]齊魯學者儼然執了五經學之牛耳。成帝時,齊地有“教授數百人”的“耆老大儒”,甚至連做郡吏的都是“舒緩養名”的儒生。新莽末年,赤眉軍起于齊地,軍閥張步等混戰連年,齊魯地區的文化優勢地位下降,然傳統猶存,文風未泯,仍不失為一文明之邦。兩漢時,這一帶的書法家不算太多,但也有9人,占當時兩漢總數(有籍貫可考者70人)的13%。
燕趙文化區的范圍,相當于兩漢時的冀州刺史部,以及幽州刺史部西部的范圍。這一帶的經濟發展水平和關中、中原相比是比較落后的,但是這里的學術文化卻較為發達。較著名者如戰國時荀況的《荀子》、董仲舒的《春秋繁露》、盧植的《尚書章句》等均出自這一地區。冀州的安平崔氏與涿郡盧氏家族,則可以說是受這種學術文化的影響而成長起來的一個學術型家族。燕趙地區的書法家,以安平崔氏家族較為突出。崔氏世代俱有文名,博通經史,擅長文賦,善書者代不乏人,是典型的書法世家,其中著名者如崔瑗、崔寔兄弟,他們名重當代,對后世影響也十分深遠。其他并不顯著,故從略。
兩漢時期的吳越文化區,大致與兩漢時的整個揚州刺史部、豫州刺史部東部以及徐州刺史部南部的范圍相當,即今浙江、江蘇、江西與安徽四省的版圖。
吳越文化之所以發達,主要歸因于兩個條件:一是這個地區長期開明的文化政策;二是北方士人的大量南遷。這個文化區一直具有開放的文化傳統。春秋末期,吳越兩國都接納了大量來自北方的士人,與中原諸國及楚地的接觸大為增強,社會文化有所發展。戰國末年,春申君就封于吳,盛待賓客,喜招天下名士,于是四方士人翕然聚于吳地,一時賓客達數千人。公元前221年,秦統一中國后,在全國設置36郡,其中就有會稽郡。東漢順帝永建四年(129),吳越地區從會稽郡中又析出吳郡與鄣郡。各郡縣的官員幾乎都由中原士人擔任。吳越人的統治地位被中原人所取代。這些南下的士人流寓一段時間后便正式落籍江南。西漢前期,吳王劉濞與淮南王劉安俱封于東南。據《漢書·地理志》載:“漢興,高祖王兄子濞于吳,招致天下之娛游子弟,枚乘、鄒陽、嚴夫子之徒興于文景之際。而淮南王安亦都壽春,招賓客著書。”根據《漢書·武帝紀》記載:武帝元狩四年(前119)“關東貧民徙隴西、北地、西河、上郡、會稽,凡七十二萬五千口”。 隨著經濟的發展,到東漢時,吳越地區崛起了農商官三位一體的世家大族,如吳郡四大姓之一的陸氏家族等。這些世家大族又是孕育文化世家的豐厚土壤。新莽末年,北方戰亂,大批士人流亡東南。更始元年(23),任延為會稽都尉?!皶r天下新定,道路未通,避難江南者皆未還中土,會稽頗稱多士。延到,皆聘請高行如董子儀、嚴子陵等,敬待以師友之禮?!盵26]由于堅持這樣一種開放的文化政策,禮賢下士,廣延人才,至和帝時,這一地區的文化再次活躍起來。“永元中,(張霸)為會稽太守,表用郡人處士顧奉、公孫松……其余有業行者,皆見擢用。郡中爭厲志節,習經者以千數,道路但聞誦聲。”[27]據統計,《漢書》為吳越地區人物立傳者僅鄭吉、嚴助、朱買臣3人,而《后漢書》為吳越地區人物立傳者,竟達23人之多。盧云先生根據《后漢書》列傳人數和東漢時期各地區所出的書籍種數,以及三公九卿、五經博士、從事私家教授者的籍貫分布等五類數字,制成“東漢時代的文化發達區域圖”[28],并與 “三輔地區”“巴蜀地區”“豫兗青徐司地區”進行對比。結果表明,吳會地區子學書籍比例特大,經學書籍所占比例特小。吳會地區子學著作的數量十分可觀,而且質量也很高,如漢代著名無神論者王充的《論衡》就出自這里。
吳越作為漢帝國下轄的一個地方區域,與其他區域的聯系較為頻繁,文化交流與以前相比也進一步加強了。在吳越任職的官吏大多都有著較高的文化素養,他們不但注重發展經濟,同時也十分重視普及教育,移風易俗,推廣儒家教化,這對文化傳播起了積極作用。吳越地區遠離國家的政治中心,戰爭較少。加之吳越地處長江下游平原及丘陵地區,地勢低平,土壤肥沃,水網密布,氣候宜人,自然資源豐饒,人民豐衣足食,無凍餒之患,這些都為從事文化事業提供了必備的條件。經過長期的治理,至東漢末,這一帶的文化已獲得相當發展,并開始出現在文化上與中原、關中和齊魯文化區相抗衡的趨勢。這一文化區有籍貫可考的書法家共計6位,約占書法家總數的9%,僅次于關隴與燕趙文化區。
書法家的成長,離不開其豐厚的土壤。政治的安定、經濟的富庶為書法家的成長提供了必不可少的先決條件,而文化是直接影響與制約書法家生長和布局的基本因素。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兩漢時期,我國書法家的分布遍及黃河與長江的上中下游流域,并且有向西南邊遠地區如貴州等地擴展的趨勢。就各地書法家的分布數量而言,無疑是以關中、中原這兩個文化區為最多。這兩個文化區,正是兩漢時期文化最發達的地區,因此成為當時書法家分布重心之所在。齊魯、吳越、關隴等文化區次之。關中和中原文化的發達,主要是由于國都所在地的各種行政力量的推動和影響;齊魯文化的發達,主要在于其悠久的文化傳統與文化根基的深厚;而吳越文化的發達,則在于自然經濟條件的優越以及諸侯郡守開明的文化政策對各地文化人才的吸引。這種分布格局,對后世產生了極其深遠的影響。
注釋:
[1]蘇秉琦根據大量的考古發現把起源期的中國文化分為六大區系:一、陜豫晉鄰境地區;二、山東及鄰省一部分地區;三、湖北和鄰近地區;四、長江下游地區;五、以鄱陽湖——珠江三角洲為中軸的南方地區;六、以長城地帶為中心的北方地區。見蘇秉琦.關于考古學文化的區系類型問題[J].文物,1981(5).白光華提出漢代文化五大文化主體:荊楚文化、齊魯文化、中原文化、關中文化、北方文化。此外,尚有巴蜀文化、吳越文化、嶺南越族亞文化等。見白光華.兩漢文化的形成及其特色[C]//王中文.兩漢文化研究:第1輯.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1996.
[2]元末明初陶宗儀編著,是輯錄歷代書法家傳記和技法的著作。
[3]王原祁、孫岳頒等于康熙年間纂輯的中國第一部集書畫著作之大成的工具書,共100卷,是中國書畫研究者不可或缺的重要參考書籍。
[4]本文的撰寫參考了曾大興的專著《中國歷代文學家之地理分布》的部分研究成果,在此深表感謝。
[5]何清谷.三輔黃圖校注·三輔沿革[M].西安:三秦出版社,199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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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班固.漢書·地理志[M].北京:中華書局,1962: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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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司馬遷.史記·魯周公世家[M].北京:中華書局,1982:1524.
[17]班固.漢書·地理志[M].北京:中華書局,1962:16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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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班固.漢書·地理志[M].北京:中華書局,1962:1663.
[20]司馬遷.史記·齊太公世家[M].北京:中華書局,1982:1480.
[21]班固.漢書·地理志[M].北京:中華書局,1962:1661.
[22]嚴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孫卿書錄[M].北京:中華書局,1958:332.
[23]司馬遷.史記·儒林列傳[M].北京:中華書局,1982:3116.
[24]司馬遷.史記·儒林列傳[M].北京:中華書局,1982:3117.
[25]司馬遷.史記·儒林列傳[M].北京:中華書局,1982:3118.
[26]范曄.后漢書·循吏傳[M].北京:中華書局,1965:2460—2461.
[27]范曄.后漢書·張霸傳[M].北京:中華書局,1965:1241.
[28]盧云.東漢時期的文化區域與文化重心[C]//丁守和,方行.中國文化研究集刊:第4輯.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1987:1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