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瑞華會計師事務所對康得新的審計失敗

劉浩斐 葉思凡 施辰陽 李心然 樂妍 高穎佳

摘要：近幾年，不斷出現上市公司舞弊案件，對中國的證券市場造成了嚴重的影響。2019年爆發的“白馬股”康得新舞弊事件打擊了投資者對證券市場的信心，同時也暴露了瑞華會計師事務所在審計過程中存在的一系列問題。文章通過對康得新舞弊手段的識別，分析瑞華會計師事務所在審計中因為重要審計程序的缺失所導致的審計失敗，強調了職業謹慎在注冊會計師審計過程中的重要性。希望該案例能夠對防止上市公司舞弊，維護證券市場的秩序有所啟示。

關鍵詞：瑞華會計師事務所;康得新;財務造假;審計失敗

隨著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不斷推進，中國的經濟社會充滿活力，越來越多的國內外投資者涌入中國經濟市場，但是近幾年經濟呈現出放緩趨勢，市場競爭更為激烈，再加上國家監管力度加大，監管環境更為嚴格，不少審計失敗的案例都漸漸浮出水面，其中一個典型案例就是瑞華會計師事務所審計康得新的失敗。康得新曾經是證券市場上的“白馬股”，股價在五年中漲了20倍，凈利潤也從上市前的不到5000萬，到2018發展成為10億元。但在2019年卻遭到了證券會的調查。此案件的發生不僅打擊了投資者的對證券市場的信任，也暴露了瑞華會計師事務所在審計康得新的過程中存在的嚴重問題。

一、案例簡介

康得新于以研發，生產及銷售領先的高分子材料為主營業務，于2010年7月完成上市，正式進入A股市場。該公司旗下有多家生產基地，以及30多家子公司。經過多年的發展，康得新公司已然是非常強大的國際化產業集團。

康得新在證券市場上一直是一匹“白馬股”，但在2019年1月21日，卻爆發一件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其賬面有122億銀行存款，卻還不起價值10億元的兩筆超短期融資債券。更令人震驚的還是，銀行方面回應稱，其可用銀行存款余額為0。

隨著證監會對康得新立案調查，最終財務造假也落實：2015～2018年，康得新虛增凈利潤分別為22.43億元、29.43億元、39.08億元和24.36億元，虛增金額占年度凈利潤的136.22%、127.85%、134.19%和711.29%。

抹去虛增的凈利潤，康得新2014年至今每年都在虧損。財務造假期間虧損最多的是2018年，虧了19.78億元。原形畢露后的2019年，巨幅虧損68.35億元。這5年半就足足虧損了126.19億元。至此，康得新財務造假案被稱為2019年A股市場上最大的造假案。

二、康得新舞弊手段分析

（一）虛增營業利潤

營業利潤是檢驗一家公司經營狀況的重要指標之一，康得新為了對外營造“狀況良好”的假象選擇在2015～2018四年年報中虛增營業利潤。首先針對十分重要的資產負債表項目——應收賬款，康得新通過虛構關聯方交易的方式，對其進行粉飾。第二，放大客戶的采購入賬金額“增加”收入，同時為避免會計師懷疑，在年報中隱瞞前五大客戶和供應商，這樣使得最為重要的利潤表項目——收入看上去也頗令人滿意。

同時康得新為了穩定毛利率減少異常現象，通過虛增營業成本、研發費用、銷售費用等各項費用的方式，使其報表在外人眼中“毫無破綻”。

（二）銀行存款存在虛假記載

在此次特大造假案中，有一件事情一直吸引著大眾的視線——不翼而飛的122億。

為何康得新能在可用余額為0的情況下，保證122億的賬面呢？原因是其早前與北京某銀行簽署的合作協議——《現金管理合作協議》。協議中，該銀行為康得投資集團及成員單位提供了賬戶資金集中、定向支付控制、內部資金計價、賬戶及憑證服務、資金證明等服務，當子賬戶發生收款，該賬戶資金會實時向上級賬戶歸集;而當下級賬戶進行付款操作時，資金會從集團賬戶向下實時轉賬，下級賬戶能夠及時收到該筆資金完成支付。總之，通過簽訂該協議，康得新及其子公司的資金即122億將全部歸集至該大股東指定的賬戶之下，形成資金池。

這一操作使得康得新及其控股股東（康得投資集團）混同使用、管理資金，這不僅違背了最基本的會計準則，還使康得投資集團占用康得新公司的自有資金更加“便捷”。在出現賬面空有122億卻無法支付短期債券的情況后，康得新公司與北京銀行關于122億元存款的真實性出現爭議。目前康得新已起訴該銀行，最終結果尚未有定論。

（三）未及時披露關聯擔保情況

2016～2017年，康得新旗下所屬子公司與有關銀行簽訂多份，卻并未對外公布;2018年年末，康得新某張家港子公司又用相似手法與另一家公司簽訂類似的《存單質押合同》。這些存單質押合同都毫無例外的要求把該子公司的大額資金存單作為對其母公司康得新的擔保，但在集團報表中同樣都沒有披露相關內容，而是用各種方式來粉飾報表。

（四）未如實披露募集資金使用情況

在2018年下半年，康得新公司以支付設備款為名，轉移了累計籌集高達24.53億元的資金，向兩家公司分別支付了21.74億元、2.79億元。但這24.53億元的真實用途卻不是支付設備款，而是打著“支付設備款”的旗號，通過進一步的轉手以及其他操作使這筆資金“明目張膽”的重新回到康得新公司的手中。而通過這種“回流”的方式，康得新得以重新利用這筆資金繼續進行利潤的虛增，使其報表看上去更加優異。

三、瑞華事務所審計失敗分析

瑞華會計師事務所（特殊普通合伙）是一家具有二十多年發展歷史的大型會計師事務所，其業務涉及股票發行與上市、企業重組等多個領域。但是近幾年，瑞華卻屢次受到證監會的處罰。它在審計康得新的業務中，同樣也表現出缺乏應有的職業謹慎。

盡管康得新通過虛構了關聯方交易、偽造了合同、發票、收據甚至是報關裝箱照片等一整套流程來企圖蒙混過關。但并不是無跡可尋。瑞華會計師事務所的注冊會計師在財務報表審計中，如果認真做好分析性程序，就會發現很多財務數據存在問題，如果再對這些有問題的數據深入分析，便會發現康得新公司的舞弊。

（一）存貨占總資產的比重過低

本文選取了與康得新同行業的其他公司與之進行對比，可以發現2015～2017年康得新的存貨占總資產的比重遠低于同行業的其他公司，康得新的存貨占比在2017年更是低至1.7%。

（二）應收賬款周轉率低于行業水平

據統計康得新所在行業應收賬款周轉率均值為4.147，但是康得新的應收賬款周轉率從2015～2018年卻分別是3.24、2.42、2.56、1.97，一直遠低于行業均值。正常來說，如此低的應收賬款周轉率應該會影響資金的周轉，但是康得新賬上的資金卻顯示，其資金周轉完全不成問題。不僅如此，康得新每年的毛利率還非常高，顯示公司處于高速成長的狀態，但是其應付賬款的賬齡卻在逐年拉長，這些都是相互矛盾的，但非常奇怪的是瑞華會計師事務的注冊會計師竟然沒有警覺。

（三）費用造假

康得新每年的運雜費都是占據其銷售費用比重非常高。2016～2018年，康得新的營業收入都處于高增長的狀態，但是運雜費占銷售費用的比例卻遠小于其營業收入的增長速度，并且逐年下降。2015年是34.13%、2016年是27.10%、2017年是21.97%。如果審計人員發現這些疑點，再詳細檢查運輸合同、研究運費占比變化的原因等審計程序，便能夠發現財務造假。

（四）銀行存款的虛假記載

銀行函證是判斷銀行存款是否存在虛假記載的必要手段之一，雖然銀行函證一直顯示正常，注冊會計師無法通過銀行函證獲取有效信息。但是銀行函證是必要手段卻不是唯一手段。如果做好分析性程序，同樣可以發現康得新的財務造假。

1. 利息收入測試

貨幣資金的利息收入測試是非常重要的審計程序，康得新2015～2017年利息收入占貨幣資金的比例約為0.25%、0.58%、0.90%，雖然接近或高于0.35%的活期存款利率，但是其資金利用效率未免有些低。通過同期的利息收支對比可以明顯看出，康得新的利息支出遠遠大于其利息收入，這不是一個企業正常的融資策略。如果瑞華會計師事務所認真完成了該項審計程序，就可以判斷銀行存款的賬面數字不符合正常的商業邏輯。

2. 存貸資產分析

康得新2015～2017的存貸比接近1：1，且均高達10億元左右，有息負債率在40%左右，對于此類存貸雙高的情況，審計人員應該提高警惕，并且向康得新詢問高存高貸的商業理由。

雖然并不是所有的存貸雙高均不合理，但是康得新在存貸雙高的情況下，其股權質押金額也極高，據統計2017年初，康得新大股東股權質押保守估計市值在100億元左右。并且康得新所屬的行業——材料行業，并不像房地產行業是一個存貸雙高的行業，因此瑞華會計師事務所應該有理由懷疑康得新存在財務造假的風險。

3. 未及時披露擔保情況

在康得新2015～2017年發布的年報中，雖然披露了對其子公司張家港康得新光電材料有限公司的擔保，卻忽略了康得新及其子公司對外擔保的情況，甚至還是對康得集團的擔保。我國證監部門早有通知，“上市公司對外擔保總額不得超過最近一個會計年度合并會計報表凈資產的50%”，然而在康得新2015～2017的年報中實際擔保總額占公司凈資產的比例已經分別高達83.49%、70.03%和68.65%，比例雖在逐年下降，但如此高額的擔保應該已經足夠引起審計人員的重視。

在瑞華發布的對康得新2015～2017年的審計報告中，雖然對重大合同及其履行情況執行了審計程序，但是對擔保情況仍然缺乏了解和敏感度。瑞華雖然在年報中披露了康得新對其子公司張家港康得新光電材料有限公司的擔保，卻忽略了康得新及其子公司對外擔保的情況。

四、結語

綜上所述，盡管康得新財務造假手段比較隱蔽，但如果瑞華會計師事務所在執行財務報表審計時能夠勤勉盡責，對一些異常現象實施應有的關注，是能夠發現康得新公司的財務舞弊。所以，伴隨著國家層面監管力度的進一步提高，社會經濟的發展，加強會計師事務所的質量控制，提高注冊會計師的執業水平已成為維護證券市場秩序的當務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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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上海立信會計金融學院。指導老師：汪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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