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國,劉科,王守恩
(1. 國網山東省電力公司電力科學研究院,山東省 濟南市 250002;2. 山東電力研究院,山東省 濟南市 250002)
火力發電機組在設計上燃用特定煤種,因為市場供應變化,或為降低燃料成本,發電用煤常常采用2 種以上不同品質的煤種摻配而成。煤種改變對機組運行影響較大,合理摻配不僅能夠減少摻燒對鍋爐和輔助設備帶來的危害,而且有利于控制二氧化硫排放,降低電廠運行成本[1-2]。
為控制混煤煤質,文獻[2]給出了不同摻配模型,這些模型基于煤成分的可加性,將混煤成分表示成摻配原煤成分的加權平均值。在保證混煤煤質滿足一定要求的前提下,線性規劃模型[3]可確定不同原煤的摻混量,以實現產量最大或成本最低。
線性規劃模型通常認為摻配原煤具有確定的成分,而實際上,即使來自同一礦點的原煤,其成分也是變化的[4]。具有確定性約束的線性規劃模型無法處理摻配煤種成分的波動,而機會約束規劃(chance constrained programming,CCP)[5]將摻配煤種成分作為隨機變量,控制混煤成分落入某一范圍的概率,而不是保證這些成分在確定范圍內,這更符合實際摻配狀況。機會約束規劃對混煤煤質不確定性更具魯棒性[5-6]。
可靠實用的摻配規劃模型不僅要控制混煤煤質,并保證效益最大化,還要考慮摻配設備調度和摻配場地約束,此時線性規劃模型和混合整數模型相結合,在時間框架下對摻配過程進行動態優化[4-5]。
混煤摻配通常在煤礦(生產商)[7]、洗煤廠(中間商)[8]或發電廠(用戶)等[9]不同場所進行,采用的規劃模型也有一定差別。對于煤礦和洗煤廠,在保證滿足用戶合同煤質的前提下,優化目標是最大限度地提高產量。而對于發電廠,優化目標通常是保證單位質量的混煤成本最低[3-4]:

式中Pi和xi分別為第i個摻配煤種的價格和份額。
電廠生產目的是發電,發熱量是煤發電能力的重要指標。式(1)以單位質量原煤成本作為優化目標,未考慮發熱量對發電能力的影響,因而欠合理。與通常的線性規劃模型不同,文獻[10]以混煤成本作為優化目標時,考慮了機組燃煤量、煤發熱量與發電量之間的關系,因此,更接近電力生產實際;但建立這三者之間的關系較為困難,通常需要進行大量試驗工作。
線性規劃模型采用如下約束條件[3-4,10]對混煤煤質進行控制:

式中:Bi為第i個摻配煤種的某種成分;B1和B0分別為混煤中該成分的控制上限和下限。
以式(2)作為約束條件、按式(1)給出的目標進行尋優,得到的優化結果通常指向式(2)的上、下邊界點。比如,對于灰成分,尋優結果通常接近式(2)的上邊界B1。這是因為灰分大的煤,其價格通常較低,易于達成成本目標。因此,以混煤成分作為約束條件的規劃模型,能夠將成分控制在一定范圍內,但并未進行混煤煤質優化。盡管文獻[11]提出一種以混煤煤質作為優化目標的摻配模型,并采用權重系數來平衡不同成分的重要性,但未能給出權重系數的選取原則。因此,混煤摻配時,不應過度考慮混煤成本,應權衡煤質及其帶來的影響[1]。
煤由固定碳、揮發分、水分、灰分和硫分等多種成分組成,雖然不同成分的重要性因鍋爐而異,但每種成分都有獨特的影響方式和范圍,它們共同決定了煤的燃燒特性。一般來說,機組對設計煤有最好的適應性,基于此,本文定義了鍋爐設計煤的最大似然煤質,它是摻配條件下與設計煤最相似的煤質。以最大似然煤質和單位發熱量的成本作為優化目標,提出電廠混煤摻配多目標機會約束優化模型,并給出該問題的Pareto 前沿解。
電廠混煤通常采用2 個或多個礦點原煤摻配而成。本研究追蹤了多個礦點供給電廠的原煤工業分析數據,對不同礦點原煤的成分和發熱量進行分析,發現即使是同一礦點原煤,不同時間采集煤樣的成分和發熱量也是變化的,且變化幅度遠超出測量誤差范圍,因此,可以確定這種變化是由煤質波動引起的。
雖然礦點原煤的成分和發熱量是波動的,但對于同一礦點,開采煤層穩定時,原煤成分和發熱量通常符合一致的統計規律。圖1 是進入電廠的某礦點原煤的固定碳、灰分質量分數以及發熱量的概率密度分布,包含1 256個樣本數據,圖中紅線是以樣本數據均值μ和標準差σ作為分布參數的正態分布概率密度,可以看出,原煤成分和發熱量基本服從正態分布。

圖1 某礦點煤成分和發熱量概率密度分布Fig.1 Probability density distribution of coal comp osition and calorific value in a mine
因此,在電廠進行煤摻配時,將摻配原煤成分和發熱量作為確定數據,不符合摻配煤種的實際狀況。本文提出的摻配模型將摻配煤種成分和發熱量作為隨機變量,并假設它們服從正態分布。
煤質采用工業分析表示,主要包括水分質量分數φM、灰分質量分數φA、揮發分質量分數φV、固定碳質量分數φFC、全硫分質量分數φS和發熱量Q,記為

式中ωi為Ω中第i個工業分析數據,如ω2表示灰分質量分數φA。
對于機組設計煤,用下標“0”區分,記為

假設混煤由N個煤種摻配而成,第j個煤種的第i個工業分析數據記為ωij,第j個煤種的摻配份額為xj。根據煤成分的可加性,得到混煤第i個工業分析數據ωHi為

要使L達到最大,需使-lnL達到最小。因此,在進行煤摻配時,混煤煤質的優化目標是設計煤最大似然煤質,即式(12)中p1達到最小時的混煤煤質。
發熱量是煤發電能力的重要指標。文獻[4]給出的摻配模型是以“1 t混煤成本最低”作為優化目標,忽略了混煤發熱量的影響,而本文中提出的摻配模型是以“單位發熱量成本最低”作為優化目標。
單位混煤發熱量的成本定義為H6

混煤成本優化目標就是使E(p2)達到最小。與式(1)相比,式(15)表示的優化目標是非線性的。
根據式(12)和(15)對混煤煤質和成本進行優化,尋找最大似然煤質和最小成本。優化時還要對摻配煤種份額進行約束,最常見的是摻配份額完整性約束,即

煤的結焦性是摻配時要考慮的重要因素,現場控制混煤結焦的最實用方法是使易結焦原煤摻配份額xj小于某個給定值u,即

u的值通常根據試驗確定。
當某個摻配煤種因市場因素購買數量較多,摻配時必須保證該煤種摻配份額xj大于某一給定值l,即

雖然煤具有多種成分和性質,但對于特定機組,某些成分或性質可能對機組影響更為顯著,如煤水分是影響某1 000 MW 機組出力的首要因素[9]。因此,有時還需要對混煤的某些成分或性質單獨進行附加約束。
根據式(5),混煤工業分析成分ωHi是隨機變量,對于這類變量,無法直接給出確定性約束,對這類隨機變量的約束只能是保證它落入某一范圍的概率。
要控制混煤硫質量分數ωH5小于某一給定值S*的概率大于α,即

因此,已知式(20)中α和S*,將α代入式(23)中得到S′,只要S′滿足式(24),式(20)就成立。因此,式(24)將式(20)所表示的機會約束轉換成了確定性約束。
與硫質量分數ωH5相似,混煤灰分質量分數ωH2和水分質量分數ωH1也常常采用式(20)所表示的機會約束。
要控制混煤揮發分質量分數ωH3大于某一給定值V*的概率大于α,即

式中μH3和σH3分別按式(8)、(9)計算。
根據式(26),揮發分質量分數隨機變量ωH3的累積分布函數為

因此,已知式(25)中α和V*,將1-α代入式(28)得到V′,若V′滿足式(29),式(25)即成立。因此,式(29)將式(25)所表示的機會約束轉換成了確定性約束。
與揮發分質量分數ωH3相似,混煤固定碳質量分數ωH4和發熱量ωH6也常常采用式(25)所示的機會約束。
以某發電機組為例,該機組發電用煤由3 種原煤摻配而成。3 種原煤的工業分析成分分布參數和煤種價格作為已知條件,表1 為式(6)中的μij和σij,以及式(13)中的Pj等數據取值。

表1 摻配煤種的工業分析參數分布及價格Tab.1 Proximate analysis parameter distribution and price of blended coal
鍋爐設計煤水分質量分數ω01=8.0%,灰分質量分數ω02=25.86%,揮發分質量分數ω03=27.95%,固定碳質量分數ω04=43.71%,硫分質量分數ω05=0.64%,收到基低位發熱量ω06=21 271 kJ/kg。
選擇設計煤的最大似然煤質p1、成本的數學期望E(p2)作為優化目標,進行煤質和成本的多目標尋優,式(17)—(19)、(24)、(29)是多目標優化的約束條件,其中式(17)是必選約束條件,其余為可選約束條件。
入爐煤質波動大,使運行參數調整難度增加,給機組安全運行帶來隱患,因此,有研究[2,8]認為,煤質的穩定性和實際煤質同等重要。式(9)中的標準差σHi反映了該成分的穩定性,σHi越小,該成分越穩定。其中,混煤發熱量標準差σH6是反映煤質穩定性的最重要參數。因此,在上述煤質和成本的2 個優化目標的摻配模型中,可補充發熱量標準差σH6作為第3個優化目標,尋找使σH6較小,即煤質較穩定的摻配方案。
根據機組運行特性和摻配原煤的實際狀況,選擇不同優化目標和約束條件,組成不同的摻配優化模型,見表2。

表2 摻配模型Tab.2 Blending model
多目標優化問題有多種求解方法[15]。對于上述多目標優化問題,采用具有強大搜索能力的遺傳算法,找出決策者所需的所有可能的優化解,也稱為Pareto前沿。
多目標優化計算采用MATLAB 軟件,利用gamultiobj 函數進行遺傳算法多目標尋優。采用norminv 函數計算式(23)、(28)中的反函數φ-1S(α)、φ-1V(1-α)。
模型1、3、4 是關于煤質和成本的2 個目標優化,模型2 是關于煤質、成本和發熱量標準差σH6的3 個目標優化。其中,模型1、2 未對單個成分進行約束。模型3 對含硫量進行約束,見式(24),其中S*=0.8%,α=0.95,表示混煤中硫質量分數ωH5小于0.8%的概率大于0.95。模型4 對揮發分進行約束,見式(29),其中V*=25%,α=0.8,表示混煤中揮發分質量分數ωH3大于25%的概率大于0.8。
模型1 煤質和成本的Pareto 前沿見圖2,圖中還給出了一些隨機選取的煤質-成本分布點。可以看出,對于Pareto前沿中的任何一個解,該解的2個優化目標都不比Pareto 前沿解集外的點差,且至少有一個目標比解集外的點好。

圖2 2個目標的Pareto前沿Fig.2 Pareto fronts of two goals
對于模型2,煤質-成本-發熱量標準差的Pareto 前沿見圖3,Pareto 前沿在分布點中的位置特點與模型1相同。在模型2的Pareto前沿中,發熱量Q標準差σH6=722~1 365 kJ/kg;而對于Pareto前沿之外的點,σH6=722~1 841 kJ/kg。可見,Pareto前沿解的發熱量波動明顯減小,這是因為與模型1相比,模型2增加σH6作為優化目標。模型2的Pareto前沿的煤質和成本目標相較于模型1稍有降低:對于模型1,成本E(p2)=15.3~20.7 元/MJ,煤質p1=26.39~26.98;而對于模型2,E(p2)=15.3~21.9元/MJ,煤質p1=26.33~27.34。

圖3 3個目標的Pareto前沿Fig.3 Pareto fronts of three goals
模型3 增加了混煤含硫量的機會約束。從模型3的Pareto前沿中任取一個優化解,該優化解所對應的混煤含硫量ωH5服從式(7)所示的正態分布,ωH5的概率密度分布見圖4,陰影部分表示硫質量分數小于0.8%的概率,該概率值大于0.95。

圖4 混煤含硫量概率密度分布特性Fig.4 Probability distribution characteristics of sulfur content in blended coal
模型4的Pareto前沿中一部分優化解的信息見表3,包括摻配份額xj、p1、E(p2)以及混煤工業成分ωHi等。ωHi服從式(7)所示正態分布,其數學期望μHi和標準差σHi也在表3中給出。可以看出,混煤成分、發熱量與設計煤較為接近。
表3 中優化解按照x1從小到大排序,可以看出,隨著x1的增大,煤質目標p1逐漸減小,成本目標E(p2)逐漸增大。因此,當成本目標的權衡較大時,應選擇x1較小的解;當煤質目標的權衡較大時,應選擇x1較大的解。由于實例機組的煤種適應性較好,因此,推薦選擇x1較小的優化解,如第1個優化解。從表3還可以看出,x1越小,所對應的發熱量標準差σH6越小,這意味著煤質波動性越小,有利于機組穩定運行。

表3 Pareto前沿中一部分優化解Tab.3 Some optimal solutions in Pareto fronts
對于第6 組優化解中的混煤揮發分質量分數ωH3,其概率密度分布見圖5,圖中陰影部分表示揮發分質量分數大于25%的概率,該概率值大于0.8。

圖5 混煤揮發分概率密度分布特性Fig.5 Probability distribution characteristics of volatile matter in blended coal
由于表1 給出的3 個摻配原煤灰熔點均較高,不易結焦,因此,不需要選擇式(18)作為摻配模型的約束條件。當摻配煤種灰熔點較低時,可增加式(18)作為模型的約束條件。
定義了鍋爐設計煤種的最大似然煤質,以最大似然煤質和單位發熱量的成本作為優化目標,建立了電廠混煤摻配多目標機會約束優化模型,并給出該模型的Pareto前沿解。具體結論如下:
1)即使是同一礦點的原煤,其成分和發熱量也是變化的,變化幅度遠大于測量誤差范圍,這種變化是由煤質的波動引起的。因此,電廠混煤摻配時,將摻配原煤的成分和性質視為隨機變量,更符合實際狀態,更具魯棒性。
2)對于所建立的基于機會約束的電廠混煤煤質、成本以及煤質穩定性的多目標優化模型,采用遺傳算法可得到煤質和成本多目標優化問題的Pareto 前沿。一臺實際運行機組的摻配優化示例表明,所得煤質和成本數據合理,結果滿足機會約束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