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活》整本書閱讀與研討教學初探

李 琳

近年來，整本書閱讀與研討成為我國中小學語文教學研究的重要課題。新課標提出“整本書閱讀與研討”的課程內容，并將之作為18個學習任務群之首，旨在幫助學生拓寬閱讀視野、積累閱讀經驗、建構閱讀方法和養成閱讀習慣。這就要求教師必須實實在在、穩扎穩打地進行整本書閱讀教學，教學所涉及的閱讀書目范圍要廣，不能只讀一本書，也不能鉆入某一種題材、類別的狹窄胡同之中。

《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附錄了《關于課外讀物的建議》，推薦了學生在課外閱讀的書目，按照類別分為文化經典著作、詩歌、小說、散文、劇本、語言文學理論著作等。高一年級必修課程規定閱讀《紅樓夢》與《鄉土中國》，此后書目的選擇自主權便交到教師與學生手中。

就整本書閱讀而言，最典型的整本書應該數長篇小說。優秀的長篇小說往往蘊含著豐富的社會和生活內容，可以幫助學生增長文化知識以及人生智慧，因而是學生應該廣泛閱讀的一種重要文本。同時，小說閱讀的體驗感要明顯高于學術類作品，因而更能激起學生的閱讀興趣，為學生單調的學習生活開辟一扇亮窗。高二年級選擇性必修第三單元收錄了四部外國小說節選。其中，《大衛·科波菲爾》和《復活》是19世紀現實主義長篇小說，《老人與海》和《百年孤獨》屬于現代小說。由于語文教材在篇幅上的限制，課文節選只能是整本小說中某一相對重要的章節。這就造成了整本書內容上的切割，文脈上的斷裂，學生即使可以理解節選段落的內涵，也無法真正從全局上把握作者在書本中表達的更為廣泛的深意。基于此，選擇與課文節選相關的書目進行整本書閱讀，可以使學生將選篇與名著原本進行比照，更清楚地把握選篇與全書在結構上的關系，從而更好地理解選篇與全書在內容上的關聯。相較于其他三篇小說，《復活》思想性與藝術性俱佳，且閱讀難度適中，閱讀體驗感較好，因此，筆者所在學校高二年級最終選擇了《復活》作為整本書閱讀與研討的教學書目。

《復活》是一部具有高度思想性和藝術性的文學作品。小說以聶赫留朵夫與馬斯洛娃的精神“復活”為主線，通過人物的回憶以及聶赫留朵夫的奔走，展開了從彼得堡到莫斯科再到西伯利亞的廣闊畫卷；刻畫了從監獄里的苦役犯、政治犯，到農莊里的底層農民，再到法庭等官僚機構里的各級官員，以及貴族家庭里的男男女女的生活與精神狀態；敘寫了自由黨、民意黨、革命黨等流行于當時俄國大地的各種社會思潮。這些內容揭示了19世紀末俄國社會的動蕩與混亂，與主線故事一同奏響了托爾斯泰的道德完善之歌。

一、預習任務

高一學年第二學期暑假完成《復活》的初次泛讀。推薦版本：上海譯文出版社，草嬰譯本；或上海譯文出版社，安東、南風譯本。

快速瀏覽跳讀第一部第2～4、12～18、37部分，了解聶赫留朵夫與馬斯洛娃的經歷，對兩位主人公的人物形象有基本的認識。速讀第一部第5～11、19～23、29～32、34、38～43部分，第二部第4～10、12、34～37部分，第三部1、9部分，了解作者筆下的俄國監獄、農村城市和貴族社會的狀態以及各種人情風貌，對小說的環境背景有清晰認知。

精讀第一部第28、36、44、59部分，第二部第13～14、25～26、30、40～42部分，第三部第5、14、19、21、27～28部分，體悟聶赫留朵夫和馬斯洛娃的“復活”以及他們思想的轉變，理解托爾斯泰的道德教誨。

二、學習任務

任務一：追尋聶赫留朵夫足跡——賞析小說的空間圖景。

小說最重要的因素之一是情節，情節一般是由時間上的延續性與事件前后的因果聯系構成。一般小說的敘事手法著重于時間線上的安排技巧，而托爾斯泰的小說不僅時間延續較長，空間跨度也非常廣闊。《復活》的敘事結構為單線結構，中心線索是聶赫留朵夫與馬斯洛娃的精神“復活”。但是這一內容在小說整體篇幅中所占的比重并不大，絕大部分的篇幅都在描寫聶赫留朵夫為營救馬斯洛娃到不同城市、不同場所拜會不同人物時的所見所想，因此整篇小說在時間主線外，開拓了另外一條龐大的空間線索。

根據速讀部分，畫出小說空間線。 小說的空間線索在橫向上跨越俄國的東西版圖——從莫斯科到彼得堡再到西伯利亞；縱向上貫串社會各個階層——以法庭監獄為主線，向上依次為農村城市居民線、上流貴族社會線。這種空間的跨越隨著聶赫留朵夫的足跡縱橫交織，形成了覆蓋俄國大地的圖景網絡。

對比同一地區不同階層所處環境的異同，以及不同地區相同階層所處環境的異同，把握當時俄國社會的基本面貌。小說開篇是臭氣熏人的女看守所，緊接著便是聶赫留朵夫公爵的家。在強烈的環境對比中，描繪出莫斯科不同階層人物之間生活狀態的天壤之別。緊接著場景轉入莫斯科區法庭，第一部的第7部分詳細描述了區法庭環境，而第二部的第20部分又描繪了位于彼得堡的樞密院法庭，樞密院法庭雖然與地方法院的法庭有一些不同，但更多的是“也都那樣”。以同樣的方法，還可以看到莫斯科的監獄與西伯利亞監獄的異同，聶赫留朵夫家與科爾恰金家、彼得堡的姨媽家，還有西伯利亞的典獄長家、大將軍府的異同，城市居民與農村居民生活狀態的異同……通過這種比較，學生可以更加明晰故事發生的背景環境，管窺19世紀俄國社會的方方面面，從而理解不同階層人物行為背后的社會原因。

任務二：補寫聶赫留朵夫日記——理解托爾斯泰的道德教誨。

日記是聶赫留朵夫心理的記錄儀，他的轉變可以循著日記的內容展開。但是，出于結構的統一性，小說并沒有詳細記述聶赫留朵夫日記的內容。第一部的第36部分是聶赫留朵夫重新寫日記的開始，在這一部分中，聶赫留朵夫記錄了他心中那個美好的自我的覺醒，并決定向馬斯洛娃認錯、贖罪。其后作者雖未明確展示日記內容，卻陸續出現14次聶赫留朵夫的思考與反省。細讀這些章節，可以基本摸清聶赫留朵夫的思想脈絡與“復活”過程，并在這個過程中理解托爾斯泰對時代和社會的反思與構想。

根據精讀部分，分別理出聶赫留朵夫對自我與社會的認識脈絡。 在自我方面，聶赫留朵夫本是一個純潔、熱誠、朝氣蓬勃的青年，但是貴族家庭養成了他的種種惡習，貴族社會和沙俄軍界的放浪、腐敗的生活習氣誘使他墮落，此時，他的自我被充斥著獸性的丑惡所掌控。直到出席法庭陪審時，遇到被誣告殺人的瑪絲洛娃，才重又良心發現，認識到以往的罪惡，開始深深地懺悔。在善與惡的不斷斗爭中，聶赫留朵夫更加堅定地走向光明和美好的那個自我。

在社會思想方面，聶赫留朵夫的思考涉及土地所有制、法律根源、宗教意義、革命價值等方面。聶赫留朵夫始終反對土地私有，并深入地思考土地分配問題；他反思種種冤案錯案產生的原因，追問國家機器的根源，批判宗教的虛偽與荒誕，質疑暴力革命的功效。理清這些，也就可以看到動亂時代社會思想發展的多種面貌，以及托爾斯泰本人的思想傾向。

根據聶赫留朵夫的思想脈絡，為他補錄一則日記。 閱讀與寫作是語文教學的雙翼，兩者是相互促進、相互提升的，因此寫作在整本書閱讀教學過程中是必不可少的。在小說《復活》中，聶赫留朵夫是托爾斯泰的代言人，是托爾斯泰思想、感情的載體，聶赫留朵夫思想發展的過程也是托爾斯泰自身經歷的寫照。通過補錄聶赫留朵夫的日記，既可以使學生更深入地理解“不以暴力抗惡”“道德上的自我完善”“寬恕”“愛”等托爾斯泰主義的思想核心，也可以促使學生對社會問題進行思考，在閱讀與寫作、傾聽與表達的過程中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

學生可以通過制作PPT、投影朗誦等形式展示自己的作品，在交流分享中感受多樣的精神世界、品味豐富的人生含義。

通過以上教學實踐，學生不僅對《復活》這本小說有了更深刻的認識，也對托爾斯泰的寫作特色有了進一步的了解。在這種尋蹤式的閱讀體驗與交互式的閱讀分享中，學生之間實現了情感的共鳴與思想的交鋒，也積累了閱讀經驗，增加了對閱讀的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