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艷麗,韓 穎
(東北大學 工商管理學院,遼寧 沈陽 110167)
政府和市場的關系問題作為“經濟學上的世界性難題”[1]64,不僅是經濟學領域爭論的核心問題之一,而且也是建設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過程的主線之一。“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更好結合”的提出,為世界各國處理政府和市場關系問題貢獻了中國智慧。那么,如何促進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有機融合,使二者共同服務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發展目標,是當前亟待解決的重大課題。因而,在新發展階段繼續探索政府和市場的最佳結合方式,處理好二者的有效邊界,對于加快構建新發展格局,實現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具有重大的理論意義和現實意義。
圍繞政府與市場關系問題,學者們從不同角度進行了研究。張宇指出,計劃(或政府)與市場的關系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的兩條主線之一,屬于資源配置方式或經濟運行機制的問題,并強調計劃性是公有制經濟的一個本質屬性[2]。胡樂明認為,我國走出了一條中國特色的處理政府與市場關系的道路,即堅持政府與市場共進共生、積極漸進的演變方式,指出能否在生產組織、技術創新及制度變遷等方面形成政府與市場之間“互融共榮”的新型關系,這是取得良好經濟發展績效的關鍵[3]。陳云賢主張,政府與市場的組合在理論上至少有九種模式,其中“強式有效市場和強式有為政府”是最高級模式,指出深圳改革開放成功經驗實質就是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相融合共同發揮作用的結果[4]。趙娜深度剖析了中國模式、蘇聯模式、西方模式、拉美模式中政府與市場的作用,指出中國模式是超越多種模式的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的更好結合[5]。可見,已有研究為進一步探討政府和市場關系奠定了較好的學術基礎,但對于政府和市場怎樣結合,以及為什么能夠實現結合等方面關注的還不是很充分。因而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本文旨在學理化、體系化建構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有機融合的內在機理和理論依據,就二者的良性互動及融合原因等展開研究。
從經濟思想史的演進歷程看,政府和市場關系的研究和爭論始終是貫穿西方主流經濟學①西方主流經濟學,即指西方經濟學的主要流派,包括古典經濟學、新古典經濟學、凱恩斯主義經濟學、新古典綜合派、新自由主義經濟學等多種流派,不涉及西方經濟學中的一些非主流派諸如新制度經濟學、奧地利學派、公共選擇學派和新政治經濟學等。發展的主線之一。在古典、新古典經濟學時期,主張自由放任市場經濟的思想占據著主流地位。斯密著重闡述了“看不見的手”的一般原理,認為市場作為國民財富增長的核心在經濟運行中發揮著絕對主導性作用,而政府扮演著“守夜人”角色,其作用在于提供國防及部分公共產品。以馬歇爾等為代表的新古典經濟學(后被稱為微觀經濟學)進一步發展了斯密“看不見的手”原理,指出完全競爭市場在滿足信息充分、不存在外部性等前提下能夠實現資源配置的帕累托最優,進而從理論上得出“市場經濟是最有效率的資源配置方式”的命題。而在微觀理論中,政府的作用主要在于彌補市場失靈等微觀規制方面。綜上,從斯密“看不見的手”的原理到“供給會自動創造需求”的薩伊定律,再到瓦爾拉斯的一般均衡理論都是在論證市場機制的有效性和優勢[6],同時以古典經濟學和新古典經濟學為代表的經濟自由主義盡可能將政府職能最小化,總體上對政府介入市場經濟持消極態度[7]。
1929—1933 年資本主義“大蕭條”的爆發誕生了凱恩斯的國家干預理論,也使得自由放任市場經濟理論受到質疑。凱恩斯認為,市場自發活動將導致有效需求不足,因而政府需采取財政政策(包括公共工程等基礎設施投資)而非貨幣政策進行干預以促進經濟增長。這時,政府干預經濟的范圍進一步拓寬,不僅包括彌補市場失靈的微觀規制措施,還涉及熨平經濟周期性波動的宏觀調控政策。1948 年,薩繆爾森在其經典著作《經濟學》一書中將新古典經濟學和凱恩斯主義經濟學兩大對立的理論進行綜合,正式創立微觀經濟學和宏觀經濟學的理論體系。薩繆爾森給出了政府和市場分別發揮作用的適用場景:在長期,若經濟中的資源充分利用且價格具有完全彈性時,則倡導自由放任的市場經濟,新古典經濟學理論成立;在短期,若經濟中的資源沒有實現充分利用且價格具有黏性時,則主張政府干預經濟,表明凱恩斯主義經濟學理論成立。因而在新古典綜合派看來,政府和市場是一種呈現“板塊結構”的互補關系,但政府是從屬于市場的。
然而,1970 年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滯脹”現象的出現,使凱恩斯主義經濟學陷入了困境,同時政府的微觀規制功能也因尋租、信息不完全等而面臨規制失靈困境[8]。這時,以貨幣學派、理性預期學派和供給學派為代表的新自由主義經濟學開始宣揚市場萬能論,限制甚至否定政府的經濟職能。一方面,徹底否定了新古典經濟學賦予政府彌補市場失靈的從屬地位,他們認為不是通過政府干預來彌補市場失靈,而是應該采取更市場化的手段[9];另一方面,也否定了凱恩斯主義的政府干預思想,弗里德曼的“自由選擇”理論、理性預期學派的“理性預期假說”和“盧卡斯批評”等,都是圍繞政府失靈、市場有效的核心思想展開的[6]。總之,新自由主義在理論和政策上倡導市場自行調節,斷言市場機制可以有效地實現資源配置,從而主張經濟的非調控化、完全自由化和全盤私有化。然而,新自由主義思潮的盛行將不可避免地帶來市場機制調節的自發性、盲目性和滯后性等問題,2008 年由美國次貸危機引發的全球金融危機正是缺乏政府有效監管的資本市場的盲目性和自發性的有力例證。
當凱恩斯主義陷入困境時,在20 世紀80年代主張政府干預的新凱恩斯主義經濟學出現了。該學派是在批判性地吸收借鑒新古典宏觀經濟學一些概念和理論假設的基礎上,進一步豐富和發展了凱恩斯經濟學的國家干預思想。
綜上,我們看到經濟自由主義和國家干預主義的思想始終處于一種交替上升的態勢,不斷推動著西方經濟學的進步和發展,由此西方主流經濟學關于政府和市場關系的觀點主要有:第一,政府和市場呈現二元對立的結構,即二者是“大小”或“強弱”的非此即彼的替代關系[5],可見西方主流經濟學將政府和市場視作截然兩分的制度安排。這種基于兩分框架給出政府和市場關系的解釋,主要是從靜態資源配置角度得出二者各自的職能范圍和有效邊界,其實質是一種“此消彼長”的零和博弈。第二,西方經濟學認為政府和市場是一種“外生關系”,即市場是市場經濟的內在秩序,是主動的、先發的,政府作為市場的補充,是被動凌駕于市場之上的外生力量[3]。此外,西方經濟學在處理政府和市場關系時也有一些認知局限和不足,表現在:一是西方主流經濟學只關注到市場體系與靜態資源配置效率的短期關系,而忽視了一國經濟的長期發展問題。從時間跨度上看,市場著眼于短期資源配置效率,而政府關注長期發展目標,因而政府和市場的有機融合有利于實現短期效率目標和長期發展目標的結合。而且從長期看,政府和市場的有效邊界是不斷動態調整的,可能存在多個動態優化組合[3]。二是西方主流經濟學是站在資本至上的立場上去定位政府與市場的關系,其目的是維護資產階級利益、鞏固和發展資本主義市場經濟[9]。在資本主義社會,市場的決定作用歸根結底又是資本的決定作用,資本由此成為支配社會經濟、政治、文化等各個領域的“普照之光”[10]。不可否認,西方主流經濟學關于政府和市場關系的認識對人類社會做出了積極貢獻,但同時也應看到這些理論始終遵循著資本利益至上的資本主義市場經濟邏輯。
中國改革開放的實踐始終伴隨著政府—市場關系的動態調整,因而政府—市場關系構成成為闡釋中國經濟發展邏輯的主線之一。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后,我們參照蘇聯模式建立起高度集中的計劃經濟體制,然而這種通過政府的行政命令配置資源的方式極大地阻礙了社會生產力的發展。改革開放以來,我們黨對政府和市場關系的認識不斷深化。1981 年,黨的十一屆六中全會正式確立“計劃—市場主輔論”理念,在公有制基礎上實行計劃經濟,同時發揮市場調節的輔助作用。1992 年春天,鄧小平在南方談話中提出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論斷,強調“計劃多一點還是市場多一點,不是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本質區別……計劃和市場都是經濟手段”[11]373。黨的十四大上統一思想認識,提出“我國經濟體制改革的目標是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以利于進一步解放和發展生產力”[12]16,并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政府和市場的關系做了一個基本的定位——使市場在社會主義國家宏觀調控下對資源配置起基礎性作用。這標志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理論初步形成,黨對政府—市場關系的認識取得突破性進步——由過去的計劃為主轉向了突出市場作用的發揮。
進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2012 年黨的十八大報告強調:“經濟體制改革的核心問題是處理好政府和市場的關系,必須更加尊重市場規律,更好發揮政府作用。”[13]162013 年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提出:“要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和更好發揮政府作用。”[14]這里不僅將市場作用由“基礎性”上升為“決定性”,且將政府和市場放在同等重要的位置上,強調要更好發揮政府作用。這表明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中,政府和市場是一個系統的、協同的有機整體,絕不能斷章取義地理解和推進政府和市場的相關改革[9]。2020年10 月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進一步強調,“堅持和完善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充分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更好發揮政府作用,推動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更好結合”[15]。至此,官方文件首次正式提出“有效市場+ 有為政府”的組合方案,這為我國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指明了方向。
由此可見,由“計劃—市場的主輔論”到“市場的基礎性作用”,再到“市場的決定性作用和更好發揮政府作用”及“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更好結合”,這些論斷不僅是對我國探索政府和市場關系實踐的經驗總結和升華性歸納,而且是破解政府與市場關系這道世界性難題的優秀答案[8]。所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建設和完善過程,就是政府—市場關系的變遷史。在這一過程中,我們越來越強化市場在資源配置中作用的同時并沒有弱化政府,而是通過探索和調整政府力量實施的領域或方向,逐步凸顯政府對經濟發展的作用。可見,在中國的實踐中,政府和市場不是此消彼長的替代關系,而是相互增強、相輔相成的邏輯,并通過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的有機融合,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
習近平強調,“努力形成市場作用和政府作用有機統一、相互補充、相互協調、相互促進的格局”[16]116。那么,“有效市場+ 有為政府”有著怎樣的互動邏輯,或者說二者是怎樣相互補充、相互協調、相互促進,從而實現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的有機融合呢?
一方面,政府有為,市場才能有效。也就是說,一個有效市場的建立,離不開有為政府的支撐,有為的政府可以暢通市場機制發揮作用的渠道。有為政府的一個重要職責就是要構建一個保障市場有效運轉的市場環境,包括界定和保護產權、維護市場秩序、優化營商環境、社會信用體系建設、制定市場規則等。例如,政府加大傳統基礎設施與互聯網、人工智能、5G 等新型基礎設施的投資力度,能夠降低商品流動和要素配置的交易成本,有利于市場資源配置效率的提高。又如,為應對國內外經濟環境的不斷發展變化,國家實施了助企紓困的減稅降費政策,據統計2016—2021 年我國新增減稅降費累計超8.6 萬億元,這些政策紅利大大充實企業現金流,增強了微觀市場主體活力。可見,政府的有效組織、動員和規制是充分發揮市場對資源配置決定性作用的前提和基礎。
市場有效能夠提升經濟運行質量和效率,而更有效市場則需要一個與之匹配的有為政府對其進行培育[7],有為政府的另一個重要職責是培育和完善市場體系。在我國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軌過程中,通過推行農村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國有企業改革、市場價格體系改革等,培育出相互競爭的市場微觀主體,我國日益完善的商品市場和要素市場就得益于有為的政府,這是中國政府的特有職能。因而,有效市場的建立,不僅需要有為政府解決市場失靈的問題,還需要有為政府解決如何創造市場的問題。
當然,政府有為的前提是需要遵循市場規律,努力糾正和避免由政府權力擴張慣性帶來政府的“越位”,消除政府的“錯位”“缺位”等問題,有效降低資源配置的扭曲程度,這樣才能夠構建有效市場。這就要求政府轉換職能角色,由社會資源的控制者轉變為社會服務的提供者。
另一方面,市場有效,政府才能更好地有為。換言之,若沒有決定配置資源的有效市場,則政府的有為便難以持續[17]。越是有效的政府越是善于在公共物品提供、公共事業管理甚至國防安全等領域引入市場力量和競爭機制,以提高資源配置效率,從而避免搭便車或公地悲劇等現象的發生。以公共物品供給為例,可通過政府購買服務的方式引入微觀主體,不僅能夠發揮社會資本的作用增加公共服務供給,而且還能提高公共服務效率。另外,有效的宏觀調控也是建立在富有競爭力、活力和創新力的微觀市場主體的基礎上,即企業活力越強,微觀基礎越厚實,政府的宏觀調控政策也就越有效。只有這樣,才能以有限的政府投資撬動大量高效率的民間投資進入國民經濟大循環系統,從而使中國真正由政府主導型的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為內生驅動型的經濟增長。
可見,只有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深度融合,相輔相成、相互促進,才能推動經濟社會持續健康發展,否則任何一方的作用缺失都會導致市場經濟失去持續發展的應有活力。總之,有為的政府能夠推動有效市場的形成,而市場有效又進一步促使政府更加有為,二者是“彼此嵌套、相互增強、互融共榮”的共生關系,既不存在脫離于市場的政府經濟職能,也不存在脫離于政府作用的市場資源配置功能[18]。因而,通過“兩只手”的協調配合、優勢互補,這種和諧融合的共生關系能夠起到良好的效果,在有效邊界的動態調整中協同推進我國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構建。此外,政府和市場屬于歷史范疇,因而有為政府與有效市場是一個動態概念,其具體內涵會隨著經濟發展階段的變化而不斷變化,這就需要動態調整二者的職能邊界。
黨對經濟工作的領導是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有機融合的根本保證。一方面,黨的領導能夠保證我國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既發揮市場經濟長處,又始終不偏離“社會主義”大方向。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頂層設計,如市場化改革目標的設定、漸進式改革的進程等,都是在黨的領導和推動下進行的。可見,黨的領導為我國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平滑轉軌提供了制度保障。我國是在社會主義條件下發展市場經濟,任何時候,“社會主義”這個根本術語不能丟,因而社會主義國家應該“駕馭”市場,即讓市場在黨和政府的領導下服務于發展社會生產力和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需要。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我國在堅持公有制為主體的同時積極推進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使公有資本和非公有資本共同服務于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其關鍵在于黨的領導。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使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充滿了生機和活力,各類要素所有者的積極性也被充分調動起來。與此同時,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中,黨和政府始終牢牢控制著資本,即在政府的嚴格規制下利用資本發展市場經濟,為資本設置“紅綠燈”。
另一方面,黨的領導是保證政府政策持續連貫深入推進的前提,是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有機融合的關鍵。一個領導核心對經濟社會進行統一的統籌和協調是社會化大生產時期的必然要求[19]。在我國,黨領導經濟工作主要表現在能夠從全局和戰略高度出發,提出發展理念和發展方向,謀劃發展格局、發展戰略等關乎經濟社會長遠發展的重大問題,從而為一國經濟發展掌好舵[20]。然后,政府依據黨提出的發展方向和發展戰略等制定更加具體細化、可操作的經濟政策[20]。這一切得益于我國獨特的政治體制優勢,黨的領導能夠使政府政策得以持續、連貫、有序推進,并不斷科學化。最終,這種穩定的、連續性的政策措施通過國家戰略、法律制度等方式傳導到市場層面,能夠促使微觀主體對市場前景做出較為準確的判斷。相反,西方國家的多黨制或兩黨制,就會使政府政策的連貫性和穩定性大打折扣。
綜上,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中,中國共產黨對經濟工作的集中統一領導具有的優勢,能夠將市場和政府更好結合,推動實現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有機統一。
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是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有機融合的基本前提。這一思想的提出,不僅是對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基本立場的繼承和發展,而且也是適應社會化大生產要求的必然結果。政府和市場的關系,本質上是社會和個人、公共利益和私人利益的關系[10]。市場本身追求私人利益,而政府則謀求公共利益,然而能否實現市場和政府的有機融合或者說私人利益和公共利益的統一,則取決于生產資料所有制的性質。
我國政府作為社會主義制度的捍衛者,是廣大人民群眾利益的代言人,能夠最大程度實現私人利益和公共利益的統一。在我國,當私人利益和公共利益出現矛盾時,政府能夠從社會整體利益或全局利益出發進行協調和干預。以國家強化平臺經濟反壟斷為例,政府干預旨在從構筑國家競爭新優勢的戰略高度促進平臺經濟健康發展。盡管平臺企業利用壟斷地位追求短期利潤最大化無可厚非,但是如果放任平臺企業這種“內卷化”的低水平競爭,那么這些企業終將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被淘汰,最終受損的不僅是企業自身以及國內消費者,還包括我國數字經濟產業的發展利益。而政府政策的規范和引導,有利于平臺企業著眼長遠,將有限資源更多用于科技研發和技術創新,進而實現私人利益和公共利益的統一。可以說,以人民為中心是我國“有為政府”的本質特征,諸如“五大發展理念”“建設現代化強國”“實現共同富裕”等理念或奮斗目標的提出,都充分體現了政府的頂層設計在實現廣大人民群眾根本利益方面的主導作用。處理好政府和市場的關系,歸根到底是為了實現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
而在以私有制為基礎的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從表面上看政府雖然也是公共利益的代表者和維護者,但實質是政府以“總資本家”身份維護資產階級利益,保障資本的自由發展,其參與社會經濟活動的根本目的是為私人(壟斷)資本追求利潤最大化創造經濟條件。因而,以資本為中心的西方政府根本無法協調私人利益和社會利益的矛盾,當前西方社會不斷加劇的貧富兩極分化現象就是最好的例證。
可見,在市場經濟條件下,以人民為中心和以資本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分別對應了共享發展和兩極分化不同的發展路徑。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改革的出發點和落腳點是維護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實現共同富裕。
社會主義公有制為主體的制度優勢是推動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有機融合的重要基礎。具體表現為:集中于關系國計民生和國家安全行業或領域的國有企業,不僅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建設和完善提供了強大的物質基礎,而且也能使政府更好發揮“集中力量辦大事”的作用。
首先,為建立和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不斷推進國有企業改革,探索實現公有制和市場經濟有效結合的形式。國有企業改革的實質是生產關系的變革,從放權讓利、承包制到建立現代企業制度再到混合所有制改革等的制度變遷,始終都是圍繞適應生產力的狀況變革生產關系以解放和發展生產力,其核心是根據經濟社會發展情況動態調整政府和市場的關系。通過政府有效引導國有企業的發展方向和發展質量,積極探索社會主義公有制條件下國有企業與市場經濟深度融合的實現形式。目前,我國正在推進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目的是使企業真正建立起市場化的經營機制和激勵約束機制。而且,現階段中國國有企業依然是保障市場供給的重要主體,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不斷發展和壯大自身。
其次,國有企業能夠較好地貫徹國家發展戰略規劃、宏觀調控和產業政策的要求,即國家可以利用國有經濟的控制力,自覺規劃國民經濟發展方向,調整經濟結構,優化生產力布局,從根本上克服市場自發性、盲目性和滯后性帶來的個別企業生產有組織性和整個社會無政府之間的矛盾,從而更好地發揮政府作用。總之,我國的國有企業在穩定經濟秩序及承擔社會責任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
可見,社會主義國家通過國有企業這個經濟支柱和執政基礎,促使市場和政府交互作用、相輔相成,實現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中各方利益的協調統一。因而,國有企業作為壯大國家綜合實力、保障人民共同利益的重要力量,是推動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統一的重要基礎。
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的有機融合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與我國基本經濟制度結合的偉大實踐成果[7]。我國政府—市場關系的演變內生于中國改革開放的實踐,在推動政府—市場關系調整中,打破了西方主流經濟學傳統“兩分法”將其對立的固有思維模式,不斷凸顯市場作用的同時,也同步強調政府職能轉變和宏觀調控的增強,通過充分有效發揮政府和市場這“兩只手”的優勢與長處,努力探索二者相互增強、彼此嵌套的互融共榮模式,實現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的有機融合。
可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可以將有效市場與有為政府逐步進行有機統一的經濟形態[7]。因為黨對經濟工作的領導是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有機融合的根本保證,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是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有機融合的基本前提,社會主義公有制為主體的制度優勢是推動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有機融合的重要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