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北朝墓室壁畫文創設計研究

溫 非 中北大學藝術學院

我國人民在悠久的歷史長河中創造的優秀傳統文化是中華民族最深厚的文化軟實力。在中華文明的形成過程中，北朝是一個特殊的歷史階段，民族融合及交流和互鑒是這個時代的主旋律，尤其是北朝壁畫吸取和融合了不同時期壁畫繪制的藝術形式和表現風格，兼容并蓄，獨具特色。當時山西地區遺存大量的北朝文物，歷經千年而璀璨生輝，其中墓室壁畫頗為引人矚目。為了更好地感知北朝氣息，對話北朝歷史，需要了解墓室壁畫背后的北朝人、北朝社會，感受傳統文化的魅力，提升民族文化自信，闡釋傳統文化的價值，更好地讓歷史說話，讓文物說話。因此對于傳統文化的繼承與創新發展，要賦予其新時代的文化內涵及革新意識，實現傳統文化獨特魅力的價值體現和創新實踐。

一、山西北朝墓室壁畫概述

壁畫是人類在洞壁上通過繪制各種圖形進而記事表意的最古老的繪畫形式之一，舊石器時代的巖畫便是壁畫最初的形態。北朝壁畫是山西墓室壁畫的第一個高峰，不論是在中國古代墓室壁畫史上，還是在中國古代繪畫史上都具有重要地位。山西北朝墓室壁畫多繪制于墓室四壁、頂部，墓道兩壁及葬具上，其內容多反映逝者生前的生活、出行儀仗、歷史故事、人物形象、珍禽異獸、日月星辰等，這些彌足珍貴的墓室壁畫都是了解和研究古代社會的珍貴資料。迄今為止，在太原、大同地區發現的山西北朝壁畫墓共有30余座，墓室中所繪制的壁畫在媒介和內容上既有傳承又有變化，墓室壁上的繪畫、石質葬具上的繪畫、木質葬具上的繪畫，都將山西北朝時期民族文化碰撞的壯觀場景、金戈鐵馬的北朝風貌、華麗豐滿的北朝畫卷描繪得淋漓盡致，繪制技法的逐漸成熟也充分體現了墓室壁畫繪畫風格的形成及發展之路。對于山西北朝墓室壁畫，其繪畫內涵的深度及廣度、內容的多元性、技法的精準性、風格的獨特性都蔚為大觀。

二、山西北朝墓室壁畫的藝術特征

我國壁畫的發展與每個歷史時期的政治、經濟、宗教信仰、社會觀念、民俗民風、美學意識等緊密相關，其表現出的藝術特色也與當時的社會發展相適應。特別是山西北朝時期的墓室壁畫集中反映了北朝時代的歷史特征，畫面內容中獨特情感的表達和技法的表現無不凸顯這個時代獨有的風采。

太原北齊東安王婁睿墓出土的壁畫是北齊壁畫藝術的巔峰之作，代表著同時期壁畫發展的最高水平；忻州九原崗北朝壁畫墓中所發現的精工細畫、斗拱木構建筑圖及規模宏大的狩獵圖，對于中國古代建筑史的研究具有非同凡響的意義；朔州水泉梁北齊壁畫墓中的十二生肖圖是迄今為止保存完整、規模較大的早期墓室彩繪壁畫。這些場面宏大壯觀的墓室壁畫都極具特征地再現了北朝時期的歷史文化風貌，再現了北朝社會的盛世景象，是中國壁畫史上難得的佳作，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

（一）太原北齊東安王婁睿墓壁畫

婁睿墓壁畫是北朝繪畫藝術成就中最杰出的代表，其填補了我國美術史上的空白。婁睿墓壁畫殘存面積約200 平方米，其墓道兩壁及墓室的墻壁上均繪有壁畫，除因年代久遠部分遭受自然與人為破壞，大部分仍保存完好。其壁畫內容主要包括“鞍馬游騎圖”“群馬圖”“門官圖”“鼓吹圖”等，主要以天空星象、祥瑞、鬼怪異獸、夫婦宴飲場景以及鞍馬游騎、軍樂儀仗、門官儀衛等絢麗多彩的畫面為依托，從而描繪出墓主人生前顯赫壯觀的生活場面。壁畫注重通過人物的動態和表情的刻畫，運用中國畫中水墨的表現語言，利用線條、色彩渲染的方式“以形寫神”。尤其是壁畫繪制的駿馬圖案生動多變，足以表現北朝時期的繪畫技藝已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其表現手法及藝術成就足以印證婁睿墓壁畫在山西北朝時期的藝術地位和北朝畫壇的壯觀景象。

（二）忻州九原崗北朝壁畫墓

九原崗北朝壁畫墓的繪畫面積約200 平方米，主要分布于墓門上方、墓道兩側、甬道內壁和墓室內壁四周。墓道東西兩側墓壁上繪滿壁畫，其內容主要包括“升天圖”“狩獵圖”“門樓圖”等，而畫面主要以仙人、神獸、雷公、駿馬、隊列、武士、門樓及樣式豐富的人物服飾等為元素進行繪制，許多主題素材未見于同時期的墓室壁畫，特別是墓道兩側的墓壁上發現的“狩獵圖”，是迄今為止我國發現的面積最大的北朝墓葬狩獵圖壁畫。這些圖像對于研究北朝人文歷史、軍事制度和社會生活等都很有價值。九原崗北朝墓壁畫內容豐富，強烈怪異的畫風體現了漢代以來的升仙傳統，反映出墓主人生前金戈鐵馬的輝煌一生，同時也展示出北朝時代多元融合的物質文化、社會生活、精神世界等方面的面貌。北朝時期不同地域和民族的文化交織融合，并大放異彩。九原崗墓壁畫是北朝時代的歷史縮影，畫面呈現的意境和嫻熟技法的表達與傳統文化、宗教的集合，無不彰顯著北朝時代繁榮發展的多元性。

（三）朔州水泉梁北齊壁畫墓

水泉梁壁畫墓是山西境內發現的規模較大、基本保存完整的北朝壁畫墓之一。其壁畫主要繪制于甬道和墓室四周，總面積約80 平方米。甬道天頂以黑彩勾勒云氣紋，以赭石色加以暈染，兩壁繪有門吏、儀衛和騎行馬隊。墓室內壁從頂部至墓底依次繪有天象、四神、十二生肖以及東西南北四壁繪制的儀仗、出行、鼓吹及夫婦宴飲圖。壁畫結構層次分明、場景壯觀、人物生動、內容豐富，其藝術特點的呈現無不彰顯著墓主身份、地位及生活和相關的北朝社會的風貌和時代特色，對于研究與探討北朝時期的歷史、人文、藝術等具有極為重要的參考價值。

三、山西北朝墓室壁畫文創衍生品的設計特征

山西北朝墓室壁畫本身沉積了千百年的文化，只要進行藝術化處理，強化本身的文化特征，就能打動人。因此只有在設計中保留壁畫的原生狀態，對元素進行選取和相應的設計提升，才能實現以文化為根基的文創設計。

（一）文化要素的主題構建

山西北朝墓室壁畫的內容主要有兩個方向，一部分內容是當時流傳的神話傳說以及基于歷史時期反映宗教文化的故事情景，另一部分內容則生動描繪了北朝時期的生活場景。所有內容都有一定主題，內容上充滿想象空間，畫面上極具表現力。在文創衍生品設計的初始階段，考慮以主題性設計為主，通過主題的傳達，賦予造型新的意義。通過觀察壁畫人物的動態、服飾穿搭、裝飾元素，將背后隱藏的風俗文化、時代思想、人文傳統等內容通過視覺特征加以創造。擬定與北朝墓室壁畫契合的主題類型，如運動主題、吉祥主題、禪境主題、夢境主題等，通過提煉主題元素的方式進行形象塑造。主題的選擇既要體現北朝墓室壁畫的意境特征，又要滿足個性化和多元化的設計發展需求。

（二）形式要素的造型轉換

在設計中形式要素一般是指藝術創造的載體。在此包括兩方面，一方面是圖形的形式，設計中通常利用解構、重構及拓展同構的方式處理圖形。北朝壁畫中的人物、神獸以及社會活動場景是構成圖形的主要元素。處理上可以應用造型提取、造型重構、造型重新布局設計的方式處理圖形，構成形式元素。另一方面指的是產品造型形式。在進行產品設計時，首先要按照主題選取墓室壁畫的形象元素，在傳承文化遺存內涵的基礎上，進行不同類型的風格拓展。然后根據文創衍生品的需求，結合現代性設計的方式經營形態以及組合方式的變化，選擇不同的方式進行設計搭配與創意。設計中保留傳統形象古樸及神秘的特點，從而拉近傳統和現代的距離，再現現代生活的各種形態，增強產品的幽默感和娛樂性。在產品設計中圖形元素和造型元素本質上是對產品藝術化創作的過程，將形式的交互性以及藝術性相結合進行創意表達，會使我們的設計更具時代特色，從而更符合客戶市場和用戶市場的需求。

（三）建立具有獨特魅力的色彩體系

北朝墓室壁畫文化遺存中具有獨特魅力的壁畫色彩體系，無疑是我國歷史文化的結晶和珍寶。在設計過程中如果能夠將壁畫遺存的色彩合理提煉出來，會使文創衍生品更具有表現力。因此色彩創新與色彩轉換是文創設計中色彩處理的重要環節，在設計的過程中既要保留北朝壁畫的系統性色彩及色彩特征，又要尋找設計突破點進行色彩轉換和創新。出土的墓室壁畫不可避免地具有陳舊感，所以在圖形的創新設計及隨形賦色上就需要對墓室壁畫完善的系統性用色關系與文創衍生品的主題性用色表現進行歸類整理分析；然后根據主題、圖形以及產品的不同種類重新賦予新的色彩關系；最后再根據色彩的明暗對比關系、色彩的文化和消費者的喜好等烘托色彩氣氛，表現產品質感，彰顯文創衍生品的藝術魅力。

（四）IP 化開發的系統設計

北朝墓室壁畫中存在大量造型生動、想象力豐富的人物及神獸形象，在設計中將這些特有的形象重新提煉優化，融入卡通形象的創意塑造之中，建立一套標準的形象視覺體系，并通過大量的關聯創意內容進行人格化塑造，最終形成一個既能承載特色文化內涵，又能開發各種衍生產品的全新特色文創品牌，從而提升原文化內容的傳播力度，促進價值的可持續增長。通過對IP 化形象的打造使文創衍生品既具備基本功能，又具有心理、精神等附加值。根據文創衍生品與使用者之間的互動關系，通過產品打動消費者。北朝墓室壁畫的文創設計中IP 化系統的開發設計既能滿足消費者的生理和心理需求，又能增加產品的附加值。

四、山西北朝墓室壁畫與現代性設計的承接思考

山西北朝墓室壁畫是在當時特有的地域環境，政治、經濟、文化等社會條件與自然限制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它延續了上千年形成的有機脈絡，在這個文脈中引入現代性設計就是注入了新鮮血液。現代性設計不能離開社會和文化的依托，也離不開數千年的文化積淀。傳統文化的傳承和發展都有“吐故納新”的過程，現代性創新必須依托系統的文化基礎。所以在文創衍生品的設計中要依托本土文化，利用現代性的設計語言創造符合時代要求的文創衍生品。

（一）內容與形式的創新組合

對于山西北朝墓室壁畫文創設計內容與形式的創新，從創作產品形式上看主要分為兩個方面，一方面是物質層面的內容，由功能結構決定形式。另一方面是精神層面的內容，通過圖案、裝飾紋樣等進行藝術化審美形式的加工，這些內容和形式都不是獨立存在的。物質層面和精神層面的內容可以通過結構具有功能性，利用紋飾提升形式美感，使內容和形式相互統一、相互依存、相互轉化。可見，山西北朝墓室壁畫的現代化文創設計，不僅要將傳統文化融入現代設計理念中，還要依托傳統文化進行藝術加工再設計，讓文創衍生品的內容與形式相統一，形式依托于內容，而內容又使形式富有內涵。

（二）品牌文化的個性化彰顯

文創品牌的形成是文化產業發展的必然產物，企業通過文化魅力彰顯品牌價值。為了提升山西北朝墓室壁畫的文創衍生品對外的影響力，需要從消費者角度出發對品牌形象進行設定，根據文創衍生品的社會需求定位品牌；還要從消費市場的角度出發進行衍生品的開發與設計，做出嚴謹的市場調研，通過分析調研結果總結出品牌文化形象及產品賣點，對相應的消費群體進行研究，利用大數據精準設計產品層次。對于文創品牌形象進行推廣，積極提升品牌形象，通過線上傳播，依托線上渠道，建立符合時代審美的文創品牌形象，關注時尚熱點，利用互聯網擴大銷售規模。建設平臺、優化信息管理，達到促進溝通的目的，使文化遺存富有品牌內涵，進而與消費者進行跨時空的情感溝通。

五、結語

就繪畫藝術而言，北朝美術史上豐富的美學思想皆出自南方的六朝畫論。婁睿墓壁畫石破天驚，藝術成就令人嘆為觀止。九原崗壁畫墓和水泉梁壁畫墓也使我們對北朝晚期的繪畫藝術有了更為整體的認知。因此，從時代發展角度來看，如果傳統文化能繼續在新的時代得到傳承與發展，那么山西北朝墓室壁畫藝術在當代以文創衍生品形式得到傳承，有利于將我國的優秀傳統文化發揚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