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語言景觀規劃與大學生文明行為養成研究
——以江蘇師范大學為例

丁俊杰 張嘉杰

（江蘇師范大學 文學院，江蘇 徐州 221116）

1992年，黨的十四大報告把加強精神文明建設列為一項重大戰略任務，目的是在確保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前提下，防止精神文明匱乏，促進精神文明與物質文明和諧發展。1996年，黨的十四屆六中全會再一次強調加強精神文明建設的重要意義。1998年國家教委決定在大中小學生中集中開展文明禮貌教育活動。在這次活動中，《做文明禮貌的大學生》電視宣傳片被作為文明禮貌教育的基本教材來使用，大學生文明禮貌教育得到了重視。

校園既是學生生活學習的重要場所，也是文明教育的前沿陣地。文明的校園環境不僅有利于學習知識，還能夠陶冶學生的情操，使學生形成良好的思想道德品質和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在一些學校的圖書館、教室等公共場所，常常可以看到張貼著的名人名言，如“星光不問趕路人”“藝術豐富生活，語言詮釋生命”“文體雙修、頑強拼搏、超越自我”，這些名人名言是校園環境的組成部分。

語言景觀（Linguistic Landscape）是近幾年應用語言學和社會語言學的熱門領域之一，它是指由某一屬地、地區或城市中公共路牌、廣告牌、街名、地名、店牌和政府建筑物、公共標識組成的語言符號。［1］校園內張貼的名人名言也屬于語言景觀。城市、鄉村等社區語言景觀具有信息傳達和象征意義等多種功能。比如，移民社區和少數民族社區的語言景觀，常常能夠反映出身份及權勢關系。［2］

語言景觀研究方法、理論視角的研究成果越來越豐富。［3］我國學者對街道標牌、櫥窗廣告、商業匾額、招貼及海報等也進行過不少考察，研究重點主要集中在語言規范、文化及修辭、外語使用錯誤等方面。［4］然而，關于大學校園語言景觀的研究成果略顯單薄。［5］從我國學者對校園語言景觀的研究成果來看，有的只是側重于對不同的校園語言景觀進行分類［6］；有的重點在于對紀念性類型的語言景觀的研究［7］；有的著重對比中英文化氛圍下的語言景觀［8］。

這些研究大多是對校園語言景觀的客觀描述，比如語言文字的組合形式、排列方式、命名方式等等，較少關注校園語言景觀建設和管理中存在的問題，在研究方法上，也較少考察大學生對語言景觀的態度。因此，本文采用實地調研和調查問卷的方法，對一所高校的語言景觀進行研究，梳理出其中存在的問題，并提出建議，為建設文明和諧的校園氛圍、構建和諧社會做出貢獻。

一、研究概況

（一）研究對象

本研究僅以江蘇師范大學為研究對象，實地考察和收集校園語言景觀語料。江蘇師范大學地處江蘇徐州，其前身是1952年創辦于江蘇無錫的蘇南軍區轉業干部文化速成學校，1958年從無錫北遷徐州。學校擁有70 多年的歷史，在精神文明建設方面也取得了較大成績，入選第一屆全國文明校園名單。

江蘇師范大學肩負著培養優秀師范生的重要任務。目前學校有泉山、云龍、奎園、賈汪四個校區，校園內語言景觀類型多樣，是考察語言景觀規劃與大學生文明行為相關性的理想場所。限于條件，本研究主要搜集江蘇師范大學泉山校區的語言景觀。

（二）材料收集

我們采集語言景觀的場所主要包括教學樓、圖書館、宿舍、校內商業街、街道等，收集了包括宣傳語、警示語等在內的多類型語言景觀。

為了方便整理和分類，我們采取了拍照形式收集和記錄校園語言景觀，經過篩選和數據化處理，得到總計301 張圖片。分類整理主要是參考《校園文化傳承視角下的大學新校園語言景觀研究》［9］中語言景觀分類方法。結合實際，對收集到的校園語言景觀照片進行了更加細致的分類。比如，將對大學生行為舉止有文明引導作用的圖片作為“有關文明行為養成的內容總量”來進行計算，例如，圖書館中的“靜、敬、凈”；草坪中的“愛護花草”；食堂中的“光盤行動”；洗手池旁的“流水無情”等。最終所得到的數據如見表1。

表1 校園語言景觀語料中有關文明行為養成的內容分布表

（三）問卷調查

我們共進行了兩次問卷調查。第一次是預調查。2022年6 月，以在校內設立問卷發放點、隨機采訪同學的方式展開，目的是了解大學生對校園語言景觀的觀察程度和受影響程度。在此基礎上我們修改和設計了問卷內容，進行了正式的問卷調查。第二次于2022年8 月采用線上問卷調查形式，最終收到有效答卷110 份。

二、結果與分析

（一）語言景觀對文明行為的養成具有重要作用

問卷調查結果顯示，大學生在日常生活中看到有“禁止停車”標識時選擇不在此處停車的占83.33%；在看到“不開無人燈”的標識時選擇關上燈再離開占99.07%。其中“如果您看到‘消防通道，禁止停車’的地標、黃色禁止停車區域，是否還會將車停在此處”這一問題的結果顯示，有83.33%的同學都會選擇“不在此處停車”，只有16.67%的同學選擇“會，因為有其他人在這里停車或者看到過別人在這里停車”或者“看情況，如果已經有車停在這里，我也停，如果沒有，我不停”。因此，校園語言景觀的建設對大學生文明行為的養成有重要的引導作用。

（二）文明行為養成相關的語言景觀占比不高

從實地調研的結果來看，在各類校園語言景觀中，與文明行為養成相關的語言景觀占比大多不高，約32.2%。我們認為與文明行為養成相關的語言景觀占比較低的原因主要有以下三點。

（1）校園語言文字管理者的因素。校園語言景觀處在動態變化中，校園語言景觀的更替體現出管理者關注內容的變化。語言景觀變化最頻繁的是籃球場周邊圍欄和玉泉河岸上的橫幅，內容大多是防詐騙提醒、活動宣傳等。而關于文明行為養成有關的宣傳標語數量較少，還有較大的改進空間。

（2）校園語言景觀被毀壞或廢棄。經過觀察發現，目前學校中有關文明行為養成的校園語言景觀大多是沿用陳舊的語言景觀，缺少日常維護和管理，出現一定程度的損壞，管理者沒有做到及時修復、更新。

（3）學生文明行為教育的缺失。我們在調查過程中發現，少數同學即使看到文明標語也不規范自己的行為，例如在標明“禁止停車”區域停車，在標明“車讓人”的路口處不禮讓行人。同時還存在一些難以被察覺的不文明行為，如在教室的桌子和墻壁上亂涂亂畫，使用后的標識牌亂扔亂放，撿到他人校園卡不僅不歸還反而拿去消費等。由于這些不文明行為僅存在于學生內部，沒有觸及管理者的利益，且行為細微，未在公眾群體中引起較嚴重后果，所以相關的語言景觀也沒有增加。

（三）語言景觀存在老化、錯亂和缺失等問題

調查問卷的數據顯示，“注意到語言景觀存在老化、損壞等問題”的占60.19%。部分校園語言景觀存在更新不及時、缺失、破損老化和擺放位置錯亂的問題。

（1）更新不及時。如“黨員宿舍”為很多屆之前的學生獲得的榮譽，目前的宿舍里并沒有黨員，導致學生榮譽感失衡；學期過半，食堂邊“歡迎同學快樂開學”的標牌沒有被換掉。

（2）破損老化。如“禁止釣魚，注意安全”、“外賣快遞禁止入內”、軍訓結束后卻依舊倒落在路邊的軍訓服務牌以及一些路標提示語明顯破損老化，不能起到良好的警示作用。

（3）擺放位置錯亂。如在草坪中未擺放“禁止踐踏草坪”類語言景觀而突兀地擺放“民族文化”標語；“禁止翻越”景觀的周圍沒有柵欄等可跨越設施，不存在人為跨越現象，多此一舉。

（4）缺失。如校園內部分地點有失火的安全隱患，但是沒有設置“禁止煙火”“禁止明火”等提示語或警示語；校園建筑體育館入口標識不明顯，沒有相關的語言景觀進行指引，同學們常常找不到入口等。

（四）用語不規范問題

（1）錯別字。如校園眼鏡店門前“歡迎莘莘學子快樂反校”顯示屏中的“反”為錯別字；操場旁“謹防網絡詐騙，你我義無返顧”防詐騙宣傳橫幅中的“返”為錯別字。

（2）簡繁體混用。如無錫校友會“校友活動中心”中的“動”不應單獨使用繁體字等。

問卷調查結果顯示，“曾觀察或仔細觀察過校園語言景觀”的同學占87.96%；“同意或非常同意校園語言景觀有存在的必要”的同學占93.52%；“認為校園景觀與大學生文明素質之間有聯系或者緊密聯系”的同學占94.45%；“認為橫幅類標牌最能吸引高校學生的注意”的同學占39.81%。

通過以上調查總體上可以發現，大多數學生對校園語言景觀對于大學生文明行為養成呈積極態度，但現存校園語言景觀仍有其問題和弊端。這需要學校和學生的共同努力來解決校園語言景觀存在的問題，尋找更優方法來改善校園語言景觀，促進大學生文明行為習慣的養成。

三、改進校園語言景觀的建議

（一）增加以社會文明教育為主要內容的語言景觀

相對來說，師范大學更注重對大學生德、智、體、美、勞等各方面的教育和塑造。學生們日常生活中接觸的文明標語，如食堂內的“堅持光盤，抵制浪費”、校園綠化帶中的“禁止扔垃圾、禁止踐踏草坪”等，都在無形中促進大學生文明行為的養成和保持。校園語言景觀的重要意義在于引導大學生的文明行為，并將其逐步轉化為文明習慣。

在本次調查的語言景觀中，文明標語類語言景觀占16.7%，多出現在圖書館、教室、食堂以及綠化帶附近，數量占比不高。因此我們建議增加以社會文明教育為主要內容的語言景觀。首先是道路安全、方向指示景觀。道路安全景觀是指校園內封閉路段出現的安全警示標語，通常放置在道路岔口以及拐彎處。這些景觀大多以幾何圖形的形式展示，以圓形、三角形為主，通常用鮮紅的斜線表示禁止，用來警示學生道路上的阻礙，為學生的交通安全提供了保障。其次是疫情防控期間的特殊語言景觀。校園內設立的“保持一米距離”“勤洗手、勤通風、不要聚集”等文明標語，可以引導學生自覺進行疫情防控，保護個人健康。這類文明標語在特殊時期起到引導作用。最后是其他公共場所的語言景觀，如圖書館所設置的標牌“靜”，提示學生在圖書館學習要保持安靜。這些語言景觀可以隨時提醒學生在公共場合保持文明行為，幫助大學生養成良好的文明行為。

（二）加強以校園文化為主要內容的語言景觀建設

校園語言景觀的構建，不僅要適度增加相關語言景觀的數量，還要注重其內容的價值導向。校園語言景觀不僅是促進學生文明行為養成，而且對于體現校園文化氛圍也有重大意義。

首先，在設計校園語言景觀時需要展現學校、學院的人文底蘊和文化氛圍，增強學生的校園文化自信。例如，“崇德厚學，勵志敏行”是江蘇師范大學的校訓，“群英薈萃文學院，風華正茂振中華”是文學院的文化內涵，“韶音不輟，唱響青春旋律”是音樂學院的理念。這些語言景觀體現了學校的內在文化精神，同時也體現了文化的多樣性和多元性。

其次，要重視紀念碑文及雕塑。校園中的紀念碑文和雕塑雖然數量不多，體積不大，但是凝聚了一所學校的精神內涵。相較于幾乎隨處可見的標語、橫幅等，紀念碑文和雕塑更能傳達豐富的情感、價值觀念，更能促進學生正確人生觀和價值觀的樹立、文明行為的養成。

再次，每個校園都有自己的文化精神，而有關“文化建設”的語言景觀在講好“校園故事”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在校園內的標志景點會設置有關校園精神的語言景觀，能夠充分展示“校園故事”，且大多以校規校訓或名人名言的形式出現。這些景觀不僅能夠增添文化氛圍，還能時刻讓學生接受學校文化精神的熏陶。例如，為慶祝江蘇師范大學建校七十周年，路燈兩側的標牌被更換成優秀校友介紹牌。

最后，大學一般多處于城市中，和地方文化或多或少產生聯系。徐州的文化是豐富多彩的，校園語言景觀不必局限于學校范圍。例如徐州的歷史和方言文化很具特色，校園語言景觀中適當增加一些地方文化元素，增強語言景觀的趣味性，既能讓學生了解徐州歷史和方言并對其產生興趣，又能促進文化交流。比如，徐州地處西楚文化核心區，具有“楚風漢韻，南雄北秀”的特色，在校園語言景觀的建設中，可以融入楚漢文化元素。

（三）保持語言景觀的整潔，創新語言景觀模式

保持校園語言景觀整潔是非常有必要的。一方面，整潔的校園語言景觀可以美化校園環境；另一方面，保持校園語言景觀整潔也可以潛移默化地提高大學生文明行為意識。根據德國心理學家谷魯斯提出的“內模仿”理論，個體會用自我內在的意識和無意識去模仿外在事物的形式，當學生看到整潔的校園語言景觀，會受到潛移默化的影響，不自覺地做到語言景觀上倡導的行為。

從校園語言景觀的外觀來看，語言標牌不僅可以傳遞信息，而且可以美化、裝飾校園環境。我們應該關注語言標牌的動態感、靈活度、藝術性等，可以適當在藝術字體、排列方式、字號的選擇、字體顏色的選擇等方面做出一定的調整來增強校園語言景觀的創新。此外，還應考慮擴大語言標牌呈現方式的豐富性和多樣性，構建靜態與動態可視和可聽、現實與網絡相結合的語言景觀模式。［10］

四、結語

高校語言景觀是校園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語言景觀的規劃與建設對大學生文明行為的養成具有重要作用。校園文明教育應體現在語言景觀的規劃和管理中。校園語言景觀建設和管理，不僅有利于引導大學生自覺遵守文明行為準則，引領社會文明新風尚，而且有利于培養健全的人格。因此，加強語言景觀的規劃和管理，是校園文化建設中富有時代氣息和重要意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