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用型本科教育：定向、定型與定格

張夢元

在教育轉型升級、促進深度學習的發展潮流下，地方本科高校轉型為應用型本科教育成為應有之義。2014年，教育部明確提出，要引導一批本科高校向應用技術類高校轉型。當年，國務院印發《關于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的決定》，提出建設一種新的教育類型，即將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相互溝通的新型教育類型——應用型本科教育。《中國制造2025》《中國教育轉型2030》也都提出，要通過教育轉型升級來推動制造業和服務業的發展，支撐國家的現代化，辦人民滿意的教育。

一、定“向”在行業

高等學校分類標準是關系高等教育興衰榮辱的大事。

我國高校研究型、研究教學型、教學研究型和教學型的四層次分類法，是1994年、2000年美國卡內基教學促進基金會先后出臺、更新高等學校教育分類標準的衍生物。這種分類法從本質上說，是以學位層次為依據，以學術標準為主軸，將高等教育進行專門性和高深性的縱向分類，為學術研究型大學建設提供理論支撐，奠定了高等教育重“學”輕“術”的價值追求。

對此，我國應用型本科教育理論開疆拓土者潘懋元教授認為，四層次分類法沒有充分考慮到人才市場職能分類和教育培養類型差異。相較而言，1997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國際教育標準分類法》中學術性研究型、專業性應用型、職業性技能型的三類劃分法更具借鑒價值。其一，這種劃分與我國高等教育發展現狀和階段較為符合。其二，這種分類標準是橫向切入，關注的是人才職能、規格與培養院校屬性匹配。在研究型大學（重點本科）與職業型院校（大學專科）之間，提出一種新的教育類型——基于特色復合型應用人才培養的應用型本科教育。

扎根多樣化的社會行業，為區域經濟產業轉型升級培養人才，是應用型本科院校建設的應有之義。然而，某些應用型本科院校受傳統學術研究型院?！奥窂揭蕾嚒庇绊懀吧械?、尚道、尚智”而“輕技、輕巧、輕器”，在學科型專業模式的選擇上，做足專門性與高深性，未能走向“應用解放”。

必須明確，“應用型本科教育”是在我國高等教育連續擴招的背景下，高等教育人才培養出現結構性矛盾的基礎上提出來的。基于實施“差異化戰略”的需要，這一新的辦學理念和辦學模式應運而生。

應用型本科教育是“定向在行業”的專業應用型教育。行業指向性是應用型本科院校服務面向的主要特征，也是辦出特色的根本途徑，合理定位、準確選位、特色謀位是轉型成功的關鍵所在。中國要鍛造大國工匠，實現高等教育強國夢，必須做大做強應用型本科教育。在一定程度上，應用型本科可看作是學術研究教育的“應用版”，職業技術教育的“升級版”，綜合就業能力提升的“加工場”。

二、定“型”在應用

學術研究型大學具有基礎性、廣博性、學術性、適應性等特點，注重人文教育，凸顯人性價值;職業技能型大學具有專門性、針對性、實踐性、行業性等特點，注重科學價值，凸顯人力價值。專業應用型大學的愿景，就是實現學術研究型大學和職業技能型大學價值融合的升級強化版。人文藝術與科學技術融合、人文底蘊與科學精神并重是未來培養創新型、復合型、實踐型人才的必然趨勢、必由之路。

以工業職業領域應用操作要求為參照，我們用一個連續的“職業帶”來標識各種教育類型和對應社會工業技能人才的技能結構，如圖1所示。

可見，“職業教育”“技術教育”和“工程教育”分別培養“技術工人”“技術員”和“工程師”?；谌瞬蓬愋徒徊妗徫粡秃闲枨蟮惹闆r，應用型本科院校的培養目標指向技術員與工程師交叉的CF區域，主要培養本科層次面向生產一線的應用型高級專門人才。

工業 40 時代以云計算、大數據、物聯網、人工智能等為代表。智能制造的興起昭告新科技時代的加速到來，新一輪科技革命對人才類型交叉、復合崗位需求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學科知識的數量和深度同時爆發，產業發展將應用型高級人才進一步細分為工程型（研究型、設計型、應用型）人才和技術型（研究型、開發型、應用型）人才。

以軟件人才培養為例?，F階段軟件企業和軟件產業對人才的需求主要包括編碼和UI設計、測試工程師、架構師、設計師等。在企業的軟件項目中，對軟件技術人員的基本編碼和邏輯設計專業能力幾乎是所有崗位的要求，架構師、設計師等對人才的專業綜合能力要求更高，以人為本、用戶體驗、價值向度、情感向度等都要納入進來。這就要求應用型本科院校在培養學生的編碼和算法能力之外，還要著重培養軟件分析能力、軟件設計能力、項目管理能力，具體如圖2所示。

要走出一條有別于研究型大學和職業型院校的發展道路，應用型本科要扎根于應用，以專業為主線，適當改造基礎性學科，優先發展交叉性學科，重點強化應用型專業，傾力打造優勢特色專業，營造特色發展、錯位競爭、兼容并蓄的教育生態。

三、定“格”在實踐

制造業是國民經濟的主體，是立國之本、興國之器、強國之基。用信息化和工業化深度融合來引領和帶動整個制造業的發展，把我國建設成為引領世界制造業發展的制造強國，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的重要保障。

2021年1月，麥肯錫全球研究院發布了題為《中國的技能轉型：推動全球規模最大的勞動者隊伍成為終身學習者》的研究報告。報告指出，2030年，22億中國人職業會變，中國的技能轉型呼喚一場面向所有人、所有內容、所有地方的教學變革 。

耶魯大學終身金融學教授、香港大學經濟學講席教授陳志武也指出：“中國經濟轉型需要教育的轉型，需要培養興趣豐富、人格完整、頭腦健全的通識公民、思辨型公民。如果不能做到這一點，中國恐怕仍是給世界提供低級勞動力的工廠?！边@個任務的完成，很大程度上有賴于應用型本科教育的發展、繁榮、壯大。

首先，從教育理念上，應用型本科教育應從關注項目的“做什么”“如何做”轉向關注人的“誰來做”“為何做”。相較而言，“誰來做”更加關注學習者和學習經驗本身，也就是基于學習者的知識、技能、態度、興趣和需要，使學習者從學習的被動接受者轉變為知識的主動建構者，強調自主學習能力和終身學習觀念的培養;“為何做”指向的是跨學科學習過程中的問題解決。歸根結底，科學技術發展和工業產品創造的目的是更好地為人類生活及社會發展服務。社會既需要講求時務、適銷對路的好產品，也需要產品符合消費者的審美需要和社會的倫理規范。

第二，深度優化人才培養方案。潘懋元教授認為，“教育必須與社會發展相適應”，也就是說，“教育必須受一定社會的經濟、政治、文化所制約，并為一定社會的經濟、政治、文化的發展服務”。那么，當人才培養不能很好地適應社會的需要時，就必須對現行的人才培養模式進行改革。

應用型本科教育在轉型中要轉換思維，沖破學科壁壘，打造特色化實踐教學體系，完善、優化人才培養評價體系，搭建創新創業服務平臺，真正促進理實一體化，有效提升教學效果，提高學生綜合能力，為社會輸送更優秀、更合適的人才。

第三，加快推動智慧校園建設。智慧校園的建設本質上是高校信息化建設的升級。通過智慧平臺，以大數據為基礎，智能化引領，為學生的個性化學習、教師的差異化教學、高校的精細化管理提供保障。國家“互聯網+”、大數據、新一代人工智能等重大戰略都和應用型本科院校改革密切相關。智慧校園的建設，將以全新視角構建教育信息化20行動計劃。數據科學與大數據技術、智能科學與技術、智能制造等社會發展需要的新興專業，將伴隨智慧校園的建設，高質量輸出人工智能技術人才，為地方經濟發展帶來紅利。

第四，基于實際問題和真實任務，構筑適合中國本土的應用型本科教育，推動地方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中國的職業教育有自身的民族性、復雜性，例如，在理念層面，相較普通教育，職業教育一直缺乏吸引力。中國的學生、家長如果有考取研究型大學的可能，基本不會出于“志趣”而選擇職業技術教育。在制度層面，現代學徒制難以深入，基于人力資本投入與產出的考量，“校企合作”只有單方熱度。在模式層面，德國“雙元制”講了很多年，然而在中國卻鮮有成功。這些問題在應用型本科院校轉型升級、向前推動的實踐過程中，依然需要我們致力解決。

四、結語

應用型本科教育作為一種新的教育類型，為我國培養地方創新型人才提供了新思路、新路徑。在實踐中，我們要加強對內外部環境的戰略分析和趨勢研判，牢牢把握應用型本科教育定“向”在行業、定“型”在應用、定“格”在實踐的特點，強化自身特色優勢，最大限度地實現轉型發展的愿景和使命。

參考文獻：

[1]潘懋元.應用型人才培養的理論與實踐[M].廈門：廈門大學出版社，2011.

[2]王中教，張澤云.應用型本科高校畢業生高質量就業的現實邏輯與實踐選擇[J].教育與職業，2019（10）.

[3]史銘之.走向深度學習：地方本科院校學生學習方式的變革[J].職業技術教育，2020（4）.

責任編輯陳春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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