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歐投資協定背景下江蘇發展對歐經貿的思考

摘 要：2020年12月30日，中歐領導人共同宣布如期完成中歐投資協定談判。歷經7年35輪，如期完成談判、達成共識，這對于中歐建交45周年的2020年而言更顯非凡意義。中歐投資協定的完成源于中歐雙方多年的共同努力，為今后深化中歐雙方經貿往來合作打開了新的篇章。協定的完成不僅對中歐關系發展具有里程碑意義，也將對后疫情時期世界經濟的復蘇起到有力拉動作用，增強國際社會對經濟全球化和自由貿易的信心。歐盟作為江蘇極其重要的經貿合作伙伴，分析和研究江蘇與歐盟經貿往來的基礎并對其發展前景作出預判，對于江蘇高水平開放，搶抓中歐投資協定的歷史機遇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中歐投資協定;歐盟;江蘇開放型經濟

中圖分類號：F752.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6432（2022）02-0020-03

DOI：10.13939/j.cnki.zgsc.2022.02.020

1 中國與歐盟經貿合作基礎

1.1 從雙方貨物貿易的角度來看

長期以來，中歐雙方互為重要的經貿伙伴。在貨物貿易方面，雙方交易往來頗為頻繁。2019年歐盟取代美國，成為中國最大的貿易合作伙伴。2019年年末歐盟對中國出口商品總額占歐盟同期出口總量的9.3%，對中國進口商品總額占歐盟同期進口總量的18.7%。2019年中國對歐盟出口額達4278億美元，出口額占同期中國出口總額的14.7%，進口額占同期中國進口總額的12.2%。2020年中歐經貿關系在疫情中逆勢前行。全年累計與歐盟貿易總值達4.5萬億元左右，同比增長約5.3%，約占全國對外貿易總額的14.0%。其中，我國對歐盟出口額為2.71萬億元，同比增長7.2%;自歐盟進口額為1.79萬億元，同比增長2.6%;對歐盟貿易順差為9210.1億元。中國作為歐盟第一大貿易伙伴、第一大進口來源地和第三大出口市場，進出口、進口、出口占比分別達到16.0%、22.2%和10.3%。中歐經貿往來在疫情中呈現逆勢增長，表明合作共贏始終是中歐雙方開展經貿往來的主基調，也充分體現了雙方互為重要經貿伙伴，經濟互補性強，合作領域廣、潛力大。

1.2 從雙方直接投資的角度來看

中歐投資數據與雙方合作意愿、經濟體量以及貿易往來狀況有著一定的差距。截至2019年年底，歐盟在中國大陸直接投資存量占中國大陸外商直接投資存量的比重為5.6%;中國大陸在歐盟的直接投資存量為939.12億美元，占中國大陸對外直接投資存量總量的比重為4.3%。從直接投資總量上看，雙邊投資擴張均略顯乏力。2016—2019年，中國對歐盟直接投資金額基本維持在百億美元左右，投資規模擴張腳步趨于停滯。2019年歐盟對中國直接投資為73.1億美元，同比下降約29.9%。而從投資結構的角度來看，資金流向行業集中度較高。2019年，歐盟對中國大陸的投資集中于制造業（58%）、租賃和商務服務業（12%）、批發和零售業（8%）等;中國大陸對歐盟的投資亦集中于制造業（53%）、租賃和商務服務業（9%）以及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8%）等，其中制造業占比均超過50%。

2 江蘇與歐盟經貿往來的基礎

歐盟作為江蘇極其重要的經貿合作伙伴，在對外貿易、吸引外資以及對外投資方面均有著良好的合作基礎。

自中歐建交45年來，江蘇已與歐盟成員國正式締結了106對友好城市，在區域上實現了東歐、南歐、西歐和北歐的全覆蓋，涉及經貿、科技、教育、文化、環保、司法等多個領域，開展了富有成效的合作。截至2020年8月，落戶江蘇的歐洲企業已達8398家，實際利用外資328億美元，同時有968家江蘇企業在歐洲落戶。

2.1 進出口貿易往來情況

進出口貿易方面，歐盟作為當前江蘇第一大貿易伙伴，近年來與江蘇進出口貿易發展較為平穩。從總量規模來看，江蘇對歐盟進出口額與全省對外貿易進出口總額發展趨勢同步性較高，2015—2020年江蘇對歐盟進出口額占對外貿易總額比重持續穩定在15.5%～17%，商品進出口往來較為頻繁，且具有較強穩定性。

從近期發展情況來看，2020年在新冠肺炎疫情的沖擊之下，江蘇對歐盟進出口貿易總額實現1065.84億美元，同比提升0.4%;其中江蘇對歐盟出口764.38億美元;自歐盟進口301.46億美元，同比增長2.1%。

2.2 江蘇吸引歐盟直接投資情況

利用外資方面，江蘇憑借完整的工業體系和產業鏈配套優勢，優良的產業發展環境和發展前景獲得了外資企業的廣泛認可。改革開放以來，外資經濟一直是江蘇經濟的特色和優勢所在，常年貢獻約1/4的固定資產投資和稅收、超過六成的對外貿易額、超過七成的高新技術產品進出口和三成以上就業崗位，長期以來江蘇利用外資規模持續領跑全國。

歐盟作為江蘇第二大外資來源地，2019年歐洲主要國家在我省協議注冊外資金額占比為5.8%，實際投入外資金額占比為5.3%。從投資結構來看，2019年外資在蘇投資金額分布與歐盟對中國大陸的投資結構相仿，外資在蘇投資的產業分布同樣較為集中，其中制造業占比約48.8%。

2.3 江蘇對歐盟直接投資情況

從直接投資的總量來看，江蘇對于歐盟地區成員國的直接投資規模并不大，截至2019年年末，江蘇對于歐盟第一大投資目的地德國的直接投資存量仍未突破10億美元，投資增長缺乏動力支持。從投資結構上來看，江蘇對外投資的產業分布同樣是以制造業為主，2019年制造業境外投資占江蘇境外投資總量的比重為52.0%;其次是批發和零售業，租賃和商務服務業列第三。

2.4 當前歐盟的宏觀經濟環境

從2020年歐盟經濟發展狀況來看，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對于世界經濟帶來了嚴重的負面沖擊。歐盟于其《2020年秋季經濟預測報告》中表示，歐盟各國由于普遍受到疫情沖擊，失業率增速緩于經濟增速;財政赤字和公共債務繼續擴大;由于需求疲弱、勞動力市場不景氣以及歐元匯率強勢對于物價走向形成下行壓力，通貨膨脹率持續低位徘徊;經濟復蘇尚未完成卻又遭遇阻斷，經濟前景存在下行風險，具有高度不確定性。從積極一面看，歐盟一攬子復蘇計劃可能會給歐盟經濟帶來比預期更大的推動力。2020年年末，歐盟和英國達成脫歐后的貿易與合作協定，也將對2021年歐盟經濟產生積極影響。在此背景之下，中歐加強合作必將發揮關鍵性的引領作用。歐盟進一步深化與中國的合作，將有利于歐洲經濟爬坡過坎，對于世界經濟復蘇也將有所助益，為共同維護開放的貿易和投資環境提供了機遇。

3 中歐投資協定對江蘇對外經貿的影響

中歐投資協定是全球最大發展中經濟體和全球最主要發達經濟體之間達成的一項全面、平衡、高水平的投資協定，對于深化中歐乃至全球經貿合作深化都具有重要影響。從江蘇層面來看，歐盟作為江蘇重要的貿易伙伴、外資來源地和投資目的地，中歐投資協定中所確定的放寬投資市場準入承諾，勢必對歐盟成員國與身為中國外貿大省的江蘇之間的經貿往來產生強大的推進力量。

3.1 從促進對外貿易的角度來看

一是中歐投資協定完成談判將促成雙方投資的便利化，進一步加深雙方的經貿關系，同時也為中歐自貿協定打下了良好的合作基礎，為早日實現雙邊貿易的自由化起到了推動促進作用。二是目前中歐人口總和超18億，占世界人口比重超24%，中歐投資協定的簽訂將惠及全球近1/4人口，有利于激發我省企業深入挖掘區域市場潛力，優化國際市場布局，在中美博弈長期化的大背景下減少對美國市場的依賴。三是此次協議的核心內容之一包含營造法治化、國際化、便利化的營商環境。營商環境的改善將對加速商品和要素的流動帶來正向的影響，有利于促進我省國際運輸、國際保險、國際咨詢等相關服務貿易行業的發展;有利于充分發揮我省在跨境電商、數字貿易方面積累的競爭優勢，帶動商業信息的跨境流動，促進我省數字經濟的發展和創新，推動我省相關新經濟快速健康發展，進而為江蘇推進貿易高質量發展提供了新的機遇。

3.2 從擴大利用外資的角度來看

一是未來隨著歐盟地區疫情的結束和全球經濟的緩慢復蘇，歐盟企業對外投資的能力將有望逐步提升。中歐投資協定不但給全球深化投資合作注入了信心，還將有助于推動中歐雙方貿易投資規模的擴張，進而促成消費投資的增長。由此，歐盟地區成員國對江蘇直接投資所占份額或將持續改善，逐步與之經濟體量相匹配。二是江蘇作為我國東部沿海地區對外開放的領頭羊之一，一直以來都是我國吸引外資的重要基地。基于江蘇完整的工業體系和產業鏈配套優勢，產業發展環境優越，未來歐盟地區成員國對江蘇直接投資的總量規模或將持續穩步增加。三是從外資流向來看，利用外資結構或將更趨多元化。短期內，江蘇省近半數外資流向制造業的局面仍將繼續保持;從中長期來看，在協議大幅放寬雙方市場準入的制度保障下，隨著市場開放程度的逐步擴大，外資流向趨勢或將隨之逐步發生轉變，制造業利用外資仍將是主流，但比重可能將逐步小幅下降，與之相應的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租賃和商務服務業、批發零售業、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以及金融業利用外資比重可能將逐步增加。

3.3 從開展對外直接投資的角度來看

一是中歐投資協定向全球釋放出了共克時艱的積極信號，無異于給中歐雙方企業投資經營打下了一劑“強心針”。二是江蘇在多年經濟高速增長的基礎之上，對外直接投資規模連年增長，目前已成為我國企業“走出去”的主要省份之一。中歐投資協議的達成或將促成江蘇對歐盟地區成員國直接投資的顯著提升，有利于江蘇優勢產業通過投資獲取先進技術、高端品牌等優質資源，邁向全球價值鏈中高端。三是協定重點著眼于制度型開放，對于營造法治化、國際化、便利化的營商環境將會起到促進作用，推動中歐雙方在商品、技術、服務、資本以及人員等要素上加快流動，為資金和人才等要素實現更大范圍的優化配置提供了可能，為提升雙方要素市場一體化程度打開了新局面，為江蘇早日實現高質量“引進來”和高水平“走出去”提供了良好條件。

3.4 從加強國際經濟合作的角度來看

一是協定為穩定雙方產業鏈供應鏈拓展了新空間。疫情全球性擴散擾亂了國際貿易活動和全球供應鏈原本的有序運轉，暴露出當前經濟全球化中產品內分工體系的脆弱，同時也引發了一些國家的產業整合與兼并重組。對此，一些國家將對外投資多元化，并加緊將供應鏈轉移至國內市場或其他地區，以防止風險并確保穩定。具體而言，主要涉及產業鏈優勢企業向上下游的延伸，化學品、汽車等行業內龍頭企業整合下游產業鏈資源，集成電路、軍工、能源等行業的突破性創新，以及財務狀況良好、經營穩健、戰略清晰的企業集群化、智能化轉型升級。由于中歐雙方產業發展上具有很強的互補性，因此中歐投資協定的達成對于我省應對產業鏈供應鏈的外部沖擊將會有所助益。二是歐盟屬于發達經濟體，擁有世界先進的技術水平，處于產業鏈的高端。協定將有利于我省引進來自歐盟地區發達國家的外資外智，促進我省制造業水平的提升和利用外資質效的提高，推動江蘇產業鏈向中高端邁進。三是協定的宗旨在于為中歐之間相互投資打造相對公平、透明、可預見的營商環境，強化雙向投資合作，中歐雙方都將從協定提供的更好投資保障、更多投資機會中收獲實實在在的利益。

機遇往往與挑戰并存，應清醒地認識到，中歐投資協定的完成對于江蘇高質量開放所帶來的積極推動效應之外，還隱含著一定的挑戰。協定對于投資有關的環境、勞工問題作出專門規定達成共識。這意味著協定落地后，可能將會在勞工成本、生態環保等方面對我省企業提出更高要求，形成一定的壓力。從產業角度來看，汽車、醫療器械等歐洲傳統優勢制造業，將會成為歐洲投資者來華投資的重點領域。此外，協定將在原有允許境外投資者通過新設或并購的方式在我省設立外商獨資醫院的基礎之上，進一步開放市場，降低投資門檻、突破現有限制。這意味著來自歐盟的國際先進醫療機構將更為便捷地通過業務合作等方式入駐我省，為我省醫療健康行業帶來先進管理經驗、服務模式以及具有國際領先水平的醫學技術和設備的同時，也將對我省原有醫療健康行業形成一定競爭壓力。

4 建議

面對中歐投資協定所帶來的機遇與挑戰，江蘇應采取科學有效的應對策略，在搶抓歷史機遇的同時趨利避害，促進全省開放型經濟持續健康發展。

4.1 充分發揮江蘇制造業基礎優勢，推動和引導外資深度參與先進制造業集群建設

作為制造大省的江蘇，基于現有的產業發展雄厚基礎，保持制造業吸引外資的強大優勢，對于實現江蘇“十四五”規劃預期目標“基本建成具有全球影響力的產業科技創新中心、具有國際競爭力的先進制造業基地、具有世界聚合力的雙向開放樞紐”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目前，歐盟與江蘇雙方投資制造業占比均在50%上下，以制造業見長的江蘇，吸引同樣以制造而聞名的歐洲企業，尤其是在汽車產業、環保設備制造、機械制造、物流設備制造、醫療器械、新能源與新材料等領域，中歐投資協定都將有著非常廣泛的合作前景。

“十四五”期間，應重點推動和引導外資深度參與我省先進制造業集群建設。積極引導歐洲企業在研發、生產組裝上完成本土化布局，通過技術溢出效應，提升我省高端制造業人才培養和產業配套水平，推動產業向全球價值鏈中高端邁進。加快集群內企業、科研機構“走出去”和“引進來”，為歐洲企業和機構提供廣闊的“本土化”空間、營造良好的營商環境和投資氛圍。支持本省的制造業企業通過委托開發、專利授權、眾包眾創等方式引進先進技術和高端人才，推動利用外資由重點引進技術、資金、設備向合資合作開發、對外并購及引進領軍人才轉變，推動江蘇制造向江蘇“智造”、江蘇“精造”、江蘇“優造”轉變。

4.2 建設高標準市場體系，以高水平的公平競爭規則為雙邊經貿活動提供更為優質的營商環境

暢通國內國際雙循環的關鍵在于要建立健全統一、開放、競爭、有序的要素市場體系，打造市場化、法制化、國際化的一流營商環境。中歐投資協定旨在規范國有企業的行為，要求其根據商業規范行事，在購買和銷售商品或服務時不得歧視。中國承諾將為歐盟企業提供參與標準制定的平等機會，提高授權的透明度、可預見性和公平性。建設高標準市場體系是江蘇新一輪以開放倒逼改革、優化營商環境的重要抓手。應針對協議所涉及的相關內容，擴大服務業市場準入，有效探索負面清單管理制度，全面實施外商投資法及其實施條例，促進內外資企業公平競爭。將省優化營商環境條例落到實處，建立和系統推進與國際經貿規則相銜接的改革機制，重點聚焦勞動力市場監管改革，在穩就業、保障勞動力權益、提高用人單位積極性三方面平衡監管的彈性和靈活性。擴大高水平對外開放，健全要素市場化運行和監管機制，完善要素交易規則和服務體系，加快推動由商品和要素流動型開放向規則和標準等制度型開放轉變，讓國際化視野下優秀的營商環境成為江蘇招商引資的“金名片”。

4.3 突出產業循環的關鍵支撐，加快形成江蘇參與國際合作和競爭的新優勢

從開放大省到開放強省，江蘇應在制度型開放上勇當尖兵，繼續發揮為全國發展探路的作用。在制造業規模大、開放程度高的堅實基礎上，充分發揮江蘇構筑高水平對外開放新高地的有利條件，作為國內產業循環的發起點和連接點，亦是我國走向國際循環的重要通道和有力支點。

江蘇應擔負起走向國際循環的重任，聚合全球資金、信息、技術、人才、商品、數據等高端要素資源，打造供應鏈、價值鏈、創新鏈中心樞紐。加強中歐標準化團體間的合作，并協助歐洲企業跨越標準障礙進入中國市場，支持江蘇企業境外注冊自有商標和開展產品國際認證，加快培育以技術、品牌、質量、服務為核心的出口競爭新優勢。

4.4 走生態優先綠色發展之路，以節能減碳為推手助力江蘇高質量發展邁上新臺階

江蘇在2035年遠景目標中提出碳排放提前達峰后穩中有降，既充分體現“走在前列”的責任擔當，也為推進“美麗江蘇”建設、提升生態環境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提供了強大的發展動力。要堅持把節能降碳作為推動江蘇全域探索生態優先、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抓手，加快推動能源革命，促進生產生活方式綠色低碳轉型。

在中歐投資協定完成的機遇下，未來可通過引進歐洲先進的環境保護技術，提高江蘇處理環境污染的能力，也可通過合作的方式，建立環境保護技術研發中心，提高我省環境保護技術水平。此外，還可借鑒歐洲經驗通過合作加強環境立法，通過法律手段提高環境保護力度，完善環境標準體系。通過推行環保教育，提高和進一步強化環境保護意識，重視養成生態文明理念，助推產業綠色低碳轉型和高質量發展。

參考文獻：

[1]朱文龍.國際投資領域投資定義的發展及對中國的啟示[J].東方法學，2014（2）.

[2]李成學.歐盟國際投資協定政策的實踐演進及對中國的影響[D].長春：吉林大學，2016.

[3]張建平，樊子嫣.“一帶一路”國家貿易投資便利化狀況及相關措施需求[J].國家行政學院學報，2016（1）.

[作者簡介]聶晟瑋（1982—），女，江蘇南京人，自然科學助理研究員，公共管理碩士，研究方向：宏觀經濟預測分析、國際經貿。

32605011865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