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期基層文物保護工作所面臨的困惑及對策討論

張志輝

（三明明溪南山遺址保護與發展中心，福建 三明 365200）

引言

文物具有一定的歷史價值、文化價值和科學價值，文物保護就是采取一系列防止其受到損害的措施。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顯示，我國約有77 萬處不可移動文物，其中包括2352處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1]。2017 年10 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大報告中指出，要加強文物保護利用。2018 年10 月，《關于加強文物保護利用改革的若干意見》印發，為文物保護管理工作提供了依據和保障。新時期背景下，伴隨著經濟社會快速發展、鄉村振興戰略實施，文物保護工作面臨新的機遇和挑戰。以下探討了基層文物保護工作的困惑及對策。

一、文物保護的意義和工作現狀

（一）文物保護的意義

文物見證了歷史，是文化傳承的一個載體，也是團結整個民族的精神紐帶。進行文物保護，首先能了解我國優秀的傳統文化，對民族精神進行傳承，促使民族凝聚力得以增強，維護國家統一，構建和諧社會。其次，在文物保護研究中，能推動科學發展，是科技文化創新的依據。另外，文物是文化的直接反映，做好文物保護工作，還能間接推動經濟發展。最后，歷史文物是開展思想品德教育、愛國主義教育的生動教材，具有正史、借鑒及教育作用，對以德治國具有重要意義。

（二）文物保護工作現狀

在我國，文物保護工作遵循兩個原則：一是屬地管理，二是分級負責。保護工作現狀總結如下：第一，文物法規制度日趨完備，以《文物保護法》為核心，以行政法規、地方性法規、行業標準為配套，基本形成完善的法律法規體系[2]。第二，文物資源調查積極推進，在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工作中，一大批新型的文化遺產得到重視。第三，對于重大文物，其考古工作、搶救保護均取得顯著成績。一方面，遭受破壞或風險較高的重點文物，得到及時有效的修繕與保護；另一方面，受災地區的文物，有序開展搶救性保護工作，典型代表如汶川地區的文物保護工作，納入了當地的恢復重建條例中，將該項工作的地位顯著提升。第四，博物館公共文化服務體系日趨完善，博物館不僅數量和類型增多，而且服務質量明顯提升。第五，針對文物進行宣傳和知識普及，已經成為一項常態化工作，在整個社會上形成了良好的文物保護氛圍。

二、新時期基層文物保護工作面臨的困惑

在文物保護工作中，基層文物保護單位是重要組成部分。隨著城鎮化發展速度加快，經濟建設和文物保護之間的矛盾更加突出。總體上看，當前基層文物保護工作面臨的困惑，集中在思想、資金、安全、人才四個方面。

（一）思想困惑

我國文物保護方面，有完善的法律法規體系作為支撐。然而，因宣傳廣度和力度不足，部分基層文物保護單位的保護意識薄弱，對文物缺少敬畏之心。尤其是在舊城改造、新農村建設中，當古建筑、古樹、老街和規劃建設有沖突時，就可能出現隨意拆遷、破壞等行為。另外，普通民眾距離文物較遠，錯誤地認為文物保護是政府及相關部門的職責，與個人無關，沒有對基層文物保護工作者形成思想上的約束。

（二）資金困惑

文物保護、管理與研究，需要財政資金的支持，國家采用專項撥款的方式支持該項工作開展[3]。宏觀上看，文物保護經費逐年增加；微觀上看，因市縣級政府對文物保護的重視不足，地區經濟發展不平衡，文物研究開發工作的需求增加，劃分到每一項文物保護工作上的經費捉襟見肘。結合實踐，博物館等基礎設施建設，重要文物修復，消耗的資金達到數萬、數十萬甚至上百萬，單純依靠政府撥款難以解決所有問題。

（三）安全困惑

基層文物保護工作中的安全困惑，主要是城鎮建設過程中，文物古跡的保護越來越不樂觀。例如：舊城改造項目中，古建筑、歷史古跡因建造年代久遠，相關修繕工作不到位，存在倒塌風險，形成安全隱患。古民居、古寺廟等文物，面向社會開放時，重視經濟效益、忽視內部管理，存在消防安全隱患。此外，火災事故、盜竊盜掘、文物法人違法等情況時有發生，相關風險尚未徹底清除，是影響文物安全的一個隱患。

（四）人才困惑

2015 年，國務院頒發了《關于做好政府向社會力量購買公共文化服務工作意見的通知》。根據通知中的要求，各省市文物保護單位積極進行試點，而且效果較好。具體來看，省級文保單位配置文物保護專員，從根源上解決了人力不足的問題。市縣級文物保護工作多是由文物管理所完成，和博物館是一套人員編制，一方面薪資待遇低，工作復雜而艱巨，難以吸引高素質人才；另一方面專業文物工作者流動性強，整個人才隊伍結構不合理，也會影響文物保護工作開展。

三、基層文物保護工作的實踐和啟示

（一）案例一：山東濟寧汶上縣

汶上縣地處山東省西南部，總面積889 平方千米，常住人口為687544 人，下轄3 個街道、12 處鄉鎮和1 個省級經濟開發區。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工作中，汶上縣共登錄文物點250 余處，包括1 處世界文化遺產，3 個全國重點文保單位，省級、市縣級文保單位分別有9 個、40 余個，典型代表如汶上關帝廟、汶上文廟、郭朝賓墓等。

該地在文物保護工作中，存在問題主要有：①普通人對文物保護工作不了解，保護意識薄弱，保護積極性和主動性差；且文物建筑多分布在鄉鎮，容易出現遭受破壞的現象。②文物保護資金不足，市縣級文保單位、未定級文物保護點，日常工作中的文物維修資金不足，政府提供的經費補貼少，實際維修保護工作的投入大，兩者矛盾突出。③文保專業人才數量少，從事文物保護的人員隊伍中，最高僅有中級職稱；本科生和研究生參加工作時間短，缺少實踐經驗。④城市建設與文物保護的矛盾依然存在，一些工程在立項時、施工前，未和文物部門溝通，未取得相關部門同意，沒有制訂保護計劃方案。⑤文物建筑的利用率不高，多數停留在修繕階段，沒有充分利用文物價值，對當地旅游業發展的推動作用有限。

對此，采取的應對措施包括：①加大文物保護宣傳力度，充分利用文物的教育功能，增加民眾的知識，自覺樹立保護意識，促使其自覺配合文物保護工作。②資金投入方面，一方面向上級申請文物保護經費，提高資金使用效益；另一方面鼓勵社會力量參與其中，嘗試文物建筑認養模式，拓寬資金來源渠道。③培養文物建筑保護人才，引入高素質的文物保護專員，并對現有人員進行培訓教育，提高專業技能和理論素養。④城市規劃建設過程中，立項和開工前按照相關規定，實行動土申報許可制度，落實報批程序；文物部門加強巡查管理，確保文物安全。⑤依據《文物建筑開放導則（試行）》，鼓勵民眾參與到文物保護和利用工作中，發揮出文物的文化服務功能。同時，完善配套基礎設施，對文物展開專項研究，加大文物建筑的開放力度，在保護和利用中找到平衡點。

（二）案例二：山西臨汾古縣

古縣位于臨汾市東北部，總面積1206 平方千米，常住人口為79816 人，下轄4 鎮3 鄉6 個社區、73 個行政村。作為藺相如的故里，古縣具有豐富的文物和旅游資源，典型代表如名鎮古岳陽、熱留關帝廟等。

古縣以文物旅游服務為依托，整合當地的文物和旅游資源，打造具有特色的旅游品牌。在旅游服務中心，文物保護工作存在的問題有：①缺少專業強、高素質的文物保護和管理隊伍，現有工作人員因培訓較少，且缺少終身學習的自覺性，專業素質不高。②機構體制不健全，該服務中心“身兼數職”，既負責行政管理，也要開展業務活動，造成人才、物力、財力緊張，影響實際工作效果。③文物保護經費短缺，地方政府注重GDP 增長，在文化教育領域的投入有限，現有經費主要用于發放工資，文物搶救性維修、基層博物館修建和維護等工作無法順利開展，導致不少文物受損甚至毀滅。④宣傳力度不足，政府本身的認知有偏差，例如注重經濟發展、輕視文物保護，甚至將其作為阻礙經濟開發的因素之一；文物保護工作中，文物部門和其他部門之間缺少溝通協作；相關法律法規的宣傳普及不到位，社會大眾沒有形成文物保護觀念。⑤開發與保護失衡，旅游業發展過程中，過度開發文物資源，保護工作不科學、不合理，沒有嚴格執行和文保相關的政策法規。如此，不僅影響文物的可持續發展，游客的旅游體驗也在下降。

針對以上問題，古縣文物保護工作采取的對策有：①增強對文物保護重要性的認識，提高社會公眾的文物保護意識，形成社會治理網絡。強化文物保護工作者的使命感、責任感，堅持落實相關法律法規的要求，經濟發展、文物保護兩手抓、兩手硬。②針對文保人員隊伍現狀，提升整體素質水平，例如：在服務中心內改革創新文物管理體制，引進高素質文物保護人才，提供優渥待遇。同時采用培訓班、短期訪學等方式，對在職人員進行培訓培養，切實提升業務能力。③依法履行文物管理職能，和當地政府合作，制定具有本地特色的規章制度；和司法機關合作，嚴厲打擊違反《文物保護法》的行為；對管理組織加強監督，確保文物保護工作和舉措是合法的、科學的。④加強文物旅游資源的宣傳力度，對文物資源中蘊含的文化要素進行包裝，促使游客產生共鳴；利用電視、廣播、短視頻等多種媒介，使文物旅游點變成網紅打卡地，擴大社會影響力。⑤處理好開發與保護的關系，區分主次、進行試點，試點工作有進展或取得良好成績，大力推廣經驗，真正實現有效保護、合理利用的目標。

（三）帶來的啟示

從以上兩個案例中，可見基層文物保護工作存在的問題具有共性，主要表現在思想意識、資金經費、機制體制、專業人才等方面。因此，制定的對策應具有針對性，協調好經濟建設和文物保護的關系，文物保護和開發的關系，如此才能實現文物保護的常態化[4]。

四、新時期基層文物保護工作的相關對策

（一）加強宣傳教育，樹立保護意識

針對思想困惑，基層文物保護單位和當地政府，首先要在單位內進行宣傳教育，對文物保護產生正確的認識，將文物保護成果和績效考核工作相掛鉤，從而促使文物保護工作順利開展。其次在社會上進行宣傳，將報紙、電視、廣播等傳統媒體，和微信、微博、短視頻等新媒體相結合，采用多元化的宣傳渠道，增加民眾的文物保護知識，曝光反面案例，擴大社會影響力，增強文物保護意識。最后要結合當地實際情況，對文物保護相關的法律規定進行完善，制定具體實施細則，為文物保護工作提供支撐和保障，提高工作規范化程度[5]。

（二）增加資金投入，提高管理水平

針對資金困惑，拓展經費來源渠道是解決之道。第一，將文物保護經費納入財政預算，隨著財政收入的增加，文保方面的撥款也增加，相關保護工作才能高質量開展。另外，文物保護要有科學的規劃，不能盲目開展，應根據輕重緩急劃分層級，優先保護價值高的文物，用有限的資金辦大事。第二，除了財政撥款外，文物保護單位還要獲得社會力量的支持，對社會上的資金合法、合理吸收，促使文保工作商業化。例如：政府把握文物保護的所有權，將經營權下放給企業，整合文物旅游資源，和旅游企業展開合作，科學設計旅游路線，利用旅游產生的經濟收益，反哺文物保護工作，實現經濟發展和文物保護的雙贏目標。

（三）堅持依法管理，筑牢安全保障

針對安全困惑，關鍵是處理好城鎮建設和文物保護之間的關系。第一，文物調查要落到實地，保證調查的全面性，尤其是在文物保護單位、歷史建筑、歷史文化街區保護范圍內，嚴格按照規劃建設施工，嚴格用地審批，針對文物制訂科學可行的保護方案。在這個過程中，發揮出文物保護委員會的作用，守好文物安全的底線和紅線。第二，相關部門要依法行政，上級部門對基層文物保護單位進行指導，準確識別安全隱患，制定安全防范措施[6]。根據國家文物局的通報，2021 年全國開展文物執法巡查351390 次，發現各類文物違法行為340 起；開展安全檢查529129 次，檢查文博單位539680 處，發現安全隱患80100 項，整改73153 項，整改率達到91.33%。

（四）注重人才培養，提升業務能力

針對人才困惑，應采用引進來、走出去兩個策略，提升文物管理人員的綜合素質。第一，引進來要求提高人才準入門檻，和當地高校展開合作，培養專業的文物管理人才，優先選擇有知識、有技術、有經驗的復合型人才。第二，走出去就是提供多樣化的培訓學習方案，例如外出進修、專家講座、遠程教育，針對現有人員的不足之處進行彌補，豐富專業知識，培養過硬技能，以便勝任文物保護工作。在此基礎上，變革人力資源管理工作，落實績效考核機制，制定合適的獎懲激勵措施，激發文物保護人員的主觀能動性。

五、信息技術在基層文物保護管理中的應用

以不可移動文物為例，將信息技術應用其中，建立信息化管理平臺，能實現文物保護管理的數字化、智能化。

（一）需求分析

站在文物部門的角度，對不可移動文物進行保護管理的需求包括：①協助相關部門機構，調查文物資源、歷史沿革信息，采訪當地群眾。②屬地開展文物安全隱患排查、整改工作時，文物部門能及時獲取相關信息，進行工作上的指導。③協助屬地部門開展文物防火、防盜、保潔等管理工作，對修繕、保養項目成果進行考核評價。

（二）業務拆解

結合不可移動文物的保護管理需求，對各項業務進行拆解，劃分為具體的信息任務項。見表1。

表1 基層文物保護管理工作的主要業務

（三）應用集成

業務拆解完成后，不可移動文物信息管理平臺的構建和使用，由文物部門牽頭，其他相關職能部門積極協同。該管理平臺的業務流程見圖1，將業務流、數據流整合起來，對各個任務項數據進行集成。重點領域的數據，經系統對接、數據歸集、手工填報，為文物保護管理提供支持。在實際應用中，該管理平臺拉近了文物部門、縣鄉和社區（村）之間的關系，各個層級的文物保護管理業務流程非常明確，能有效解決實際工作問題。

圖1 不可移動文物信息化管理平臺的業務流程

基層部門在文物保護管理工作中，應用該信息化管理平臺，將文物保護單位保護、文物安全隱患及整改情況、周邊建設項目核查情況等錄入系統，就能自動生成季度、年度文物工作記錄臺賬，方便快捷查詢，并進行考核。在大數據的支持下，對文物保護工作成果進行分析，有助于動態掌握文物的保護、開發與利用情況，為后續工作開展提供數據支持。

六、結語

綜上所述，文物保護工作具有重要意義。雖然我國文物保護工作取得了顯著成就，但也要看到基層文物保護存在思想、資金、安全、人才方面的困惑。文章結合一些地區的實踐經驗，從加強宣傳教育、增加資金投入、堅持依法管理、注重人才培養4 個方面提出針對性對策，并且闡述了信息技術的應用價值。希望通過本文，為基層文物保護工作提供借鑒，處理好保護管理與開發利用的關系，發揮出文物的文化服務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