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禮,吳小波,張軼行,廖鵬,田勁,余政,鄧超
膿毒癥所致腦功能障礙(sepsis-indued brain dysfunction,SIBD)指膿毒癥引起的彌漫性腦功能障礙, SIBD是膿毒癥患者常見的死亡原因,病死率隨病情加重而增高[1]。SIBD早期缺乏典型的臨床癥狀和影像學表現,主要依賴排除法診斷,且缺乏特異性治療方法[2],因此亟待探尋與SIBD相關的敏感生物學標志物。半胱氨酸天冬氨酸特異性蛋白水解酶-1(caspase-1)是一種促炎性介質,在腦血管細胞及神經細胞有一定程度表達,caspase-1可感知腦組織缺血缺氧等腦損傷信號,與多發性硬化癥、阿爾茨海默病和帕金森病等多種神經系統疾病有關[3-4]。核苷酸結合寡聚化結構域樣受體蛋白3(nucleotide binding oligomerization domain-like receptor protein 3,NLRP3)是先天免疫系統的受體,NLRP3激活后與caspase-1形成炎性小體,介導白介素-1β(interleukin-1β,IL-1β)、IL-18釋放,腦損傷時NLRP3炎性小體異常激活,可誘導小膠質細胞凋亡,加重神經損傷[5-6]。目前caspase-1、NLRP3在SIBD的相關報道十分少見,鑒于其在神經系統疾病的作用,推測caspase-1、NLRP3有望成為SIBD診斷的生物學指標,為此,現觀測SIBD患者血清caspase-1、NLRP3水平,并分析其與SIBD的關系及診斷SIBD的價值,報道如下。
1.1 臨床資料 選擇2018年1月—2021年1月重慶大學附屬涪陵醫院神經外科收治的SIBD患者60例為SIBD組;另選擇同期住院的未發生腦功能障礙的膿毒癥患者72例為對照組,認知功能正常,無異常神經或精神癥狀。SIBD組患者APACHEⅡ評分、SOFA評分,膿毒癥休克、呼吸窘迫綜合征、機械通氣、ICU住院時間≥10 d比例,S100β蛋白、NSE、IL-1β、IL-18、IL-6、TNF-α水平高于對照組(P<0.05),見表1。本研究已經獲得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批號20171205),患者或家屬知情同意并簽署知情同意書。

表1 SIBD 組和對照組臨床資料比較
1.2 病例選擇標準 (1)納入標準:①符合“中國膿毒癥/膿毒性休克急診治療指南(2018) ”診斷標準[7];②經臨床診斷SIBD,非鎮靜狀態患者采用ICU譫妄意識狀態評分法(CAM-ICU)評估,提示患者精神狀態急性改變或劇烈波動,鎮靜狀態患者采用腦電圖和感覺誘發電位檢測結果提示異常,且需排除中樞神經系統感染、顱腦外傷、腦血管栓塞、藥物引起的神經功能障礙[8];③18歲<年齡<80歲 。(2)排除標準:①既往腦梗死、腦出血、顱腦手術史;②合并顱內腫瘤;③合并癲癇、阿爾茨海默病、帕金森病;④嚴重精神疾病。
1.3 觀測指標與方法
1.3.1 血清caspase-1、NLRP3水平:患者入住ICU第1、3 d采集靜脈血3 ml注入促凝試管待血液凝固取上層液離心后取血清待測。以FAME20全自動酶聯免疫分析儀(瑞士Hamilton公司)采用酶聯免疫吸附試驗檢測血清caspase-1、NLRP3水平,試劑盒購自美國R&D公司。
1.3.2 實驗室相關指標檢測:患者入住ICU 24 h 內采集靜脈血3 ml注入促凝試管待血液凝固取上層液離心后取血清檢測,FAME20全自動酶聯免疫分析儀采用酶聯免疫吸附試驗檢測S100β蛋白、神經元特異性烯醇化酶(NSE)、IL-1β、IL-18、IL-6、TNF-α,試劑盒購自美國賽默飛公司。
1.3.3 APACHEⅡ、SOFA評分判定:急性生理與慢性健康評估Ⅱ(APACHEⅡ)評分,根據患者入院24 h內臨床指標(體溫、心率、呼吸等)最差值計算,分值0~71分,得分越高病情越重[9]。序貫器官衰竭評估(SOFA)評分根據患者入ICU每日呼吸系統指標、血液系統指標、膽紅素、循環系統指標、神經系統指標、肌酐、尿量最差值計算,分值0~48分,得分越高病情越重[10]。

2.1 2組血清caspase-1、NLRP3水平比較 SIBD組入住ICU第1、3 d血清caspase-1、NLRP3水平高于對照組(P<0.05),見表2。

表2 對照組及SIBD組患者入住ICU第1、3 d血清caspase-1、NLRP3水平比較
2.2 不同種類膿毒癥患者血清caspase-1、NLRP3水平比較 膿毒癥休克患者入住ICU第1、3 d血清caspase-1、NLRP3水平高于膿毒癥患者(P<0.05),見表3。

表3 不同種類膿毒癥患者入住ICU第1、3 d血清caspase-1、NLRP3水平比較
2.3 SIBD發病危險因素分析 以SIBD為因變量(賦值:0=否,1=是),APACHEⅡ評分、SOFA評分、呼吸窘迫綜合征(賦值:0=否,1=是)、機械通氣(賦值:0=否,1=是)、ICU住院時間(賦值:0=<10 d,1=≥10 d)、膿毒癥休克(賦值:0=否,1=是)、S100β蛋白、NSE、IL-1β、IL-18、IL-6、TNF-α、caspase-1、NLRP3為自變量,連續性變量原值代入方程,結果顯示,高SOFA評分、高TNF-α、高入住ICU第3 dcaspase-1、高入住ICU第3 d NLRP3是SIBD 發病的危險因素(P<0.05),見表4。

表4 SIBD發病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2.4 血清caspase-1、NLRP3診斷SIBD的價值分析 入住IUC第3 d血清caspase-1、NLRP3診斷SIBD的曲線下面積為0.693、0.755,二者聯合為0.884,高于單獨caspase-1、NLRP3診斷(Z/P=3.642/<0.001、2.586/0.010),見表5、圖1。

表5 入住ICU第3天血清caspase-1、NLRP3診斷SIBD的效能

圖1 入住ICU第3 d血清caspase-1、NLRP3診斷SIBD的ROC曲線
SIBD是膿毒癥最嚴重的并發癥之一,SIBD發生明顯增加患者殘疾率、病死率及長期認知功能損害,增加患者家庭和社會負擔。目前SIBD發病機制尚不清楚,現有研究顯示與腦灌注異常、微循環障礙、血腦屏障破壞、線粒體功能障礙、神經遞質傳遞和含量異常、炎性介質過度激活、免疫調節失衡等有關[2]。膿毒癥全身炎性反應致使大量炎性因子釋放,TNF-α可誘導腦組織中性粒細胞浸潤、活性氧產生,相互作用促使神經細胞水腫、凋亡,血腦屏障通透性增加,外周血炎性因子穿過血腦屏障進入中樞神經系統,加重神經炎性損害,影響神經遞質傳遞,導致彌漫性腦功能障礙[11-12]。
caspase-1廣泛表達于免疫細胞、神經細胞、小膠質細胞、星形膠質細胞及肺內皮細胞,在病原體感染、組織損傷、內源性介質作用下形成炎性小體復合物,參與炎性反應、細胞凋亡調節過程[13]。本研究發現,入住ICU第3 d高水平caspase-1是SIBD發病的危險因素,caspase-1水平隨著神經損傷的加重而增高。血腦屏障損傷后caspase-1的表達顯著升高,隨著神經元壞死加重caspase-1表達逐漸增高[14]。caspase-1在SIBD發病機制中尚不清楚,推測為caspase-1是感知神經病理損傷的關鍵細胞內多蛋白信號傳導介質,caspase-1激活可促使IL-1β、IL-18、IL-6、TNF-α等多種炎性因子釋放,促使神經細胞凋亡和神經功能損傷[15]。
NLRP3是炎性小體的關鍵組成部分,參與宿主炎性信號傳導,NLRP3炎性小體通過激活下游IL-1β、IL-18等促炎介質的釋放,誘導機體先天免疫和炎性反應,被認為是感染性疾病生物學標志物和潛在治療靶點[16-18]。NLRP3還可引起淀粉樣蛋白、核蛋白在腦組織沉淀,導致神經退行性病變,NLRP3炎性小體參與腦外傷后的神經炎性反應[19-20]。本研究發現,NLRP3水平與SIBD患者神經損傷程度有關,分析可能的機制為:SIBD繼發神經損傷后,小膠質細胞和星形膠質細胞中NLRP3、caspase-1被激活,與凋亡相關微粒蛋白等組成大分子多蛋白復合體,即NLRP3炎性小體,進一步激活炎性信號通路,擴大神經炎性反應,導致神經變性和脫髓鞘[21]。NLRP3激活后下游炎性因子TNF-α大量釋放,TNF-α通過激活T淋巴細胞啟動免疫應答,誘導血管壁強烈炎性反應,促使神經細胞壞死和凋亡[22]。
ROC分析ICU第3 d時血清NLRP3、caspase-1水平同時升高的膿毒癥患者發生SIBD的風險更高,臨床應給予重視,及時干預以預防SIBD發生。
綜上,SIBD患者血清NLRP3、caspase-1水平均升高,NLRP3、caspase-1水平與SIBD的發生及神經損傷程度均有關。血清NLRP3、caspase-1可作為膿毒癥患者發生SIBD的警示性指標,聯合2項指標有助于提高診斷效能。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聲明無利益沖突
作者貢獻聲明
曾禮:設計研究方案,實施研究過程,論文撰寫;吳小波:資料搜集整理;張軼行:分析實驗數據;廖鵬:論文修改;田勁:技術支持;余政:進行統計學分析;鄧超:論文指導審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