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建筑活化利用的理論與實踐研究

梁逍

［山西經濟管理干部學院（山西經貿職業學院），山西 太原 030024］

1 建筑活化的內涵

“建筑活化”就是讓建筑的內在精神依附于建筑的物質外殼，進而使得建筑整體得到一定程度的精神升華。“其物如故，其人不存”“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余黃鶴樓”等此類千古流傳的名詩句描寫的是和建筑相關的人、事隨時間漸漸流逝遠去，唯獨只留下那些建筑。如果不采取適當的措施對這些建筑進行整體保護和活化利用，歷史建筑當中承載的時代記憶和豐富的文化內涵，也將隨之消失。

歷史建筑中可以承載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重要記憶，建筑的物質外殼承載不同時代的人文信息，傳承國家、民族生生不息的基因密碼。黨的十八大以來，文物事業發展飛速，其在傳承我國優秀歷史文化、滿足人民精神需求、促進社會經濟發展等方面的作用日益突出，在不斷加大推進文物的保護力度、合理適度利用文物達成社會共識。2018 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加強文物保護利用改革的若干意見》，文物的保護利用被納入了全國深化改革的整體戰略部署，文物利用即將面臨新機遇，開啟新紀元。

“流水不腐，戶樞不螻”，歷史建筑也一樣，建筑是人類為滿足社會活動和生活日常而建造的，也可以說建筑的誕生源自于人類的需求。如果歷史建筑長期只做靜態保護而未能適度開發利用，就不能真正發揮歷史建筑本身的價值，從而在一定程度上導致歷史建筑精神內涵的流失。不同歷史建筑的物質外殼展現不同階段的歷史痕跡，正如一個人在不同年齡階段呈現的模樣不同。人們希望沉浸在歷史建筑里，不僅去感受她在不同時期呈現的歷史痕跡，更希望能夠從這些一磚一瓦里聯想她所承載的歷史經歷，感受她走過的每一個年代，所以人是盤活這些歷史建筑的關鍵因素，而“以人為本”是活化利用歷史建筑的原則之一。

近些年來我國經濟發展迅速，新城區、新建筑如雨后春筍般出現，而舊村鎮、歷史建筑卻日漸消亡。在這新舊沖突中，面對歷史建筑改造賦活的任務，我們務必要做出明智的選擇和正確的判斷[1]。這些“歷史記憶”如果被任意拆除就無法復原，人們也會逐漸淡忘這些“記憶”；如果被隨意改建則可能導致原建筑面目全非；如果置之不理，則會由環境因素導致建筑結構受到很大程度上的破壞。所以，“尊重建筑不同歷史階段的內涵”也是活化利用歷史建筑的原則之一。

2 建筑活化的意義

將歷史建筑改造活化合理利用，一方面，從經濟發展角度來說不僅可以節約施工成本，還可以減少資源浪費，而且使歷史建筑的文化印記得以留存；另一方面，從開發商的角度來看，歷史建筑位于優越的城市區位，其地理位置優越、資金投入少、施工時間短等因素，賦予了歷史建筑極高的投資吸引力和商業價值。因此，歷史建筑的活化改造對城市歷史基因的傳承，文化標桿的樹立以及經濟發展建設都產生了正面的影響。人類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也可以通過建筑活化利用得到一定程度的保護，進而衍生出了文化、美學、經濟、科技等多方面的價值；其次，建筑活化減少了建筑垃圾，降低建筑污染，能更好地實現建筑可持續發展，提升人們的生活品質[2]。

建筑的活化只有尊重建筑歷史文化背景，結合人們的工作生活需求，對標當代社會的經濟文化要求，才能真正盤活歷史建筑，使其能夠實現長久保存。中國建筑大師梁思成曾這樣描述：“在城市街心如能保存古老堂皇的樓宇，夾道的樹蔭，衙署的前庭，或優美的牌坊，比較用洋灰建造卑小簡陋的外國式噴水池或紀念碑實在合乎中國的身份，壯美得多。且那些仿制的洋式點綴，同歐美大理石富于‘雕刻美’的市心建置相較起來，太像東施效顰，有傷尊嚴。因為一切有傳統的精神，我們的建筑師在這方面所需要的是參考我們自己藝術藏庫中的遺寶。我們應該研究漢闕，南北朝的石刻，唐宋的經幢，明清的牌樓，以及零星碑亭，泮池，影壁，石橋，華表的部署及雕刻，加以聰明的應用。”

3 798 原始建筑群活化的措施

3.1 歷史建筑重新定位

我國正處于飛速發展時期，許多新建的建筑來勢洶涌，城市建筑物更新速度越來越快，歷史建筑在原先的地理區位的空間關系中逐漸褪色。如今的新建筑幾十年后可能會和歷史建筑處于同樣的命運，合理的定位可以讓建筑的活化利用可持續發展、也更有意義。

建筑改造活化的第一步就是對建筑進行重新定位，若原來的使用功能不再合適，則需對歷史建筑進行功能上的更新和規劃，使其煥發新生。位于北京東南角的798 藝術區的前身是輕工業工廠，曾被稱為“新中國電子工業的搖籃”。20 世紀80—90 年代這些工廠不復往日的輝煌，失去了原來的作用，大批量的廠房和車間被閑置廢棄，部分廠房只能靠出租度日。基于廠區的空間特點和藝術家們的個性化設計，798 從營建標準廠房區被重新定位為發展藝術區，并不斷順應時代要求進而發展出其獨特的魅力[4]。798 未來發展的5 大定位不僅尊重建筑歷史，而且符合“以人為本”的原則。它們分別是：世界文化使館區、國際藝術機構集聚區、中國文化的崛起國際交流平臺、藝術產業交易中心、文化旅游休閑區。對798 歷史建筑合理的定位能給它帶來更美好的發展前景。

3.2 對歷史建筑進行適應性改造

歷史建筑的結構形式和空間格局是其進行功能適應性改造的核心要素，如果依據新的功能定位原有格局很難適應新的功能布局，原有結構無法支撐新的功能使用，就會產生一系列問題。

798 原始建筑群是包豪斯風格的建筑設計，內部空間高聳隔斷少，大體量的支撐構架，斑駁的墻面，龐大的機器給人帶來巨大的震撼和視覺沖擊力。空間上很適合藝術家進行思維的碰撞和藝術的創造。從風格上而言藝術家無數的創作靈感被獨特的氛圍激發出來，巨大魅力吸引了無數的藝術家、作家，逐漸改造蛻變成如今的798 藝術區。合理的活化是尊重歷史建筑的結構形式、空間布局，結合人的需求進行的適應性改造[3]。

3.3 產業轉型賦活歷史建筑

王澍說：“保護傳統、保留文化多樣性是全球建筑師都很關注的問題，但僅僅是保護，傳統還是會消亡，我關注的是，如何能讓傳統‘有生氣’地活著。”

798 藝術區（圖1）是藝術家和建筑師對大型工廠區進行的一次適應性改造，也是一次非常成功的產業轉型，讓原本的工業生產空間轉變為文化消費空間，讓傳統的工業廠區真正“有生氣”地活著。

圖1 北京798 藝術區（圖片來源：筆者自攝）

產業轉型賦活歷史建筑，是根據歷史建筑的結構形式和文化內涵進行創新性的二次設計與施工，賦予其新的使用功能。這種改造不僅僅是對歷史建筑的重新定位，也幫助歷史建筑提升了適應新時代的能力，形成新的社會角色，并由此產生一定的社會與經濟效益。我們可以對歷史建筑進行統一規劃重新改造，并對其進行產業轉型，讓歷史建筑“有生氣”的活著[4]。

4 太原鐘樓街大中市場活化利用

2021 年9 月19 日，太原鐘樓街歷經一年多的升級改造正式開街，這是一條有千年文化底蘊的老街。在鐘樓街片區里擁有亨升久、泰山廟、關帝廟、奶奶廟和書業誠等5 處文保建筑，老鄉村、開明照相館、合作大樓等6 處文物建筑，還有很多中華老字號六味齋、亨得利、華泰厚等，是太原市重要的城市歷史名片。

大中市場是鐘樓街上早期的商業建筑，宋朝大中祥符八年（1015）“壽寧寺”設計建造于如今大中市場所在位置。后寺內建造鐘樓于明永樂八年（1410），由于寺內僧人每日按時敲鐘，四面八方都可聽聞其渾厚之聲，由此人們稱此寺為“大鐘寺”或“打鐘寺”。清朝時期，寺廟盛名不復，寂寥冷清。周邊的市場卻細水長流的日漸壯大，“大鐘寺”內兩側廊道被出租給商販開攤設鋪，率先在此開店和流通有金銀首飾、鐘表眼鏡、京廣雜貨、器具等商品和商行。1911 年，戰爭年代亂兵洗劫了市場的商鋪，寶剎焚毀于火海，一座佛殿成為寺廟的唯一留存。1913 年，廢墟之上大鐘寺重建樓房陽曲商人劉占元集股投資，產業轉型為商業，新市場建筑空間布局設計為“龜形”，兩層圓頂位于中間為建筑的龜背，通往南向按司街的部分為龜首，左右設置店鋪一座，寓意龜眼，龜足為四角所開四門，火焚后的殘余千佛閣與其北端相連，一火巷通出，意為龜尾，龜裙為四周環建的廊舍。“大中市”西邊樓下經營古玩業共二十余戶，較大的有翠恒豫、雙順成、雙盛齋、晉寶齋、永升齋和晉記古玩店，還有中小古玩店晉和齋、寶玉和、萬全玉、福意永、敬寶齋、元寶長、大成云、博古閣和集大齋等。東邊經營玻璃、眼鏡、雜貨業，商戶客籍居多，十余家大型商店有“北京三盛恒”“津廣天吉盛”等。樓上還開設了太原第一家高級澡塘，建筑設計汲取京津澡塘風格。

本次建筑活化對象為20 世紀90 年代的建筑外立面作為鐘樓街主立面，同時市場入口處很有時代感的20 世紀30 年代標志性的石拱門被恢復。20 世紀20—50 年代，在傳統磚木建筑自身的短板在鐘樓街新建建筑的過程中，設計師們逐步認識到，中國傳統文化與西式建筑之間的差異性需要折中，由此新民族式建筑逐漸成為中后期鐘樓街主流，這種風格被人們所接受并成為鐘樓街特色的一部分。明清時期的傳統坡屋頂，門窗、檐口、墻面及入口部分的西方古典構件和高大門窗，局部適當點綴的古典民族磚飾花紋圖案被糅合在建筑中。1931 年改建的大中市場，正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大中市場建筑將本土傳統的民族建筑風格和現代西方的建筑風格有機結合。

20 世紀90 年代新建大中市場建筑（圖2）通過此次改造再次煥發光彩。延用保留原大中市場的“龜形”建筑布局和肌理。中部建筑并排3 棟布局，中間寬，兩側窄，南側的單走道直通中部。重加雙坡頂于中部建筑上隆起，“龜殼”造勢。整個建筑采用現代手法布局建筑平面，空間具有豐富的變化。木構件繪制傳統彩畫，古典中國建筑硬山頂和懸山頂建筑屋頂形式被應用于市場的屋頂和中部連廊。與花瓦相結合的高大玻璃幕墻位于被復原的石拱門兩側，彰顯當代建筑風格特色。對新大中市場重新定位并進行適應性的改造是新舊沖突中的正確判斷和明智選擇，此舉兼顧了歷史文化的傳承和當代社會經濟的發展需要[5]。

圖2 鐘樓街大中市場（圖片來源：網絡）

5 結語

太原鐘樓街開街的帶動效應具備“持續釋放，后勁十足”特點。開街截至當年十月底，客流量超越310 萬人次，是建筑活化的一次有益嘗試。

北京798 藝術區基于包豪斯工業廠房的大面積無隔斷的空間，結合藝術家們的設計需求，經過長期的磨合改造逐步形成如今獨特的“798”藝術文化特色。在進行歷史建筑活化利用工作時，我們要時刻秉持謙虛謹慎的態度，尊重建筑不同歷史階段的內涵，在確保建筑結構安全的情況下，最大程度還原歷史建筑部件，以傳承優秀歷史文化記憶為目標，選用最適合的措施對歷史建筑進行活化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