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習近平法治思想中憲法理論的辯證思維

陳道發(fā)

(安慶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安徽 安慶 246133)

辯證唯物主義是馬克思主義世界觀和方法論的理論基石。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高度重視對唯物辯證法的學習和運用，反復強調要“增強辯證思維能力，提高駕馭復雜局面、處理復雜問題的本領”[1]。習近平法治思想是新時代全面依法治國的根本遵循，其中蘊涵著豐富的憲法理論。習近平法治思想中的憲法理論運用嚴謹?shù)霓q證思維，深刻闡釋了我國依憲治國領域中的憲法與改革、憲法與黨章、法治與政治的關系。在依憲治國的實踐中，只有正確處理好它們之間的關系，才能保證法治建設的正確方向，進一步推動憲法法律的有效實施。

一、辯證認識憲法與改革的關系

憲法與國家前途、人民命運息息相關。改革是建設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國家，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不竭動力。在改革開放的偉大實踐中，作為國家根本法的憲法在發(fā)揮引導、規(guī)范與保障作用的同時，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化而不斷豐富完善、與時俱進，與改革形成了良性互動關系。實踐證明，一部改革開放史就是一部憲法不斷發(fā)展的歷史。全面貫徹實施憲法的過程就是憲法引領改革的過程。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國現(xiàn)行憲法是在深刻總結我國社會主義革命、建設、改革的成功經驗基礎上制定和不斷完善的。”[2]“改革開放四十年來的歷程充分證明，我國現(xiàn)行憲法……有力促進了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事業(yè)。”[2]這一系列重要講話，深刻揭示了憲法的發(fā)展規(guī)律和功能作用，是辯證認識憲法與改革關系的根本指導。

1.憲法與改革“相伴而生”

我國現(xiàn)行憲法本身就是改革開放的產物，體現(xiàn)了改革開放的精神和要求。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拉開了我國改革開放的大幕，開創(chuàng)了現(xiàn)代化建設的新時期。正是在這次開創(chuàng)未來的會議上，民主和法制被確立為黨和國家在新時期的工作方針。正是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順應發(fā)展的需要，我國現(xiàn)行憲法應運而生。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根據(jù)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確立的路線方針政策……適應我國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加強社會主義民主法制建設的新要求，我們制定了我國現(xiàn)行憲法。”[2]由此可見，憲法與改革“相伴而生”。1982年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不僅確認了早期改革開放的成果，而且肯定了改革開放的必要性。如在序言中規(guī)定要“不斷完善社會主義的各項制度”，這就意味著國家的各項制度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應隨著實踐的發(fā)展不斷完善，是一個動態(tài)的發(fā)展過程。因此，憲法的這一規(guī)定為今后的改革開放提供了最高的法律依據(jù)、根本的價值遵循，從而有利于保障改革開放的順利進行。

2.在改革實踐中完善憲法

隨著改革實踐的不斷深入，憲法不斷與時俱進，為改革的進一步發(fā)展提供了更好的根本法保障。自1982年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公布施行之后，伴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黨和國家在不同時期對憲法進行了5次修改，共形成了52條憲法修正案。通過修改，把黨和國家事業(yè)發(fā)展取得的最新成就及時反映到憲法中，使其更好地適應改革開放的新要求。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我國憲法修改“體現(xiàn)了黨領導人民進行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的成功經驗”[2]。從這個角度看，憲法是改革成果的“紀念碑”和“光榮簿”。深化改革與憲法修改如影隨形、相伴而生。盡管改革是一個動態(tài)的過程，而憲法是一個靜態(tài)的文本，但憲法并不是一成不變，而是通過適時審慎的修改，使自身不斷完善，與時俱進[3]。通過修改憲法，實現(xiàn)了憲法與改革“攜手并進”。

3.在憲法的指引下推動改革

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和四中全會分別以全面深化改革和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為主題并作出重大決定進行了頂層設計和戰(zhàn)略部署。全面深化改革和全面推進依法治國二者之間有著緊密的內在邏輯，如鳥之兩翼、車之雙輪，同頻共振，相輔相成。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凡屬重大改革要于法有據(jù)。”[2]深刻闡明了改革與法治的關系，強調要在法治軌道上推進改革。憲法是一切法律的制定根據(jù)和最終效力來源，要求重大改革于法有據(jù)，無疑首先要求重大改革于憲法有據(jù)。于憲法有據(jù)是于法有據(jù)的前提和基礎。如果在改革的過程中，沒有發(fā)揮憲法的引領作用，那么無論改革的藍圖繪就得多么美妙，最終都會因為合憲性的缺失而遭遇失敗。同樣，如果認為改革就是要打破法律的約束、突破法律的限制，或者打著改革的幌子任意踐踏法律，那么法治建設的成就會遭到嚴重破壞，進而導致更大的災難。因此，修改憲法并不只是為了完善憲法，而是蘊含著深層次的改革考量。憲法與改革的關系不僅僅在于確認改革成果，更要引領和規(guī)范改革，確保改革在法治的軌道上推進。

二、辯證認識憲法與黨章的關系

憲法是國家的根本大法，黨章是最根本的黨內法規(guī)。憲法和黨章，各有各的地位，各有各的功能，各有各的作用，各有各的意義[4]。它們分別是法律規(guī)范體系和黨內法規(guī)體系的“總依據(jù)”。從本質上看，憲法與黨章分屬不同的規(guī)范體系。但是，它們二者之間不是沖突和矛盾的，而是相互促進、相得益彰，統(tǒng)一于我國的法治實踐中。

1.憲法和黨章都具有“根本性”

憲法和黨章都是解決中國問題的根本規(guī)則。這是從憲法與黨章在各自領域的效力地位上來說的。憲法和黨章分別是管黨和治國的總規(guī)范，依憲治國和依章治黨是全面推進依法治國戰(zhàn)略的兩個重要領域。憲法集中體現(xiàn)了各種力量的對比關系，規(guī)定的都是國家生活中最重要的問題，是全面依法治國的總依據(jù)。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憲法是國家的根本法，是國家各種制度和法律法規(guī)的總依據(jù)。”[2]這一科學論斷深刻揭示了憲法的根本法地位。而黨章是黨的根本大法，是管黨治黨的總綱領，是全面從嚴治黨的總依據(jù)，也是全面從嚴治黨的總規(guī)矩。黨章是由黨的全國代表大會制定并通過，在黨內具有最高的權威性，具有普遍的適用性和強大的規(guī)范力。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黨章是全黨必須遵循的總章程，也是總規(guī)矩。”[5]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指出：“黨章是根本的黨內法規(guī)。”[6]無論是習近平的專門論述，還是黨代會的重大決定，都體現(xiàn)了黨章在黨內法規(guī)體系中的重要地位。習近平總書記提出：“新形勢下，我們黨要履行好執(zhí)政興國的重大職責，必須依據(jù)黨章從嚴治黨、依據(jù)憲法治國理政。”[2]這一重要論斷從我們黨執(zhí)政興國的戰(zhàn)略高度，深刻闡明憲法和黨章的關系，二者統(tǒng)一于法治的實踐中。無論是從嚴治黨，還是治國理政，都要求在法治的軌道上予以推進。法治首先是規(guī)則之治。作為國家的執(zhí)政黨，我們黨的一切行為都應在規(guī)則的框架內。憲法是治國理政的根本依據(jù)，黨章是從嚴治黨的根本遵循，二者都是最核心的規(guī)則。也就是說，只有通過法治的途徑，根據(jù)憲法和黨章，我們黨才能治好國、理好政，才能不斷增強執(zhí)政基礎，鞏固執(zhí)政地位。

2.憲法和黨章都具有“人民性”

憲法和黨章都是人民意志的根本反映。這是從憲法與黨章的本質屬性上來說的。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任何時候都必須把人民利益放在第一位。”[7]這一科學論斷明確指出了人民利益是黨和國家一切工作的價值遵循。我國是社會主義國家，人民是國家的主人。無論是依憲治國，還是依章治黨，都是以實現(xiàn)人民利益為最高標準。作為治國理政、從嚴治黨的根本依據(jù)，憲法和黨章在本質上都是人民意志的根本反映。我國憲法是人民的憲法,“人民”二字在憲法文本中出現(xiàn)了360多次，凸顯了憲法的人民性。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我國憲法“反映了我國各族人民的共同意志和根本利益”[2]。我們黨的根本宗旨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黨除了人民利益之外沒有自己的特殊利益。”[8]無論何時何地，黨始終把人民利益放在第一位，以維護人民利益作為一切工作的前提和歸宿。這是我們黨的本質特征，也是我們黨能夠帶領全國人民取得一個又一個勝利的根本原因。正是由于沒有自己的私利，我們黨才能真正做到為人民謀利益，才能形成體現(xiàn)人民意志的黨的主張。從本質上看，黨的主張和人民意志是統(tǒng)一的。憲法的本質是將黨的主張通過科學民主的程序上升為國家意志，從而使其具有最高的法律效力，成為全社會共同遵守的行為準則、價值規(guī)范。

三、辯證認識法治與政治的關系

法治意為法律的統(tǒng)治，是法律之治、規(guī)則之治。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用法律的準繩去衡量、規(guī)范、引導社會生活，這就是法治。”[9]作為國家制度和法律法規(guī)的總依據(jù)，憲法毫無疑問是法治的基礎，是全面依法治國的根本遵循。依憲治國是依法治國的核心。政治是以政治權力為核心展開的各種社會活動和社會關系的總和[10]。在我們國家，堅持黨的領導就是最大的政治。從本質上來說，法治與政治的關系就是憲法權威與黨的領導之間的關系。黨的十八大以來，法治建設在黨和國家的工作中被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越來越受到重視。但是，關于加強法治建設的問題，社會上仍有一部分人認識比較片面。他們認為法治與政治之間是相互對立、此消彼長的關系。如果重視一方，另外一方則必然受到削弱。事實上，它們二者之間具有重要的聯(lián)系。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始終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fā)展道路，全面依法治國深入推進，掌握著自己命運的中國人民煥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積極性、主動性、創(chuàng)造性。”[11]這一科學論述充分體現(xiàn)了他對法治與政治關系的辯證認識，深刻揭示了這二者之間存在著嚴謹?shù)倪壿嬯P系。

1.政治為法治奠定基礎

作為國家上層建筑的重要構成，法治具有鮮明的政治性。因而，法治不可能脫離政治而獨立存在。法治總是同一定的政治制度相聯(lián)系，沒有脫離國家和政治制度的法治[10]。無論是哪個國家的法律，在本質上都是對這個國家政治關系的規(guī)范性表達。如果政治發(fā)生了變化，那么法律就必然要隨之改變，進行相應的調整。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每一種法治形態(tài)背后都有一套政治理論，每一種法治模式當中都有一種政治邏輯，每一條法治道路底下都有一種政治立場。”[9]由此可見，在當今世界的任何國家，不僅不存在與政治相互分離的法治，反而法治的存在離不開政治的支撐。如果一個國家政治動蕩、社會混亂、紛爭不斷，那么這個國家就不具備實行法治的基本條件。政治穩(wěn)定是法治建設的前提和基礎。現(xiàn)實表明，在現(xiàn)代國家的政治體制中，政治理論影響著法治形態(tài)的確立，政治邏輯影響著法治模式的選擇，政治立場影響著法治道路的開辟。總之，政治對法治具有深刻的影響。政治的差異性也就必然導致法治的多樣性。憲法國家的根本法，是制定其它法律法規(guī)的總依據(jù)，是國家法律體系的核心。那么，政治對法治的影響必然深刻地體現(xiàn)在憲法的規(guī)定中，體現(xiàn)在具體的法治實踐中。

2.法治為政治提供保障

這種保障主要體現(xiàn)在對政治權力的運行方面。一方面，法治是政治權力能夠運行的前提。在當今時代，一個國家的政治權力只有具備了合法性的基礎，才能順利運行。如果沒有合法性的基礎，那么這個權力就是非法的，得不到人民的支持和擁護。中國共產黨是我國的執(zhí)政黨，這是歷史和人民的選擇。現(xiàn)代法治國家背景下，黨的執(zhí)政地位除了事實上的依據(jù)之外，還必須具有憲法的效力。如果沒有得到憲法的認可，那么黨的執(zhí)政地位就會失去合憲的基礎。我國憲法以根本法的形式，確認了黨的執(zhí)政地位，使其具備了合憲性的基礎，為我們黨長期執(zhí)政提供了根本法律依據(jù)。另一方面，法治是制約政治權力的基礎。眾所周知，權力是一把“雙刃劍”，具有雙重性。如果它能夠得到正確的行使，用它來干事創(chuàng)業(yè)、服務人民，就能造福于民，成為保護人民利益的利器。反之，如果它被濫用，用它來謀取私利，則會禍國殃民，損害人民的利益，甚至會導致嚴重的災難。因此，必須對權力加以制約，使其在一定的范圍內按照一定的程序和規(guī)則行使，不能任其隨意擴張、無法無天，損害人民的切身利益。法治是制約權力的基礎。由此可見，我國憲法和以憲法為核心的國家法律體系，共同為權力的運行設定了程序和界限。中國共產黨是我國的執(zhí)政黨，黨的領導必須符合憲法法律要求，才能更好地維護人民利益、保障人民權利。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黨領導人民制定憲法法律，領導人民實施憲法法律，黨自身必須在憲法法律范圍內活動。”[2]這一重要論斷為我們黨的活動范圍劃定了界限，為我們黨的活動方式指明了路徑。只有依據(jù)憲法和法律來執(zhí)掌國家政權，我們黨才能把國家政權執(zhí)掌好。同時，要通過法治的方式和途徑不斷完善黨的執(zhí)政方式。只有這樣，才能從根本上理順法治與政治的關系，實現(xiàn)二者之間的有機統(tǒng)一，進而為推進依法治國的基本方略指明方向。

結語

習近平法治思想中的憲法理論深刻回答了新時代為什么要依憲治國、怎樣依憲治國等全面依法治國中的一系列重大問題。要深刻領會憲法理論中蘊含的辯證思想，準確把握憲法與改革、憲法與黨章、法治與政治的關系，才能推動憲法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國家的新征程上得到全面有效的實施，為實現(xiàn)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提供更好的憲法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