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二人轉的發展淵源及演出風格

■ 謝小艷

擁有三百余年歷史的東北二人轉，是東北地區人民主要的精神娛樂生活方式之一。它以藝術化的形式再現東北地區的歷史境遇、文化生態，反映日常生活中人們的喜怒哀樂，可謂老少咸宜。二人轉是東北的鄉音，是東北人民共有的歷史記憶，也是東北的神韻，唱出了東北人豪放爽朗、不拘小節的性格，扭出了東北人的火辣與幽默。二人轉之所以獲得東北人的青睞，是因為其功夫真、情感真。二人轉演員要有“四功一絕”，對各種角色的扮演十分逼真，演唱時靈活優美，舞蹈時姿態靈動，既詼諧幽默，又體現出對真善美的追求。在文化環境日益復雜的當代社會，深入分析與研究東北二人轉的歷史淵源及演出風格，對東北二人轉藝術的現代化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一、東北二人轉的歷史淵源

二人轉并非東北地區獨有的藝術形式，根據有限的史料記載，二人轉這種以二人說、唱、演為主的舞臺藝術距今已經有三百余年的歷史。清朝初期，大量移民闖關東，將蓮花落等說唱形式傳入東北。此種說唱形式與東北地區特有的秧歌相融合，在其中增加了舞蹈、身段、器樂演奏、音樂曲調等，逐步形成了獨特的東北二人轉藝術。傳統的東北二人轉經常出現在民俗文化活動中，如在廟會中的“蹦蹦戲”便是東北二人轉的別稱，此時二人轉表演中沒有女性演員，而是以男性反串扮演女性角色。新中國成立前，對東北二人轉有著不同的稱謂，如半班戲、棒打戲等，但此時已經形成了融會多種曲藝、歌舞表演要素在內的二人轉表演形式。新中國成立后，東北二人轉正式得名，四平、遼源、長春等地也成立了地方戲隊，在各大民俗活動中表演東北二人轉。進入六十年代，東北二人轉在劇目上有所拓展，抵制庸俗甚至是低俗的演出方式，對劇目進行篩選與改編，在唱腔上追求靈活、多樣，在表演上追求優美、逗趣，在服飾與舞美上也體現出新的美學思維，讓東北二人轉成為雅俗共賞、老少咸宜的藝術形式。改革開放以后，東北二人轉迎來了蓬勃的發展時期，民間、各大舞臺上東北二人轉的表演愈加豐富，唱腔曲牌也不斷推陳出新，配合以現代舞臺美術設計方法，使得東北二人轉極富藝術感染力、吸引力，也將東北二人轉推向更加廣闊的舞臺[1]。

二、東北二人轉的演出風格

歷史悠久且綜合多種曲藝、歌舞表演藝術的東北二人轉，是一種獨具魅力的藝術形式，也是東北地方戲的代表，演出了東北人的性格，唱出了東北人的精神，可謂東北文化的集中體現，且在長期實踐中形成了鮮明的特色與獨特的風韻。綜合而言，東北二人轉的演出風格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大方面。

（一）豐富的唱腔曲牌

東北二人轉經歷了由男性反串女性角色向一男一女同臺配合的演出形式轉變，其唱腔曲牌豐富，且擁有多樣性的表演形式，具體可以劃分為單、雙、群、戲四種類型。其中“單”，即“單出頭”“獨角戲”。舞臺上僅出現一人，由一名二人轉演員分別飾演多個角色，配合以唱腔與表演，為人們展示發生在不同角色身上的故事。在東北二人轉作品《劉姥姥還鄉》中便運用了單出頭這種演出形式。“雙”，即“二人轉”“雙玩藝”，是傳統意義上的東北二人轉。一男一女兩名二人轉演員分別飾演多個角色，兼顧說唱、表演及舞蹈，以載歌載舞的形式進行敘事。如《大西廂》《討罵》等作品的詮釋中便運用了二人轉演出形式。“群”，即“拉場戲”。三人以上同臺演出，以二人轉曲調表演民間小曲，與其他地方戲在藝術表現上相似，隨著角色唱詞的變化，故事的時間、情節等也發生相應的改變。《二姑爺拜壽》《馬前潑水》便運用了此種演出形式。“戲”，即“雙人戲”。兩名二人轉演員扮演的角色固定，如《進城》《橋頭會》等[2]。

除多樣的表演形式之外，東北二人轉的唱腔曲牌也十分豐富。如呼呼腔是東北二人轉表演的開頭腔，包含兩個樂句，每一樂句都帶有較長的甩腔，主要為散板、刁板。較為常見的有五十余個唱腔曲牌，如文嗨嗨、武嗨嗨、三節板等。在曲牌上有四梁四柱，可表演的曲目眾多。且伴隨著東北二人轉藝術的現代化發展，一大批新創的曲目也開始活躍在舞臺之上，進一步豐富了東北二人轉的藝術表現形式。

（二）詼諧的喜劇效果

東北二人轉在演出時講求扮得真、舞得美、唱得活、逗得趣。其中逗得趣便是東北二人轉詼諧幽默的演出風格，也是二人轉所追求的喜劇效果。東北二人轉源于東北民間，產生于東北人民的勞動生產與日常生活，性格開朗樂觀的東北人民賦予二人轉藝術一種豁達的情懷，無論是何種題材都可以用詼諧幽默的方式表演，但這種詼諧幽默，并非短暫地帶來心情的愉悅，而是有著諷刺的意味[3]。如東北二人轉中的丑角，在扮相上滑稽可笑，或是體現出正面角色的大智若愚，或是體現出反面角色的陰險狡詐、小人得志、丑惡嘴臉，隱含著對反面角色的批判，以丑化的形式展現對真善美的追求。具有代表性的作品便是《佛祖封官》。此為一部二人轉小戲，在丑角的表演上可謂形象生動，在令人開懷大笑的同時也引發人們對社會現實的深度思考，不僅給人以視聽覺上的審美享受，也對人們的思想行為起到一定的引導作用，體現出東北二人轉在打造喜劇效果、詼諧幽默、逗趣扮丑的同時所發揮的諷刺功能。

（三）濃郁的地域特色

“小而全”是東北二人轉演出的風格之一，其演員結構精巧，道具與服飾簡單，但作品豐富，內容涉及廣泛，融合多種藝術元素。在東北二人轉發展之初，東北地區的人口數量較少，愿意從事東北二人轉藝術事業的演員便十分有限，且受到當時經濟條件、物質生活水平的限制，因此東北二人轉演出的形式、道具及演員構成較為簡單，由幾個人組成的二人轉班子僅攜帶幾件伴奏樂器、常用的道具服飾，在不同地區內開展流動性演出，田間地頭、炕頭都可以成為東北二人轉演出的舞臺。但東北二人轉藝術從未停止過發展的腳步，即使在演出條件、場地等因素的限制下，也在表演實踐中不斷地積累經驗，融會不同地區的文化要素，在表演方式、唱腔、舞蹈美術上推陳出新，以靈活小巧的方式尋求發展的契機，在創新求變中汲取發展的動力，在融會貫通中延伸出新的曲目與表演方法，逐漸形成了獨具魅力、具有代表性且富有感染力、藝術性與吸引力的東北民間藝術形式。

東北二人轉是蓮花落說唱藝術與東北秧歌舞、多種曲藝及歌舞表演藝術元素融合后形成的綜合性、地方性藝術形式，距今已有三百余年的歷史，且在長期實踐中形成了獨特的表演體系。東北二人轉的演出風格體現為豐富的唱腔曲牌、詼諧的喜劇效果、濃郁的地域特色、高難度的表演動作及臨場發揮的即興表演，在不斷的發展中吸納多元文化之精髓，獲得了更加廣闊的生存及發展空間，也成為東北文化的縮影，東北人民的情感寄托。

注釋：

[1]朱佩珊：《新媒體背景下東北二人轉傳播現狀與發展趨勢研究》，《文化產業》， 2021年第36期

[2]顧遠萍，閆秋妤：《互聯網場域下二人轉傳播中的觀眾參與研究》，《戲劇文學》， 2021年第11期

[3]劉帥：《二人轉藝術的結構之論：源流、形式、經濟》，《今古文創》， 2021年第15期